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五章 东方惠洁

　　
　　枫叶缤纷，残阳将坚毅与悲惋刻在河边的古石上，不远处的山谷里飘着若隐若无的轻烟，郁葱的树林间偶尔传来鸟儿的悲鸣声，让狭小的山谷显得愈加神秘。东方惠洁背靠着古石吹着横笛，悠然的旋律随着轻轻漂浮的云儿欢快地游荡，绿色的水草随波逐流，四周偶尔有小动物露着小脑袋聆听这美妙的声音，河水染上夕阳的微黄，波光粼粼地淌着，欢快，惬意。
　　杜子清望着衣袖翩翩的女子端庄地投入吹奏着，黑色的秀发偶尔随着风一下下地飘起，一阵淡淡的蔷薇的味道飘来，顿时让人心旷神怡。虽然东方惠洁称不上倾国倾城，不过也算是绝美的妙龄女子，吹弹可破的皮肤，摄人心魄的身段，加上那无邪的笑容，定能迷倒一大片痴情男子。　　因为杜子清不曾知道东方惠洁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只是黑衣女子出现之后，东方惠洁身上的毒伤奇迹般地痊愈，整个人和刚开始在木雪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一些不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她身上的内功与之前截然不同，杜子清也就归于中毒后的变异吧，毕竟，那张脸，是一样的，对于这点，杜子清过目不忘。
　　“子清哥哥，如果永远都是过着这么恬静惬意的生活多好啊，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仇恨，没有纷争，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河边，望着夕阳，心里没有担忧地吹着横笛，就这样一辈子，将一生无憾。”东方惠洁若有所思地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放下唇间的横笛，握在手心，背对着杜子清说。
　　“可惜有些人就不是这么想，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成者为王，弱肉强食，没人甘于人下。有些人的命运自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就像我一样，没有未来，没有自己，就像我手中的邪神剑，冰冷，嗜血，为复仇而生，而杀戮而存，那是命，不可违。”杜子清端详着手中的邪神剑悲壮地说。心里却想着，若有一天，了却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找个与东方惠洁一样美妙的女子，远离江湖纷争，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
　　“命……或许吧，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是注定好的，就像你爹和我爹，还有你我，从一开始，我们的命运早已经被写好了。”东方惠洁无比悲凉地说道。杜子清默然地望着不远处被美妙的背影，心里堵着块石头，心里不由一阵绞痛。
　　“嗯……”东方惠洁欲说些什么，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杜子清听那声音离河边已是很近，从马蹄声分辨，估有十来余人。
　　杜子清以为是过路的江湖人士，便也不回头，依然望着西边，夕阳渐渐沉入山中，天边的云霞散去不少，天也暗了下去。
　　坐在那边的小子，听说你是“拳魔杜琛”的遗孤，‘邪神’木牙的传人？身上必有拳谱与木牙的冰龙珠与邪神剑，快快交出来，叔叔等可以饶你全尸。哈哈哈……”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戏谑的笑声。
　　杜子清半惊半怒，惊的是自己的行踪和身份居然被他们知晓，指名道姓地找上来，怒的是他们口出狂言。仰头恶狠狠地望向众人，来人有十五六人，衣装各异，年轻的有二十来岁，老的也有五六十，手中拿着不同的兵器，估计是来自不同门派，结盟夺宝而来。他们个个身形健硕，天堂饱满，有几个太阳穴凸出，有上乘高手。
　　“你们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里的？”
　　“臭小子，大爷我们找了你几个月了，听天毒教的人说，你已下山，而且木牙已死，哈哈，真是天助我等。”
　　“难道你不知道吗，邪神木牙十八年未出江湖，现传人再现，在全武林都要找你切磋武艺呢，哈哈。”
　　“你等匹夫，还不快点滚，扰了我们的清净。”不知何时东方惠洁已在他身边，指着众人厉声斥道。
　　“哟，还有小姑娘在，估计你就是死了老爹的东方小姐吧，正好，随便把你的三绝剑谱一并交出来。”
　　“就凭你们吗？”杜子清淡淡地说，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脸上虽表露出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心里却担忧不已，自己下山之后，一直乔装打扮，低调行事，现在如何让武林中人如此轻易地找到，那往后的日子便没安宁之日。哼，怀璧之罪，这班跳梁小丑，恬不知耻，赤裸裸地抢夺。
　　在马上的众人见杜子清有恃无恐，齐刷刷地从马上跳下来，皆执武器在手。见此阵势，杜子清感觉到身边的东方惠洁的身躯微微的动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地望向杜子清，杜子清低声说：“不要惊慌，他们虽人多势众，沿河向下有个山谷，天色渐暗，我们躲进去与他们周旋。”
　　杜子清当然知道自己与当年重创群攻而上的师傅木牙依然有天壤之别，但是要在面前这群人面前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在敌之前，不论面对何人，气尤为重要，气势逼人，便是占了三分上风。师傅的教导萦绕耳边，杜子清淡定地缓缓拨出邪神剑，剑锋指向众人。
　　“难道你们忘记了这把剑了吗？为杀人而生的剑，为喝血而生的剑。”杜子清提高声调，杀人腾腾。
　　那群人看到杜子清这边情景，望着冷气逼人的剑锋，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不少，甚至有些年轻的还吞了吞口水。
　　杜子清心里一阵冷笑，估计师傅当年用这把剑缔造的神奇太骇人了，他们明知道师傅本人已不在人世，世人依然对这把剑心有余悸，这群外强中干的家伙。
　　“乳臭未干的小子，口出狂言，木牙已死，你小娃子奈我何。”
　　“对，对，杀了这小子，为告十八年前死去的武林同道人之灵。”
　　“杀了他，杀了他……”人群中一时气愤填膺，个个正气凛然，杜子清心里甚是好笑。已有人按耐不住，扑身前来，三把长剑呼啸而来，杜子清急忙挥剑相迎，身边的东方惠洁也不甘示弱，接上一把长剑，“子清哥哥，我也来。”杜子清对她还是蛮放心，作为东方奕的女儿，在木雪山上能支撑那么久，功力武功必也不差。
　　昏黄的傍晚，原本是欣赏夕阳无限好的时候，没想到又有人血染残阳。杜子清心里一阵怅然，身边的东方惠洁不愧是“三绝剑法”东方奕的女儿，剑法犀利，身快如燕，与她对剑的男子，在她的快攻之下，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力，众人见有人攻上去，便一哄而上。一时间，各种武器相互交织，火光交错，蹬蹬的武器撞击声音不绝于耳。
　　因为等下还要施展神幻瞬身术脱身，杜子清便也没有施展身幻身法应敌，且战且退，东方惠洁被五名大汉围着拼杀，一中年男子，手拿双砍刀，舞得虎虎生威，动作极其敏捷，招招取要害，杜子清不由为东方惠洁捏了一把汗，东方惠洁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力战这么多武林高手，难免吃力。
　　倒是东方惠洁面无惧色，一把长剑在手上舞得精妙斐然，如一枚绣花针般得心应手。周边泛着点点银花，像极了仙女在昏黄的夕阳下翩翩起舞。不过那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号，众人见力战不下一小姑娘，脸上皆挂不住，个个施展绝学，招招毙命，攻防节奏明显加快，砍刀、长剑、铁棍，从不同方位如雨点袭来，东方惠洁额头冒着热汗，吃力地招架着。
　　杜子清见东方惠洁处于下风，却苦于脱身不得。就在杜子清寻思要不要全力拼杀之际，只听见东方惠洁低鸣一声，紧接着离东方惠洁尚有二十来步的杜子清感觉到了一道道犀利无比的剑气，好生厉害，和木雪山上东方奕与那叫阿峰的男子的剑气极为相似。莫非她也会三绝剑法，不过天毒教副教主被重创时说，三绝剑法最高境界是自绝己身达到杀敌的目的，莫非东方惠洁她……
　　杜子清焦虑地关切着那边的战局，难免让对手有机可乘。除了围攻的人之外，待机而动的几个人中，一黑袍汉子乘机狠狠地在杜子清肩上击打了一掌，杜子清顿时感觉肩头发麻，就那瞬间的破绽，围攻的众人武器齐上，一时间神幻瞬身法也来不及施展，就在杜子清睁着眼绝望地望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寒光，一道银光闪过，杜子清只感到周际剑气逼人，一道道凌人的杀气皆被挡开。
　　东方惠洁！！杜子清看着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东方惠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处于下风的她如何脱身过来救险，这身法倒是与自己的神幻瞬身发极为相似，快速移动。杜子清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惊讶，在木雪山最危极之际也未曾见过她展示如此强劲的战斗力，此时又是为何？
　　“没事吧，子清哥哥。”东方惠洁柔声说道。
　　杜子清一时面红耳赤，自己的一时大意差点丢了性命，还需要一个弱女子来救，只极为惭愧地回了声。
　　“三绝剑法！！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绝剑法？”人群中有人叫嚷，跟随着其他人也着骚动起来，惊讶，惊叹，兴奋，个个红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绝剑法，自十八年前木雪山战役之后，便不再出现的三绝剑法又重现江湖了。果真是名不虚传，精妙啊，精妙。”
　　“快快活抓了那小妮子，让她供出那剑谱，让我等也学学，行走江湖，底气得多足啊到时候……”
　　杜子清见众人自顾着自说自道，便乘机恢复消耗的真气，不过心里也甚是纳闷，如此闻名的三绝剑法，面前的这群江湖人士却极少有人见过，这又是什么缘由。
　　“子清哥哥，我们要快速脱身，我的内力消耗不少，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要命丧于此了。”东方惠洁显得极为疲劳，低声与杜子清说道。
　　果真是和自己的瞬身法一样的原理，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快速消耗内力，以达到敏捷力与爆发力瞬间提高的功夫。自己的瞬身法与三绝剑法又有何渊源，莫非是师傅结合了三绝剑法创出来的，估计是如此，武学鬼才木牙精通百家武学，这样也说得通。如果东方惠洁掌握了三绝剑法，那么她的功夫造诣已是武林一流，杜子清不由为面前的女子肃然起敬。自己在邪神木牙没日没夜的教导下苦练十几载才有今日的造诣，这女子比自己还少，却能掌握如此高深的武学，纯属不易，必定是武学奇才。
　　“你功力消耗很大，等下紧跟在我身后，随我突围。”杜子清轻声叮嘱东方惠洁，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众人，这群人虽然武功不差，却是各怀鬼胎，力量没合到一块去，否则自己武林再高想必今天也是插翅难飞。现在只好乘乱出其不意，逃脱。观察了众人的站位，敲定了突围路线，给东方惠洁一个眼神，凝聚内力，瞬间发力，扑向人群。“啊……啊……”惊叫声和惨叫声响起，本来杜子清与众人对持的时候距离就不远，此刻瞬间袭击，众人皆没反应过来，一时乱成一团，功力稍微浅薄的已经被杀伤。
　　杜子清施展的是第三层的瞬身法，相信在没有任何防备下的他们只是站着惊叹、绝望的份儿，杜子清并没有下重手，没有伤及他们要害。杜子清此刻在呆若木鸡的众人面前就像是练武时的木桩，只有挨打的份，倒是有几个年级老点的，见识多，功力深厚，马上便接上杜子清的剑，杜子清一心想脱身，便也不加耽误，走为上，那几人倒也无可奈何。
　　而身后的东方惠洁有点跟不上杜子清的身法，却也不落下不远，加上杜子清猛地里这么一冲，众人惊魂未定，给了东方惠洁突围的机会，天色已暗，已几乎看不到人的面目，只见一道道银光在面前闪烁，划过一道道的弧线，不一会儿，杜子清便已和东方惠洁乘着视线不明，逃进了树林，也不见有人追上，便停下来缓口气。
　　“子清哥哥，貌似这山谷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短，里面还很深的样子。”东方惠洁喘着气指指前面说。
　　杜子清在河边的时候也只是推测这山谷只是一片森林而已，现在看来里面别有洞天，传来的狼嚎声，久久才传来回声，幸好今晚有朦胧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白色的小径，两人掏出火折子摸索着前行了一小段路。
　　“杜子清哥哥，这块大石头好像这些什么字。”
　　杜子清顺着东方惠洁手指指向的地方，果真有一块与自己高度相仿的石头，不过却宽上不少。杜子清快步前去，用火折子照进一看。“山雨谷……”杜子清还待看看旁边的小字，只听到声音传来——
　　“何方妖孽，扰我清净？”声音浑圆刺耳，像是从耳边传来，从像是从山谷深处传来。
　　“子清哥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