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节：观音寺密发七路兵

　　村委会的院子里肃静下来。
　　“我说张村长，你这儿有没有最安全、最肃静的地方？我们要研究案子，任何人不能打扰！”水蒙把张黑子拉到老槐树下问道。张黑思索一下说：“要说安全的、肃静的地方倒是有，可就怕他们不好说话儿、不答应。”
　　“哪儿？”
　　“观音寺！”张黑子说，“观音寺的主持灯雪，性情怪癖，很少和人来往。可也不是一点不通人情，去年村上棚菜开发，我一时资金周转不开，年关债主临门，逼得我要跳井。灯雪听说后，她各个寺庙奔走，给村上还了十五万元高息借款，救了我的命啊！这样吧，我去说说，然后让龚青子找他姐，再给说说。他姐昨天刚在观音寺出的家。咱不就开个会吗？我看问题不大。”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水蒙说完走进办公室里，把情况对赵玉虎、童锤说了。赵玉虎说：“小沙什么时候能到？”
　　“马上就到！”
　　“那赶快让龚青子也去，两下做工作。那个地方选得不错！”赵玉虎想了一下，对童锤低声吩咐起来。
　　龚青子一走进观音寺，瞧见龚娥正在东墙下的花坛里剪修花枝。争奇斗艳的月季花丛中，蜂蝶穿扬，清香四溢。一袭浅灰色的尼姑长衫，掩抑不住龚娥秀美的身姿。龚青子伤感起来，我真是作孽呀！让我姐在这庙里熬煞青春。
　　“姐！”
　　“青子！”龚娥抬头四下看了看，连忙走了过来，“青子，你来干啥？大晌午热乎的，快！到树底下说话。”
　　“你赶快帮着张黑子说话去！县公安局的人要在你们这开个秘密会。赵局长怕张黑子一个人说不动灯雪，就让我来找你，你快去呀！”
　　“你竟揽这些没用的活计！好吧！你等着。”龚娥匆匆地向大殿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灯雪和张黑子、龚娥一同走了出来，灯雪站住了，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还有两位说客施主没有进来呀？”
　　龚青子一时摸不着头脑，愣在那了。龚娥笑着一指山门殿，龚青子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黄羞儿已站在山门殿的台阶上了。
　　“好了！去恶扬善，佛门至理。借小寺运筹方略，是赏光了。只是，且毋高声而已。”
　　“谢谢师傅！”
　　观音寺西偏殿寝舍。
　　肖平随着人群从苍郁的松荫下，踏着青砖甬路来到龚娥住的寝舍前，看到这里花木扶疏，蝉鸣鸟语，不由得叹道：“真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啊！”
　　“快进来吧，狗屁诗人！”童锤推开门，回头瞪了肖平一眼，肖平轻轻给了他一拳。
　　“干啥呀？没看看这是啥地方吗？小心你俩的狗腿！快进去！”赵鲮说罢，把他俩推进屋里。
　　寝舍收拾的干净利索，清爽明亮，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西墙下是两间房的炕铺，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六七个行李。炕铺的两头地下，一边是一个炕柜，炕柜上放着精巧的香炉和青瓷的花瓶，花瓶里插着盛开着月季花。对面临门，一边一个宽大的绿纱窗，纱窗下各放着一条长椅。长椅前放着茶几，上面已放好了茶壶、茶碗。棚顶上吊着个风扇，徐徐的微风和宽大的纱窗丝，毫没有使人产生酷暑难挨的感觉。墙徒四壁，洁白如洗，没有任何书法和绘画，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空澄感、静谧感。
　　“大家都坐下吧！”水蒙招呼大家坐下后，指着坐在长椅上一位身穿米黄色连衣裙的姑娘说。“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公安部刑侦处的沙敏同志！”
　　沙敏和赵鲮一样，都剪着一式男孩子的毛寸发型。明艳的脸颊上，有一双布满青春气息而又透着成熟气质的大眼睛。连衣裙是那种很常见、很普通的款式，但穿在她苗条健美的身上，便给人一种除得体、适中以外的时装感。她站起来微微一笑，“大家好，辛苦了！”
　　“就不用一一握手了，我介绍一下你不认识的：炕上这位是我们文管所的刘正铉所长，地上这俩位是胡小曼和龚青子。在观音寺外流动监视的，是这个村的村长叫张黑子。”水蒙介绍完，看着沙敏说，“部里有什么指示？”
　　“先谈情况。”
　　“赵局长您说吧！”
　　“还是让童锤说！我可以补充。”
　　“那我就先说说。”童锤掏出来一个皮夹本，“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来看，情况是这样。涉案目标八只金眼，已有六只被我们掌握。赤眼在万佛堂常顺年手里，黄眼、绿眼、蓝眼、白眼都在部里，紫眼我们刚刚得到。现在，只有橙眼和青眼没有得到。”
　　“橙眼也得到了，但这枚橙眼还要履行一个承诺，然后，也能安全的交给部里。”赵玉虎看着胡小曼说。
　　童锤记在本上后接着说：“那么就是说，八只金眼只剩下一只金眼，青眼，还没到手外，其余全在掌控之中。这是一，第二，涉嫌人物和涉嫌人物的行动趋向。主犯幽幽在逃，但她不会离得太远，这也是赵局长的欲擒故纵之计。布莱昂和青木又出现在义县街头，他们和幽幽有着一定范围的联系，这部里比我们清楚。现在，布莱昂住在一高中宿舍，青木住在同昌宾馆。昨天，据局里侦察员了解，广胜寺塔僧房新住进几个面目凶狠、不明身份的人，白天和夜里两次去了万佛堂。水蒙组长没让惊动，以免打草惊蛇。据赵局长了解，内蒙巴林有一伙金眼的涉嫌人犯和一伙境外的涉案人犯，正在争夺羊皮吊沉，克日，必然来义犯案。还有这……”
　　赵玉虎突然一举手，无声地摇了摇手，又一摆手。
　　“还有这案子，往下是没法进行了，邹县长撤销了赵局长的组长职务，我和水蒙对不少情况都不了解。我希望领导是不是给协调一下，因为时间不等人。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大致情况，就是这些。我就说到这儿。师傅你说吧！”
　　“水组长，在赵局长没说之前，我有个重要的情况先说一下行不行？”赵鲮站起来很郑重地说。
　　“可以呀！你说吧！”
　　“你们几个把脚先洗一下，行不行？我的妈呀！这屋都啥味了？这可是尼姑床啊！尤其是童锤和肖平，你俩挨着我，还把鞋都脱了，把我都薰死了！小曼你也是，你愿意闻肖平那个味儿啊？”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赵玉虎喝斥道：“挺大个丫头，你咋一点正经的没有呢！”
　　“好了好了！确实不雅。也难怪，两宿都没脱衣服睡觉了。童锤！赶快打水洗脚！赵鲮小曼也跟着，多拿几个盆来！”水蒙已经看到，沙敏翕动了好几次鼻子，她是不好意思说啊！
　　童锤刚一出门，就见寝舍的北面好像有个人影一晃，他紧走几步来到大殿前，几个偏殿、配殿都查遍了，还是没有一点收获。好快的身手啊！
　　童锤想了一下便来到了大殿。主持灯雪正与几个尼姑看着几封来信，童锤一进来灯雪立刻迎了上去，并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小尼姑马上低下头去。
　　童锤走到外面，把寝舍人影的事儿和灯雪一说，灯雪问：“方才你们已经议论的事十分重要吗？这个人，是不是现在马上就得抓到”
　　“不！不用马上抓到，最好是不要惊动他，摸清他的情况，咱们随时联系。”
　　“好！这个事儿请放心。”
　　“但下面的研究的事就很紧要了！请师傅协助一下。”
　　“没问题！”
　　寝舍里，龚娥帮助赵玲胡小曼拿来了盆、打来了水，大家正在洗脚。
　　“快坐下！脱鞋、洗脚！”童锤刚一进来，赵鲮就命令道。
　　童锤把方才寝舍人影的事和大家说了一下。
　　“现在没事了，他不会再来了。”赵玉虎吸了一口烟说。
　　“龚娥师傅，抽支烟行吗？”胡凤来问，他已经憋了老半天了。
　　“叫什么龚娥师傅？叫灯花师傅！咋那没文化呢？”胡小曼讥讽道。
　　“各位施主是贵客，主随客便，不不拘泥。”龚娥见大家洗完脚，便收拾脸盆，拎着水桶，关好门出去了。
　　赵玉虎看了一眼童锤，童锤悄悄地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回过身来关上门，瞪了下眼睛，说“我的天！灯雪飞身坐上北面大殿房顶，南面靠墙松树上还有一个尼姑，龚娥坐在院里梧桐树等底下看书。这下子可是戒备森严，连苍蝇都不会飞进来一只！”
　　赵玉虎说：“根据眼下的形势，我看咱们这样分下工好不好？”
　　“老局长你就说吧！”水蒙说。
　　“我想，现在需要我们六路兵马协同作战。第一路，水蒙立即秘密组织精干刑警深入万佛堂，把常顺年也调回来。查清寺内人员的底细，密切注视往来人员的动向。这是我们最后的决战战场，一定要周密部署；第二路，胡凤来、胡小曼你们家住在塔根底下，便于接触广胜寺僧房，回去立刻摸清他们的身份和行踪；第三路，李奇良、杜贵山、李全回来后，很可能成为幽幽利用的一只力量，由肖平去探听了解，何老四不是你的铁哥们吗？最狡猾的是幽幽、布莱昂和青木，他们也一直是部里、厅里掌控的对象。最凶狠的、也是最关键的是巴林月亮湖的两伙案犯，他们很可能就是我们会战万佛堂的决战对手。所以，第四路最狡猾的要由李斌局长和童锤去对付；第五路是最凶狠、最关键的，部里头要亲自抓。龚青子和赵鲮立刻到巴林月亮湖去一趟。常顺年和陈婉已分别来了电话，问题很棘手。你们的任务是不但要找到羊皮吊沉而且一定要弄清上面的内容；肖良弼、龚青子、赵鲮、陈婉、马子林一干人马，随时听从沙敏的命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这次小沙来的目的吧？”沙敏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
　　“我一看就我没事啦？我看玉虎你是……”刘正铉着急起来。
　　“你的事儿比谁的都重要！八只金眼还缺一只哪？说说吧！青眼在哪？”赵玉虎拿过刘正铉的烟斗抽了起来。
　　“我一寻思你就得把这活儿交给我！青眼在哪？咱可以分析呀！赤眼在万佛堂常顺年那里，橙眼净名师太曾藏在广胜寺塔里，黄眼……”
　　“黄眼是布莱昂在圣清宫找到的，绿眼是青木在青塔寺找到的，白眼杜贵山曾藏在宝林楼，蓝眼胡凤岩曾藏在奉国寺。”沙敏如数家珍地说着。
　　“那现在就很明显了，紫眼在花儿楼找到了，只剩下一只青眼，也只剩下一个景点！那就是……”刘正铉伸出手来，岔开大拇指和食指，众人也都叉开两个手指，一起轻轻地说道：“八—塔—山！”
　　“那公安局给我派几个人去？”刘正铉问。
　　“局里不能先派人去，目标太大。先让张黑子和黄羞儿跟你去。他们俩都有正常的借口，你自己再找个考察八塔的理由。反正，以青眼为目标的第六路兵就交给了，找不回来，你就蹲在八塔上，抽你这又辣、又呛人的烟斗吧！”赵玉虎说罢就把烟斗塞在刘正铉的手里，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说赵头儿，你给我们大家派了活儿，我可没听说你干啥呀？”胡凤来转黑豆眼调侃着说。
　　“我的活儿可太重要了！比你们大伙都累！”赵玉虎故作玄虚地说。
　　“干啥呀？”
　　“抱孙子呀？”
　　“你你……啊！我明白了！”
　　大家都笑起来。
　　“这正是县委县政府领导和李斌局长的高明之处。掩人耳目，麻痹敌人。”沙敏说，“飞燕同志说，现在几股敌人和对手都把目标对准了八只金眼、万佛堂，北京也有动静。东西琉璃厂和天坛、菜市口有不少倒卖假金眼的贩子，有卖一只、两只的，有八只成套卖的。还有把马皮、狗皮、人造革做成羊皮吊沉的炒卖贩子。东琉璃厂的漱玉斋成了金眼中心。”
　　“是不是那个姜德禄、姜头儿？”胡凤来急忙问道。
　　“对！就是他！这就必然会误导和驱使一些淘金的或利欲熏心的人，到义县来挺而走险。正如大家分析的那样，幽幽、青木、布莱昂和巴林的两股案犯是我们的核心对头，但是也决不排除有潜在的、更阴险的敌人在幕后操纵和在前台出现。有几个非常值得注意的问题，一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提前和擅自行动。二是时刻加强联系、随时沟通信息，在心里记住相互之间的电话和手机号码。三是注意安全，尤其是胡大哥、肖平你们几位。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以你们为荣；我为有赵局长你们这样的同行而而感到骄傲。
　　敌为我用，我为敌用，这是现代刑侦案件中的一个突出特点。虽然敌在暗，我在明，但关键是谁用得充分、用得恰到好处，谁才是赢家。要害的部位是两个：一是我们内部以及和你们经常在一起的人里，有没有内应；二是万佛堂里有没有内奸。这个任务，水蒙你们一定要秘密查出，作为我们最后一举歼灭敌人的重要线索。目前，像幽幽这样的聪明手已经了解到，只有万佛堂、广胜寺塔、八塔山三处景点的金眼没有下落。所以他们要抢先下手，让我们开不成宝洞，或者向我们提出要挟条件。还有那些满山乱找的对手和单等开洞时采取极端手段的案犯，这也不可忽视。所以我们要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狠狠地打击敌人，保证宝洞的安全开启。
　　我看这样吧，水蒙和童锤把方才赵局长的六路兵行动方案再完善一下，我建议再暗设一支七路兵，来对付这里，”沙敏指了指寝舍，“和我们内部的间隙以及突发案犯的介入，这支七路兵还得麻烦赵局长亲自来领兵。
　　形成方案后，回去和李斌局长汇报讨论通过一下。然后咱们就分头行动，兵贵神速，极早进入状态。
　　还有一个事儿，就是应该给咱们这次行动启个名字、代号，大家看看叫什么好？”
　　大家议论起来。铜锤说叫“利斧”，赵鲮说那不如就叫“铜锤”。胡凤来说“既然叫七路兵，那干脆就叫‘七佛出世’！”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好！代号‘七佛出世’行动，现在开始进入状态！”沙敏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