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激战铁板桥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4-30 09:59:11 字数:5263
九十二激战铁板桥
胡风来指着船上拴着的绳子说:“光南河沿上拴绳子,北河沿咋不拴上呢?我看两边都得拴上,然后再把船放到河心。”
“说得对,查干!快拿条绳子来!咱们也把船拴上。”苏合回头招呼着。查干匆匆走来,低头对苏合重重地说了一句:“请头人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说完又匆匆地走了。
“请吧!”厄斯冷冷地对胡凤来一笑。
“船上有烟吗?”
“烟、酒、糖、茶和点心,样样俱全,就看你有没有胆量享用?”
“大爷牙好、胃口好,来者不拒!”
胡凤来在前,苏合、厄斯在后,三人走上凉棚船。船划到河心,两岸的绳子都拴好了。划船的修女站在船尾,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
船横在河心,苏合和厄斯并排站在船头,胡凤来坐在凉棚下的船舱里,悠闲地抽起烟来。
月上中天,银辉泻地,灯笼、火把照样点着。南河沿人山人海,北河沿却空无一人。只有七个身穿青衫的小伙儿站在桥头上,听着查干的吩咐。
“嘡!”站在船尾的修女一声锣响,用铁勺子刮锅底的声音喊道:“时间到!第一轮第一回合,双方各派四人到桥心打擂!”
“我说大妹子,你是不是杀猪的出身?”胡凤来捂着耳朵,向船尾问道。
“no!我是劁猪的出身!”修女把猪头大脸伸进凉棚,轻启朱唇校正道。
“我的妈!比杀猪的还邪乎!赶上猪八戒他二姨啦!”胡凤来连忙转过脸来,不忍再看。
“开始!”又是一声暴喝。
铁板桥中间,北岸的两个青衫小伙儿与南岸的两个红衫大汉,霎时兔起鹘落地打在了一起。黑毛大胡子不断噢哦地嚎叫着,拳头象雨点似地击向对方小伙儿。铁板桥摇晃着,发出仓啷啷的响声。
扑通扑通!一个红衫大汉和两个青衫小伙先后被踢打下桥来,落入水中,河水立刻翻起了浪花。
“第一回合,红衫队胜出一人!”
黑毛大胡子在南岸一片欢呼声中跳了起来,不断挥着拳头,走向了桥南头。
“第二回合开始!”又是一声锣响。
桥中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扑通扑通!又是一个红衫大汉和两个青衫小伙儿落入水中。南岸又是一阵欢呼,卷毛的俄罗斯小伙儿发出一声声的尖叫,跑向桥南头,和黑毛大胡子拥抱在一起。
“第二回合,红衫队胜出一人!”
“我说苏合头人,过去北大甸子可不是这样啊?”厄斯转头斜视着苏合,得意地说。
“这算个啥呀?”胡凤来把头伸出凉棚外,“不四个回合吗?关键不得看第二轮吗?”
忽然,胡凤来看到船的两边水面上,不断地冒出水花来。他ma的!这船底下有人!可是翻腾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来。胡凤来望了苏合一眼,恰巧这时苏合也扭过头来看着他,就见苏合微微地向他笑了一下。
这老玩意儿肯定有安排!胡凤来心想。
嘡!“第三回合开始!”
扑通扑通!结果是一样,三人落水,一个红衫大汉站在桥当心,高举双手嚎叫着,不断地作着飞吻的手势。南岸火把晃动挥舞,欢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第三回合,红衫队胜出一人!”
“苏合头人,我真佩服你的定力。我一个晚辈,胜负无所谓。如果第四回合再这样,你的脸面可往哪放啊?北大甸子的一世英名,难道就毁在这铁板桥上?”
“年轻人,走出水来,才能看出两腿泥。”苏合平静地说道。
“现在就已经看出两腿泥啦!”厄斯扭头看着胡凤来说:“你们中国人好说顺口溜,我说两句,你看贴切不贴切?”厄斯背着两手抬头说道:
“月儿弯弯上正东,青衫小伙爱扑通。”
哈哈哈!厄斯狂笑起来。
嘡!“第四回合开始!”
扑通扑通!又是三人落水。可南岸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啊?”
桥中间剩下的一人,竟是查干!
凉棚船猛地一晃,厄斯好悬没摔倒,苏合忙用手扶了他一下。
“都半夜了,这河水流得还是这么急!”厄斯讪笑着,看了看船边上泛起的水花。
“第二轮,红三青一混打开始!”嘡!锣声甫停,扑通扑通!三个红衫大汉嘶叫着,从桥栏杆上扑下河里。查干站在桥中间,挥起了双手。
“月儿弯弯上正南,红布衫子全玩完。”胡凤来戏谑地对厄斯说:“嘿嘿!咋样?还跟我玩起顺口溜来了?妥了吧?这回你是老太太撒尿——没捏的了吧?”
嘡!“第二轮红衫队输,青衫队赢!第三轮,青衫队与客队比赛开始!”
“我宣布!我和桥北头那位客人的比赛,我弃权,客人赢!”查干朗声说道。
“不行!我还没上呢?”厄斯说罢,身子一纵,竟然飞上了桥心。
“好!”南岸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厄斯这一纵不要紧,船身猛地一晃,扑通!船尾的修女一下子掉进了水里。
“快!快下水!”苏合连忙过来对胡凤来说:“水下有人保护你,向西潜水不远,北岸上就有人接应你们!”
“那、那我们那位……”胡凤来指着已经走到桥中间、就要和厄斯对打的龚青子说。
“没事儿,他一会儿就在西面的岸上和你会合。快下水吧!”苏合催促道。
胡凤来慢慢地下到水里。哈!水中有不少人等着他呢!有人靠上来,给他戴上了潜水瓶、潜水镜。相拥着,迅速地向前游去。
厄斯跳到桥上,奸笑着对查干说:“自古俄蒙一家,岂能输给汉人?”指着龚青子说道:“我打败他,咱俩再决胜负,你要赢了,才算你们青衫队胜出。查干,你看怎么样?”
还没等查干说话,龚青子已像猛虎似的扑了过来。厄斯略一侧身,龚青子扑了个空。可厄斯没想到,龚青子一矮身收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侧出一拳,啪地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满脸开花、血流如注。厄斯大怒,一个右直拳,噗地打在龚青子的后脑。龚青子身子一歪,厄斯没容他缓过身形,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刻不容发地又是一脚,龚青子身子一斜,被踢下桥来。扑通!落入桥下的水里。
“好啊!好啊!”南岸的人群狂飙似的发出欢呼。
龚青子落入水中后,早已有人候在下面,给他换上水具后,快速向西游去。
水流很急,渐渐地远离了喧嚣的喊叫声,有人把龚青子托出了水面。
白花花的月光下,胡凤来蹲在北河沿上正在抽着烟。“哈!水鬼,上来吧!”
羊草滩上几个青衫小伙儿牵过两匹马来,一个黑黑的大个小伙儿笑着说:“两位大哥,头人让我们就送到这里。头人说,快马流星箭,什么时候都是北大甸子的圣旨。有用得着的地方,敬请吩咐。头人还让我给你们一封信,如果可能的话,请两位大哥捎给野狼谷的人,最好是旦旦和崔五侠的后人。”黑小伙儿说完,指着西面的山岗:“前面就是外蒙地界,过山岗、进沟一直向北走,就能避开哨卡,走到紧靠野狼谷的白莲寺。到哪儿,有人会接应你们。”
“那太谢谢你们啦!”胡凤来收起信来,“这信我保证送到,而且一定交到旦旦和崔五侠的后人手里。”
“上马!天快亮了。”龚青子跃上马背。
“妥啦,到了白莲寺,不就等于到了野狼谷了吗?”胡凤来骑上马,放下心来,“中啦,你们都回去吧。嘿嘿,告诉你们实话,我哪是野狼谷的人哪?我们俩都是辽宁义县人,正经的大城市人。有工夫,到义县窜门儿去啊!”
“一定去,不过大哥你们要小心。现在,到处都是追捕你们的告示。”大个黑小伙儿说。
“什么、什么?追捕我们的告示?”胡凤来勒紧了马缰绳。
“是啊,昨天晚上太阳山、白音喇嘛庙就发出了通缉令,外蒙的旗警也都开始搜捕你们,说是你们携宝外逃。前面的黑水沟和白莲寺,都兴许有这样的告示。”
“我操他妈!谁携宝外逃?”胡凤来勃然大怒。
“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翻不过去的山。大哥你别生气!我们就听头人的,头人就听快马流星箭的。实在麻烦大了,你们再回来避一避。”
“走!”龚青子拍马冲了出去。
“我、我他妈都冤出大紫泡来了!行啦,还就你们没把我们当外人儿,够意思。再见吧!”胡凤来一提缰绳,马头一扬,前腿高抬,猛地向下一冲,忽地窜上了山岗。
不一会儿胡凤来追上了龚青子,两人并马慢慢地行走起来。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胡凤来心情坏透了。
“什么事儿?明摆着就是信不着咱,还说啥呀?”龚青子也满脸沮丧。
“咱哥们为找这羊皮吊沉,东闯西杀、出生入死,这回可倒好,狗屁没得着,还他妈的抓起咱来了?窦娥也没咱他妈这么冤哪?”胡凤来悲愤难抑地说着。
“大哥,我看内外蒙的警察,抓坏人的本事不高,抓好人的速度倒挺快。”
“照咱义县的警察那不差远去了?让他们抓去吧。青子,你听我说,到黑水沟和白莲寺要看见通缉令,外蒙的鞑子警察要抓咱俩。咱俩马上就他妈回北大甸子,还不和他们玩了。有时间把老婆孩子往这儿一接,去他妈巴子的吧!在那儿都是一辈子,何苦受这份窝囊气?”
“大哥!我听你的!到哪儿咱哥们也不白给!我看北大甸子的头人不错,手下的弟兄也都有勇有谋,个个是条汉子。”龚青子思忖了一下,“就不知道黄羞儿能不能愿意来?”
“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快走!”胡凤来脑子一团乱麻,不愿多想,拍马向前跑去。
天渐蒙蒙亮,两匹马风驰电掣地跑进黑水沟。突然,两边的绊马索绷起,两匹马扑通、扑通!先后被绊倒,胡凤来和龚青子猛地被甩在地上,几个人上前不由分说,就把他们二人绑了起来。
“两位先生辛苦啦?”一个满头白发的洋人老头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用干瘦的两只手鼓起掌来,“欢迎、欢迎!”缓缓地走到坐在地上的胡凤来和龚青子面前,说:“先生们,太不容易啦。真神在黑房子、大甸子、白房子和白莲寺布下了四道关卡,都没能堵着你们,可偏偏我设下的黑水沟卡子,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你们。这是天意,这是天主的意旨,让我招财进宝、东山再起啊!”白毛老头儿汉语生硬,尤其是后面两句成语,说的含混不清。
胡凤来这一跤摔得昏头胀脑,半天才稳住了心神,抬头看了看白发俄国老头儿,觉得面熟,一时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我说老白毛子,你嘴里含个鹩子似的,说点着什么哪?你搁哪蹦出来的?”胡凤来天生的贼胆子,无论啥样的险恶场面,他都跟窜门儿打唠似的、跟买菜讨价似的、跟老朋友斗嘴似的。
龚青子扭头闷闷地说道:“这老玩意儿,可能是沙林娜她爸。”
胡凤来忽然想起,在野狼谷南谷口红松林山崖下见过他,是和沙林娜走在一起的,对,就是那个满头白发的俄国老头儿。
“你们认得沙林娜?她是我的女儿。我叫忽毕塔叶,伯力糖厂的总裁。”
“什么?你叫忽毕塔叶,有意思,虎×他爷?那就是老虎×啦?”胡凤来刚一说完,旁边的打手们一下子都笑了起来。
“别笑啦!你这是污辱人?我抗议!”白毛老头儿两手攥拳、大怒起来。
在谭飞燕的指挥下,忽毕塔叶和哈森的打手们被胡姬、铁罕的伏击,打得全军覆灭。哈森当场被打死,他被抓住。他和几个俘虏被押到野狼谷北谷口时,沙林娜和巴图再三说情,说她爸本来是个老实的生意人,被一个黑道上的老板骗了,赔了上千万的卢布。因为她的母亲是白音喇嘛庙的人,她爸对这里相当熟悉。所以,前些日子有个叫真神的女人,说如果她爸能到太阳山和白音喇嘛庙找到羊皮吊沉,就答应偿还他的所有损失。那个黑道老板,还作出了相应的书面协议。这样,她爸才来到黑房子南大甸子,在真神的组织下,和哈森来到这里。
经过沙林娜流着眼泪的再三说服,巴图屈服了,他不想他未来的老丈人,被指控为越境黑道武装走私的罪犯,就偷偷地把忽毕塔叶,在谷口的黑松林树毛子里放了。他一到白莲寺就被真神发现,真神大骂他昏聩无用,让他务必抓住响马河冲来的两个人。分析了形势后,他主动提出前来黑水沟堵截,真神同意了。
老天有眼,还没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就抓住了这两个自投罗网的人。
“站起来!”忽毕塔叶恼羞成怒地喊道,一挥手“搜身!”几个打手刚一上来。突然,草丛里跳出一个来,一根铁棍上下翻飞,几个打手那里是对手,个个头破血流、翻倒在地。忽毕塔叶刚想掏枪,被龚青子一脚踢个仰面朝天。
“大哥!青子!”肖平从草丛里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肖平……”胡凤来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忽然,鼻子酸酸的,嗓子里好像噎住了什么,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肖平上来给胡凤来送着绳子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胡凤来心想,还是肖平想着我啊,这个世界上就是谁也不理解我,肖平也能理解我。这就够了。胡凤来觉得自己从记事起,就没流过眼泪,可这时眼泪却止不住地簌簌地流泪下来。
“大哥,你你看,看我我这不是来了吗?呜呜……”没想到肖平就怕这个,尤其是像胡凤来这样刀山、油锅不怕的汉子流眼泪,他一下子就先哗哗地流下眼泪,泣不成声了。
“哎哎!我说,别介,这叫啥玩意儿,让人看见多笑话!行了、行了!”崔小提着短棍,过来给龚青子松了绑。
“肖平啊,你再晚来会儿,我和龚青子就跑啦?”
“是不是看到通缉令啦?”肖平说,“那是误会。铁罕的报话机传送失误,说我和陈婉被境外分子押解出境,说你和龚青子拿着羊皮吊沉不知去向,有人发现你们逃到白俄罗斯。因此地方警局采取了相应措施,是冒失了点。因此,我和崔小害怕你们一时急躁、冲动,不定生出啥事儿来,就先跑出来寻找你们。幸亏崔小道熟,一分析就知道,你们很可能从这里经过。”
“这几个人咋办?”胡凤来看着地上不能动弹的几个打手。
“不管他们,快走!”肖平说。
胡凤来望着坐在地上的忽毕塔叶说:“我告诉你,老虎×!要不是看在沙林娜的面子上,我一脚就踹死你!不管咋说,你也是巴图的老丈人,所以……”
“我不做那个土匪的老丈人!沙林娜决不会嫁给他!”忽毕塔叶恶狠狠地说道。
崔小几步走上来,提起忽毕塔叶的衣领,啪地给了他一个嘴巴:“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忽毕塔叶倔强地说。
崔小又举起了巴掌,胡凤来忙说:“哎哎!我来,”说着,胡凤来不知从那捡来把小刀儿,“老虎×,看着没?我用这把刀割下你的一只耳朵,我看你同意不同意?”说着,揪着他的耳朵就要砍。
“同意!”忽毕塔叶说。
“你看,你早点说不就完事儿了吗?”胡凤来放下刀,“这回你咋就同意了呢?”
忽毕塔叶说:“割下一只耳朵,我怕走路不能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