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百 无聊赖垂钓排寂寞 阴雨连绵交心舒情怀

　　
　　当年垦荒前辈们的苦辣生活，让年轻人心潮荡漾起伏，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晨练中，聚拢在老人们的身边，吸取人生的苦难与甘甜。
　　汪兆鹏老人今天红光满面，饶有兴趣地讲开了。
　　连续几天的阴雨连绵，倒母沟地区成了泽国水乡。开荒的机车被迫暂停；热火朝天的建房只好歇工；忙碌的垦荒战士一停下来，倒感到枯燥寂寞了；机耕队的姑娘小伙子都闷在大宿舍里，百无聊赖了；渐渐的三五成群，一对一双，冒着毛毛细雨自寻其乐去了。
　　汪兆鹏见宿舍不剩几个人了，想起在那陷车的炮弹坑东北的鬼子小兵营边，是一个连着乌苏里江的水泡子，那里河柳吐絮，绿草如茵；枝杈相连似亭阁护岸，藤条垂下像水畔秋千。想到这里看对面床铺上，只剩穆棱花在看自己，向她的师姐微微一笑。对大家说：“我看咱呆着也没意思，干脆到小兵营钓鱼去呀！”
　　“下雨去钓鱼？倒是很有雅兴的消遣。可是哪有鱼线和鱼钩哇？”广西老兵廖长卿犹豫地说。
　　“那好办，我解决！我也跟你们去钓鱼。咱比一比，看谁钓得多！”穆玲花风风火火地跳下床，到妈妈吴优律的“高间”里，翻出一团盖房拉线用的线绳，找出一包大号的缝被用的钢针。笑嘻嘻地说：“好了，都全了！”
　　“呵呵，呵呵！我的小穆车长，你把你爸你妈的宝贝都找出来钓鱼。看他们回来不揍你才怪呢！”老廖笑着说。
　　“只要我高兴，他们才舍不得打我呢。”
　　“咱也不是姜太公，怎能用直钩钓鱼呀！”汪兆鹏有些为难了。
　　“笨蛋！你过来看我的。”穆玲花又到“高间”拿来柴油灯和钳子。把灯点着后用钳子夹着针鼻在灯火苗上烤。汪兆鹏和老廖眼看着针在火苗中变成了红色，她快速拿出在木头上一按一弯，一把鱼钩成功了，“怎么样？行吧？”
　　汪兆鹏伸着大拇指说：“行行，还是师姐聪明！”
　　“少给我拍马屁！去找把镰刀。”
　　“要镰刀干啥？”
　　“你还真笨哪？拿镰刀割鱼竿儿啊！没鱼杆怎么钓鱼？”
　　转眼间她做好了十几把鱼钩。穆玲花兴致勃勃地说：“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走，咱们钓鱼去！”
　　宿舍里所有的人看她高兴的样子，都说说笑笑的一起去钓鱼。
　　小兵营边的水泡子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乌苏里江的背河，背河水随着江水的潮涨潮落而变化。只见此时江水大涨，背河水已漫过河边的柳毛通，岸边嫩绿的荒草被水淹没；被荒火烧过的岸边荒原，已长出不到一尺的翠绿的草床，如茵的地毯覆盖在平川上；黄白红紫的野花，无规则的缀满地毯。
　　老廖不由得吟道：“枝头嫩叶已成阴，鸟语花香罩苍新；游鱼追戏貂耗撵，细雨霏霏醉满身”。
　　“呵——真是神仙宝地，太美了！”汪兆鹏一看这如画的河边景色，忘情的甩掉镰刀不管草地的湿干，躺在草上欢叫起来。
　　“哎哎哎——你个埋汰鬼！你是钓鱼来了，还是驴打滚来了？”穆玲花拽着汪兆鹏的耳朵，“你给我起来，割柳条做鱼竿。挑长的割，越长越好！”
　　“是是！师姐大人你快松手，我这耳朵还得要。”
　　大家看他们两人的样子都笑了，忙到河边割鱼竿。
　　穆玲花找到一片沙滩，拿镰刀在水中勾出一个大蛤蜊刻开，把蛤蜊肉切成一条条，穿在鱼钩上，拴好了一把鱼钩。
　　“给你！找水流儿小的地方钓吧。”她把第一把鱼竿递给汪兆鹏，自己继续拴。
　　人们看这穆玲花虽然对汪兆鹏又骂、又抬杠，可是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充满爱意，都笑在心里。接过她递给自己的钓竿后，三三两两的走开了。
　　“哎你快来！这鱼太滑了。我怎么钓一条跑一条？”汪兆鹏看自己甩在沙滩上的鱼，三蹦两蹦又都蹦到河里去，大声地喊。可是谁也不停下，都笑着走开了。“你快过来呀！”他冲着穆玲花发火了，“你是死人那！也看我的笑话？”
　　穆玲花笑着走来了，一看汪兆鹏只顾钓鱼，摔到沙滩上不管。笑骂着说：“你真笨得出奇！大活鱼你甩到岸上不想办法装起来，不跑还给你留着？”
　　毛毛雨不知不觉中停了，难得一见的瓦蓝的天呈现了，太阳也露出了笑脸。
　　穆玲花用手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不一会沙坑理渗满水。正好小汪钓上一条大鲫鱼。她赶紧把鱼捡起放到坑里。
　　“嘻嘻！你真有办法。”汪兆鹏拉过穆玲花坐在自己身边，“我钓你捡，用不着两根鱼竿，一把竿儿都忙不过来。”
　　“不行！坐在这儿钓鱼，没有大鱼不说，看你屁股下都湿了，时间一长那受得了吗？”说着站起到陡塄边，割了没有烧过的草，抱到沙滩与陡塄转弯处，把草捆成几大捆。叫道：“你过来，在这儿钓！”
　　汪兆鹏扛着鱼竿过来了，眼看这地方水平如镜，风波不起；背靠陡塄，静雅遮光；后有浅水土坑，正好放鱼；听不到喧嚣，只闻鸟啼；不到岸边，不见河边有人影。“哈哈！你真会享受！连钓鱼你都能找这样隐蔽的地方。”
　　“即来消遣就享受，何必还在泥水中？”穆玲花笑脸含春风，温柔体贴地说：“坐下钓吧！我帮你摘鱼。”穆玲花坐在草铺上，指着身边说。
　　汪兆鹏笑着坐在她身边，穿好鱼饵甩在河里。穆玲花轻轻地把头倚在他的肩头，秀发的芬芳腻入师弟心田，她享受深深的爱意。
　　“哎！怎么这么大劲？”汪兆鹏的鱼竿稍突然被拉弯，用力一拉一甩，一条大鱼正好被甩在陡塄边的水坑里。“好家伙，这劲儿不小，差一点没让它跑了！”
　　“没关系，只要竿不断，就跑不了。鲶鱼吞钩狠，脱不了钩。要是鲤鱼就不好钓了。”穆玲花边说边去摘鱼。“你看，鱼钩吞进鱼肚子了。”
　　“这么大？足有四五斤吧？”
　　“四五斤？这鲶鱼少说也有七八斤。”
　　二人又坐回“草沙发”上，等小汪把鱼钩甩到水里，这小师姐竟把头躺在师弟的大腿上，如花的笑脸眯缝着双眼，欣赏师弟憨厚方正的脸。芳香的话语从那倔强的小口中吐出：“你真好！我在你睡梦中正喊我的时候钻入你的被窝，你竟心无杂念，双手紧搂我的赤裸身躯时。咱两身体相接，你竟能保住我的姑娘之身。”穆玲花说着搬过他的头亲吻起来。
　　“我也是累得只知道睡觉，哪有精力想其它呀！我是个男人，我明白师傅的愿望，明白你的心意，可我知道我的非分举动，会带来对你的伤害。那怎么对得起师傅和你呀？”汪兆鹏诚挚地说。
　　“好！是个男子汉。我没看错人，没白疼你！”
　　汪兆鹏看着她那起伏的胸脯，玫瑰花一般的脸，笑着说：“再说了，你早晚是我的人，只愿天长地久，何在乎朝朝暮暮？”
　　“呃呵！我弟弟行啊，还学会了引经据典了！”
　　“这就叫跟啥人学啥人，跟着叉闷跳假神。我成天与师傅、师娘，还有你和官兵们在一起，你又成天逼着我学习，尽管我念的书太少，可也学了不少有用的诗文哪。”
　　“好样的！我弟弟就是聪明。”
　　“嗯？这鱼钩怎么光晃悠不上鱼呀？”
　　“快拉！是一条鲤鱼在咬钩。”
　　汪兆鹏赶紧甩鱼钩，可是费了很大劲把鱼拉到岸边，眼看着一条二尺多长的鲤鱼，一甩尾巴就不见了。
　　“怎么样？这鲤子贼的很，没有熟练地钓技，一般钓不上来。”
　　正在这时两边传来大声地说笑声，还有唱歌声：“北大荒是好地方啊！又有兔子又有狼，肥沃的土地宽又广，就是缺少大姑娘……”
　　“嘻嘻……这些哥哥们真有意思！”穆玲花娇笑着说，动手整理草铺。
　　“什么有意思？他们回来咱该回去了，你整理那干啥？”
　　“傻样！你没看出来，哥哥们都躲开咱俩去钓鱼，回来时又大声的向咱打招呼，你还不明白啥意思？咱俩钓鱼弄这么好的草铺，让哥哥们看到不笑话咱？”
　　“这——你这个机灵鬼，我还真没想到这些。知道这样我不钓鱼，多亲你一会就好了！”
　　“别臭美！你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
　　“你敢？我咬你……”
　　“嘻嘻！”穆玲花突然大声说：“看你笨的！钓一条跑一条，这条鱼你不用想吃，给师父做下酒菜。”
　　“哈哈！两位师傅还真钓一条。”廖长卿看着水坑中的鲶鱼，讥讽的，“不错，你们俩一人钓半条，比我强多了。”
　　“你釣多少？”汪兆鹏红着脸问。
　　“我没时间钓，光顾与人聊天说悄悄话去了，鱼都被我钓跑了。”老廖说话时看着穆玲花笑。
　　“去你的，当大哥没有大哥样！谁说悄悄话了？”穆玲花羞怯的口不择言，竟不打自招地说。
　　这时左右两边河岸上说笑着回来不少人，有的一个人提一大串鱼，有的两人抬着鱼。还有几对也是机耕队的，钓的鱼却是微乎其微了。其中一对竟是施晨与田淑英二人走在最后，竟是赤手空拳。
　　汪兆鹏一看竟这么多不是与自己一起来钓鱼的，便说：“哈哈！我说同志兄，怎么你们来这里钓鱼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们可不是来钓鱼，我和田淑英交流感情，消遣时光来了。”施晨毫无顾忌地说。
　　“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够戗，好不容易捞着今天休息，我就叫老施这小子给勾引来了。”田淑英比施晨更开朗，干脆笑着说老施勾引她，“他跟我说这里美景如画，不来看看会后悔一辈子。我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便鬼使神差的跟他来了。没想到你们来钓鱼，我们俩却赤手空拳，瞪俩眼看他们几个过钓鱼的瘾。”
　　“啊哈！我说两位车长，你们真会享福哇！”瘦高个子的预备六师转业兵唐奕洪，也是汪兆鹏车上的农具手，操着河南腔的普通话说：“咦！奶奶的，这么大一条鲶鱼。车长是你钓的。”
　　汪兆鹏尴尬地点点头。
　　“老施你看看人家这小俩口！睡在大荒沙发床，卿卿我我诉衷肠；面对山水盟夙愿，海誓山盟入梦乡。”唐奕洪信口开河的打哈哈。“你们可好，只知道哥呀！妹呀的！连一条鱼毛也没钓着！”
　　“好你个狗屎糖！竟信口胡说你大姨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气得满脸通红的穆玲花，顺手抄起一把鱼竿向唐奕洪甩去。
　　“哎呀——”唐奕洪猝不及防，“嗖！”的一声，鱼钩挂在唐奕洪的鼻子上，血立刻流了下来。
　　“你看你——开玩笑怎么把人当鱼钓？多危险！”汪兆鹏赶紧夺下鱼竿，过去忙帮小唐摘下鱼钩。多亏这鱼钩没有倒须，不然不到医院开刀是难拿下来的。
　　“对不起！小唐兄弟，我错了！”穆玲花见自己一气之下给唐奕洪伤成这样，很过意不去，主动赔礼道歉。
　　“没事，是我自己说话没遮拦，惹恼了穆师傅。我错在先，受伤活该我嘴欠，我向师傅赔罪。”
　　一场风波过去了，大家把钓的鱼收在一起，一看足有一百多斤，十分高兴。这可怎么往回拿呀？几个男战士脱下身上的外军裤，扎上裤脚，把鱼分装在裤子里，搭在脖子上，高高兴兴地说笑着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