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十六

冬景驿动
南葱郁（十六）

云霄是漳州文明的发祥地，素有“开漳圣地”之称谓，历史上以农业为主，在漳南居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云霄三面环山，全县最高峰乌山西山源海拔1117米。
甘名达听着当地烟草局长的介绍。
局长神态自若，浅笑很难捕捉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么多年，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
甘名达微笑，职位级别上必须暗示自己保持威严，“早就慕名这个制假圣地了，这次来从民风上倒是看不出来。”
“云霄有着漫长的卷烟生产历史。自清朝开始就开始手工制作卷烟，几乎户户都有手工卷烟机。49年前就有七家卷烟厂，从业人员达900多人。52年成立的国营云霄卷烟厂98年底停产，大批熟练工人被分流，开始加入制假行业。”
“这次抓获的案值近500万，据说设备隐藏在山洞里？”甘名达喝着熟茶，皱了下眉，这味道不像联系不上的朋友捎来的铁观音。
“拔了颗树，又挖进去六米才发现门。比打国民党还厉害。”
“我还听说更早前抓过一个，在鱼塘下面挖了个地道，下面有篮球场那么大。”
“所以我们一直用重金举报和抓运输环节的办法破获。”
“北京的情况还是从销售环节下手，毕竟不是源头，现在假烟越来越难辨认了。”
“原来的生产设备是国营淘汰的二线设备，现在不同咯，他们有专门的配方师和仿配不同品牌香烟的办法。不少技术人员从云南、湖南、贵州、四川等地烟草企业的退休技术人员中高价雇请。可以生产40种以上的假烟，包括“万宝路”“三五”等各种洋烟。烟丝光泽油润，口味纯正，机器包装，有防伪，而且能给香烟打当地烟草专卖码。”
甘名达继续翻阅材料，局长烟瘾很大，一根接一根，“为了提高假冒香烟的仿真程度，他们根据自己对真品的研究，先生产出一批在一定范围内销售，收集吸烟者对口感、香味等多项指标的反馈再调整配方。多次反复才将某一个品牌香烟的配方固定下来。现在他们能够生产出任何一个品牌的高仿真香烟。”
甘名达接过局长递的一包假烟，无论从外膜到印刷仿真度极高，肉眼分辨不出。闻了下烟味，因为不吸烟，没有特别的感受。
南方的回潮时节，地板跟泼洒了水一样。
局长继续介绍：“制造，运输和贩卖三大环节是一个利益集团，内部都有帮派。就运输而言，如果司机的货物在路上出事，生产商必须立即负责营救并赔偿损失。否则，其他司机就会立即启动营救计划：就地卖掉假烟，筹措资金前往救援。”
甘名达看着被抓获的人员名单，脑海浮现几次在北京的朋友会晤，此时手机作响。
“刘局。”
“情况怎么样？”
“正跟局长了解案情。”
“周末能赶回来吗？”
“应该没问题。”甘名达记起晚饭之约。
“到北京联系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收集好资料，甘名达按事先计划返回，局长的司机送自己去机场，司机一路停下还几次，不好意思解释烟瘾难忍，甘名达望着窗外的丘陵，忽然心生一念，发了个信息给玉女，需要一次深入的面谈，自己长时间了解和铺垫的基础，现在对接是一个最佳时机。
飞机准点，舱门刚要关上，玉女才回复，“在深圳。有事电话联系。”
甘名达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取出简易的行李就往机舱门冲，开始拨打手机，完全不理会空姐在身后的准备起飞提醒。
玉女打开电脑时，莫之榈正重新编排PPT，休焕一起床就对着笔记本傻笑，中邪了。
“格格被鱼欺负了，你还那么开心？”
“黑七也卡了。”休焕大笑，“她昨天也吃鱼。”
“看来是国际卡鱼刺日。”
“问我们休息天做什么呢？”
“还不回？！约你呢！你不用上班不是？”
“上海的设计推后交稿，这几天放松下。”休焕微微不好意思，眼神分明需要之榈给个约会意见。
“真有意思啊？奶奶个，格格呢？”
“昨天她说这几天有事没空。”休焕盯着电脑，不知道怎么答复：还没安排呢。等等，我问问莫老师。
“又一个准备下冷宫了。”叹气。
“黑七说喜欢我的文字呢。”
“选妃ING。不用汇报！好好聊，帮我问好，也问小狗好！”
莫之榈站起来，倒了杯茶，QQ作响，玉女，“北京那人约我了，怎么谈？”
“身体好点没？医生说了上海的事。”
“一件件说。”
“北京这个再耗耗，探探底细。”
“可行的话，你准备怎么安排？”
“给他生产股份，但必须按销售量牵制。”
“会不会是圈套？最近风声很紧。”
“按介绍人的说法，我觉得他内心一定有计划，等你汇总完再定。上海的意见呢？”
“我查了一下手机资料，覃没有找其他人，但忽然增加供货量有蹊跷。”
“款到发货。”
“我们没那么大生产量。”
“我跟医生交代，你几时回？”
“过几天。”
“不要老关机，自己照顾好胃。休焕在边上，先不说了。”
之榈手机响起。还真是集中，没事时，水面什么泡都见不着。
“休焕。”莫之榈看着手机，“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信息内容：想好约我没？
“这是串串烧的手机哦！”休焕嬉笑，“不关我事。”
“奶奶个。”莫之榈撂下手机，不回。
“黑七说晚上一起……”
“双飞啊？”
“流氓！先吃饭？”休焕晃脑袋。
“你自己去。”串串烧信息又到：怎么？害怕啦？
“我帮你回！”休焕抢过回复。拍了拍之榈，“我也退一步，两男两女去酒吧，可以了吧？又不干嘛是不是？啊？！玉女呢？”
“这才想起她？你负责电话解释。”
“让她一起来？”
“亏你想得出！不过也可以，你叫上格格。四女两男。”
“鱼宴！”休焕想象。
“奶奶个，玉女回去了。陪你当鱼被钓一回！”
休焕大笑，难得放松一回。
“这你也笑？男人的爱情像撒网，撒下去慢慢选猎物。女人的爱情像钓鱼，钓到一个就爱一个。”
“这说法跟之前的理论又不一样了。”
“不是拉我下水吗？”
“撒网好还是钓好？”
“前者不知道选什么。后者耐得住就会有惊喜。”之榈用茶杯吐着泡泡。
莫之榈先进了酒吧，休焕接秦玥，接半天也没见影子，齐齐刘海的串串烧在震耳的音乐下显得安静，也不知道穿那么淑女来这干嘛？碰杯，眼神交流，两人倒有点像置身静吧，串串烧借着酒力，脑袋开始有节律的晃摇，莫之榈开始关注不远处一个单身女孩，股沟纹身的席薇。
“莫老师喜欢那样的女孩？”串串烧见状耳语，撩人的呼吸。
“北京还真不大。”
“你认识啊？”莫之榈摇摇头，但笑不语，她装着孩子气，“帮你打招呼？”奶奶个，脸上有没有一颗媒婆痣。
莫之榈刚刚想说：就跟她说是你哥哥想认识时，恐驴出现，招呼说经理正好有事商量，串串烧讶异无比，像金瓶梅里媒婆被武松知道了她的暗中使坏。
莫之榈谈完出来才发现休焕和黑七来了，另外开了一个小桌。
秦玥好奇地四下望望，“你不是带了个美女？”
休焕见之榈不太开心的样，连忙说：“刚刚电话你没接，不知道你坐在哪，又看不到人。”
有些酒意的串串烧被带了过来，彼此都还没介绍清楚，她一脸关切地凑近耳，“他们找你没事吧？”
“他们想送果盘，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之榈笑着举杯。
果盘没来，倒是送了瓶洋酒。
莫之榈也不懂是那根筋搭错边，还是酒后不自禁？开始与串串烧亲昵起来，又是贴面，任她妩媚神情偎依曼舞，丝毫不理会休焕与秦玥的注视。
躁动的乐曲，酒精肆意，秦玥内心平静，暂歇的串串烧似乎得到了一种事先设定的满足感，拉起她下舞池。
休焕眼神诡异，“搞上啦？”
“奶奶个，搞个屁。给你创造机会。”
“机会？”
“我不那样，四个人傻坐，你还有什么机会？快下去跳！”之榈比了个鱼跃姿势。
“黑七刚刚说想先走。”
“你得学着带她入局啊！”
“像你跳贴面舞？”
“哎！人生就是舞台，这就是一个剧本，有人演自己，有人演给别人看。”莫之榈望过去，股沟纹身那女孩舞姿真好，依旧是一个人的舞台。
话音刚落，休焕“跳”进舞池，串串烧还真是敏感，回坐偎依，一手抚摸起他的大腿，离关键部位不远，厦门与鼓浪屿的距离。
酒能乱性还真不假，莫之榈缩了缩身子，假装看什么侧了下，问起串串烧的工作。
“我是贝睿的同学啊。还以为你知道呢。”奶奶个，终于想起那天她们三个一起。
“还以为你是学生。”
“是不是很多学生都会像我这样啊？”她扬起头，撩进唇边。
“不下一百个吧。”
“我岂不是第一百零一个？”
“110。”
她大笑，挽起他弯坐的手臂，“我喜欢当119。救火队。”
莫之榈坐直，她喃喃耳语，“太晚，宿舍进不去了。”醉意状。
席薇此时离去，擦身而过，从容。
“带我去纹身？”串串烧拉回之榈眼神。
“纹119的救火车？必不必不？”
“就会欺负我！”她眼神迷离，说着自己的单身家庭，来北京求学和生活的不易。
莫之榈脑海里浮现玉女，她从没说过自己的辛苦，从未示弱过。不自觉叹了口气。
玉女神情淡定，甘名达说正好出差来深圳。
“在北京都没能好好招待你。”甘名达送上机场买的贵重饰品。
玉女微笑不语，这几天把收集的手机履清一遍。覃老板，贝睿，甘名达三把手机里，甘的手机号码里有覃，贝睿的手机也有姓覃的，这世界还真小。
“为什么你一定要参与生产股份？”玉女直接。
“每个月我有100万的订货量。”
“产销分离，你得销售的利润不好吗？”
“会脱节。”
“怎么考虑？”玉女探底牌。
“按你现有的生产量供应我的渠道就好。”
“参与股东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吗？”
“还能保护你！”
“哦？”
“我最了解什么时间什么手段抓查。”
玉女嬉笑，这个人比莫之榈臭美。
甘名达喝着咖啡，“我算过，合作顺利的话，三个月之后还可以上两条线。”
“凭什么信任你？”
“你就跟上次见面的医生两个股东吧？我可以占大股投资，但利益跟你均分。”甘名达知道医生有家庭，因为上次听到约见时他接的电话。
“考虑下！”
“医生不同意？”
“不信任你！”
“医生的股份我买断，就我们合作最好。”眼神暧昧。
“这样吧，按你现有的订货量先合作，磨合一些时间再说。况且你说要上新线。”
“可以。烟丝和样板我回北京寄给你。喝杯酒去，庆祝一下？”
酒吧灯光迷离，甘名达拉她起舞，耳边细语，“不会害你！放心！”搂腰的手上下轻抚。
玉女感受音乐，之榈没有这般温柔待过。
甘名达自后簇拥开酒店房间的她，玉女摇了摇身子，他手机响起，“嗯，出差呢！明天回。嗯，你在学校？好！这样。”
玉女微笑关上房门。
夜幕中的不眠者还有贝睿，覃坤没有约自己，连信息都没有，打开电脑，都不在线上，怔怔盯着屏幕。
覃坤也来到深圳，参加游戏公会，想着能不能见到玉玲珑，打她电话都是关机，QQ也没有回复。置身异地的踱步，远远地看着两个身影，很像姐姐家遇到的那人。
手机挂Q，姐姐在线，“在爸爸那还是？”
“我妈家。你呢？”覃老师没有赴美龄的约，宁愿在家呆着。
“我好像看见那个人了。就是来家取东西的那个。”
“他出差了。”不说甘名达三个字，出差也不懂来个信息。
“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爸爸心情不太好。”
“过几天。你呢？”
“本来计划周日，没什么事，我想明天就回。”
“好的。下了。”覃坤不说自己在哪。
深圳的夜空像北京一样濛濛，看不到星空。
秦玥把小狗四处撒尿擦干净，一路听休焕说串串烧的大胆直接，心生感触，直接算简单吗？不矫情吗？
男人大都在心里塑造女人的可人优雅的形象，类似于朱莉叶理想的情侣，无需崇高的，英雄的和帝王式心灵的女人。
男人天赋的意志为自己设计出来，女人再按这形象来塑造自我。就如女人的各式装备，包括服饰，用品大部分是男性设计和制造一样，然后再由女性的方式进行理解和诠释，愉悦自我和大众的眼球和虚荣。
这世界本就是多彩的，和谐着自然缤纷的颜色，美与不美都需要关注，其实也是生活衍生出来的方式。除却小文化带来的只言碎语，舞台还是必须得尖锐和深刻，卸妆后不忘保养，自然的时间毕竟更长更远。
男人在设想的概念里，肢解女人的美丽，让女人爱她，从此对他深信不疑，甚至于迷失自己而满腹心事。变得不可理喻让男人心醉神迷，而自己的个性却不与改变而稳定如初，有些男人在爱情中执迷失意，却说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所伤，就算女人一改顺从的本性，谁来宽容呢？是由另一个所谓的男人来代替吗？矫情的花便开在其中了。
我们常常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执着的深浅，怀疑但又接受一见钟情的事实存在，却又不自禁地叶公好龙，成为粉丝追随者，疯狂不能自己，缺失对美的真实观望。旧时的门当户对很有效地抑制了矫情的成分。
无论男女，个体的矫情来自于自我爱的缺失，倒不是缺爱。
不被关注的，被关注的也罢，就像在舞台的上下，虽然有一道似乎不可逾越的鸿沟，但真实的故事，总会直接间接地发生在那道线上。那里没有灯光，没有疯狂的尖叫，也没有粉墨登场的行头，更没有群而为之的簇拥。
人往往被习惯所引导，矫情亦容易成为一种习惯。
人们喜欢被了解但不希望被探究。简单，变得无奈和无法追求，过多的沉浸于繁华的复杂，期待梦的真实和放松，因为那片凌乱中应该没有矫情的纷扰，能简单地回味属于自己的秘密......
熟睡的小狗是否也有梦？
QQ签名：小孩只需要一个理由，不像大人，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