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洪家姐妹冤仇深 唐氏男儿惆怅事

　　“怎么啦？哭什么？”洪雁娇柔声问道。
　　“我这不争气的东西，竟让你们姐妹这样服侍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呐？”
　　“这叫什么话？那个人不拉屎撒尿？那个人没病没灾？”洪雁娇激动地说：“有病就得有人侍候！你为我们舍生忘死救出火坑，为我们忍辱负重。你今天的这种情况，我们不为你接屎接尿，不服侍你，那还叫人吗？”
　　“姐夫，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也已经不是黄花少女。”洪雁妹说到这里满脸怒气，“那老东西强迫我们侍候他端屎端尿还不算，竟百般的蹂躏我们。我们受不了他的虐待，他竟丧心病狂的要把我们卖掉，”洪雁妹说到这里止不住泪流满面，“不是你和姐姐让我们来到北大荒，救我们出苦海，还有活路吗？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呀！接屎接尿我们愿意。你还何必感到愧疚？”
　　妹妹哭了，姐姐也哭了，哭得是那样伤心。
　　唐奕洪震惊了，满脸怒气问道：“你说的他是谁？这样无耻？这样霸道？难道你的爹妈就不管嘛？”
　　“谁？还有谁？就是我们那所谓的爹，那老王八头哪有人性啊？”姐姐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的妈妈早被折磨得逆来顺受，她们自身都难保，如何管得了兽性大发的禽兽哇！”妹妹悲切地说。
　　“怎么？你们的爹蹂躏你们？那还是人吗？”唐奕洪惊诧地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天下竟有这样的爹？”
　　“他不是我们的爹，顶多算个养父，还不够格！”洪雁妹气愤地说，姐妹二人讲起了来龙去脉——
　　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南国某城更是乌烟瘴气，雾糟糟不见天日。就在这不见天日的嘉陵江边，有座貌似繁华的妓院——怡红楼。怡红楼的老鸨是一位年近三十，风韵不减的女郎。不知她姓氏名谁，自称洪颜苦。妓院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大茶壶，由于他能说会道，干活麻利，处处向老鸨洪颜苦献殷勤，把妓院管理的井井有条，逐渐成了洪颜苦的管家和丈夫。两人这样生活在一起，洪老鸨见他把妓院的女孩不分大小，都要睡一睡。多次劝他收敛一些，可他满嘴答应就是不改。洪颜苦就想把妓院解散，让女孩们从良，这时大茶壶说话了。
　　“你可怜孩子们是好事，可你想过没有？你我都是四十多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又不能生养，让我们老了依靠谁呀？”
　　“啊——这还真是个问题。”洪颜苦思索了良久，说：“不然这样，为了将来有人给咱养老送终，你在院里挑一个能生儿子的姑娘做小妾。到那时再让女孩各自从良，怎么样？”
　　“嘻嘻！我成天泡女孩，你管的我不敢再与她们接近，其实我是想让她们谁给咱生个一男半女。将来也不愁了……”这大茶壶花言巧语的把洪颜苦引上了道。
　　“你呀你！有着心思不跟我说，我只恨你花心太坏糟蹋女孩。早知道你的注意，我能不支持吗？”洪颜苦终于给大茶壶开了绿灯，并且把忠厚老实的姑娘给大茶壶说和。
　　就这样，有一个性格温顺的姑娘怀孕了，究竟是不是大茶壶的孩子，洪颜苦也不管了，竟自作主张给大茶壶做了姨太太。可是等把那姑娘侍候生了以后，竟是一个女孩，俩人都不高兴。洪颜苦给女孩起名叫洪雁娇，当亲闺女一样抚养；过了不到半年，被大茶壶玩过的一个姑娘又有了，也给他当了姨太太，又生了一个女孩。洪颜苦给起名叫洪雁妹，也娇养起来；不久又如此收了第三房姨太太，这回还真生了个儿子。可是，这三个孩子一个长得像大茶壶的也没有，洪颜苦多方了解后，终于弄明白这个大茶壶年轻时就寻花问柳，得了花柳病，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知道这三个孩子都是嫖客的，没一个是他的。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洪颜苦倒想开了：“管他是谁的孩子，就是大茶壶的又能怎样？不还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吗？我把这几个孩子当亲生的一样抚养，将来能不能为我养老送终，就看他们了。”
　　想到这些，她把家财分给院里的姑娘们，让她们从良找个人家。自己与三个姨太太和大茶壶，带那几个孩子一心过日子。
　　洪颜苦的举动让大茶壶这个气呀，简直没法忍受。可是他知道，这个老老鸨还真不能得罪:人家在官面上有人，家产是人家的；她人缘又好，三个姨太太都和她们的“大姐”一条心；三个孩子可是她们的心肝宝贝。真要是被她们赶出去，不是自找死路吗？只好忍气吞声强装笑脸。就这样过到小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家因为欠人家的债，被逼得无法生活，只好想卖女儿还债。洪颜苦知道了这事后，给了那家一笔钱还债，好心让那女孩当童养媳。
　　大茶壶一见心里一乐，竟不怀好心的给儿媳妇取名洪雁飞，有事无事的讨好儿媳妇。
　　洪颜苦见老东西大茶壶还不安好心，三个姨太太已让儿媳侍候为名，不让她接近大茶壶。
　　可是老东西色心不死，千方百计的找机会糟蹋洪雁飞。这才出现了前面唐奕洪救洪雁飞的事。
　　唐奕洪听到这些，叹气说：“唉——那老鸨你的大妈还真不是什么坏人，可惜怎么连自己苦心养大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哇？”
　　“由于雁飞姐让解放军带走了，大妈没办法救回，心里窝囊得了一场病。”洪雁娇哭着说：“哪想到不要脸的老东西说是给大太太治病，不知怎么越治愈重，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我大娘去世后，老东西就翻天了，成天对三个妈妈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说着洪雁妹哭得更厉害了，“还当着我妈的面，对我们俩不是搂就是抱，还把我们的衣服扒光进行强暴……还奸笑着骂我们说：我好心把你们抚养，本想让你们为我养老送终，没想到你们仗着那个骚货勾引了一个当兵的，我不敢得罪，你们俩竟帮着骚货跟解放军跑了。那你们俩就顶她的窝，让老子老了老了还能吃嫩草。”
　　“妈妈们见我们被蹂躏，一起上前与他撕打。可是三个妈妈竟被他打倒在地，又把她们锁在屋里，把我们拉到他的屋，逼我们侍候他。”洪雁娇说到这里，咬着牙说：“我看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的活路吗？便假意一口一个爸爸地叫他，服侍他，陪他睡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唉！想活命不能忍受哪行啊？就这样我和妹妹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他看我们俩是孩子不懂人事，加上他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对付我们，对我们也就放松了。”
　　“这天姐姐让我侍候老东西睡着了，把我抱进老东西被窝，对着我的耳朵说了一阵，自己出去了。”洪雁妹看着姐姐又说：“我姐姐心眼多，不一会她回来了，不知从那儿弄来的药面，倒在油灯里点着，翻出屋里所有的金银财宝让我快走。便拉着我到三个妈妈的屋里，带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我们一起躲到一家旅馆，这才用电报与雁飞姐姐联系。”
　　“就这样，我们才离开那可恶的家，到了北大荒啊！”洪雁娇这才像从噩梦中醒来，出了一口长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姐姐向来我说话她都百依百顺，这次竟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唐奕洪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说：“那你们的妈妈现在哪里？那老东西是被你们怎么样了，会出人命吗？”
　　“嘻嘻！你想得太多了，我们的三个妈妈，本来都有相好的人，弄不好那才是我们的亲爹。那家旅店就是他们的。现在解放了，妈妈们也该有个真正的家了。”洪雁娇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唉！不是老东西霸占了我们的妈妈，我们的亲爹早给她们赎身了，也不至于我们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哇！”
　　“至于那老东西死活，你更可以放心，他死不了！”洪雁妹有些解恨的又说：“这回让他也尝尝他自己配制的，专害不听话姑娘的春药的厉害吧！可他再也没办法害姑娘了！”
　　姐妹俩都笑了，连不能动地唐奕洪也开心地笑了。
　　“呵呵！什么事这么开心那？”随着说话声，身材魁梧的机务副场长梅章丁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说说笑笑的进来一大群人，“都说唐奕洪大队长就会哄女孩子开心，我不相信。没想到你小子躺在病床上，都能把美女逗得笑破肚皮！这还了得？”梅章丁说到这里严肃的又说：“你小子可得给我长点脸，收敛一下你的毛病，不然我能提拔你，也能撤掉你。”
　　“哎呀我说场长啊！您提拔我们老唐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能给你丢脸那？”洪雁飞跨进门，边说边把孩子交给唐奕洪身边的妹妹洪雁娇，“我们老唐舍己救人，对人热情是有些过火，但他那毛病早就痛改前非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又低下头给丈夫擦脸上流出来的汗，问丈夫：“你说是不是？”
　　唐奕洪躺在床上，听了副场长的话，知道梅章丁有啥说啥，这肯定是因他提拔自己，有人反对让他受了窝囊气，来给自己敲警钟，忙说：“我说场长大哥，我谢谢你！以后你看着你着不争气的弟弟我，如果我再犯以前的错误，你打断我的腿，砸烂我的头。我也心甘情愿！”
　　“哎！好了好了，别跟我起誓发愿的。我把你当成小弟弟，喜爱你的才干我才这样说。”梅章丁把话收回来了，“我为你打了保票。你伤得不轻，现在还疼吗？”梅章丁像慈父一样坐在唐奕洪床边，“好好养伤，分场的机务大队还等着你上任呢。不能动千万别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旦骨头长不好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了，行了！那有你这样的人？一进屋就给人一个下马威！也不看看人家伤成什么样了？”吴优律边说边把自己的已经两岁的孩子梅车生交给田淑英，“怎么样大兄弟，想吃点什么尽管说，姐姐给你去买。”把一网兜苹果交给洪雁妹，“有刀没有？给你姐夫削一个润润嗓子。”
　　“还是大姐会疼人，”汪兆鹏笑着说：“咱那大场长官升脾气长，你再不给解围，他能把人吃了！”
　　“嘻嘻，哈哈！”一同进屋的穆玲花、施晨、廖长卿、牟万里等人都笑了起来。
　　“哎——打是喜欢骂是爱。如果在朝鲜有梅大哥这样骂我，也不至于把脸丢到外国去，险些埋骨异乡啊！”唐奕洪由衷地说着几乎掉下泪来。
　　“好样的，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才是英雄本色！我没看错人，是我的好兄弟！”梅章丁高兴的鼓励说。
　　老战友，老朋友、亲人的探望，喜怒笑骂皆平常，无不透着关怀、期望和体贴。唐奕洪深深感到温暖和高兴。有这样的群体，这样的亲人；无阿谀奉承，无吹拍溜捧。怎不感到未来与光明？
　　小小的倒母沟，因垦荒大军的到来，面貌全新。
　　有了欢笑，少了愁容；有了沸腾，吹散了阴霾；有了鸡啼、狗咬、哇哇叫，带来了日新月异的繁荣。
　　倒母沟在变，天变地变人在变，迎来了风雨锤炼，垦荒人甘受饥寒煎熬抒豪情。
　　未来是什么样？困苦忧愁又有几多情？纸短情长，待看演绎的垦荒英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