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七）

父母都睡下了，书桌上，妈妈的字条：汤加热喝。秦玥点燃客厅父亲的香烟，呛了一口，掐灭之后，不甘愿又点燃一根，学着吐着圈圈。烟会上瘾？情呢？心呢？圈圈渐渐散去，痕迹字句里。

习惯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疯语
掉瓶点滴治疗纠绪

身体的右边是左边的神医
重重的刮骨轻声地问
毒侵不深
痊愈无须言语

拔出来比扎进去还痛
心头的那刺记

习惯在昏杂的环境独静吸烟
生怕醒乱暗香惊扰清新
是初见时的涟猗
卷着上天赋予的馈赠
圈起串串片段回忆
让它替我摇摆音符
唱着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延续

习惯看着熟悉的号码
明知那已经成为一种赘意
最初的感动渐渐消逝殆尽
数字还是如故地原先该在的监狱
规矩得像早九晚五的人群
难于重组记忆

习惯在没有你的过往看书听雨
读你代替了文律
以为会是长篇的故事曲折
却是轧然如小品
二人转的窜插谢幕无趣
夸张的粉饰短暂的快慰写意

戒心瘾难过戒你戒习气
思想的血脉里已有了戒你的抗体
除非也戒掉去自己
融进你的血液里

今夜雪住吐个圈
圈自己和思念字句
看烟花肆意......




冬景别样
雪飘摇（七）

玉女与医生约见完协会领导推荐的合作人选之后，医生直接到莫榈开拓的酒吧与他会合，说明了合作者想直接参与工厂股份的意图，莫榈听完没有立即开口说明自己的想法。
夜场依然人满为患，像水族馆换水快抽干时的大小鱼无奈堆集，五彩的灯光如活珊瑚的触角般抚摸空间，眼前邻桌一位股沟纹身的女孩扭摆着节奏，四周端坐的中年男性们故作从容般物色着可以钓上的鱼类。恐驴还是礼貌地端上水果盘，眼神温柔。
莫榈找到经理了解完销售情况之后回坐，此时，那个股沟纹身的女孩跳得汗淋淋地脱得只剩下几片布耷拉着敏感部位，喝洋酒的姿势让莫榈和医生打开眼界，一瓶酒三大口就被她消灭，比喝矿泉水还自如，医生诧异地对莫榈耳语：这世界真是大啊，什么鸟都有。话音刚刚落下，她又要了一瓶洋酒，五个巴掌大的桌子边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时，一个胆大的搭讪者上前，她在那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那人神色不安悻悻然随即离去，讥笑的神情在她精致的五官里丝丝显现。
对着电脑的玉女，除了轻声的乐曲外，四下宁静。QQ签名更替：慢慢走，还来得及。走快了，便可能来不及。
整理完工厂报来的数据，在游戏之中继续逻辑整合的信息源。
“有你在就是不一样！”上海的五天王趁游戏告一段落说，“说好见面的，你跑得真快啊。”
“有机会再说。”
“北京下雪没？”
“下！很大！”
“不过室内应该不会太冷，不像上海湿冷，连骨头内部都僵硬。”
“你还蛮了解的嘛。”
“当然！”
“在北京准备呆多久啊？”
“不知道。”
“阿拉找你去？”
“呵呵。”玉女不想说话了，隐身。他又一次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玉女无意记下，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吓自己一跳，这世界真有那么小？赶紧打开新软件下载的页面，再次陷入思索。
覃老师信息甘名达没见回复，电话不在服务区的电脑提示音。整理完新房衣柜的衣裤之后，见储藏室里的包从三个变成四个，还上着小锁，包不算沉，一一摞起。
打开电脑的音乐，Vitas的海豚音弥漫。QQ隐身。随意游览同学们的博客，一篇关于海的印象。
夹杂着咸味的海风，包裹着思恋，在波涛的阵阵拍岸声中清晰起来，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串将，像火红的木棉花，满怀甸甸地绽放着，心芽滋润，紧随着抽丝的飞扬，清絮漫天，朝夕起伏的舞台。
各式的海贝壳在店铺联排的摊位间待购，携手的情侣在沙滩上捡拾遗落的散贝，书写着恋爱。
白色的快艇划出一道道波澜，在阳光下粼粼有致，散了开来。
思恋就此演绎成深邃的那蓝，海天一线的参差。
海鸥就是这时刻的精灵，扑簌其中，轻盈着海面，收翅之后的灵境，随着风，荡着浪，摇动的静霭，蓝色的忧郁，海亦无眠。
心上忽如体肤的细孔舒展开来，每一个空都贪婪着呼吸，触着天各一方的尽头，迎风卷起的落花残叶，笔下的凌乱字句，再理还乱的乐谱。
唯有在深夜，枕着海低吟，等一颗流星划过，心芽萌动，品思感念，如一叶小舟，缰住胸湾，听着风，破晓的远航，终始有日沉入深海，静默……
名达说过要陪自己去海边的，到今天还是不能遂愿。大海，很远吗？
休焕此时做完建筑设计方案之后，莫榈这小子又哪去了？心想，懒得再发等不到回复的信息。台灯下，浮想又起，自从对贝睿动心开始，其实最害怕在黑夜里独处，她此刻在做什么呢？休焕拿起手机，随即又放了下来，很想找个时间对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她要是一口拒绝呢？给她写邮件？这样会不会不那么尴尬？于是，休焕开始用心字句：
喜欢闭着双眼，在微风中。阳光碾碎的柔香，蕴放着你的花季，忐忑完美，芯蕊的坚持。
喜欢闭着双眼，在细雨里。天空划剪的蒙凄，藏述着你的记忆，断章指环，弥漫的初春。
喜欢闭着双眼，在乐曲间。音符敲击的黑穹，低吟着你的只言，延伸心触，如梦的飘摇。
喜欢闭着双眼，在思念处。五颜穿梭的黑白，绘织着你的四季，谱云缘框，指尖的冥想。
睁开双眼，已是远冬，雪伤时节，心凝如水逝，滴化远山。
选择右眼看你，二维的纯美。左眼观景，簇拥的娆窕，谁的唯一？
轻声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一气呵成，然后迅速点开新浪邮箱，一个确认键，她就能收到。犹豫像冷风又一次来袭，发？不发？不发？发吧！还是…忽然恨起自己怎么就那么懦弱。
莫榈出现在身后，带着酒气，“干嘛呢？失魂落魄的样！”
“没！没什么！”休焕关了邮件窗口。鱼潜深海。
“奶奶个胸。紧张什么啊？写情书是吧？”
“啊？你是鬼啊！这都被你猜到。”
“我看看。写给谁啊？”莫榈打了个嗝。户外的冷空气欺负我！他笑。
“你小子混得不错嘛！来几天就常常有酒局。”
“先洗澡！清醒点再看你的真心表白。”莫榈边脱衣服。
休焕瞥见他脖子上的玉项链，“什么时候买的？”
“玉女来北京了。”贝睿没跟休焕提起机场所见？莫榈没往下问。
“哦？你怎么没说？不陪她？还赖在我这啊？”
莫榈笑，还是没有应声，洗澡去了。
“奶奶个。你小子文采了得啊！给谁的？”莫榈边穿衣边默念。
“给你的！感动吧？”休焕自信字句饱满着内心的表白。
“这首给黑七吧！她一定感动得不行！”
“去！”
“不然这样，这首就免费送我，当是我写的，送玉女，如何？”
“你自己不会写啊？”休焕保护着宝贝一样的神情，不允许他人染指，“你跟玉女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像你们这样的恋人关系还真是少见。”
“我们之间啊？像你说的从容咯。”莫榈笑。
“哪天她要是厌倦你这个所谓的从容，投入他人怀抱，我看你还这么得意，那才叫真正的从容！”
“这是必然的结果！”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算子啊？”
“我啊，对她来说，就是一礁石。”莫榈涂着护肤霜，“大海因为礁石才能激起浪花。”
“难道她还有其他的情人？”
“奶奶个胸。这我还真说不清。”
“是不是这样的暗示，你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找其他的情人呢？”
“逻辑上似乎是这样的，不过我还真没有深究过。”
“真变态！玉女在乎你吗？如果这逻辑在你们心里是彼此默认的话。”休焕看着莫榈重新带上玉项链。
“在乎？好像时有时无，女孩子吃醋起来挺那个的。”
“没提起过结婚吗？”
“在一起的时候都像可有可无的，结婚就能改变这种状态？没你就活不了的台词是电影上的！兄弟。”
“会不会是她太强势，于是就认为她生活里多你少你都一个样，你因此也就没有什么成就感？”休焕分析起来。
“矛盾啊！”莫榈笑。
“被我猜对了吧？呵呵。她喜欢猫还是狗啊？”
“喜欢她自己！”
“你也一样！那你喜欢狗还是猫？”
“狗头猫身！”莫榈脑海里飘过酒吧里那个纹身。他们走时，她还在继续让乐曲笼罩。
“你就是个怪物！还是我们家格格好！令人生怜的模样。”休焕脑海里勾画着怀柔贝睿的情镜。
“黑七好！”
“呸！那女孩感觉跟玉女一样的，悍得厉害。”
“哎！女孩子越是表现强硬，内心实际上脆弱得很。”
“你的意思是，格格一旦花开果落，就变了模样？”休焕表演着贝睿老妇人发狠的表情。
“你就等着受虐吧！”
“不可能！”休焕摇摇头，无法想象。
“林黛玉要是还活着，估计全天下男人唯独只剩你会喜欢。”莫榈讥笑。
莫榈睡去了，休焕继续看着那首真爱，还是没有敲下确认键发出去。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有所寄，她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