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节：大瘦苦情闹寺院

　　宝幻望着围着古塔转悠的胡小曼，轻声问道，“怎么样？相中哪个地方了？”胡小曼听见宝幻问她，便向左右看了一下，除李奇良画着古井、阿豪在山门处录像外，没有别的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便说，“肋侍与佛龛保存完好，轻易不会维修和变动。这样，就不容易引起取宝人的怀疑。我想把假金眼藏在古塔正北面肋侍下边的青砖后面，师傅，你看行吗？”
　　宝幻捻着佛珠想了一下，“藏金眼只能在夜里，可是藏在北面的话，西屋寝舍的人，从窗户里便能看到。”
　　“哎呀，我咋没想到这个事儿呢？那，那就藏在正东面的肋侍下面。”胡小曼转到塔的东面，看着东面的肋侍说。
　　“行，这样的话，有整个塔身挡着，西面的人就什么也看不见。”宝幻说着，站在高高的塔基上，指着上面的佛龛说，“配殿后面有铁架梯，正好能够到束身底下。可是你想到没有？”宝幻看着大殿北面宏观器材厂高高的水银灯说，“夜里，那水银灯正好能打到塔上。”
　　胡小曼微微一笑，“这个，早就想到了，以后还非地用这个水银灯呢！”
　　两人在塔下正商议着，忽听到汽车的刹车声，像墙外一看，一辆“青鸟”轿车停在山门前。一个三、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司机，走进山门，出现在寺院的台阶上。
　　“李二儿，你干啥来了？邹县长来了咋的？”包台长走出大雄宝殿，迎头问道。
　　李二儿是邹县长的司机，初中没毕业就当了兵。李二儿，个不高，勤快和善，会说话儿、会办事儿，在机关、在基层很有人缘儿。由于他哥哥李莽在县政府担秘书，所以，大家就习惯的把他叫李二儿。
　　李二儿笑呵呵地说，“王书记在西山开会，向邹县长要份调查报告。我给送去了，半道邹县长来电话，让我经过这儿的时候，顺便告诉你一声，录专题片别向广胜寺要钱。”说罢，看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宝幻和胡小曼。阎主任和纪二狗子打完招呼，也从西屋走了出来。
　　“竟整点着这白劳忙的事儿！他可到真能作顺水人情。”包台长的牢骚还没发完，就看见从山门里匆匆走进三个人来。一个大个瘦子，手里拿着根棍子，后面紧紧跟着一黑、一白两个矮胖子。瘦子走到人群面前，拿两只死鱼眼睛一扫，伸手一指阿金，回头对俩胖子说道：“就是他！”
　　话未说完，黑胖子冲上去劈胸就是一拳，阿金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被打倒在地上。包台长一扭水蛇腰，嗖地就蹿了上去，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黑胖子。白胖已大喝一声，跳了起来，向阿金踢去。突然，李二儿跳起来抱住了白胖子。白胖子势道一减，挥手一拳，把李二儿打个满脸花，扑通倒在地上，当时鼻子就流出血来。瘦子举起棍子，刚要朝阿金头上落下去。一单从大殿里飞身赶到，右手猛地一推瘦子胳膊肘，瘦子连人带棍子都落到地上。刻不容发，一单闪身用左手抓住黑胖子手腕一扭，黑胖子唉地一声就浑身瘫软在了地上。
　　不想，后面的白胖子拦腰死死地抱住了一单。一单左扭右扭，丝毫动不了窝儿。白胖子双手加力，哈哈大笑。大家一看，不好！这小子力大无穷，一单毕竟还是个孩子，身小力薄。玩点技艺，使个巧劲还可以，碰上了这个水牛似的胖子，后腰一被搂住，那就一点功夫也使不出来了。而且，这样下去，一单很危险。陶台长和阿豪上去，分别抓住白胖子的两只胳膊，使劲往外拉。白胖子膀子一晃，两人便一个后仰，坐在了地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你，松手吧。”宝幻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拍了一下白胖子的肩头，白胖子忽然张开双手，诶诶地叫着，不会动了。
　　包台长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瘦子，喝道，“你他妈给我起来！说！为啥打人？”
　　瘦子柱着棍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突然又扑通给包台长跪了下来，双手扶着地哭着说，“包台长啊，我认识你，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呜呜……。”
　　“你站起来！你这是干啥呀？起来！”包台长喊着，阿豪上来把瘦子拉了起来。
　　瘦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包台长啊，我大瘦不是坏人，我过去是机械厂正式职工，我还当过县劳模呢！我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找来两个帮手，收拾收拾这个大流氓！就是他！这个王八羔操的！”大瘦一指靠在佛殿窗前一脸死灰、一声不吭的阿金，骂道“你说！你他妈咋把我老婆骗到手的？你当着这些领导面说说，你还有点天良没有？听说你还当过老师，你有点师德没有？公民道德八条你会背吗？你还是电视台的呢，你纯牌给电视台丢脸、给包台长丢脸！你还上广胜寺来了，你纯牌给广胜寺、给宝……”
　　“行了、行了！你整这玩意儿，都整乱套了！”包台长连忙打断了大瘦的胡诌。
　　大瘦这通话说得胡小曼、宋萍几次想笑出来，看到众人的脸色挺严肃，就忍住了。
　　阎主任看了下宝幻，宝幻在白胖子的肩上又拍了一下，白胖子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包台长心想，搁哪来这个二虎八怔的货呢？说道，“你瞎联系啥呀？啥丢脸不丢脸的？我看你就够丢脸的了。”
　　大瘦扬一幅苦着脸说；“我不丢脸啊，包台长，因为啥呢？我没脸啦！”
　　哈哈哈！
　　胡小曼、宋萍、阿豪、一单，就连阎主任和坐在西屋门槛子上的二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胖子也都站了起来，低着头，揉着身上。宋萍端来一盆水，一畈拿来药箱，取出酒精棉球，为李二儿擦去了鼻子上的血。李二儿做了个鬼脸，“他妈巴子的，这小子下手够狠的了。”
　　包台长看着一脸苦瓜相的大瘦，笑着说，“我看你纯牌是个蘑菇头，有事儿说事儿，可以找领导反映。不行就上公安局，你为啥勾人打架？你不知道打人侵犯人权吗？”
　　“我的包台长啊，我能给领导添麻烦吗？你们成天猫个腰、扛个机器，在领导面前倒着走，容易吗？另外，公安局也不管搞破鞋呀！我一去他们就笑话我，那帮小子竟跟我闹。你说，这还有整儿吗？这事儿我明白，就是跟你们领导说了，你们也不好处理。就是我大瘦当领导，对搞破鞋这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不都与时俱进、观念更新了嘛。可咋更新也别更新到我老婆身上啊？这他妈谁摊上谁憋气啊？”大瘦摊好两只手，无限悲愤地说。
　　哈哈哈！
　　“我说大瘦啊！你就别在这耍活宝了，痛快回家吧！这回你回家，把你老婆看住了。光看还不行，你看不住她的心，得感情投入，对她好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感化不过来的。阿金的问题我负责调查，如果确有其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不过，对你今天聚众闹事、斗殴伤人的行为，我要严厉地批评你。本应到法院起诉你，但考虑到你的悲愤心情，也是初犯，就原谅你这一回。如果下次再有此类事发生，那就数罪并罚，决不轻饶！你听明白了吗？”
　　大瘦连连点着头说，“明白、明白！我一定答应你这句话，这点面子我大瘦还不给你了？哎？大家还别笑，我说到做到。我一定把包台长的名言名句，落实到厨房里、炕头上，这叫感化到位。老娘们这玩意儿，光看着不行，就得像包台长说得那样，得感化，使她感到没话说。但有一句你说错了，包台长，”大瘦一脸事态严重的样子。
　　“哪一句？”
　　“你说我是初犯，错！不对！我老婆这不是第一回了，每次我都是找人把那野汉子一顿胖揍。但揍完白扯，她还犯这病。包台长你说得对，感情投入。我回去试试，搞个试验，对她好点的，看她咋样？包台长你放心，我再不给你添麻烦了。姓阿那小子这回算是便宜他了，摊上了你这样的革命领导！包台长，不是我夸你，像你这样能体贴基层群众需要的领导，现在不好找。”大瘦十分郑重地握起了包台长的手，棍子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大瘦捡起了棍子，带着两个胖子，在大家的捧腹大笑中，走出了山门。
　　“真是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一个活宝！”包台长说着话，顺手从阎主任手里抢来一只烟，自己点上了。陶万里摇了摇头：“他精神上多少有点毛病。”
　　李奇良拿着画夹走出了大殿，来到包台长的面前，打开画夹说，“包台长，你审查一下，我根据解说词和景点的特点，初步设计了二十幅草图。包台长，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李奇良低着眼睑，拿出一幅不被人信任的样子。
　　“别整这么客气，既然任务交给你了，就是信得着你。抬起头来，精神、精神，别整得像霜打的茄子，出……”阎主任咳嗽了一声，包台长本来想把流传在当地的“四大蔫”的最后一句说出来，可听到阎主任这一声咳嗽，就憋回去了。于是就说，“你就直说吧。”
　　李奇良顿时来了精神，分头一甩，指着西面的寝舍说，“这五间房应该打通，建立一个多媒体展播厅，配制寺院景物沙盘。这有两个作用，第一是，专题片可以录制了外场实景后，回到展播厅，摄录以书生救秦娘为主，空灵护三宝、五侠夺青石为辅的主要画面和解说。摄录时，可以将画面与实物沙盘相结合，交叉进行。这样就直观、生动，体现整体感，提高视觉效果。第二是，提高了广胜寺景点以后的游览质量和效益，也算是对地方文物建设的一项有益投资。”
　　包台长合上画夹，“建议不错，挺有创意。”两眼一翻，“可钱从哪来？”
　　阎主任接过画夹，说，“这么的吧，老包你提个计划，列出明细来，资金我去想办法。年初，政府‘旅游强县’的计划中就有打算，准备把大雄宝殿后面的一万五千平方米的的房产库房和宏观器材厂的料场动迁出去。修建法事道场、禅房花园、寝舍僧房一些设施。李奇良的提议很好，你们先在广胜寺搞个展播厅的样板，如果效果好的话，其它几个景点也可以推广配置。”
　　“我的天哪！那可太好啦！我说阎大主任，你可说好了，行的话，我和大老陶马上就办！”说完，一拍阎主任的肩膀，“这才叫：人大办人事儿呢！”
　　“手拿下去！挺大的人，咋一点没正经的呢？”阎主任一把打掉包台长的手。
　　大家笑了。陶万里笑着说，“这叫人大办大事儿。阎主任，八个景点有了声像设备，加上实物沙盘和神话传说的画面，古景杯到手就有希望了。”
　　包台长看着李二儿说，“李二儿，咋样啊？”李二儿笑嘻嘻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就鼻子出点血算啥？”
　　“我看你小子倒挺像条汉子，关键时刻真敢往上冲。”包台长夸道。
　　“谢谢！”李二儿忙说。
　　“就他妈巴子孬点。”包台长话头转得快，“那小白胖子还没你高哪，让他一下子就给打趴下啦，你这兵是咋当的？”包台长一脸豪气地说，“想当年，我三十多岁的时候……”
　　阎主任接过话来，眯缝着眼睛冷冷问道，“你三十多岁时能咋的？”
　　包台长看着阎主任的目光，一脸晦气地对李二儿说，“还他妈不如你呢！”
　　大家笑了。
　　“笑啥笑？都收拾家伙，准备回台。李奇良，三天之内把彩片打出来。陶台长，把稿费给胡小曼。阿金，你给我过来！”包台长的工作风，历来条理清楚，戚嚓咔嚓。说完，一扭水蛇腰，便和阎主任带着阿金，走进西屋寝舍。
　　宝幻走到陶万里跟前，说，“陶台长，小曼施主为本寺些解说词，这润笔费用，理应小寺支付。”
　　胡小曼正和宋萍说着话，看到陶万里和宝幻谈论稿费的事儿，连忙说，“我可不要啥稿费，只要我写那玩意儿你们满意，我就知足了。”说完，不等两人说什么，戴上凉帽，回头向大家笑着招了下手，就珊珊走下台阶，跑出了山门。
　　宏观器材厂楼顶上的天窗里，童锤和肖平正在密切注视着广胜寺院里的一举一动。
　　“我说，哎，你看！你那口子出来了。”童锤笑着，故作神秘地把望远镜递给肖平，肖平瞪了他一眼，接过望远镜一看，果然是胡小曼走出了山门。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她把两只手掌放在帽子上，做成犄角状，向他们这边作了个鬼脸，然后就笑着就跑进了胡同。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你看看。”忽然，肖平放下望远镜，用手一指东面的大烟囱，童锤接过望远镜一看，只见一个人，像狸猫一样，敏捷迅速地正从烟囱的爬梯上，退了下来。
　　肖平忿忿地说，“都怨小曼，她方才向咱俩这儿做了个鬼脸，那李全肯定顺着他的方向，发现了咱俩。她一耍这小孩儿脾气，把兴许这计划就打乱了。”
　　“不！我看李全不一定发现我们。”童锤放下望远镜说，“你再看看。”
　　肖平拿着望远镜一看，可不，李全退了一会儿，不退了，又向上爬了上去。啊，明白了，李全是以为胡小曼发现了他。所以退了下来，当发现胡小曼走了以后，他就又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