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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第六章

作品名称:      作者:红酒      发布时间:2014-02-24 11:00:28      字数:3545

  村里女人把自己身下男人抚摸起来就能淌水的地方称作一块湿地,而男人们的那个又粗又长的家伙就是耕地的犁铧,因为有了漂亮的女人们,他们的犁铧才不会生锈,男人是离不开为他们暖被窝的女人的。姜万承走了,他彻底离开了他的女人,那个粗大的肉东西吸收了足够的水分早已腐烂成臭泥,已谈不上生锈。王玉芝的那块湿地却渐渐干枯起来。喜欢去寡妇家门上偷吃腥的野猫畏惧姜万承家的儿子,不敢对她图谋不轨,否则,那孩子准能拿起铁锹和他们玩命。虽然那孩子只是个初中生,但在姜万承入葬那天,他眼神里流露出的那份钢毅和牙齿咬着嘴唇的那股子狠劲儿,几乎震慑了所有岗子村人。
  男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寡妇门前走,那样定会遭到村里人唾骂!不亚于唾骂村后的那个不长草根、不生粮食的烂石岗子,叫骂声越高的人不一定心里就没鬼。况且臭万里就站在自家屋里的西窗户前,频频地眨巴着两只小眼睛透过沾着灰土的窗玻璃,伸长粗脖子直勾勾地瞄着王玉芝家的院子,特别是王玉芝家的狗急促而响亮地跳叫,她即便是在杀鸡,也得把半死不活顺着脖子淌血的鸡扔到一边,任它鲜血淋漓地在屋地上扑腾,也要第一时间冲到西窗户前捕风捉影,除非天黑蒙了她的眼或实在困得打了盹,否则王玉芝家院子里有何动向,她偷窥无余。
  或许都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理,自姜万承死后,没有一个非亲男人蹬她家的门,包括他的小叔子姜万金。起先,姜万富还来王玉芝家呆荫地看着她。他像往常一样两条腿骑在门槛上,热切地注视王玉芝背对着她纳鞋底子的背影,那眼神里有同情、有爱怜、有悲伤,把这些统统放在一起就是他心里的爱情。王玉芝回头抽麻绳的时候,他会迅速地伸出手从墙上拽下一根,嘿嘿傻笑着送到王玉芝眼前。虽然姜万承己经死了,但是王玉芝仍然不敢抬眼看她的小叔子。姜万富多么希望她能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哪怕是流着泪或是带着怒气。自那个南方蛮子在岗子村上空刮起一阵黑旋风之后,姜万金总是坐在老人家的炕上骂王玉芝恶毒,骂她克死了他的大哥。他认为和仇人就应该一刀两断,而王玉芝无疑就是他老姜家的仇人。姜万富像是受了刺激,坐在外屋地的柴草上,一阵痛哭,一阵傻笑,病情徒然加重。他似乎还有些想不开,流着泪跑到王玉芝家,大胆地拉过她的手,痛苦地说:“断掌,克父克夫又克子……"然后悲愤地大笑着跑出门去。之后,他再也没去看过王玉芝。他心里的爱情不但被他二哥摧毁了荡然无存,王玉芝原本美好的形像也变得恶毒,丑陋。他留下的那句话让王玉芝痛不欲生,竟然连个神经病都这么说,那想必岗子村人也都在这么说,原来是她克死了父亲,克死了丈夫,还要克死儿子?不,她宁愿自己死!
  这个冬季,王玉芝不用再为他的男人暖被窝,她被解放了,身心也自由了,也不会再受到无理地欺压与折磨了,大街上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想看几眼就可以看几眼,包括她的小叔子。但可悲的是,即便大门前有男人走过去,她也不敢去看,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人家打招呼。更可悲的是她背上了岗子村人人唾弃的克父克夫又克子的骂名,她更不敢出门了,除了每天机械地重复惯做的活计,没人的时候便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掌纹发呆。二十年来,她胆怯地活着,到头来她父亲的死,她男人的死都是因为这个断掌,她真想一刀把自己的手掌剁了去,可是,谁给孩子们做饭?她真想一根绳吊死在房梁上,可是孩子们管谁叫娘?瞧着瞧着,她就把头垂在手掌上呜呜地哭。
  姜万承死后不足两个月,村里有名的媒婆王金嘴就眉开眼笑地登上门来了。这个快要五十岁的女人凭着这张金嘴游走在十里八乡,也能赚个盆满钵满,一家人吃香喝辣。她来到院子里就看见了杏树枝头上一对一双欢叫的花喜鹊,她觉得今天的喜鹊格外欢腾,便呵呵笑着拉开了木头门。
  姜万承家那只散养的狗早就一跃身跳过墙头去别处觅食或散心,或许是家里久不来生人,它厌倦了平静,最近总不在家。没听到狗跳叫就进来了陌生人,王玉芝心里一惊,急忙探头向外屋地看去。
  王金嘴反客为主先热情地招呼:“大妹子在家呢,我寻思着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王玉芝惊讶地问:“你……?”
  王金嘴迎过王玉芝,一脚踏进门里,毫不牵让地就坐在了炕沿上,说:“难怪你不认识我,你这一天被死去的男人管的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白瞎了你这张俊俏的脸,这回你可自由了!你男人死了,你活了,这大道上走过的男人,你随便着瞧!”
  王玉芝的脸刷地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王金嘴伸出手拍拍炕沿,招呼王玉芝坐到她的身边,并告诉王玉芝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媒婆王金嘴,是十里八村男人女人大姑娘小伙子的月下老。她骄傲地说,她这一辈子搭了无数个鹊桥,搓合了无数桩婚姻,她要长寿呢,说着她对自己很满意似地哈哈大笑,那泛着红光的皮肤更加耀目,丝毫看不出是五十岁人的脸。王玉芝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微笑。
  王金嘴拉起王玉芝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家里没男人的日子不好过,下面还有三个孩子,现在她手头上恰好有个和姜万承年龄相仿的没窝的光棍汉,他不嫌弃她王玉芝手上的横纹,愿意来这个家拉帮套,带孩子,他就是想找个热乎乎的家,吃口热乎乎的饭,睡上热乎乎的炕。
  王玉芝听懂了王金嘴的来意,急忙抽回手,胆怯地连连摇头,说:“不……不行,他……他死了,我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王金嘴瞪圆了眼睛,嗔怪:“你咋这么一根筋儿,是被自己的男人吓怕了么?”
  “我的孩子。”王玉芝的顾虑似乎很多。
  “那光棍男人为啥讨不来媳妇,现在连个家都没有?就是因为他太憨,太傻,挣的钱都给他弟弟妹妹花了,自己一分都不留,到头来呢,谁家能容他,就凭他这股子憨劲儿,他耍不出啥花样的,你就放心吧!”
  “不,不行。”王玉芝惊恐地看着王金嘴,仍旧不住地摇头。
  “哎,让我说你啥好呢。”王金嘴叹息道。“可怜你那孩子,你想让他死么?”
  “不,不,宁可我死!”王玉芝惊恐地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你那儿子还没长成个男人,学习成绩可是班里第一啊!”
  “他?十六岁。”王玉芝的眉毛紧蹙了一下。
  王金嘴伸手摸摸炕席,说:“你这炕凉啊,那烧柴可咋办?”
  “有他叔。”
  “他叔?啍!”王金嘴的嘴一撇,极其蔑视地从鼻子里轻轻地啍了一声,接着说:“他哥都死了,他叔都和你断了来往。你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咱女人靠啥?就你这样一个寡妇,就得靠你的身子,靠你的身子俘虏男人来给你干活,给你养孩子!为那见天骂你的男人守身有何用?你啊,白瞎了你这张美女的脸蛋。我可是好心好意,这个心情你领不领先别急着说,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还忙着别人呢,都是一辈子大事,哪个都耽误不得,十天后我再来。”说着王金嘴站起身缕了两下屁股,火急火燎地走出门去。她回头叫喊着王玉芝不要远送,闹出了一定的声响,杏树枝头上的花喜鹊惊叫着呼拉拉飞起来,旋即无影无踪。
  透过西窗户,臭万里看见了王金嘴的身影,一时间没认出是谁,等她披上袄罩急忙跑到院子里时,王金嘴己经走远了。臭万里便低声咒骂起王玉芝家的那只狗:“败家玩意儿是不是死哩?咋没弄出个声响?”她怏怏地回到屋里爬上炕头,紧接着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来了困意。姜福堂赶着牛车去江南割草了,日落西山才到家。现在离孩子们放学还有两个小时,她足能睡上一个钟头。臭万里特别清楚,她就是这么好吃好睡胖起来的,不过他男人喜欢着呢!岗子村人都叫她臭万里,哼!那是男人忌妒她的口才,女人忌妒她的性感!她就这么想着,很快就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目送走王金嘴后,王玉芝默默地坐在了炕沿上。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男人,她活在他夜晚的柔情中,也活在他生前给她笼罩的恐惧中,她怀念他?他可是她心中的那轮红太阳啊,虽然她在他心里充其量只是颗暗淡的小行星。他总是没有缘由地折磨她,但是她却靠着他发光,她的孩子们需要他,这个家需要他,她怎能不想他!并期望着在天黑前,他风尘仆仆地从幸福屯的方向走进院子里,笑着给她讲,他出去的这些日子想家了,想孩子也想她!他再也不走了,要和她好好地过日子。王玉芝伸手揩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环顾着空洞洞的屋子,就连姜万富这个神精不正常的人都厌恶她了,她还能靠哪个男人?难道真要靠一个光棍吗?王玉芝的心突然紧张地呯呯慌跳起来,脸上露出红晕。她想起了王金觜说的话,咱女人靠啥?就你这样一个寡归,就得靠你的身子。王玉芝伸出手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继尔又从上到下抚摸着她干瘪的身子,就靠这身子吗?她不由得恐惧起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姜万承正瞪着一双邪恶的眼睛监视着她。
  或许是白天忧思累了,晚上,王玉芝脱掉衣服,躺在背窝里,头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她梦见了姜万承,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改往日的魔性,指着王玉芝厉声呵斥:“你生是我的女人,死是我的女鬼,你克死了我,休想找男人睡我这铺炕,搂着睡你!否则我变成厉鬼捉死你!”王玉芝一个寒颤醒过来,发现身上汗涔涔的。她不敢睁开眼睛看天色已经到了哪个时辰,只觉得这屋子里有姜万承无数双眼睛在怒视着她,他的脸也是狰狞的。这个梦一直纠缠着王玉芝,让她白天也焉焉欲睡,打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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