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青梅竹马,素年锦华(一)
作品名称:黎雨 作者:冷月子 发布时间:2014-02-16 20:30:19 字数:6890
一、梦中我给你的第一封信
1
当我在梦中为你写第一封信的时候,我带着你回忆我们的童年。
思黎:
我们生长在江南的一个唯美的小山村里,环境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童年的素年锦华,在此时回忆起来,好比一颗值得回味的糖果,味美却渐渐消失着。那是我们人生起步的地方,记忆虽然模糊,但也足以证明曾经的美好。
直到现在回家,家乡即使变了许多,我也会偶尔去看看曾经我们一起享受童真,经历童真的地方。
那一颗大树下,我们曾经坐在那枝桠上一起看着蓝天白云,月盈月缺。树的主干,我们曾在会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刻上我们彼此名字。我没有想过能和你海誓山盟,因为童年时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海誓山盟。即使现在随着树的生长隐匿了那一笔一划镌刻的字迹,却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曾经干涸的池塘里,那里有生长肥美的绿草,你我曾经一起牵着水牛逐牧绿源。你我曾傻傻的骑在牧牛身上,手牵着手唱着儿时的童谣。直到现在,家乡的牧牛已经繁衍一代又一代,而我们只有在回味中体会了那一代我们放过的牧牛,那一段坚实的脊背,那曾经驮着我们悠闲自得刻印的脚步。
春天到了,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一同玩闹的田间地头。我们两曾经还拿着麻袋到田里打猪草。你当时不知道猪草上面打了农药,结果把你家养的小猪仔吃生病了,为此你凤姨狠狠的骂了你。
那时候我们是爱吃鬼,我们曾一起在田埂上找刺苔,在山中找野蘑菇,在小溪流中捉鱼捉虾。而找完食材的我们就“胡作非为”的在田埂上制造一个简易的柴灶生火“做饭”。结果田埂上残留下来的枯草被我们烧的干干净净。
七八岁的我们到了上学的年纪。你曾在上学的第一天哭着叫着说着要回家,那时候你认为的老师就是大恶人。但是很有幸,我们遇到了一个值得我们一生尊敬的好老师——林老师。他带着我们走到真正的人生起点,给了我们最好的人生启蒙。我们应该感谢他,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么多,借以此信回忆我们的童年。
小雨
二、回忆,我们那段无忧的童真年华
2
我对童年的记忆起始于我四岁那一年,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作为九零后的我们当然赶上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但是相对来说,农村的生活还是非常贫苦的,吃的也很少。母亲从我懂事就和我说你不是吃妈妈的奶长大的,而是吃米汤长大的,所以说你是米汤的孩子。我还信以为真的童稚的问米汤是谁,是我的亲妈吗?
那时候的思黎,是我童年里最好的玩伴,我们的关系在那个时候可以用“铁哥们”来形容,因为那时候的她就是个假小子,丝毫没有女孩子应有的脾性。
回忆的开始,是我们第一次爬上那一颗树。
那是一个黄昏,落日晚霞相互辉映着。在炊烟袅袅的小村落里,我和你在那一条一下雨就很泥泞的路上奔跑嬉闹。远处的森林里传来斑鸠的咕咕叫声,竹林在微风中拂动着整齐划一的躯干。仲春的气息显得格外强烈清晰。江南的小村落,总是和树木相互映衬的,低矮的房屋埋在严实的树下,冬暖夏凉,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也是非常惬意的。
她呼喊着我,稚气天真的娃娃音:“小雨,小雨,等等我,等等我。”
我在前边兴奋的跑着,她在我的后面追着我,追的满头大汗。我没有理会,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被我丢的太远。
我喘着粗气,一边看着前边的路,一边大声的顾着身后的思黎,说:“思黎,你快点啊,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小孩子的心理都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对不了解的事情好奇那是常理。我急切的想到那个好玩的地方,所以就没有太多顾忌她。
我加快速度跑着,却不知道她在我身后已经摔倒在地。直到我听到她的哭声,我才收掉那种兴奋的急切,转瞬情绪变成了一种担心。
我停下脚步,转身跑向摔倒在地上的她。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上沾染的泥土把脸糊成了像唱京剧的大花脸。而我却没心没肺的嗤笑起来。
我看着她,语气里夹杂着幸灾乐祸,说:“思黎,你也有摔倒的时候啊?”
她刷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挽起袖子擦了眼泪。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我,鼓起嘴巴,生气的说:“要你管,哼,不跟你玩了。”
思黎转身准备要走,我着急了,说:“你走了,我一个人去那里就不好玩了。”
思黎一听到好玩,眼睛立刻闪出光芒转身看着我,扬起纯真的灰头土脸笑着,眼睛里发出白闪闪的光芒,急切好奇的说:“什么好玩的啊?”
我给她捡了捡她头上的草屑,然后戏谑的说:“又哭又笑,猫子上吊,老鼠开门,屁股跌的生疼。”
思黎跺了跺脚,生气的说:“你才是又哭又笑,猫子上吊呢。你说你讨不讨厌啊,真是的!”
我笑呵呵的看着她,微黄的头发自然的凌乱着。
我安慰,说:“不要气嘛,我说着玩的。”
我和她勾肩搭背,并不知道那时候男女有别,毕竟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来说,童真才是王道,原则只是负累。于是我们嬉笑着向那好玩的地方走去。
3
所谓好玩的地方,也就是一颗我们能爬的上去的小树。那棵树生长在一个干涸的小沼泽里,树也很普通,江南地区很常见的朴树,朴树上有一个大的枝杈。绿色的叶子茂密厚实。但是在枝杈之间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蓝天白云。
我沿着主干爬了上去,思黎仰头看我,傻愣愣的天然呆,眨巴眨巴的眼睛,让人感到特别有喜感。她伸手让我去拉她上树,于是我吃力的帮她爬上来。
思黎恐高,看着地面瑟瑟发抖。我拉着她的胳膊告诉她不用怕。她不一会儿适应了在枝杈上处境。
她转过头,一脸萌萌的天然呆,孩子气的说:“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哼。你还说好玩,你真会骗人。”
我无辜的回应:“谁骗你啦,你看看那个树枝上。”
我指着枝杈上的鸟窝,思黎顿时目瞪口呆,一脸惊喜,只见几只小鸟伸大嘴巴等着鸟妈妈喂食。
“小雨,小雨,你快看,是小鸟哎。”她激动地拉着我胳膊,晃动着身体,差点把脆弱的树枝给晃断。
“我早就知道了,不然还带你来?”我淡定的说。
思黎显得很激动,扶着主干站在枝杈上,丝毫没有恐惧。
她很肯定的说:“我把小鸟带回家去。”
思黎去够了够鸟窝,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于是她向更高的枝杈上攀爬,我真担心她一脚没踩实会摔下来,果不其然,她快要够到鸟窝的时候,脚下一滑失了重心,摔了下来。在下落的过程中,她幸好抓住一个枝桠,悬在半空中。
我心突然揪在了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她。于是我立刻跳下树,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思黎,焦急的大叫:“思黎,你别怕,我在底下接住你。”
我张开弱小的臂膀,看着一米多高的她,仔细打量着她下落的地方的区域。思黎撑不住了,放开手中的树枝,像一颗投掷精准的石头砸在我的身上。结果我们两人都四脚朝天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我委屈的被她压倒在身体下面,求爷爷拜奶奶似的痛苦的叫唤着。
我起身,无辜而可怜,瞅着思黎,思黎却还死死地盯着树上的鸟窝。
于是我语气中夹着委屈,戏谑的说:“思黎,你怎么那么重啊,你是不是小猪投胎的?”
思黎没在意我说的话,只是看着鸟窝稚气的回了我一句:“我一定要把鸟窝给弄下来。”
而我顿生一种失落感,怀疑她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果不其然,耳朵边呼呼的刮起了一阵西北风,让人心寒呐。
我不得不将这个比我重的小猪妹托上树,让她去掏那个比我还“重要”的鸟窝,于是我不禁慨叹这世道人都不如鸟了。
4
这次思黎很成功的将鸟窝“一锅端”了,还洋洋得意地说小鸟会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童年那时虽说我幼稚,但是不是很傻,我真想问她:小鸟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算什么了啊?
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思黎一直很专心的饲养着她“最好的朋友”。我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篾匠,于是我还傻了吧唧的苦苦哀求爸爸给她打了一个鸟笼。
她得到鸟笼后,如获至宝似的,结果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只顾着照顾她的“最好的朋友”了,而我却被她搁在了一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但是谁让我小时候特厚脸皮呢,用我们家乡的方言来形容就是皮厚得像城墙似的。于是我一直缠着她,我们一同喂养着小鸟。看着小鸟一天天茁壮的长大。
小鸟的生长速度是很快的,毕竟它们只有几年或者十几年的生命,它们并不像老鹰,一次蜕变就能多活十五年。
两个星期后,当我们看着小鸟羽翼渐渐丰满的时候,我和思黎决定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将它们给放走。可是原以为的风平浪静突然变成了暴风骤雨。
那是一个早晨,我像平常一样在家里盛了一碗粥,端着碗就跑到她的家门口。那时候的房子以青砖小瓦的居多,由于江南多急雨,所以屋子的坡度也很大。当时的农村还喜欢在各自的家门前种上两颗榆树,一是树大好乘凉,二是希望五谷丰登,财源广进。
我走到她家门前,蹲在常常和她一起吃早饭的青石板上。静静地等着她端出早饭和我一起吃。
许久过后,只见她从厨房里屁颠屁颠的走出来,手里拿着早上刚烙好的葱油饼。她烫的龇牙咧嘴,急急忙忙的把饼子从左手递到右手,又从右手递到左手,来来回回的传了好几次。她走到我的身边,撕下一小块饼子像施舍乞丐似的丢到了我的碗里。笑嘻嘻的面容中表露出莫名的喜悦。
我见她烫的龇牙咧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拿碗放粑粑?”
“不习惯啊。我爸说我手上没长锣,一个月打坏了几个碗了,不想让我打坏其他的。”她委屈一半,害羞一半的说。
“那你不烫啊?”
“还好啦,不算烫。”
我把碗放在青石板上,转过头看着她边啃着葱油饼边哼着从那时候的广播上学来的儿歌。我轻轻地将她的手拿起放在我的手心,轻柔的从嘴巴里吹出凉凉的风。
她像触电似的瞪大眼睛数落着我,说:“小雨,你在干嘛?”
而我抓着她的手依旧吹着微弱清凉的风,说:“我妈说,烫着了的手吹吹会不疼的。你现在好点没?”
她点了点头,然后童稚的又一边啃着饼子哼着儿歌。安静的一声不发。
我记得,那时候小山村里各家各户都会养一只小狗,思黎家也养了一只极其可爱的板凳狗,她还给那条狗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球球。那只狗很小很胖,像球一样圆润夯实,故取此名。
我们刚吃完早饭,我和思黎说待会一起去打猪草喂猪。她还没来得及答应我,只见球球这条笨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兴冲冲的跑跳到思黎身边,摇着尾巴让人觉得可爱。可是嘴上却含着血肉模糊,毫无生气小鸟的尸体。
思黎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死球球,谁叫你把我的小鸟咬死的,快给我滚回家。”
小狗委屈的摇着尾巴轻放下小鸟的尸体,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弥天大错,只得摇摆着身体哀默的向屋子里走去。
“死球球,死球球,气死人了。”
她嘟囔着嘴巴,脸涨得像个猴崽子的屁股。可是她生气的样子却也显得单纯可爱,我只傻傻的看着她生气的脸,盯得入迷。她眨巴眨巴眼睛猛地转头瞪着我,大叫道:“看什么看啊!”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她小时候的脾气不是能用野蛮就可以形容的,那简直就是一种粗暴。
5
她表情沉痛,弯下腰拿起血肉模糊的小鸟。眼前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的小鸟此时已经让人难以辨认。她一脸沮丧的向家里走去,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青石板上的碗继续吃着我的早饭。
一会儿的工夫,思黎从家里拿出了第二只小鸟的尸体,她把两只鸟的尸体放在一起,拿出被笨狗球球糟蹋的面目全非的鸟笼。我急促的哗啦哗啦的把碗里的粥快速喝完。我放大步子朝她走过去。
“两个都死了啊?”
“嗯嗯,都死了,该死的球球,中午不给饭给你吃了。”她剁了一下脚,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泪水临近跌落的边缘,却又忍住没有哭泣。
“你帮我拿一下小鸟好吗?”
我将手中的碗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捧着血肉模糊的小鸟尸体,她疾步朝家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她从家里拿出一个小铲子。她走到我跟前,不管不顾的抓起我的手,于是我被她带着跑起来。
“思黎,你要干嘛啊?”
她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的说:“我们到那棵树底下把它们埋了。”
我们到了那棵朴树下,只见小铲子在地上扒着松软的黄土,一个小坑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蹲下身体,将小鸟的尸体轻轻地放入泥土之中,小铲子又继续扒着泥土把坑掩埋,小鸟的尸体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剩下一个新鲜泥土刻画的不规整的痕迹。
思黎面对着不规整的印记,童稚的语气中夹杂着自责,说:“小鸟们,都怪我你们才会被死球球咬死的,你们放心,今天回家我不会把饭给它吃的。”
我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和她手挽着手向家里走去。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三四岁年纪,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养一两头猪。那时候思黎家和我家也不例外,我们童年基本上都是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父亲和母亲见我们闲的慌,就分配我们每天打两口袋猪笼草。
四月的时候,正是猪笼草长得茂盛的时候,田间地头,只要有草的地方,好似都少不了它的踪迹。我走在她的前面,她跟在我的后面,两个人像黏在一起搅拌的糖稀,怎么扯都分不开我们。阔达的地域中小小的两个人单纯的走在一起。四月的油菜花投入到视线里,满眼金黄。风淡淡的,优雅不失风度。那个属于童年的平面里,蓝天、白云、清风、绿树、暖阳、花朵,同春天呼吸浓浓的春天气息。
6
思黎一蹦一跳的钻到油菜田里,我顿时不知所措。因为我在她的身前,根本不知道她会顽皮的钻到哪里去。
我转过头,环视四周,仔细的寻找她的踪迹。我找了田里的角角落落,却始终没找到她。于是她像逃窜的小老鼠躲在了田里,我们就这样进入了捉迷藏的游戏。
“思黎,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我不知道她会在某一个角落里呆呆的嗤笑我,而我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用眼神寻找。
“思黎,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不出来,我就不和你玩了。”
她从田地里一跃而起:“嘿,小雨,我在这儿呢。”
我小时候胆很小,当时差点被她吓晕过去。本来我以为她会在我寻找的那片田地里出现,没想到却在田埂的另一边地里出现。
“思黎,你想吓死我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我摸着扑通扑通的心脏,使自己尽量从惊吓中平复。
“我说小雨,你的胆子真小,你可是男孩啊。”她看着我,言语中略带一点嘲讽。
“我……我是男孩啊。男孩就不许有胆小的啊?”
她站在田地里,凌乱的头发上散落着黄色的碎花瓣,黄色的花粉洒落在并不怎么干净的旧衣服上。一瞬间,她又钻到地里,消失在我的视线。
而我只听见:“小雨,你到那边田里打猪草,我就在这边打。打好了,你就叫我啊。”
我只好无奈的到旁边的地里去完成我的任务。我很有效率的打完猪草,正起身回去的时候听见了思黎的呼喊。
“小雨,你快来救我,这里好多蜜蜂,疼死我了。”
我急速的放下手中的口袋,起身朝旁边的油菜地里跑去。
我边赶着步子,边说:“思黎,你不要怕,我这就来了。”
我走到田埂上,她意识到我快到她身边,急速站了起来。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我。
“小雨,我说有蜜蜂,你还真信。”于是她顽皮的哈哈大笑。
我生气的看着她,嘟囔着嘴巴,欲哭无泪,说:“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嗯,好玩。”
顿时头顶像一群乌鸦飞过,让我无言以对。
“好玩你个头啊,居然骗我。”我生气的说。
她看着我眼泪汪汪打着转的眼睛,发现我快要哭出来,急忙安慰说:“不好玩了,不好玩了,小雨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哭你个头,我才不是好哭包。”
“这口袋我拿不动,你来帮我拿一下啊。”
我走到她的身边,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她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我。
“小雨,你干嘛点我的鼻子啊?”
我默不作声,只是弯下腰去背起口袋朝田埂上走去。
7
我们背着当时在我们眼中很沉重的口袋,步履艰难的回到家里。
我们走到各自家的猪圈旁,吃力的把打来的猪草塞到猪圈里。好奇的看着小猪崽啃着鲜嫩的猪笼草,而我们顿时也觉得无比的有成就感。也许记忆里这件事也是我们为家里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吧。
可是这第一件我们觉得有意义的事还是缩水了。给小猪崽吃完猪笼草的第二天,小猪崽生病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小猪得的是什么病,父母亲也没有责备我,那时也没觉得是我们让小猪崽生病的。
可是真正挖掘到那件事的时候,和我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思黎家的小猪崽第二天也生病了,凤姨却狠狠地打骂了她。
我记得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午,我和爸妈在一起吃午饭,思黎哭着跑到我家门口。
“小雨,我妈打我了。”
凤姨紧随其后,只听见:“你别跑,昨个打了刚打完药水的猪草给小猪吃,你想把它们毒死啊?”
凤姨追着她,手里拿着一根系长的棍子。父亲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出来拉住凤姨。
我看着凤姨,急忙拉着思黎让她躲在我的身后。
“凤姨,思黎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晓得那草打了药水的。”
凤姨眼神中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哀怨,怒气腾腾的说:“你们不晓得,我昨天早上背着药水桶你们总看见了吧?你们昨个打草的地方是我家的田,思黎难道不晓得?”
凤姨说着土里土气的话语,露出农村妇女最真实的淳朴和情绪。
“姨,我们错了,可行了?”我苦着脸仰望着凤姨,语气中夹着自责。
凤姨看着我身后的思黎,紧绷着的脸突然轻松了很多。
“你下次给我长点心数,这么大了,别一点心数都没有。”
我的父母亲微笑了起来,在不惊不喜中,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我的父亲客气的挽留凤姨说:“你中午可吃了?没吃的话就在我家吃吧。”
凤姨虽说生气,可是没有那么气急败坏了,毕竟情绪不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东西。
凤姨回答说:“我家烧好了,回家去吃,就是中午不吃,气都能给这小丫子气饱了。”
“那让思黎在这吃吧,我家中午有我爸烧的好吃的。”父亲回应道。
凤姨看着我,露出笑容:“就你喜欢维护这小丫子,才这么点大哎,长大以后看你怎搞。”
凤姨笑着看了我和思黎一眼,转身朝家里走去。
我给思黎盛了一碗饭,碗里夹满了她平时喜欢吃的菜。那每家每户吃肉汤还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记得那天,我爸特地的做了一盆瘦肉汤。平时他们总会把最好的肉留给我吃,但是那天我把大部分的肉给了思黎。
我们静坐在我家门口的榆树下,她看着我眼泪汪汪的往嘴里扒饭,我看着她回味着四五岁童年所拥有的苦乐,体会着懵懂的感动和童稚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