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节:萧绰建塔谢书生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3-29 11:54:35 字数:4684
“咋不往下讲呢?”顺子说,“还没讲完呢?书生和秦姑结婚了吗?秦娘和秦娘是啥官啊?这么大架势?”
大凤倚在门框上说,“讲了半天,跟塔没靠上边儿。”
“真是的,关键的地方,你咋还给掐了呢?”胡凤来也插进话来。
肖平说,“别卖关子啦!说吧!”
胡小曼得意地说道:“这就叫吊胃口。水!”
“姑,给你!”顺子忙把胡凤来的水拿过来,倒在胡小曼的杯里。
“这叫啥玩意!顺子,哪有怎么给你倒水的!”大凤斥责道,忙着转身出去沏水。
胡凤来撇了下嘴说,“这都是当解说员练得巧嘴滑舌!”
胡小曼接讲了起来。
当那伙强人打着火把,围着井转的时候,书生便走过去说;“各位壮士,请让一让,”说着,搬起一块石头向井里砸了下去。“咋样?这叫投井下石!”
可小辨仍不放心,还是将火把扔了下去。
原来,书生把母女俩藏在枯井底下靠边的石洞里,从上面根本看不见。可书生还是担心,他们真要是下去就麻烦了。于是,趁乱,将一个西瓜踢进道南的高粱地里。这一招儿,立刻奏效,大汉们立即吵吵嚷嚷地扑进高粱地。
母女俩对书生在强敌面前,能够杀鸡掩迹、投井下石、趋瓜诱敌的机智果敢行为,十分敬佩。加之书生对金顺姑娘的一片痴情挚爱,更感到书生人品的难能可贵。
老妇人私下里对姑娘说,“燕燕哪!大漠毡房里猛汉如云,京都皇城里贵胄如雨,作为夫君,哪一个能比得上这种瓜书生的人品才学!可书生意中已有他人,与你无缘相姻。可这份大恩大德,定当尝报啊!”
姑娘点了点头。
姑娘更加勤奋地向书生学习楚辞、汉赋、唐诗。她发现书生非常喜爱白居易的诗,她坐在瓜棚里就问书生为什么。书生说,“白乐天的诗,不浮华、不雕琢,重在为时为事。正如他自己所说:文章和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就像我种的这西瓜一样,要根情、苗言、华色、实意。他的〈白氏文集〉3800篇,立意多为论时,手法多为比兴。姑娘读过他的‘长恨歌’吗?”
姑娘想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两句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别的就不知道了。”书生随手拿过一本诗册,递给她说;“这首诗的千古佳句,是最后这四句;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很绵绵无绝期。
这四句从落笔手法上看,是‘诗经’比兴的巅峰;从披文启质上看,是抒情表意上的绝唱。
此外,姑娘再翻到这页,哎,你看,这首‘琵琶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个月的时间里姑娘把《白氏文集》看了一半,越看越爱看。
这姑娘和老妇人究竟是谁呢?
这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太后!
其时,萧太后的父亲是萧思温,还没有当上宰相。只是一个绿马营的都统,因参与宫廷角逐,事败被人追杀。父亲把大股敌人引开,萧绰,小名燕燕,也就是化名秦娘的萧太后,背起母亲一路血腥风地跑回宜州老家。那时是辽代,义县叫做宜州。不想,又被奸人出卖。混战中多处受伤,最后杀出一条血路,背着母亲从城里跑到城西瓜地,已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敲响了书生李广胜的房门。
萧绰和母亲回到南京(北京)后,父亲萧思温当上了宰相,萧绰被选为辽景宗的贵妃,后被册封位皇后,生耶律隆绪辽圣宗,史称萧太后。摄政27年中,东降女真、西进党项、北击铁骊、南侵大宋,亲率铁骑逼宋真宗订立了“澶州之盟”。
萧绰深受书生李广胜的影响,悉心告诫皇上儿子辽圣宗,要精读诗书。圣宗天资聪颖,嗜白诗为命,尤其是白居易的《白氏文集》3800首,圣宗能倒背如流,口称“乐天诗集是吾师”。
萧绰一直派遣亲兵,关注照应着书生李广胜。战马倥偬间,时常查询,今年方得知金顺逝去。便秉承母亲的意愿,回乡省亲,将寡居多年的姐姐许配给书生李广胜。
萧绰为报答乡土之情,花巨资修建起东街的奉国寺;为感恩于书生李广胜,在瓜地西面,命沙门怀直建塔、修寺,并刻一石幢,上书“广胜寺塔”留念。
从此,书生李广胜同萧绰的姐姐萧约,安居在寺院的西配殿,终生守塔护寺,与金麦老汉种瓜买菜,安享天伦之乐。
当时,萧太后就颁旨昭示,凡吏商军民人等,不得对此瓜地征占挪用。
胡小曼讲到这里,望着赵玉虎说:
“那片瓜地,就是赵叔讲的相扑土俵,寺院外的广场。现在,县城内惜土如金,过去寺庙的土地,都被公家和个人盖上了房子。可广胜寺院东墙外的空场上,至今仍然是一片平地。
据义县县志记载,一九八零年五月一日,南关居民在塔南一百米处挖土,在地面以下三米处挖出石幢一段,幢八面,每面刻汉字三行,其中有部分悉晕字,六面为真言陀罗尼,前有沙门怀直为其师可炬建幢题记,曰:大辽国宜州广胜寺前尚座沙门可炬幢记,门资怀直建,维乾统七年岁次巽朔二月二十九日。据专家考证:今嘉福寺塔原名为广胜寺塔,按以寺为塔的习惯,可称其为广胜寺塔,其建筑时间应为乾统七年(一一零七年)或略前一点时间。”
胡小曼讲罢一拍手,“讲得好!”带头鼓起掌来。
“妈呀!哪有自己叫好、自己给自己鼓掌的?”大风诧异地说。
“我的妹子嘛,就这样!老胡家人都这样!是吧,顺子?来,咱给你姑呱唧呱唧!”说完,就把烟一叼,鼓起掌来,赵玉虎和肖平也都笑着热烈地鼓起掌来。
赵玉虎笑着说:“这得说,讲得相当不错,小曼还真练得不善,万佛堂的解说员,够格!大家看啊,先讲果,后讲因,造成悬念;先讲情节故事,后摆文献资料,让你信服。尤其对书生的见义勇为、机智果敢、勤劳朴实、淡泊名利,还有情感真挚、博闻强记,这些优秀传统美德的歌颂和赞扬,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好,好啊!如果我们义县八个景点的解说员,都能像你这样……”“赵叔你就别夸我了,还有个听众没表态呢?”胡小曼瞥了一眼肖平。
听到胡小曼这样一说,肖平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说:“小曼,有工夫我再和你详细说,行吗?”
“这还有啥保密的?该咋说就咋说,实事求是!”胡小曼扬了杨眉毛,她就想亲耳听听肖平的夸奖。
“实事求是的原则是不错,但滋味有时不太好受。好吧!那我就说说。”肖平坐在靠着西墙的炕沿上,两只手十指交叉,侧着头说:“前面的美丽传说,除了赵叔说的那些催人上进的意义外,它还歌颂了感恩、报恩的这种任何阶层人物都能接受的人文主义情愫。像萧太后这样秋风夜渡、铁马冰河生擒杨老令公,”“错!”顺子说,“杨老令公不是被肖太后生擒的,是在两狼山自己碰死李陵碑的!”赵玉虎说,“哎呀,这顺子还啥都知道呢!可你说的那是电视剧、戏文。据史料记载,杨老令公为奸佞潘美、王诜所害,陈家谷援军不至,困守两狼山,断绝粮道,为辽军所俘。在北国京都‘不食三日而死’啊!”
肖平接着说,“萧太后家族亲戚都在义县,她的坟冢,就埋在咱闾山东面龙岗子的果树地里。所以,她是个地地道道的义县女子。可就这个义县女子,她居然能逼着大宋天子宋真宗,同坐在一个谈判桌上,签订条约。然而,就这样的一个叱咤风云的女政治家、军事家,在我们胡小曼解说员的口吐兰花中,能够虚心请教贫苦书生的诗文、于战马倥偬间时常接济银两,尤其是能感恩图报、下嫁皇姐瓜棚土屋、修塔建庙、启筑了名闻天下的奉国寺。这里充满了温馨的人文情怀,老百姓愿意听,愿意看,愿意这样不留痕迹的受教育。这是一篇老少皆宜、雅俗共赏、可接受性极强的解说词!”
大家不知不觉地鼓起掌来,胡小曼的脸上放出光来,脸上红红的。
胡凤来得意地说,“听听!这话到了肖平嘴里,就是受听。”黑豆眼一转,“就是整得太大发了,给我夸的都有点挂不住劲了。”
“你消停会儿,会听啥呀?听肖平说。”大凤嗔道。
“后面的史料,配合得很巧妙。南关村民的一段石幢,和专家的年代考证,有实物、有文献。即科学可信,又突出了以广胜命塔的主题。可是,”肖平话锋一转。
“完了,这一可是、但可是,那准没好儿!”胡凤来一咧嘴,说得胡小曼紧张起来。
“前面的传说是美丽的,但有俩个漏洞。一,秦娘临行前馈赠书生的小葫芦,没有下文,最好是皇姐下嫁时,让萧约也有个小葫芦。适当的安排个情节场面,就妥当了。二,秦娘与老母滞留宜州一月,就在城西不远的瓜地,那强人和奸人能善罢甘休吗?宜州是萧太后的家乡,过去的萧府家将、亲兵里,肯定有她的朋友和亲信。可以安排他们从中斡旋,或除去奸人,避难图安。
再说史料。专家说,石幢年代当为一零零七年。可萧太后是一零零九年去世,去世时年龄是五十六岁。这就是说,她把比她年龄还大的五十多岁的姐姐,嫁给三十多岁的书生了。这样的话,传说就降低了美丽程度。史料是不能改的,但传说可以加工。可以把皇姐下嫁和金麦老汉返义的时间,都提前设计安排。这样,就避免了传说与史料间捉襟见肘的难堪。”
“你看看!小曼,学着点,这瞎话编的,跟真的似的,太顺流啦!”胡凤来夸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胡凤来挠着头看着胡小曼说,“这话,我应该和你背后说,不过也没啥事儿,就是说,以后你和肖平过日子,他的话,你得多加小心!”
胡小曼扑过来给了胡凤来一拳。哈哈哈!大家大笑起来。
赵玉虎笑着对肖平说,“还有吗?”肖平摇了摇头。“我说肖平啊,你正应该干刘正铉文管所所长那个活儿!不!那还是屈材料儿。最好还是干我这行儿,当警察,干公安。”
“赵头儿,你这叫啥话呢?啊,干你这活就不屈材料,干别的活,就都屈材料!你可真有意思。我看肖平啥也别干,就跟我到那个‘宜州文物仿制品专卖店’去,保证能整出个迪克斯纪录来!”大家又笑了起来。
顺子说,“爸,那叫吉尼斯纪录。”“那不就差俩个字吗?就那意思了,你妈还不如我呢?三个字她都不知道。”
大凤说,“说着、说着你咋还连上我啦?啥专卖店哪?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做上梦啦!”
嘟嘟嘟!赵玉虎的手机响了。“完,又来事儿啦!”他拿起来一听,“是我,好,好,好啦。啥?那儿?……我知道,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没问题,马上安排。再见!”接完电话,赵玉虎攀上腿,坐在炕里沉思起来。
胡凤来严肃地瞪着黑豆眼,默默地给赵玉虎递上了一支烟,叭!顺子严肃地打着了打火机,默默地给烟点着了。大凤看着他们爷俩整那个严肃样,忍不住要笑,就一扭身,捂着嘴走了出去。肖平望着这情景,看了下胡小曼,胡小曼正在看着他。他做了个鬼脸,胡小曼正要笑。赵玉虎说话了:
“顺子,让你爸拿钱,你上街给大伙买几块雪糕,我要两块脆皮那样带馅儿的。”
“好了!”顺子拿着钱连跑带跳得出了院子。
“上头来电话了,李斌局长让我和水蒙立即去北京,汇报七佛出世行动。常顺年赴京汇报巴林羊皮吊沉情况,在换车途中出事儿了。看来,问题比咱们预计的要严峻多了。是这样,我走了以后,你们要绝对服从童锤指挥。我要看看你们几个年轻人,能不能打好真假金眼这头一仗!”赵玉虎说着下了地。
“赵叔,我们一定把活儿干漂亮了!”肖平站起来说,胡小曼也说,“您放心吧!”
“我看够呛。”胡凤来晃了下脑袋说,“你要走了,这事儿就麻烦了。我记得在花儿楼观音寺开会时,不是说好了吗?让水蒙、童锤管幽幽、灵幡他们吗?这咋一绕花又管起我们来啦?这古塔是我和小曼的事儿,定的是归你管。你走了怕啥的?不都有手机呢吗?”
“我就知道你是个刺儿头!我问你,你听不听肖平的?”赵玉虎问道。
“听!肖平的话,我坚决的听!”胡凤来一挺胸脯。
“那就完事儿!”赵玉虎走出房门。
“那、那咋叫完事儿呢?”胡凤来追出来问。
“我认为,肖平他一定能够服从童锤的领导!”赵玉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
胡凤来扑哧一笑,捂住了嘴。望着赵玉虎的背影,心想;赵头儿,这你就错啦,肖平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不用说他童锤呀,就是你的话,他都能挑出毛病来!再者说啦,我们俩啥关系呀?那叫亲友!我是他大舅哥!我的活,就是我的活,他谁也别想插手!想夺我的功劳,除了肖平可以,别人?没门儿!我还想夺他的功劳呢?这真假金眼的活要整漂亮了,让满县城的人看看,我胡凤来究竟是何许人也?不白给,顶天立地的一条义州好汉!谁让咱手儿硬啊!
“爸!雪糕!赵爷的那两块脆皮,我给他了。”顺子迎面跑了过来,提着一个方便袋,满脸是汗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