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战荒原英豪齐聚集 观伟业辉煌题苑名
作品名称:无名英雄花 作者:长山 发布时间:2014-03-06 21:32:59 字数:3705
无名英雄花第二卷乌苏里别苑
汪兆鹏清晨即起,这是他几十年的垦荒生活养成的习惯。这天他正迎着朝霞在长廊欢喜亭中曼舞太极剑,感到头上已有汗珠,浑身气喘心跳,坐在鼓形石墩上,自言自语地说“老喽——练这么一会儿就冒汗,这不完了吗?”
“你没看你都啥岁数了?还起这么早练剑,穿你那练功服也不嫌冷!”穆玲花把一件风衣披在老伴儿的身上,擦着他脸上的汗,“以后不要起这么早!你没听电视上说,老人晨练最好是迎着初升的太阳。”
“老了,真老了!”汪兆鹏看着老伴儿说:“你还比我大一岁,不也老了吗?”
“是啊!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找自己去。今年是我正是八十四这个坎儿啊!”
“师姐!”汪兆鹏一把拉过老伴儿一起坐在亭边长凳上,“你可不能扔下我先走,你走了就没人管我了。”汪兆鹏说着把头倚靠在穆玲花的肩头上,“我们刚住进这乌苏里别苑不到二年,刚享几年清福,身体还硬朗朗的,你怎么竟信那没影的话,就要把我扔下?要去咱也得一起去呀!”
“爸!你和我妈要上哪儿去呀?带我们也一起去吧!”汪凌凌正在荷花塘边做健身操,见爸妈亲密的样子说要一起去,停下做操走了过来。
“哈哈!这可不能带你们去。你们还年轻,那可不是你们去的地方。”汪兆鹏看着女儿和女婿施兴边一齐走来便说。
“还年轻?我眼看就六十了。”施兴边说着扶起老岳父,“不要坐在这儿,时间长了会着凉的。”
汪凌凌搀起妈妈穆玲花,四人顺着古色古香的亭廊,说说笑笑向东走去。迎面小青年汪建安、贺华等人迎了过来。
“爷爷,听说这乌苏里别苑的名字,是省里一位大官提的名,那位大官是谁呀?多大的官?”汪凌凌问。
“那是二〇一一年八月六日,省委书记吉炳轩来咱场检查工作,看咱这新型小区景色优美,青一色的徽派建筑,楼亭馆舍,鸟语花香;人工湖上,桥廊回旋;庭院楼阁各有特色,楼内典雅古色古香;曲径回廊花树成荫,门庭古朴,与现代化灯柱交映成趣。不由得称赞:“在这北国荒原,竟崛起这样南国园林,真是垦荒人的宜居之地,简直是世外桃源!”看着这园林入口翘壁飞檐的厅楼,门楣处竟没有匾额,便笑着说:“咱们何不给它命个名?”
场长一听省委书记已成竹在胸,便让人找来笔墨说:“那就请吉书记给提个名吧!我们也借个吉利。”
吉炳轩书记一听,笑着思索了一会提笔写“乌苏里别苑”五个大字,并解释说:“乌苏里——我们的这个园林内人工湖的水,是通过乌苏里江的支流小穆棱河引进来的,又回归乌苏里江,这里是乌苏里江边第一个滨水新城;这别字正是区别于别墅,区别于园林,是垦荒人辛勤开发北大荒壮举的结晶;这苑吗——是花园、园林、院落的总称,是垦荒人休闲宜居之地。既不是帝王将相的园林,也不是达官贵人的别墅,不正是新时代劳动人民的宜居院落吗?”
就这样,由吉炳轩书记亲自命名的“乌苏里别苑”的名字就产生了。
“哇!还真是个大官。现在吉书记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是国家领导人了。不简单。”汪凌凌高兴地说到这里又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奶奶穆玲花笑着说:“当时你正在哈师大念书,你当然不知道了。”
“爷爷我只记得我们小时候这里是泡子和排水沟,我还在这里的沟边上挖过蚯蚓,钓过鱼。”孙子汪建安的未婚妻贺华指着亭下的人工湖,“那时这里的老头鱼可多了,我和建安哥没事就在这儿钓鱼。这里到处是坑坑洼洼,蒿草没人深,一次我没注意,不小心摔在水坑里,多亏建安哥哥把我救了出来。”
“唉!这里在开荒之初,是鬼子遗留下来的大兵营。那些坑坑洼洼是鬼子的战壕;那些一个个土堆,是鬼子反坦克堆;原来在西北角还有不少大土包,那是鬼子一个个的暗堡。我们为了在这里建修配厂,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呀!”汪兆鹏回忆起当年沉痛的又说:“你看那弯曲迴廊边的钓鱼亭,你知道老人们都叫她什么亭吗?”
“呃——叫什么?”贺华疑惑地问。
“都把它叫做欢喜亭!”
“欢喜亭?为什么?”
“那是你爷爷当年贺欢喜排除鬼子遗留下的炸弹,献身的地方啊!你的爷爷,我们的老战友贺欢喜就牺牲在这里。”
“我只听说我爷爷在排雷时被炸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您说说当时的经过好吗?”
“都是那万恶的鬼子留下的祸根,夺走了你爷爷的生命啊!”汪兆鹏沉痛的回忆起当年。
那一年冬天,为了开垦这片荒原,必须从路北的万亩大地号,北边大通的树林中挖一条两千五百米的排水主干渠,也就是当年的三号干渠,通过这主干渠把水排入小穆棱河,才能开垦北片的广袤的荒原。那年冬闲时从各单位抽调数千人,各路挖渠大军齐聚排水线上,进行排水大会战。贺欢喜原是铁道兵转业的排雷工兵班班张,排水大会战时,是专门负责清理排除水线上障碍的排险排排长。他带领全排的战友,对鬼子留下的弹坑、暗堡、战壕等处,凡是水线要经过的地方,做全面的排查,清除隐患,为人工挖渠做安全保障。
时值数九严寒,贺欢喜带领战士们已检查、清理完全线,正要休息一下取取暖,再对重点地段进行复查时,工地指挥部突然来人。
“贺排长,梅总指挥让你带领排险排,赶快到路南鬼子暗堡段,那里挖渠中刨出鬼子炸弹已经停工,让你们想办法排除险情。”
“什么?地里还有炸弹?”贺欢喜感到事态的严重,立刻说:“你马上回去,赶快让工地上的人撤出,远离现场百米以外隐蔽,我们马上就到!”说着让排险排的同志带好排险工具,他带上工兵铲,又找拆雷工具,可是除了螺丝刀没有找到任何排雷工具。他只好带上工兵铲和螺丝刀奔向工地。
工地新挖的排水沟内,冰冻层已被刨开,几枚带燕翅尾翼的,锈迹斑斑的梭型炮弹扔在沟内。先到的排险战士正在动手挖沟下的另一枚炮弹。
“住手!赶快停下!”贺欢喜大声喊道:“把沟里的炮弹搬出去!分散放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战士们安排长的指挥把炮弹运到路北。贺欢喜跳到沟内,仔细的检查正待挖出的另一枚炮弹,说:“这是一枚延缓引信炸弹,威力相当大!你们离我越远越好,赶紧隐蔽起来,让我仔细看看这旁边是不是还有炸弹。”说着用工兵铲清理炮弹四周的土,“不好!赶快离开,赶快趴下!这鬼子真他妈的可恶!下面竟是子母连环雷……”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排险排的战友们刚隐蔽好,便被爆炸声惊呆了,喊着“贺排长——”去救人。可是我们的抢险排长贺欢喜,在炮火连天的解放战争和朝鲜战场上,不知排过多少雷?抢过多少险?救过多少战友?都没有倒下,此时竟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里,竟让鬼子遗留下的炮弹夺走了不满三十岁年轻的生命。
当乌苏里别院建成后,当年参加挖渠的老人们,想起贺欢喜在此献身壮举,提议在这里建亭纪念英雄贺欢喜。农场根据提议建起了这个钓鱼亭。老人们为了怀念战友贺欢喜,给她命名为“欢喜亭”。
贺华眼含热泪听到这里,举目望着古朴庄严的“欢喜亭”,默默地说:“爷爷!您安息吧。您的献身没有白费,现在这里已是花香鸟语的北国花园,鬼子留下的遗患已被你们老一被清除,您的英名永远留在我们心中。”说完又问:“汪爷爷!我爷爷去世后,我奶奶怎么过来的?”
“你奶奶庄广梅是坚强的女人!当年她只有二十六七岁,你的父亲只有两三岁,你的大姑也只有四五岁,还有一个怀孕四五个月的遗腹子。”汪兆鹏回忆起这些,抑制不住老泪往下流,“哎!那日子可怎么过呀?”
“那我奶奶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她老人家……”贺华哭出声来,说不下去了。
“孩子!要学你奶奶的坚强,学你爷爷的舍己为人那!”老人擦去脸上的泪珠,缓缓地诉说在那艰难的岁月,这位转业官兵家属的境遇。
当时,八五八农场开发建设还在初创时期,又赶上严重的自然灾害。低标准的口粮,高强度的劳动,垦荒人都能坚持下来。但是,对丈夫初丧的庄广梅来说,塌天的灾难怎么经得起呀?幼小的两个孩子加上一个遗腹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庄广梅左思右想,仍留在农场吧,自己的情况无疑是对农场极大的负担,不但不能为开发建设出力,还将影响到领导和战友们的精力……想到这些,她擦干了眼泪,决心回老家让父母帮自己把孩子养大,再回农场让孩子们继承父亲的遗愿,继续完成开发建设北大荒的重任。她把自己的想法与老贺的战友和领导们说了。领导考虑到实际情况,也只好如此了。就这样他带上孩子回了老家。
家里的情况也不乐观,父母年迈,生活贫困,又添她和孩子们,生活已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全家老少只凭贺欢喜一年六百元的抚恤金过活,显然难维持生计。庄广梅把孩子生下来后,除了参加公社劳动靠工分填补生活外,一有空闲还要推上独轮车,把自家养的鸡鸭,种的蔬菜,纺的线,纳的鞋底等推到十多里外的城里去卖,买回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
岁月在流逝,人在变老。年迈的父母已经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正在这时,农场又停发了贺欢喜的微薄的抚恤金。这可怎么办那?是贺欢喜的战友们和农场的老领导,据理力争,这才使庄广梅带领三个孩子回到农场。这才使孩子们得以念书成人。
农场的光景越来越好了,庄广梅的三个孩子也都参加工作了。长子贺安兴牢记父母亲的教导,在八五八的第二次开发建设中成了第二代的佼佼者,当了干部;次子贺安边,大学毕业后回到农场,成了水稻专家,在开发水田中成绩斐然;长女贺安菊中师毕业后回农场当了一名教师,也是教师中的骨干。
一生劳碌的老奶奶庄广梅,已经快八十了,看到儿孙满堂,安享晚年,回忆一生无限的感叹。看到农场的变化,感到无限的欣慰。
贺华听了汪爷爷地讲诉,心里甜丝丝的,为自己亲人的一生感到无限的光荣与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