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步行街胡凤来开店

　　一二五步行街胡凤来开店
　　
　　“哼，小丫头，你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计了！”唐秀万万没想到，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小丫头，身法竟这么快。一向以来，唐秀认为自己的掏枪、发枪速度，无人可比。可没想到，今儿个竟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盒子没在我手。”
　　“我不要盒子，我要的是金眼。”
　　唐秀觉得沙敏踏在她胸口上的脚，力道突然加大。喘不过气来不说，好像胸骨要开裂，有万箭穿心的感觉。不行，这小丫头想要我的命。荒山野岭，死无对证。我咋被整死的，根本就没人知道。算了，好死不跟赖活着。于是，费力地摇了下手。
　　沙敏松开了脚。
　　“小丫头，算你狠！”唐秀揉着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伸出右手，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只青绿色的金眼来，无力地摇着头，笑着说：“姑娘，你咋知道金眼在我手里？”说罢，脸色突然一变：“给你！”嗖地将金眼向沙敏的脸上掷去，同时身形骤起，右脚猛地向沙敏心窝踢来。
　　唐秀这套先静后动、刻不容发的假动作，蒙骗了多少顶尖高手，挽回了多少次先败后胜、起死回生的残局。
　　这么近的距离，这小丫头绝难躲开金眼，即使是能躲避开金眼，可这刻不容发的一个窝心脚，就是大罗神仙挨上，也得被踢个肝胆俱裂。
　　然而，今天她是碰上冤家对头了。
　　作为公安部的干探，沙敏经历过多少次凶险万分的场面了，区区唐秀，雕虫小技，哪是沙敏的对手？
　　对唐秀猝然飞来的金眼，沙敏不躲不避，口一张，叼住金眼。腰一闪，夹住唐秀的右脚。手一扬，啪！打在了正好迎上来的唐秀的面门上。
　　“呀！”唐秀一声惨叫，满脸是血地摔倒了在地上。
　　这一下打得狠，沙敏手里拿着唐秀的手枪呢！一枪把子，唐秀的鼻梁骨碎了。
　　忽然，沟里传来粗犷的歌声：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英勇的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
　　卫队长扛着丁字镐，带着一帮大汉，押解着三个蔫头耷脑的绿衣人，兴高采烈地唱着歌，走出了沟口。
　　按说，三个绿衣人的功夫都不错，地质队的大汉们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那个蒙面的绿衣人，是轻功的绝顶高手。可绿衣人的士气不行，他们首先在北山发现了警车，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身穿警服的童锤，带着几个警察去追赶胖子和李奇良。来时只说是到八塔子抢夺价值连城的金眼，对手是张家五虎，没说是和公安局作对啊？
　　心一乱，那还有精神与气势如虹的大汉们周旋。准备三拳两脚，晃两下就撤。没想到，卫队长如下山猛虎，丁字镐虎虎生风，大汉们高声呐喊着，飞锤如蝗。
　　蒙面人刚想展动身形，闪出山沟，忽地一个飞锤砸在手背上，盒子掉在了岩石缝里。正要猫腰拿出盒子，忽地一阵风声，蒙面人急忙一闪。好险！卫队长兜头一镐，差点没刨到他脑袋上。蒙面人大怒，腾身飞起，连环脚踢出，想就势夺下卫队长的丁字镐。没想到身在空中，就被几个飞锤打中，蒙面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地上。
　　那两个绿衣人，早已趴在地上，不断哼哼着，连连摆着手求饶。
　　“完蛋操了吧？哼哼，啥武功也呛不住地质队的飞锤、丁字镐！”卫队长把丁字镐对准蒙面人的脑袋，又挥了挥。蒙面人吓得一哆嗦，连忙作起揖来。
　　哈哈哈！
　　再说两个胖子和李奇良。三人跑出沟口，还没等到九孔桥，就发现后面童锤他们追了上来。
　　“妈呀！是童锤！”李奇良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地说。
　　“铁锤也没法子，快跑吧！”黑胖子说。
　　“跑鸡毛啊？你看！”白胖子向前一指，拐弯处的椿树后面，一辆蓝边白体的警车，已拦在前面的河套上。赵玉虎双手抱胛、岳华端着一支冲锋枪，威风凛凛地站在车前。
　　“我投降！”李奇良高高举起双手，走了过去，“我受他们骗了！”
　　“妈×你受谁骗啦？”白胖子跟在后面骂道：“我和大黑，就是你告诉的信儿，才来的！”回头对黑胖子说：“是不是？大黑？”
　　“是！就是他告诉的！”
　　“操你妈的！现在你还倒打一耙？我看，老师没他妈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公安局能来呀？我也不知道犯了这么大的法呀？”
　　“不管大法小法，只要是犯了法的事儿，公安局就能来。可犯法，是你让我们犯的法。这到底是谁骗谁呀？”白胖子一指前面的赵玉虎，“要不咱找公安局，评评这个理儿。”
　　三个人正在吵成一团，童锤上来一挥手：“还讨论啥呀？都他妈快走！”
　　“讨论不讨论好说，关键他得讲理，这小子他妈巴子……”白胖子还要说着什么，鲍光上来用枪一比划；“再废话，我崩了你！”
　　“完了，这下没好了。警察也不讲理。”白胖子翻了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黄羞儿的讲述，引起了圣清宫庭院庭里的人们开怀大笑。当然，关于她和商娟谈论性爱一段，只是她心里的感受，没有讲出来。
　　“我可能还有没说到的地方，”黄羞儿对坐在身边的龚青子说：“青子，你再给补充补充。”
　　“我还补充啥？，你说得就像惊险侦探片一样，我再给补充糟践喽！”
　　“去你的！”黄羞儿娇嗔道。
　　龚青子微笑着说：“要说的话，就是元丙的事儿。”
　　“对呀！”和马子林并肩坐在台阶下的陈婉好奇地问道：“那元丙和顺姬相认了吗？他们……”
　　“听青子说，”马子林附在陈婉的耳边，轻声说道：“一提这搞对象的事儿，你就来劲儿。”
　　“滚！”陈婉啐了马子林一口。
　　“猫尿狗尿，一擦都掉。”马子林抹着脸、做着怪态说。
　　哈哈哈！
　　“青子，你快说呀！”陈婉叫道。
　　“公安局从八塔山撤走后，刘所长就把元丙带到地质队，没等元丙把长白山蜈蚣岭救人的事儿说完，顺姬就泪流满面地扑到元丙的怀里，嘶声恸哭起来。没到晌午，刘所长的老伴，就让刘所长给叫来了。他老伴对元丙喜欢得不得了，眼泪巴查的收了外孙子不说，还当着元甲的面，立逼着元丙脱下道袍，还了俗。然后，还摘下自己的鸡血石耳坠，当作元丙的定情物给了顺姬。并威胁说，如果顺姬要反悔的话，她就用卫队长的丁字镐，往死里刨顺姬。在满帐篷人的哈哈大笑中，刘所长夫妇俩带走了元丙。第二天，元丙，不，梅灯人，就在化石馆里上了班。”
　　“太好了！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包台长一拍桌子喝道。
　　“你小点动静。挺大岁数，他咋一点持劲儿都没有呢？”坐在旁边的阎主任，瞪了他一眼。
　　龚青子接着说：“还有就是张老四。当张老四得知我和黄羞儿的关系后，再三向我道歉，非要给我俩铁将军，我能要吗？可他提供了一个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龚青子看了看坐在台阶下的人们，“他说，奉国寺……”
　　“好啦，我说两句吧！”坐在桌子旁的阎主任，有意把话岔开，“八塔子一仗，得青狐、劝五虎、除恶虫、擒众匪，夺取了八只金眼最后的一只金眼——青眼。这里……”
　　“唉！啥话别说了！”包台长又一拍桌子，满脸懊悔地说：“咋就没录像呢？”
　　“我说你这是要桌子命哪？”阎主任不满地说道。
　　“阿豪！那两天陶万里干啥去啦？”包台长向阿豪一瞪眼睛。
　　“那两天……”阿豪思忖着说，“你不让陶台长到九道岭去了吗？”
　　“上那干啥去？”
　　“做村民读书班的专题片呀！”
　　包台长又一拍桌子：“村民他能读出蟒蛇、蜈蚣来了吗？村民他能读出唐秀、齐三秃子来了吗？村民他能……”
　　“你住手！”阎主任擎住了包台长还要拍下去的手。
　　哈哈哈！
　　
　　胡凤来开店，地址换了好几个。按胡凤来的意思，选择在南门口，因为那是他太爷胡胖子开古董店的地方。承祖业、光门楣，他想要为祖宗争口气。胡小曼不同意，她认为，能代表义县城里特色的是奉国寺。位置处在辽代一条街的中心，是商业步行街的起点。而且。那里香火旺盛，游人如蚁。
　　胡凤来心想，啥特色不特色的？不就是肖平的化石馆在奉国寺对个吗？跟他哥还扯这套呢？
　　肖平的意见是东门口，他说。东门口既是辽代一条街的入口处，又面对着锦阜线国道、疏港、鞍羊线省级公路，只要文物仿制品招牌打出去，不愁没有生意做。
　　胡凤来一捉摸，这肖平是怕我和他们抢生意呀？我这文物仿制品专卖店，肯定也得仿制化石呀？
　　而陈婉、童锤、龚青子的意见就更多了。马子林竟说开在火车站和火葬场，那里是人们必经之路。他们这些意见，胡凤来统统没打在盘上。
　　谁也拗不过胡小曼，最后，胡凤来退掉了原来已经装潢好的门市，还是在奉国寺对个的步行街上，买了个二层的门市楼。
　　童锤够意思，刑警队那么忙，开启宝洞就剩十几天了，还差一只金眼、半张羊皮没找着呢？他就风风火火地跑遍了工商、税务、市政、土地、房产、文化局，办好了买楼、开店的各种手续。
　　最让胡凤来感动的是，开业那天，赵玉虎、童锤竟然陪着李局长来了。李局长这人才叫实惠人呢，楼下楼上参观了一遍，啪地就放在桌子上四千元钱，说是发给胡凤来和胡小曼哥俩的奖金。胡凤来感动的黑豆眼转了半天，不知道说啥好，在胡小曼再三的提醒下，才说不要、不要。马子林拍着胡凤来的肩膀说：“拉倒吧，啥不要啊？汗都下来了。快收起来吧！”
　　这帮丫头、小子也不叫玩意儿，把公安局发的奖金，先后都给他胡凤来和胡小曼送来了。说他不倒卖化石，买楼、开古董门市不容易，说啥也得收下这点儿心意。赵鲮说，不收就绝交。龚青子说，不收就砸他文物店。陈婉说得更气人，不收就勾引肖平。这都哪是哪呀？
　　要说对开店贡献最大的，还得数刘正铉和沈阳故宫的王阁相。这俩老头儿，那叫真本事。刘正铉把他多年收集的白垩纪、侏罗纪的恐龙、鸟类、鱼类化石资料和模型，提供给他做模本。王阁相连着一周，给他上课辅导。并让他沈阳的徒弟们，给胡凤来邮寄来瓷器、银器、漆器、书画、丝帛类文物古玩的图片资料，特别是竟从北陵请来了一位在元代宫坊里坐过模具活儿的匠人后代，面对面地向胡凤来传授仿制技艺。
　　胡凤来可不是笨人，在过去已有的文物鉴赏底子基础上，一经高人指点，仿制技艺，日渐精进。在西关砖厂后面，又投建了小型的瓷窑、陶窑和烘炉铸造间。
　　包台长的电视广告一打，第一批的明代永乐青花、元朝艺妓陶俑和战国铲币，统统被日本的三友公司收购。而且，又拿来样本和订单，说是价格再低点，有多少收多少。
　　当然，胡凤来明白，这些活儿，主要都是那个元代匠人后代做的。可经过这一场子，他自信，现在就是离开那匠人后代，自己也能应付得了。不过，质量还可能差点，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胡凤来急需的是肖平来帮他。他深知，肖平是文物鉴赏的行家。奉国寺的老方丈来店里观赏，肖平一摸他手里的念珠，都没用仔细看，就说这是咸丰年间，承德外八庙高僧手里的“掌中宝”。一共有十串，这是其中的一串。把老方丈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竖起大拇指连连说：“施主好眼力！目光如炬、目光如炬啊！”
　　肖平的文物理论，胡凤来更服，因为他基本上听不懂。有这样一个人在店里，胡凤来认为，用不上二年，这店准得大发。
　　可肖平现在就是没空，和梅灯人见了一面后，连化石馆都不去了，成天和胡小曼蹲在万佛堂。有时候还到奉国寺，和那白胡子老方丈谈古论今。
　　可倒好，开业那天，客人都走了以后，肖平在楼上客厅里，当着胡小曼的面，反而给他派上活儿了。说是就剩一个礼拜，宝洞就要开启了。可还剩半张羊皮吊陈没找到，找不到这半张羊皮，什么八只金眼、书册秘笈，统统没有用。所以，让他利用文物门市的便利条件，要多注意这半张羊皮。
　　“那你问问你爸，当年，那半张羊皮不是你太爷肖凡、你太奶尹雀儿和广胜寺的空灵和尚，从内蒙拿回来的吗？”胡凤来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说。
　　上哪问去啊？肖平早就听说父亲肖良弼说过，太爷爷、太奶奶、空灵、崔五、胡胖子的生死去向，至今仍是义县历史的百年之谜。只知道太爷爷和万佛堂的玄衣道、奉国寺的苦禅大师，关系一向不错。肖平询问过万佛堂的常顺年，可常顺年已经明确表示，玄衣道根本没有收到过那半张羊皮吊沉。
　　“够呛问着了？”胡凤来也知道他太爷胡胖子失踪的事儿。
　　“我猜测那半张羊皮吊陈，很可能藏在奉国寺里。”肖平把身子陷在沙发里，脑子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明天咱俩就开进奉国寺，把万佛堂交给常顺年一个人好了。”胡小曼打开“雪碧”，每人发了一罐。
　　“不行，”肖平坐起来喝了一口饮料，“赵局长明确了咱俩的位置，就是在万佛堂。擅自行动，会打乱了公安局的全盘计划。”
　　“啥计划呀？”胡凤来嘴角一牵，“这一个多月了，你还没看清楚吗？公安局的什么计划啦、方案啦，它不限制咱的行动。怕啥的？明儿个我就进奉国寺摸底。”
　　“那你这生意？”肖平问道
　　“生意啥时候都能做，可这羊皮不等人哪？”
　　肖平感到，他这个大舅哥胡凤来是变了。人称巧嘴活人精啊！多么精明的一个生意人哪，可现在，居然放着猫腰就能捡钱一样的生意不做，到奉国寺去给公安局找什么半张羊皮？
　　“说什么呢？等人不等人的？”龚青子走上楼来。
　　学校要给初三毕业班补课，黄羞儿已经回稍户营子中学上班了。龚青子被临时抽调刑警队帮忙，公开身份是和马子林在奉国寺摄影，食宿都在胡凤来家里。
　　“小曼，看看你嫂子饭做好了没？”
　　“又支我？就你们能破案？重男轻女！”胡小曼把饮料罐在茶几上啪地一墩，撅着嘴，走下楼去。
　　“我说，大庙里有啥动静没？局子里头有啥新精神没有？”肖平来了精神。
　　龚青子坐在沙发上，接过来胡凤来递过来的烟，点着吸了一口，“发现青木和纪二狗子这几天在大庙里绕来绕去。”
　　义县人习惯把奉国寺叫做“大庙”。
　　“局里开了几次会，已初步断定，半张羊皮就在大庙。可现在问题复杂了。”龚青脸色沉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儿啦？”胡凤来担心地问。
　　“县人大和政协不同意八月初一开启宝洞！”
　　“那同意啥时候开呀？”
　　“啥时候也不能开！”
　　“什么？不让开？”肖平神色凝重起来，“我知道了，这是有根据的。”
　　“啥根据？”胡凤来站了起来，扇起了扇子。
　　肖平说：“一九五三年，义县人民政府做出过决定。文物资源是国家政府的，地下宝藏是子孙万代的，公民的责任只有保护和修缮。五十年开启万佛宝洞，是私人行为，本届政府坚决予以取缔。”
　　“对！”龚青子说：“阎主任就是这个意见，但邹柳县长坚决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