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作品名称:癌变 作者:船夫 发布时间:2014-04-26 10:16:06 字数:4067
张健无事,也不想着以后咋办,只每天约了胡朋狗友在一起胡吃海喝,回家便拿了刘芳出气。刘芳气不过,便回娘家住了起来。这天,张健又和朋友聚在一起,一边走一边哼哼着走进了烧烤一条街。
这烧烤一条街虽说不长,却也是B市最热闹、最乱的一条街。一家挨一家的店铺全卖了各式各样的烧烤,烟熏气呛人。各种各样的垃圾散乱在街面上,风一吹,满街乱跑。尽管这样,B市的三教九流却喜欢了在这里凑热闹。因此,B市的大小事情都在这里传递着,散发着。
张健一行走进一家店铺,要了烤羊肉串、烤鱿鱼、烤羊蛋外加烤臭豆腐,又要了一墩啤酒,便大吃二喝起来。正吃着,就听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人说:“宋学敏被双开的事,你知道么?”
“这已经是多会的事了,你还当新闻说,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呢。倒是有一件事怕你不知。”
“说说看。”
“听说旧城区拆迁拆断了一个什么王老太的双腿,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这可闹大发了吧。”
“是啊,前几天人们到市府告状,把市府大楼给围了呢。牛书记为此大发雷霆,把分管这项工作的城建委主任王永昌叫去,大骂了一通。”
“牛得清!我看他也不是只好鸟,据说凤凰山小煤矿的事他也牵进去了。也不知省里是怎么想的,只处理了一个宋学敏,其他的倒不闻不问了。”
“问?怎么问!一动就是一大片,说不定省里也有人参与了呢。”
“听说市里安排的拆迁资金是五千万,按说也不少了,怎么就迁不动呢。”
“据说用到被迁户身上的还不到一半,这里边毛腻多着呢。揭开来,准是一个大脓包。”
“谁去揭,你,还是我?现在当官的那个不是只顾了自己,还管了别人的死活。”
“那王老太怎么办?”
“据说开发商徐日升说‘养她到死也就是了。’”
“唉,这也算是个结局吧,只是可惜了王老太的两条腿。”
“两条腿算什么,玉丰煤矿出那么大事,死伤十几号人,还不是照开不误。只动一个宋学敏,顶个屁用。”
“要说这宋学敏也是个倒霉蛋,撞到枪口上了,处理他也是遮遮人的眼罢了。要我说现在那些当官的十有九贪,枪毙十个可能冤枉一个,一个也不枪毙倒能跑得了九个呢。”
“有这么邪火?”
“你是不知道,B市的内幕黑着呢。就说那个银行的龚老头子吧,只是一个小小的信贷处长,还养了情人呢。他从那来的钱,还不是吃回扣吃进来的。”
“听说刘跃想重振紫云公司,跑贷款就是走了龚老头子情人的门子呢。”
听那些人说到刘跃,张健便十分注意起来,就希望他们多说些什么,那知这几个人却突然变了话题。一人说:“告诉你吧,据内部消息,牛得清在小煤矿也有股份呢。”
张健见那些人不再说刘跃的事,就拿了两瓶啤酒,走过去:“我请弟兄们吃酒了,”说着又喊道“再来两盘烤羊蛋!”
那些人中倒有几个是认得张健的,一人便招呼了大家,说:“来来来,难得张大哥盛情。”说着便把张健让到了座上。
张健见众人也不取心,便问:“听你们刚才说刘跃要重振紫云公司,可是真的?”
那人说:“你是他的妹夫,你还不知?”
张健说:“不知。”
那人说:“这都是你大舅哥瞒了你。说实话,当初你也不该和你大舅哥闹个分崩离析。我看你离了你大舅哥什么都玩不转呢。”
张健听了,心中便有些狠狠的,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就问:“你说他贷款是托了龚处长情人的门子?”
“是呀,没有她,你大舅哥这笔贷款难得到手呢。”
张健想:这刘跃原也不认得龚处长的情人,怎么就会托了她帮忙呢,这龚处长的情人又怎肯去帮一个不认识的人呢,就觉得其中大有奥妙。便问:“他们是怎么搭上手的?”
那人说:“听说是徐日升介绍的。那女子据说是叫荣荣,虽说是龚处长的情人,却也是个见了漂亮男人就走不动了的人。你大舅哥长那么帅气,她见了还有不动心的。听说连回扣也没有要呢。八成是两人搞到一块去了。”
张健说:“有这回事?”
那人说:“知道的人都这么说呢。”
张健听那人这样说,心中就想:刘跃虽是个正人君子,可也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遇了荣荣这样的人,没准还真就上了钩呢。不然,荣荣能连回扣也不要他的。他恨刘跃,就有心利用这件事挑了刘跃家庭的不和。管他有没有呢,先张扬了出去再说,他想。
张健为人近乎无赖,心眼也短,处事看人也不管什么真真假假,一张利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更能把没的说成有的。
这天,也合当有事,他从烧烤一条街走出,在附近的菜市场正碰上刘跃的妻子,便往日迎上前去说:“嫂子,你这是买菜呀。”
刘跃的妻子说:“哟,是妹夫呀。这些天忙什么哩?”
张健说:“还能忙什么。自从公司垮了,我弄了个里外不是人,瞎胡混呗。”
刘跃的妻子知道张健的为人,就不想多说什么,正转身要走,张健却拉住了她说:“嫂子,我正有话和你说呢。”
刘跃的妻子问:“什么事?你就说吧,别那么吞吞吐吐的。”
于是张健便把刚才听以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刘跃的妻子一听,只当张健是在胡皱,便说:“刘跃可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有的没的瞎说。”
张健问:“他贷了一百万,你可知道?”
刘跃的妻子说:“知道。”
张健说:“现在没个关系,要贷款比上天还难,他若不是托了那个叫什么荣荣的,能这么快就贷得下来,而且还没有回扣。你也别小瞧了那个叫荣荣的,听人说她可是个见了漂亮男人就走不动的人呢。今天我说了,你也别不信,到时候弄出事来,看你怎么收拾。”
刘跃的妻子听张健这么一说,也没说别的,只是心想:现如今什么人没有,什么事不出。刘跃虽说是个正人君子,可也说不准经不起诱惑,就上了賊船。回头还真得好好问问他。
张健见刘跃的妻子半信半疑,便说:“我也相信我二哥不是那种人,可仔细想想,别人既这么说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回头你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说也凑巧,这天晚上刘跃请龚老头子吃饭,直吃到很晚才回到家中。一进门,刘跃的妻子见从来不胜酒力的刘跃满脸通红,且一嘴的酒气,就有些生气。想起张健上午说的话,就疑心了刘跃,劈脸便问:“这么晚才回来,你做什么去来?”
刘跃说:“请银行的龚老头子吃饭。”说着,便准备脱衣上床睡觉。
刘跃的妻子却一把拉了他说:“是请那个叫什么荣荣的小姐吧,瞧你人模狗样的,也干出这种苟且之事来。”说着便上前拧了刘跃的耳朵。
刘跃吃这一拧,也不生气,只是一扭身挣脱妻子,说:“你胡说些什么。”
刘跃的妻子说:“外边人都传遍了呢,说你和一个叫什么荣荣的女子不清不白。说说,你款是怎么贷出来的?就那么容易!”
刘跃哈哈一笑,说:“款是通过荣荣贷出来的,可这能说明什么,瞧你那醋劲,我还能做了那些下三烂的事不成。”
刘跃的妻子嘻嘻一笑:“没事就好,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刘跃说:“我那能呢。不过这荣荣倒是有些能耐,也亏了她帮忙,我那一百万贷款才贷了下来,以后用得着呢,再说咱也不能过河拆桥,是吧。”
刘跃的妻子说:“只要你和她没有私情,随你怎么处置,不过我倒担心你经不住人家的勾引呢。”
刘跃说:“放心吧,我的老婆。我也不是什么菜都敢吃的人,那荣荣虽说长得漂亮,我却看不上眼呢。今生今世只有你才能勾住我的魂,这倒不假。你也别没事就胡七乱八地去想。”说着便拉了灯,“睡觉!”
刘跃的妻子见刘跃说到这个份上,倒也不再疑心,便脱了衣服,上床去睡。
一连几天,张健都暗暗观察了刘跃一家,见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心里便灰灰的。刘芳到娘家住已有十多天了,他也不去接,依然每天和他那些胡朋狗友混吃混喝。
刘芳在娘家一住就是十几天,也不说回去,倒使刘老汉起了疑心。这日无事,便找了刘芳说话:“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刘芳说:“爹还撵了我不成。”
刘老汉说:“张健那小子我不放心呢,别你不在他闹出什么事来。”
刘芳说:“那个家我是不想回了。”
刘老汉问:“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
刘芳说:“自从公司解体,他也不想着今后咋办,只是每日里和一帮胡朋狗友再外混吃混,一回家就拿了我出气,不是打就是骂的,我受不了。”
听刘芳这么一说,刘老汉才知道刘芳住着不走的原因,便说:“回头我找他说说去,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芳说:“说也没用。我和他都过了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他那点本事和德性。想当初,我真不该听了他的话去和二哥闹别扭,现在想想,我肠子都悔青了。”
刘老汉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它了。还是说说你今后咋办吧。”
刘芳说:“爹,我也想好了,离婚。”
刘老汉说:“离婚?!你也不想想,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是个说离就离的事。还是我先说说他吧。”
这天没事,刘老汉便向刘芳家走去。到得门前,却见门从外边锁着。正要返身回去,就见张健,一边哼了小曲,一边歪歪扭扭走来。刘老汉见他那付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刘芳离家十多天,你也不来接,整日里在外边胡吃海混,象个什么样子。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旁,就上去打了他一个嘴巴。吃这一打,张健就酒醒了一半,抬头看去,打他的却是岳父,便嘻嘻一笑说:“原来是岳丈大人,有请,有请。”说着便去开了门,把刘老汉让进屋里,这才说:“我做错了什么,也吃你一打。”
刘老汉说:“你说你做错了什么,先不说你和老二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刘芳已离家十几天了,你也不去找找,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看你如何交待。”
张健嘻皮笑脸的,一付无赖的样子,说:“我和老二的事咱先不说,如今刘芳住在你那里,我放心哩。再说你当岳父的也该劝了她回来,倒来找我的不是,我也是吃你打的!”
刘老汉见他这样,直气得两眼冒火:“你不该打,难道我还该打不成。你说说,自从公司解体以来,你是怎么待了刘芳的。还不跟我乖乖地回去向刘芳赔了不是,然后接了刘芳回来。”
张健说:“刘芳愿住娘家就让她去住好了,你当父亲的还撵了她回来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老汉就知张健无法可劝,便一摔门走了出去。就听后边张健说:“你老走好,我就不送了。”说着便又哼起了小曲。只听他唱道:“坑坑洼洼路不平,老岳父你走路留点神。小婿不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没人问……”
刘老汉听着,便回身骂道:“好你个小王八羔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骂着便返身回来,要打张健。张健一看,忙掩了门,不让刘老汉进来。刘老汉无奈,顺手便捡起一块砖头,要去砸门,却听身后有人说:“和这号人你还生的那门子气。”刘老汉回头看去,却是自家的老大。便两手抱了头,蹲下来呼呼喘气。
不久,刘芳便向张健提出离婚,张健也不反对。从此,张健便象脱了缰的野马,倒乐得个消遥自在,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街头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