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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八塔山青狐现小技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5-06 22:04:51      字数:5182

  一一五八塔山青狐现小技
  “他咋这么么说?”邹柳一愣
  “马子林说,他不接受任何采访和报道。”
  “这小伙子真挺有意思,为什么?”阎主任笑着问。
  “因、因为他说,他是我老爷们儿!”陈婉大眼一闪说。
  黄羞儿、宋萍大笑起来,就连阎主任也忍不住笑了,说:“这小子说得也对,丈夫救妻子,应该应份。”
  “不行!”邹柳反映过来了,“这一点你还真别先说出去,说完就没劲了,因为你俩毕竟还没结婚。准备好情绪,上吧。”
  秘书小李过来:“邹县长、阎主任,领导们到到齐了。”
  “好,开会!”
  陈婉对这种场面已世空见惯,一俟邹柳讲完话后,不慌不忙地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主席台,稳稳地站好,飘然一个鞠躬,又引起了一阵掌声。
  大屏幕上出现了四张彩色照片,陈婉指着一张马子林向狼嘴里插指挥棒、一张抡着狼尾巴转圈的照片说:“当时我面前的两只狼,就是这两只。开始我没发现,当我一爬上点将台时,台上什么也没有。我就向四处拍了几张风景照,等我回过头时,突然发现我面前有两只狼,我吓得惊叫起来,两只狼就向我奔了过来。我惊恐地跌坐在台子上,不吱声了,那两只狼顿时就停了下来,一左一右地蹲坐在我的面前,瞪着两双绿莹莹的大眼看着我。我吓坏了,大气不敢出。这时,马子林从底下爬上点将台的南头,向大山一样出现在两只狼的后面。”
  陈婉的口才、表情加上她相宜的手势等肢体语言的配合,立刻像磁石一样紧紧地吸引住了场上的所有听众。就连黄羞儿也紧紧地攥住了宋萍的手,心情紧张极了。
  包台长和邹柳的司机李二儿,坐在大厅后面的风门边上,抽着烟说:“这他妈巴子要是拿台数码相机多好,我就可以做个惊险纪实片,打暴新闻界!我说,”包台长向后仰了仰头说:“干脆把你那长焦扔它。叔给你一台数码,条件是,首发权归我。”
  “包叔,你说那不对。你研究的是政治艺术,我研究的是摄影艺术。咱俩是伤风来例假(月经)——两经。”
  “你小子跟我扯什么犊子?没大没小的,说话一点规矩都不懂。让媳妇上台讲去,你自己在这歇凉快。别说我揭发你?”包台长对身后边戴着大沿凉帽的马子林,一瞪眼睛,故作姿态地小声喊道:“马子林在这呢!”
  “饶命饶命!包叔,我服你,行不行?”马子林求饶。
  “小点声!”李二儿叮嘱道,“哎,我说大林子,你给我说实话,当时你打狼救人的时候,想到没想到什么英雄人物、三个代表什么的?说实话呀!”
  “哪有功夫想啊?”马子林说:“当时的情况是,你不整死它、它就整死你,救人都在其次。我就跟你说吧,我当时连害怕的工夫都没有,还哪有工夫去想董存瑞、黄继光?”
  “不可能一点也没想!”李二儿摇摇头。
  “李二儿,你竟扯马卵子!”包台长说:“你想啊,当时他两条腿让大灰狼给挠得钻心的疼,他还向啥英雄、想啥代表?他是在想尽一切方法,赶快把身后这匹狼给整死它!这就是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李二儿思忖着说;“下了点将台你们应该往回跑,狼群就不一定去追你们。可你们咋还跑北镇大寺去啦?那条道儿最被、最不好走,哪回开车去北镇,我都想法绕开它。你俩可倒好,搞对象也会找地方,专找有狼窝的地方。”
  “我俩是想到大寺去……”马子林刚说到这儿,忽见老贾头在门外台阶下,向他招着手。
  “我去去就来。”马子林抬起屁股就走了。
  “啥事儿啊?找这儿来了?嗯?不知道县里要开大会表彰我吗?”马子林神气十足地逼问着老贾头。
  “行行行了!省点精神,留着呆会儿用。”老贾头躲开马子林的唾沫星子,“汉子救老婆,公子救母子,连猫狗都会,牲口都明白,有鸡巴毛好表彰的?”
  马子林眼睛一瞪:“你?你这老玩意咋啥都明白呢?啥事儿?说!”心想:多亏我没上台去啊!看见没?大伙都是这么看的啊!
  “有个叫龚青子的,来找黄羞儿。”
  “啊?龚青子!他在哪?”
  “就在我屋里等着呢!”
  “有急事儿吗?”
  “没有,就说来看看她。”
  “头前带路!”
  “熊×样儿!”
  
  庭院深深,月色撩人。
  圣清宫后庭里传来黄羞儿甜美的话音;“关于八塔山这样的传说很多,但归结为一点,就是说要镇压一条即将兴风作浪的草龙。”
  原计划在东偏殿寮房,让黄羞儿和龚青子讲述八塔子夺金眼的事儿。可屋小、人多、闷热,老贾头便把座椅搬到院庭的古柏下,又找来了几个蒲团,大家便纷纷坐了下来。
  马子林让黄羞儿和龚青子并肩坐在正殿的台阶上,大家分散着坐在台阶的对面。阎主任和包台长坐在桌边喝茶抽烟,老贾头和阿豪忙着给大家分发着饮料。
  “据刘正铉所长说,义县县志上记载:八塔子建造年代,史书无记载。80年代初,辽宁省博物馆古建工程师曹汛考察八塔子时,在二塔塔身东面发现‘菩提树下成佛塔’七字塔铭。此塔铭正与兴城白塔寺楹柱雕刻辽代八大灵塔塔铭中的二塔塔铭相符合。据此认定,八塔子应为辽代建筑。是辽代用八塔并立记念释迦牟尼一生八个阶段的仅存建筑实例。”黄羞儿吐字清晰准确,声音不搞不低,清清亮亮的,像流淌的小河。
  黄羞儿此刻的心境好极了。有自己心中的好人在身边陪伴着,有众多的长辈朋友们倾听着,有这么好的月色笼罩着。尤其是找到了金眼,半个多月的心病从根上去掉了。她从来没在晚上、在外面上过课,现在,她已调整好情绪,准备在这里讲一堂长长的户外夜课了。
  “八塔子是在八塔子屯子后面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脊上,八个青砖塔建在八个水成岩的山头上。八塔中就数一塔形势险峻,多年风化,上大下小。独立于悬崖峭壁之上,方形,高2.5米。用叠湿法砌筑成束腰底座和两层塔檐,塔顶尖呈葫芦状。
  问题就出现在这一塔上。
  八塔山的南面山坡上有一座龙王庙,庙里有四个凶神恶煞、武艺高强的老道,轮班看守一塔,任何人休想靠近一步。
  我和刘所长来到这里后,我住在屯中同学家里,刘所长住在庙里。两天半,刘所长就住不下去了。四个老道想法收拾刘所长,他不能不走。这四个老道分别元甲、元乙、元丙、元丁。元甲是个头儿,笑嘻嘻地向坐在庙前树下看书的刘所长:刘所长啊,听说你学问高、书看得多,问你个谜语试试。说一个乌龟卡在树杈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打一人名。
  那三个老道望着刘所长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元丁最是爽快,就嚷道:哎!刘头儿,他们骂你哪,说你是王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那不正悬着呢吗?你的名不正好叫刘正铉吗?说完,四个老道一起狂笑起来。气得刘所长围着树绕了一圈,干瞪眼睛没说出一句话来。另外,他吃的饭、喝的水、住的炕,都是老道们下手作践他的地方。”
  
  刘正铉临走时,一边在寝房里收拾着旅行袋,一边和他们说:“我来这儿住几天,想把八塔子仔细研究经研究。可你们不欢迎,那就算了。不过,下山前我想给你们留几句话,慢慢琢磨吧。”
  元乙坐在炕沿上,奸笑一声说:“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说吧”。
  元丁傻笑着站在地上一竖大拇指:“乙哥们儿整的硬,能用唐诗搭话儿。”
  “都闭上你们的乌鸦嘴!”元甲站在门口喝道:“狗屁不懂!那叫唐诗吗?”
  元丙急忙从长椅上站起来,指着手上拿着的一本书说:“大师兄说的对,不是唐诗,是宋词、曹操写的宋词!我刚刚看完的。说是一帮老鸹,半夜围着树转三圈,吧唧!掉地上摔死了……”
  “行了、行了!你胡扯鸡巴毛啊?”元甲一瞪元丙骂道,走上前来,对刘正铉说:“不是不欢迎你,就这两间半小房,热得乎的。你这么大岁数了,跟我们在这儿受啥罪呀?等下了老秋的,你再来,白天我陪你上山挨个塔转悠,下黑,陪你再打他俩宿麻将。多带点零钱,两块钱起底儿、大翻一家炮!”元甲一笑,“刘所长,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刘正铉回过身来,扫视了一下屋里的这四个老道:头戴九梁巾,一式褐衫短打扮。早晚都不打绑腿,赤脚行走。
  两三天的接触,他发现,元乙面如狸猫,俩耳尖尖,其形如扇。嘴边几根长须,双唇紧闭,基本上看不见嘴。白天眼睛一条线,夜里眼大如灯。阴狠刁钻,轻功过人。刘正铉亲眼看见他从二塔的塔顶上跳下来,连塔身、带底座的山岩,那可是六、七米高啊!可他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元丙身材瘦削,面如青狐。年龄不大,长相怜人,说话油嘴滑舌时,让你哭笑不得;阴损刻薄时,却十分讨人厌烦。刘正铉发现他善长异幻之术,他元丙刚刚把手巾递给刘正铉,就听外面有人唱歌,刘正铉向窗外一望,就见他元丙从山下走来。刘正铉回头再看元丙时,哪还有个人影儿?
  元丁像头黑熊,豹头环眼,身高丈二,力大无穷。天天玩耍庙前一个有一百来斤重的一个石磙子。那石磙子在他左肩、右肩、前胸、后背,上下翻滚,他就像玩一个玻璃球儿一样。但脑筋愚钝、性情粗鲁。他和元丙成天在无休止地吵架,元乙在劝架。可他劝架一般都是在元丙和元丁吵架要结束时,经他一劝,下一轮吵架,便更加激烈地开始了。
  只有这个元甲有点心计,五短身材,黄白面目,虎眼狮鼻,挺威武的。可一天也不见他说几句话,黑阴着脸,也没看他练什么功夫。说话可是挺占地方,那三个人都怕他。
  刘正铉把目光落在元甲身上,说:“佛教尊奉的是释迦牟尼,儒家尊奉的是孔子,你们道家尊奉是谁?”
  “那还用问?”元丙一拱手:“太上老君老子,还有元始天尊……”
  “可八座塔上供奉的是什么像?”刘正铉劈头一句跟上。
  “佛像啊!这……”元丙发现有点不对劲。
  “对!”刘正铉说:“正是佛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塔开始,他们分别是净饭王宫生处塔、菩提树下成佛塔、鹿野苑中法轮塔、给孤园中名称塔、曲女城边宝积塔、耆庵崛山般若塔、庵罗卫林维摩塔、婆罗林中圆寂塔。”
  “是啊、是啊!我也知道啊,就是这八个佛塔的名字太绕嘴,我他妈背了三年了,就记住了八个字。”元丁挠着头,嚷叫着说。
  “哪八个字?”刘正铉心想,这个大傻瓜居然还能记住八个字?
  元丙讥笑着说:“就是这八座塔塔名的最后一个字。就是塔字。不一共是八座塔吗?所以他就记住了八个字。”
  “用你装啥透亮杯儿吗?用你装啥道道儿去吗?”元丁环眼怒瞪,“你这不是癞蛤蟆坐阴门——瞪眼装×吗?”
  “行了、行了!这哪像出家人说的话呀?多让人家刘所长笑话呀?”元乙斜眼看着元丙说:“你也是,平常那点能耐都哪去啦,丢人现眼的,甭说大师兄,就连我这脸上,都没有一点面子!”
  元甲看着元丙一经元乙这两句话的调唆,马上就变了脸色,嘴一张,又要和元丁开战,忙一挥手说;“刘所长,是佛像那又怎么样?儒、释、道,三教归一,你没听说过吗?”
  刘所长提起旅行袋,笑着说:“三教归一,把老子和孔子都归一成如来佛了?那就是说,你们以后不用拜奉老子了?是啊,也难为你们了,因为八座塔上都是佛爷像,一个道教始祖的像儿都没有,你们上哪拜奉去?”说罢,提兜走出门外。
  “哎哎!别让他走哇?”元丁过来看着元甲说:“我说大师兄,咱们四个一个虎×,俩个虎×,不能都虎×呀?这你可得整明白喽!我们道家可不能拜佛爷。赶明儿个我一进城,见着大佛寺的和尚、姑子庵的姑子,趴地就磕头咋的?妈×我不干!”
  “不用说你妈×不干,我他妈×也不干!”元丙也喊道。
  元丁一愣,不知是元丙在骂他,还是同意他的意见。可是他想,他俩意见,很少有统一的时候啊?
  “是啊,是啊,放着现成的三圣、五祖、七真不供。却供八个佛爷,这真是道亦道,非常道啊。这还真就整不明白了!”元乙思忖着,阴阴地说道。
  “这不牛犊子拉车——乱套了吗?”元丁嚷道:“大师兄,快把拿老玩意儿拦住,问明白了再让他走啊?”
  元甲闷闷说道:“急啥?你们放心,不用请,他还会回来的。”转头看了元丙一眼,“下去帮助刘头儿拿拿东西,送送他。再说两句软乎话,道下歉。”
  元甲话音未落,元丙人影已无。
  
  刘正铉提着旅行袋走下八塔山,准备到山下省地质队的帐篷里去住。因为沈阳故宫的老王头来了,他和红山文化考察团也住在山下地质队的帐篷里。
  可他还没等走到山腰,忽见眼前一花,元丙笑嘻嘻地走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他的旅行袋。
  “你?你这是……”刘正铉惊异地看着提着旅行袋的、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的右手,不解地问。
  “嘿嘿,刘所长、刘大爷……刘大姥爷,刘,”元丙一时不知道咋恭敬好了。
  “行了,留着这些称呼吧。啥意思?”
  “嘿嘿,没啥意思,送送你老人家。”元丙说着掏出一块比抹布干净不多少的手绢:“教授姥爷,我给你擦擦汗。”
  “行啦!”刘正铉立即闻到一股难闻的烟味儿和汗腥味儿,摆着手说:“留着你自己受用吧。”
  “我他妈这个人属蛤蟆的,不出汗,流的都是脑油,擦的都是牙花子,还有……”
  刘正铉胃里一阵翻腾,“你再说,我就要吐啦。”
  “别吐、别吐,我不说啦。”
  “是你大师兄让你来的?”
  “不但是大师兄,我们大家都让大姥爷回去,这两天太对不住大姥爷啦。我是被派来赔礼道歉的!我们还竟敢出谜语骂你是王八呢?我们连他妈王八犊子都不如,整好了是一群王八蛋!大姥爷是什么身份哪?教授、专家、学者、大姥爷!我们是啥呀?土鳖、虎×、外甥、王八蛋!”
  刘正铉无可奈何地笑了。
  “笑了、笑了,大姥爷笑了。”元丙像个孩子似的也笑了。
  “别哄我啦,我是不能回去啦。你们要是知道错了,那以后我再去的时候,就别跟我捣蛋!”
  “Yes!”元丙立正,打了个美国军礼。由于动作太快,身子一歪,向山崖下倒去。
  刘正铉惊讶之时,正要向山崖下望去。不想在他身后出现了嘿嘿的笑声:
  “大姥爷见笑了,老道他妈的是不能说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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