一二六 啤酒桌三兄弟趣谈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5-11 20:24:30 字数:5430
一二六啤酒桌三兄弟趣谈
“邹县长主张开洞取宝吗?”胡凤来问。
龚青子想了想说说:“原话我记不准了,邹县长的意思是,宝洞一开,震惊世界。游人如蚁,财源滚滚。只有开洞取宝,才能繁荣义县的旅游业,扩大义县的知名度,营造招商引资的好环境。这对摆脱义县的贫困面貌、牵动义县经济腾飞,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另外,洞中文物的研究价值,其意义是不可估量的。咱义县还有啥呀?不就这点招人稀罕的地方吗?我们决不能敝帚自珍、浪费优势旅游资源。结论是,我们不能捧着金饭碗要饭!”
“邹县长这话说得也在理呀!”胡凤来眨巴着黑豆眼,又坐回到沙发上说。
“阎主任是咋说的?”肖平问。
龚青子说:“我还是照稿说吧。”掏出一份材料,翻了翻,说:“阎主任的意思是,千年宝藏,历朝历代没有开启,难道是他们没有这个力量和能力吗?肯定不是,就是用炸药炸、用锤子凿,也能炸开、凿开洞口。这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子孙万代的财富,是永恒性的文物资源。我们义县是贫困,但也不能扒祖坟、卖灵位,留下千古骂名!让子孙万代戳我们这届政府的脊梁骨!另外,即便是从旅游角度上讲,宝洞不开,秘而不宣,就从这一点上看,它比任何公开昭示于天下的文物,更具磁力、魔力、吸引力。美女一旦揭开面纱,就失去了传神的魅力;宝洞一旦开启,不外乎是金银财物、珠宝玉器。千年宝洞的神秘莫测,便荡然无存……”
“还是阎主任看得远、有见识,说得恢宏大气,有骨气。另外,单就开发旅游资源方面来看,他分析得也有道理。”肖平钦佩地说。
“拉倒吧?还有道理哪?”胡凤来腾地站起来说,“宝洞不开,我们和公安局一春八夏的南征北战、东闯西杀的,那不是白扯了吗?什么八只金眼、羊皮吊陈、书册秘笈,那不都扯王八犊子了吗?”
“开饭啦!开饭啦!”胡小曼在楼下喊道。
“不吃啦!”胡凤来没好气地说完,扑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咋的啦?”胡小曼急忙走上楼来,“咋还不吃饭啦?”一看,三人都面沉似水。龚青子和胡凤来低头抽着烟,肖平看着一份材料发呆。
“哥,你又吵吵啥啦?有话你都不会好好说!”胡小曼用手挥舞着烟雾。
“你看看,啥坏事儿咋都往我身上摊哪?这跟我有啥关系啊?”胡凤来眼一翻。
“大哥,你先别着急。”肖平说话了,“即使是宝洞不开,我们找到了八只金眼、羊皮吊陈和书册秘笈,也是避免了黑道团伙去开洞取宝。这同样是为保护文物宝藏不被抢夺流失,做出了我们应有的贡献。”
“肖哥说得对,咱的心思是尽到了。开不开的,咱说了不算。公家这事儿,咱整不明白。”龚青子抬起头来,劝说得很勉强。
“咋就整不明白呢?你说这破×话,我就不爱听!”胡凤来又激动起来,“青子呀,我就不用说了,就说你吧。难道你都忘了,咱俩在外蒙响马河里,好悬没被洪水淹死,铁板桥上你和人打冤家拼命、教堂沟里你差点没让矬子的连锁雷给崩死。这他妈的都是为的啥呀?不就是提拉着小命、把那半张羊皮拿回来,好开启万佛宝洞吗?”
胡凤来一拍巴掌,“这回可他妈好,不开了!老阎头一句话,咱和童锤他们出生入死地扯王八犊子啦?早干啥来的?有这屁你早放啊?这公安局也是让人给耍啦?还有那小五子和沙敏,大老远的从北京跑到这儿,让义县这帮四脚拉叉的老头子,给当猴给耍啦!不怪义县这地方穷,穷死他妈×拉倒!一辈穷、辈辈穷、子子孙孙穷下去,一直穷到共产主义!”
哈哈哈!
“到共产主义就不穷啦!”胡小曼笑得弯下了腰。
“干啥呀?又是吵吵又是笑的?还吃饭不吃饭啦?”大凤系着围裙走上楼来。
“吃饭!”肖平站起来说,“嫂子又做点啥好吃的呀?可别拿客人剩下的玩意,糊弄我们。”
“又上这儿蹭饭儿吃来了?挑拣还不少?”胡小曼乜斜了肖平一眼。
“客人剩下那些东西早给邻居们分啦!”大凤边下楼边说:“放心吧!佛手白菜、酱鲈子、干炸五花、加级鸭、大拉皮儿、汆丸子,外加一个你爱吃的辣椒酱、土豆糊茄子。”
“这也太丰盛啦!嫂子。”
“不丰盛小曼能让吗?”
“嫂子!你?”
“行啦,你就偷摸乐去吧!”
哈哈哈!
众人走下楼,肖平问:“大顺子呢?”
“放暑假就送他姥家去啦!”
大凤的烹调手艺,虽比不上饭店大厨,可也让众人吃得有滋有味。一杯啤酒下肚,胡凤来又提起了开洞的事儿:“憋气!没他妈×这么整的!拿人不识数儿咋的?”
“大哥,守着邹县长、赵局长,这事儿能就这么完了吗?”肖平分析着说,“阎主任绝对是个明白人,他一定能顺利、稳妥地处理这件事儿!”
“我说,这公家的事儿,你们能不能上公安局说去?”大凤一挥筷子说:“吃饭不准说这事儿。”
“好、好!不说这事儿啦!”肖平嚼着一片五花肉说:“那咱就放松、放松,我提议,咱们大家每人讲一个笑话。如果谁讲了,大家不笑或不鼓掌,罚一杯啤酒。大家要笑了,除讲笑话的人外,每人喝半杯啤酒。”
大凤慌忙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我可不会!”
“大哥讲的,就算嫂子讲的。”肖平打着圆盘说。
“那大平哥讲的,就算我讲的。”胡小曼公然说道。
“我走了。”龚青子起身说道。
“干啥去?”胡凤来诧异地问。
“到稍户营子找黄羞儿去啊?让她替我讲啊?”
大家笑了。
“行啦,你坐下吧!小曼哪,听见没?这是说你哪。谁也不行打赖,没结婚就不算。”胡凤来说:“肖平,你先讲。”
肖平用餐巾纸擦了下嘴,略一思忖,说道,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伙儿,毛病就是办事马马虎虎。一天,他到商店里去买衬衫。售货的姑娘看他长得英俊潇洒,就在开票的时候,一边热情地向他介绍衬衫的价格,一边在票据上写道:“我爱你,不知道你爱不爱我?”小伙生来马虎,连看都没看,就拿着票据和钱,交到收款处的姑娘手里。
收款处的姑娘接到票据后,一看上面写的这句话,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向玻璃护栏外面排队的人问道:“这是谁的单据?”小伙连忙笑容可掬地说:“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收款的姑娘一看这小伙,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连忙在单据上写道:“我爱你,今晚六点半,劳动公园,八角凉亭,不见不散。”
这回小伙你倒是看看哪,那他也没看。接过单据就到柜台上,交给了售货姑娘。售货姑娘一看单据,立刻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地给他包好了衬衫。并且,一再地向他频频地点着头。弄得小伙接过衬衫后,也连连地点着头,表示谢意。
当晚六点半,雷鸣闪电、暴雨瓢泼。售货姑娘和收款姑娘,落汤鸡似的在劳动公园八角凉亭里,苦苦地等候着。后来一对证,方知上当受了骗。
肖平还没讲完,大凤和胡小曼早已乐得不可开交,大凤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胡凤来和龚青子鼓起了掌。
“喝酒、喝酒!讲得好!”胡凤来一口干了一杯,大凤说:“肖平不说半杯吗?你咋还都灌下去啦?”
“你看看,都灌肚子里啦,你才说。再呆一会儿,都撒出去啦?”胡凤来说话,向来大大咧咧,他才不管是不是饭桌上,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的话呢。
龚青子说:“我讲一个,你们笑不笑没事儿,反正我也得喝酒。”
龚青子说,这是马子林刚告诉他的,可不好记了。趁着没忘,赶快讲了。
说是老丈人过生日,三个姑爷来庆贺。老丈人是退休教师,刚刚为工资拖欠的事儿上访回来。把上访材料往酒席桌上一放,老丈人说话了,今儿个咱也来点文雅的,我作一首诗,你们三个按着我这格式接着作。作的好,喝酒吃菜;作的不好或作不上来,对不住,等大家吃完了再吃。好,现在我就开始说了:
言方念访,弓虽念强。
一个人说上,
不知道他是上访?
还是上强?
大家夸赞说好,老丈人把上访材料交给老伴,笑咪咪地喝酒吃菜。
大姑爷大腹便便是个乡长,略一思忖,说道:
月半念胖,月长念胀。
大肚蝈蝈晒太阳,
不知道是胖?
还是胀?
大家鼓掌说好,大姑爷拍着肚皮,嘴一裂,喝酒吃菜。
二姑爷是信用社的会计,专爱喝酒,喝完酒就睡觉。他把两只红红的眼睛一眨巴,说道:
酉卒念醉,目垂念睡。
一个人躺在酒坛前,
不知道是醉?
还是睡?
大家哈哈笑起来,连说做得贴切。二姑爷醉眼惺忪地又拿起了酒瓶子。
三姑爷是个农民,平时就老实巴交的不会说啥,今天在这个场面上,就更有点发懵,闹着脑袋,四处张望着,一时不知道说啥了。
老丈母娘平时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勤快能干、还特别孝顺的三姑爷。这时她一看三姑爷这样,就着急了。心想,我就装病吧,让三姑爷侍候我,好让他就势下台阶。于是,就趴在炕沿上,晃着头哼哼起来,头上插的一朵花,也跟着颤动起来。
三姑爷一看老丈母娘这个情景,不由得就从心里涌出几句话来,掂对、掂对就说了出来:
水良念浪,口昌念唱。
老丈母娘躺在炕沿上,
你说她是唱?
还是浪?
“好!”龚青子刚一说完,大家齐声叫好。肖平说:“这个笑话有质量,亦庄亦谐,雅俗共赏。”胡小曼笑着说:“好是好,就是别当着黄羞儿她妈的面儿讲。”胡凤来说:“喝酒、喝酒!”又把酒杯端起来了。大凤忙说:“你放下!方才你都喝一杯了,这次就让过去啦!”
胡小曼说:“哥,该你的啦,你会讲吗?”
“谁说我不会讲?我这肚子里的笑话成车装!打个嗝儿,都能穿出一串子来。”
“行啦,别吹啦,快说吧。不过,哥,可不兴许说浑段子。”
“你就听着吧!”
胡凤来点着了一只烟,转了下黑豆眼,说:有个傻姑爷,第一次到老丈人家吃饭。老丈母娘给炒四个菜,包的白面饺子。老丈母娘把饭菜一端上来,傻姑爷眼睛一瞪,就说:“丈母娘啊,包饺子就够牛×的了,你还炒四个菜干啥?”
老丈母娘脸色煊红地下去了。
老丈人对傻姑爷说:“别叫丈母娘,要叫岳母。”
傻姑爷惊奇地说:“我操!老×色不起眼儿,还俩名呢?”
媳妇在厨房一听,这也不叫玩意了。连忙进屋,把他拉到后院,一顿斥责:“你咋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呢?牲口八道的、瞎说啥呀?回去再和你算账!”接着又说:“哪有像你这样吃菜的?脑袋往盘子里一插、横胡噜一阵、不顾别人的?我告诉你,我在厨房淘米做饽饽呢,我敲下铜盆,你夹一口菜,你听见没有?就按着我这个点儿来。”
傻姑爷怏怏地走进屋里,坐在炕上和老丈人喝酒吃菜。这回,外屋厨房铜盆响一下、他夹一口菜,响一下、他夹一口菜,再也不横胡噜了。
事也凑巧,媳妇到邻居家借饽饽帘子去了。几只小鸡子进来,叮叮当当地啄起铜盆里的菜叶来。
傻姑爷一听,急忙如鸡牵米一样,吃起菜来。
老丈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咋的了?又犯的是啥疯啊?便问:“姑爷,慢点吃,你忙啥的呀?”
傻姑爷满脸淌汗地说:“不行啊!这还赶不上点儿呢?”
吃完饭,老丈母娘来收拾碗筷,就说:“姑爷呀,吃好了吗?你可别装假、别外道,到这儿就跟到家……”
老丈母娘还没说完,傻姑爷就抢着说:“还想咋吃啊?你看看!”下地一拍肚子,“这肚子撑得好像揣了二十五个猪崽子似的,都百爪挠心啦!”说着,又望了炕上的老丈人一眼,起誓发愿地说,“王八犊子装假!操他妈撒谎!”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儿来,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电动剃须刀来,双手递给老丈人说:“这是我托人买的三个轮的电动剃须刀,相当好使。我家使的那个,是一个轮的,就挺应当了。这回你这是三个轮的,不用说给你刮脸,就是给驴刮脸,哗哗地也准刮个溜光、雪白儿!”
哈哈哈!满屋皆笑。
“不让你说这些庸俗的玩意?你看你整这玩意整的?”胡小曼笑着嗔道。
“喝酒、喝酒!”肖平举着酒杯说,“大哥说的这个傻姑爷和青子说的翁婿对诗,这才叫传统文化呢!这是一种最有生命力的口头文学。虽然低俗点,但这却是几千年来,老百姓开心一刻时,不可获缺的生活调料和精神快餐。”
两杯酒下肚,肖平的脸色红润起来,胡小曼专注地看着肖平。她从小就最爱听大平哥讲话,特别是讲这些有独特见解又富有哲理的话。可这些日子整天在万佛堂和常顺年蹲坑,收集和分析各种材料和情况,忙得焦头烂额。连说话打唠的工夫几乎都没有,更别说想找点“近便、近便”的机会。
现在她已完全放下心来,再也不担心大平哥移情别恋了。因为她已看到,陈婉已全身心地投入了马子林的怀抱,勾魂大眼已失去了往日对她构成的威胁。赵鲮也失去了对大平哥期期艾艾的眼神,把火辣辣的激情,一股脑地倾注在童锤的身上。
哼,都完了吧?这我还没动真招儿呢?不用!因为大平哥命里注定是我的。何裙子咋没管她俩叫老妈呢?谁心里都有数!背着大平哥,暗地里她已经去了两趟三柱峰了,何老四一家人,对她别对亲人还亲。就这招儿,她陈婉和赵鲮能够想得到吗?做梦去吧?而这一点,却正是大平哥心之所想、情之所系的大事儿!重情、重义、重信用,是大平哥的天生丽质、英雄本色!
忙里偷闲,坐在万佛堂的白塔石基上,大平哥已经明确地和她说啦:陈婉是一片云,赵鲮是一团火,而她胡小曼是一泓水,一泓清水、圣水、秋水。云高火猛,书生可畏也。只有这清漪之水、圣洁之水、绵绵无休的秋水,才是肖平他“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如饥似渴的大旱甘霖。看看这话说的,说得她心花怒放啊!要不是塔下人多眼杂,她早就扑进大平哥的怀里,“近便”起来了。
“一部中国文学史,我们对那里的内容,知道有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肖平自问自答:“充其量有百分之十的人了解掌握里面的内容。可大哥和青子说的笑话,虽然不断地进行加工润色,却能有百分之八十、九十的人知道其中的主要内容。我说的那个马虎小伙,也只能是过眼云烟,可大哥和青子说的这个,几千年后,还要继续绵绵不绝地流传下去。这就是下里巴人的魅力!”
大平哥说得多好!大学教授也不一定整的这么明白。胡小曼心里赞叹着。
龚青子思量着说:“大哥说的傻姑爷笑话,我以前也听说过。可没有后面给驴刮脸这段。可就是这段加得精彩!大家想一想,你说这毛驴子脸要刮得溜光、雪白儿的,在大街上一走,那该是啥效果?人们还真都不知道那是啥动物?你们信不信?”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而且越思量着、越想象着驴脸刮得溜光、雪白,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就越觉得好笑。于是,大家就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嗨呀!这是干啥呢?这么热闹啊?”几个人说着话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