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彼时少年,无忧花开(三)
作品名称:黎雨 作者:冷月子 发布时间:2014-02-22 22:39:27 字数:8802
五、一场雪,冷了你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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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在不久后如约而至,我已经记不清那一年的年夜饭是怎样的了,也不知道过年的前几天是怎样度过的。但我模糊的记忆中却始终记得那一年的春节下过一场大雪,仅次于年前的那一场。
下雪,在我看来,我倒是蛮喜欢的。喜欢雪的素雅,喜欢雪的纯洁,喜欢即使是被玷污了也会很快的融化成水回归自己的本质。思黎也和我说她喜欢雪,因为她是冬天出生的孩子,故而和冬天有缘,当然这也离不开冬天里的一大主角——雪。
记得下雪的前一天晚上,我和思黎在喧闹的过年氛围中偷偷的到那颗已经长得强韧茁壮的朴树下面去看小村落的夜色。那天晚上并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只是小村落里时而燃放的烟火,时而隐匿的几盏灯光在眼中时而浮现罢了。她穿着去年过年买的新衣服,衣服还新,只是穿的有点小了。
她哆嗦着身体和我静坐在树下,我见她冷,于是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不习惯披上又拉下来将外套塞给我。
“小雨,你不冷啊,把衣服给我?”
“不冷,只是感觉有点凉快啊。正好本大爷感到很热。”
思黎苦笑了一下,帮我把衣服披在身上,说:“你就少嘴不怂了,冻感冒了谁负责啊?”
我信口说:“你负责!”
“我才不要负责,像你这种人,冻死一个少一个祸害,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死活都要浪费人民币。”
我不禁笑起来,不是因为思黎滑稽幽默的言语,而是因为思黎面对我时的那种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神和言语。我明白很多时候人有很多种面具,当自己面对形形色色带着面具的人时,自己也会带着不同的面具让别人去面对自己,而沉淀过后的本质或许只有自己才懂,也或许只有真正爱你懂你的人才懂。
我傻笑,她转头看着我,继而拉拽了我一下胳膊,说:“我贬你呢,你怎么不给我点反应?”
我嘟囔着嘴,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贬低我。”
她疑视了我一下,不屑的说了两个字:“变态!”
我们都沉下声音,静静地仰望着夜空和周围的景色,感受出一种独特的惬意,即使我们时而哆嗦着身体,感受到寒冷。
但是,我们都觉得这样,值了。
13
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前夜里,雪堆的有十多厘米那么高。我怀疑着自己是不是警觉性有点差,竟然不知道雪已经下了一夜。
细碎的雪花还在天空飘飞着,只是天空变得皓明起来,没有接着下的征兆,果真,下午天空放晴了。小村落里,大人们依旧享受着新年的气氛,围在一起打桥牌,玩麻将。小孩子们放着鞭炮,在村子里乱跑疯玩。而我和思黎这般大的孩子就无所事事了,然而,雪成了我们的玩伴,在这样厚度的雪地里玩耍,或许别有一番韵味吧。
下雪的那天下午,我记得我穿着胶靴在雪地里踩着,咯吱咯吱,一步一步的往思黎家走去。
我走到堂屋的门口,门是半掩着的,堂屋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香案上摆放着华子叔叔的遗像,蜡烛独自焚烧着微弱的灯光照射着中堂上的文字。
思黎正在卧室里剥着筛子里的花生,凤姨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中播着的肥皂剧看的津津有味。
我叫了一声:“思黎,咱们出去玩啊。”
思黎回了一句:“我不了,我还有活要干,你先去找其他人玩吧。”
我说:“那怎么行,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只微弱的听见凤姨这样说着思黎:“黎儿啊,你出去玩吧,妈我也不指望你能干许多事,现在是过年,你也应该好好地玩玩啊。”
思黎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们要去哪,大雪天的,有什么好玩的?”
我龇着牙,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她鼓起嘴巴,拿起门前的胶靴套上,没精打采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来到我家后门的柿子树底下,我拿起铲子铲起雪来。思黎不解的看着我,皱了皱眉头。
“小雨,你这是要干什啊?”
我松开手上的铁锹,说:“笨蛋,当然是堆雪人啊。”
她骨折嘴巴,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我,喃喃的说:“你幼不幼稚啊,这么大了居然还玩雪人?”
我立刻反驳道:“说我幼稚,你不也就是个小毛孩吗?”
她拿起铁锹哗啦哗啦的在地上铲起雪来,我瞎嘀咕着说思黎不能将脏雪铲起来,她只是一脸无辜憋屈无奈的一锹锹的铲着雪,时而瞪着我,好似我欠她钱似的,满脸的不乐意。
我找来小时候常戴的帽子,然后架在雪人的头上,记得小时候常戴那个帽子,只是现在成为了一种装饰品而已。
我们堆起来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和思黎一个人负责一个。雪人堆得并不是很大,在我们用心的点缀下,一个雪人装扮成男孩,一个雪人装扮成女孩。雪人的两只手离得很近,只是我们并没有让她们牵起来而已。
然而,或许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吧,我在地上抓起一团雪然后将雪人的两只手缝合在一起,就像情侣一般,牵着手。我感受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渗出的甜蜜,像是柑橘皮囊里挤满了一颗颗果粒,轻轻地咀嚼一下便会感到满嘴的香甜。当我使坏吧,我还偷偷的在雪上写上一个“黎”、一个“雨”字,只是在白色的雪上面显得有点黯淡了,不易发现。
她铲着雪,发现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立刻将嵌在一起的雪分开。她转过头来,红着脸瞪大眼睛看着我。
思黎瞪着我,说:“你搞什么东西啊?”
我嬉皮笑脸,满脸无辜的说:“找回我们的童年啊。”
“谁要找回我们的童年,我的童年在我看来只是一片空白了,因为我的童年不会像你这样的大少爷那么无忧无虑。”
我不知道怎样体会这句话的深层次的含义,只是心里面会涌上一阵淡淡的酸楚,在心里发酵,成为释放不出的苦水。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童年那会,少年这会,我都是痛着你的痛,喜悦着你的喜悦。我担心我会失去你,所以一直在你身边不曾离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摔下铁锹,铁锹滑落在地上,手柄砸在雪人上。
哗啦——
碎了——
那个写着思黎名字的雪人。
“小雨,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路是自己走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脱下手套,转身离开。
我明白,那场雪,她告诉了我她的思想价值观。
我知道。
我们不会永远的相依相偎,只是在每段人生里有着交集,继而天各一方。如今我只能说,两个人的永远别有洞天,但是一个人的永远才会完全。
六、无忧的月季花
14
我现在依旧回忆着那些关于思黎的少年时光,也在无数水面的无数倒影下寻找那个澄澈的自己。即使岁月剥落了无奈的年华,而我还是我,一直的我。
我曾经想告诉思黎:少年,那不是现在的你该有的生活。你的年纪正当花季,应该像月季花那样盛开出自己朴实的繁华。
思黎说过她喜欢的花是月季月季。因为月季花的花季长,每当盛放的时候总会有娇艳的红,所以月季花别名月月红。记不清思黎什么时候和我说过她喜欢月季,喜欢的原因也很特别,她说月季花外形和玫瑰几分神似,可是玫瑰被其他人认为是高贵的花朵。而月季只是凡花,但是她认为月季也同样高贵着。玫瑰的高贵在于奢华,月季的高贵在于平凡。我们都是平凡人,从平凡的开始到平凡的以后,但是我们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也许就足够了。
她用花写照着自己,她知道她的平淡、她的平凡。一如路遥《平凡的世界》里所说的那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时时都会感到被生活的波涛巨浪所淹没。你会被淹没吗?除非你甘心就此而沉沦!
思黎不甘心在那样的世界或这样的世界里沉沦,她时刻都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定位,她知道如何做平凡人、平凡事。她也知道什么是她想要的人生。故而像月季花那高贵着平凡,盛放着花季,展现着美丽。
就像所有的少年一样,我们终究只是两个少年,只是我们更早的成长起来了。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埋葬着记忆书本仍旧有序的翻着页面,将前一张掩盖,让我来阅读新的记忆。
时光转而到了我们十四岁那年的五月,那时正当月季花开,江南的天气也逐渐变得燥热起来。我们依旧寄宿在学校里,周末不能外出,老师整天在耳边喃喃说着要好好学习,珍惜时间,将来好成为祖国只需要,国家之栋梁。
思黎依旧喜欢在课外去教室上自习;喜欢早起去操场上的一角读书;喜欢静默的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喜欢没有沧澜,平淡的日子。
而我却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少年时期,她是公认的在学习上的佼佼者,是当之无愧的楷模。就像在茫茫的人群之中,别人有的只是背影,而她能拥有着把无数背影换做是自己的背景一般。但我知道,她不喜欢那样,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
而我却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就是这样,她那时并没有健全的人生价值观和我并没有健全的人生价值观形成了碰撞,或许我懂她的内心世界——冷漠、孤独、脆弱、坚强。她不懂我的内心世界,也不想去懂我的内心世界,或许因为她的内心世界——冷漠、孤独、脆弱、坚强。
而我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所以那一年我宁愿选择一个方式离她而去了,越远越好。
而她,依旧安好的生活!
像月季花那样,在无忧的季节里无忧的绽放。
15
那是五月的一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憨憨的睡着。记不清是什么美梦让我那么的陶醉在梦的国度里。只记得太阳透过小窗子里照到铁架床上,晒得脚心发热。
早上天气很好,外面的斑鸠在枝桠上和喜鹊对唱着情歌,学校外面的早点摊的摊主吆喝着。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我不以为意的以为只是有同学们在操场上读着书。
楼梯口传来一声声的踩踏声,清脆的在楼道里回荡着。我抱着枕头,把头蒙在被子中,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思黎站在我面前,我惊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由于平时只喜欢穿着一个裤衩睡觉,所以上半身在思黎眼前展现的清清楚楚。我立即抱起被子盖住上身。
我吞吞吐吐的说:“思黎,你……你怎么到男生寝室来了啊?”
思黎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没了言语。
我和她对视起来,发现那天还需要上课,但是我却睡到日上三竿。我顿时无奈的在心中涌现出忐忑。
“思黎,你……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颤动了一下嘴角,顿了一下说出来。
她还是不吭声,眼睛只是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淡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转身急促的走到门口,在门口停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的丢过来一句:“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瘫在床上,乱糟糟的床上散落着平时穿的衣服。我抓起衣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回忆着思黎冷漠的言语和失望的表情。
五月,春末夏初的时令。傍晚是这样时令里的一大特色,可以看到艳丽的云彩在西边和落日的余晖诉说着诀别。远处的山在夕阳照耀下显现出轮廓,山上的寺庙敲着暮鼓给人一种避世的悠远意境。学校的树木在太阳的余光下洒下斜射的光柱,借助微风在地上跳着华尔兹。老地方安静在余晖下睡着,时而苏醒,也只是在有人问津情形之下。而我和思黎,却是老地方的常客。
至于老地方,那是学校旁边的一个花圃,据说以前是一片种满香樟的苗圃,由于种树成林速度很慢,所以被改成了花圃。老地方再缩小一点就是那一片思黎最爱的种满月季花的花田了。
那天早上迟到了,我以为老师会骂我,但是老师只把我叫到教室门口说了几句而已,我当时很郁闷为什么老师那天破天荒的可以容忍一个学生旷课两节。直到后来我才得知是思黎帮我说了许多的好话。
16
我来到老地方,思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思绪悠远而忧伤。一如婉约的女词人,差一点就要吟诵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样哀婉的词句。
我悄悄地坐在她的旁边,耍滑头的趁她没有防备准备逗逗她。
“喂,商思黎!”
她哀婉的像一滩死水,在冰冷的眼神中冻结那一滩死水,然后再冷冷的回应我:“你来了?”
我顿时收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严肃的可以用僵硬的面部表情和内心的顿生压抑肃杀周围的一切。
我说:“嗯。”
思黎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白酒,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我顿时愣住了,也不知道怎样去做了,到底接还是不接。最终,我还是伸手去接了。
“思黎,你这是干什么啊?”
她眼眶变红,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还是冷冷的,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抽搐着嘴角差点在我面前哭起来,只是又没有落泪,眼泪憋在眼角涨的通红通红。。
她举起手,将手中的白酒砸在地上,瓶子里的液体随之散落一地在红褐色的土上摊开,渗进土里,挥发的酒精弥漫在空气中,进入鼻腔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忍住泪水,说出她想说的话,而我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等她揭露真相:“小雨,你变了,你变得我不认识了。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会了抽烟喝酒?而且昨晚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我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咬住嘴唇,使劲的咬下去,让所有对我的失望伴着嘴角的疼痛隐去。
继而说:“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好像和我无关了;佩服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变得这么糟糕;佩服你可以自甘堕落成这样。”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去看思黎失望的表情,继续听她说着:“知道这瓶酒的由来吗?这是我花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给你买的。请原谅我,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一包好烟,所以我给你买了这一包。”
她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包红梅香烟,颤抖着手臂递到我的面前,她呜咽着,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和渗进土里的白酒混合。
她哭着说:“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韩大少爷收下。”
她抓起我的手,颤抖着将那包烟送到我的手中,粗糙的手掌挽着我的手将香烟夹紧。
我只是低着头,我不敢看,不敢看她那悲伤的表情,不敢看早已泪流成河的眼眶。我将香烟握紧,挤成一团,松开手后香烟自然地掉落在地上。
我没有哭,即使心里有很多的苦,我说过我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我低着头,无所谓的说:“谢谢你的香烟和酒啊,我收下了,虽然最后一样都没得到,但是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是的,我变了,希望你不要再认为我是那个小雨了,曾经的我已经死去了。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吧。你可以认为我堕落了,但是堕落也是一种生活姿态,我堕落,我高兴,我乐意这样。随便你怎样想,我的人生由我做主,与你无关!”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决绝的转身了。只留她一个人在无数的月季花朵中独自悲伤,独自失望。或许我真想告诉她:思黎,请原谅我吧,我只是想给你想要的天空!其实,我还是原来的那个小雨,只是我逼不得已。我只是知道,如果你在我的世界里走的太远,我只会觉得要给你想要的天空。我只是终究要“喜欢”远离你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漫山遍野的月季花,但是有那残阳如血映山红遍,最美的还有你那花田半亩,只是难过美得不完整。
17
我仿佛经历了少年时期最痛苦的日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抽烟喝酒只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和杂七杂八的学生们在一起赌博。我时常在心里自责着、难过着,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去做。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会和思黎距离越远,在整天忙碌着怎样变坏的时候就会暂时性的忘掉她。
我何尝不想距离她近一点,因为那样可以给她最贴近的关心,给她最及时的保护,可是终究我还是要距离她远一点。那次老地方相聚之后,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像陌路上的陌生人一样。她每次看见我总会低着头悄悄地从我身边掠过,而我也会嘻嘻哈哈毫无正经的和她擦肩而过。只是擦肩而过时心里多了一丝落寞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我天生讨厌那种自恃有几分实力整天显摆卖弄的人,我也讨厌没有正经模样吊儿郎当的人。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自己也要装成那个模样或而就是那个模样。
我结交了一群所谓的“哥们”,整天和他们在一起厮混,什么躲在小树林里面喝酒打牌,结果被隔壁村庄的狗追赶的气喘吁吁;什么在厕所里抽烟,被同学举报为不良少年;什么上课不正经的跟着老师后面瞎搭话;这些都是我这个不良少年的表现。当然我的成绩也一落千丈,因为每次考试我都是写完选择题后就再也不会有下文了。
在不久后,持续了几个月不良少年的我终于得到了心灵上的解放,也把伪装过后的面具和心里的包袱放下来了,继而在短暂的迷失中找到自己。
五月将尽的一天,那天是阴天,天空阴沉的厉害,整个教室笼罩在昏暗当中。我由于成绩一落千丈而被老师调到了靠后的座位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班主任的课,他平时很抠门,连学校的电也要省着用,这不,又没开灯。
外面的天很快刮起了风,卷着窗档左右摇摆。教室里书本被吹得刷刷的翻着页面,我们并没有在意太多,老师也没有提醒我们将窗户关起来。只听见有的同学闹腾着说外面要下大雨,发洪水了。也有的同学说风来的好,可以凉快凉快了。
课半的时候,老师只是提醒大家,不能浮躁要遵守课堂纪律,继而摇摇头,拿着课文大声的读着。
风吹的更厉害了,给人带来清凉的同时又给人一丝寒冷。老师还是没在意多少,也依旧没让我们把它关上。风依旧摇摆着窗户,风声在窗缝中发出呼呼的声音,像鬼魅漂浮在四周哀嚎。
风掠过后排座位的我,我感到很舒服,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于是我趴在桌子上憨憨的睡了一会,以为就是这样一种现况可以让我等到下课。可是外面偏偏刮起了一阵大风,风袭过窗户,玻璃在窗台上破碎,残渣四溅,先是一阵哄笑,再是一声哀嚎。
同学们笑着这一阵风的威力可真大,说鬼来了,鬼来了,天真的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老师不以为意的津津有味的讲着课。我顿时被笑声惊醒,也不自觉的跟着笑着。可是一声哀嚎震慑了所有的人,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靠在窗户边上的思黎被四溅的玻璃砸到,书本和衣服上流了好多血。我惊惶的从座位上跑到她的面前,将她抱起来,急冲冲的跑向了诊所。思黎疼痛的晕厥过去,我没有估计多少,在路上拼命的跑着,我记不清当时奔跑的我是怎样的一种步速,只是跑的飞快,喘着粗气,不知道疲惫。
天空像一位话剧家,先是在天空之上拉上序幕,再拉开序幕,把预先彩排好的剧情完完整整的展现给观众。就是这样,天空先是布满乌云,再起风;然后下雨,再放晴。
果真,天空哗啦哗啦的下起了急雨,四周弥漫了泥土的味道,猛烈而刺鼻。四周的阴沉给我带来一种浓烈的压抑感,或许雨着急的落下,砸在地上说;压抑、再压抑、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用手绢捂住思黎的伤口,雨滴滴落在手绢上和血液混在一起,稀释后继而滴落在地上,显现出一滴滴鲜艳的红色。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睁开眼睛的注视着我。苍白憔悴的面容显现出一丝的感动,但是更多的是疼痛的表情。她红着眼眶,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流出来,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淆了泪和水。
雨下的急切,雨水滴答的声音混淆了我踩踏地上积水的声音,雨水在我和思黎身上肆虐的流淌着。她打着冷颤,在我身上哆嗦着,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服碰触着,我感受到了思黎的一丝体温。
18
我不知道我到底跑了多久,也许我只记得我倒在诊所的门口,有人来接住思黎,而我急切的拜托着大夫去救思黎。我还记得有人将我扶到靠椅上坐下,迷迷糊糊的晕眩着脑袋疲累的睡着。
思黎的伤口处理好后,我被大夫叫到病房里。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大夫拿着擦拭着血迹的酒精棉和镊子从病房里走出来,医用酒精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病房里。水泥地上屋子的一角竖立着摆放医用器具的柜子。靠窗的地方摆放着木制的单人床,窗户上挂着白色的窗帘,外面昏暗的光线透过窗帘过滤进来,照在床边摆放着的小柜子上,屋子里昏暗中显现出一丝光亮。
思黎被被子裹的严严实实,我靠近她,脸上的伤口被处理后用纱布包扎着。脸色依旧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她拿起打着点滴的手要我坐在床边,打点滴的针线在她的摆动下也随之抖动着。
我急忙说:“你不要乱动,正在挂水呢。”
说完她便没有再动了,我看着身上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着实难受,也怕弄湿了床铺,便端来一只凳子,轻轻地放下,再去坐上。
我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因为那时我还是需要去伪装。
“你好点了吗?”
她微弱的说:“嗯,好点了。”
“那就好。”
“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身上的衣服,转身要走,思黎去把我叫住。
“小雨,今天……谢谢!”
我回头微笑了一下,说:“不客气。”
我踏出两步,微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纠结着自己要不要离开。
离开,发现自己却又放不下;不离开,又怎样继续当我的不良少年,远离她呢。
“小雨,你别走。我还有话和你说。”
我转身回去又坐在凳子上,她就是那样傻傻的看着我。看着我不忍的眼神,对视了许久。
我终于开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事,我赶时间。”
她抿了抿嘴,说:“不要再堕落了好吗?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我木讷了,思考着怎样回答思黎,我看着思黎,继而说:“我不是那样的?错了,我就是那样的。”
思黎眼眶变得微红起来,泪水接近跌落的边缘。
“你不是那样的,我认识的小雨从来就是一个体贴别人,在乎别人感受的人,没有太多缺点,是一个质朴纯真的好男孩。”
我苦笑了一下,撇了撇嘴角:“哼,你错了。或许你真的看错人了,我玩世不恭,我自甘堕落,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
她抖动着手臂,泪水从眼角细细的流出,微弱的抽泣着,我只能决绝的看着她,冷漠的一言不发。
“不要再伪装了好吗?你给我的只是表面的东西,你抽烟喝酒,玩世不恭,只是做给我和其他人看的。过去我只是不了解事情的本质,所以才会对你冷言冷语,不理不睬,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我绷紧的心情突然变得自然起来,因为我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在眼下已经漏洞百出了。。
我疑视着她说:“你……你知道什么了?”
她平和语气,说:“别人说的我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我亲眼所见你一个人半夜从寝室里跑出来去教室补习;亲眼见你补习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亲眼见你一个人自责的抽自己的耳光;亲眼见你自责着自己到底整天在做些什么。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想成为我的负累,想和我彻彻底底从各自的世界里决裂,没有任何瓜葛。但是,你错了。我的人生中少不了你,我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只希望彼此没有太多的依赖彼此,我也希望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会越来越好。”
我起身,想决绝的走开的时候,却不忍放下泪流成河的思黎了。我走到床边,抹了抹思黎眼角的泪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思黎,我回来了。小雨我……回来了!”
她扬起嘴角笑了,眼神中多了一丝喜悦。我仿佛可以看见思黎内心深处也满满的装着温情,只是那扇门很少打开却也一直打开着。
我也笑了,笑得轻松灿烂,顿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当时的我却也明白马克思所说的那个哲学名言:良心是由人的知识和全部生活方式来决定的。我们存在良知,故而有一颗善良的心;我和思黎生活在与自然最紧密联系的乡土之中,那种淳朴的本质是是谁也不能剥夺的。
或许,在我看来,人的本质就是在于现实的生存、现实的生活,在于意识世界中理想的滋生成长,二者相结合;或许,在我看来,再者和时间关联,称之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