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六）

甘名达发了几条信息，等着回复。果然如他所料，过了一会儿，最年轻的回复：在哪见面？
披上黑色的羊绒大衣匆匆出门，大衣是覃老师送的生日礼物。开了个酒店房间，约莫半个小时，她来了，一脸赶路的痕迹，冰天雪地里的玫瑰色。
带着卡通图案的小内裤随即被除了下来，她娇小的双腿紧张得忍不住交叉合拢，他三下五就把自己变成光溜溜的鲨鱼，汗毛像鱼鳍般竖起。拉着她坐起，掏出最显露的鱼鳍让她含着，她恶心状摇着头，双腿开始渐渐柔软张开。
她睁大着双眼，看着他闭起眼开始做力使劲，于是也试着全身接受。“痛！轻点！”她呻吟了起来。甘名达放慢了游姿，破了她处子之身之后，以为她已经适应。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舌尖，随后抚摸她凸起的起伏，过了一会，他像操作一台迷你的甲壳虫，她此时就是身上的方向盘，前后左右。
又是点点血丝，梅花般在滑润处散开。她雪花般融化开来，已然成了他胸前堆砌的一个小雪人。
默默地夜空，一个流星划过，这个美丽的瞬间似乎谁都不会在意。
休焕的住处依然没有女人香，送完格格，休焕把自己的礼物也让她带回。
“莫榈，这医生来北京撒钱干嘛？”
“做事咯。”莫榈收拾着晾干的衣服，闻了闻，没有太阳的味道。
“开诊所啊？他那么结巴，估计病人没病死都会先急死。”休焕笑，“刚刚那个想象是什么寓意啊？人多所以你不说是吧？”
“你都能帮着烤鞋了，还问？”莫榈嬉笑，“你觉得黑七怎么样？”
“秦玥就是黑七啊？”这小子只注意格格了，“性格很不错啊。”
“格格不适合你的！”
“黑七我觉得更不靠我的谱！覃老师不错。”
“喜欢猫的女孩是水煮鱼，如果你有心示好的话。”
“终于还是有寓意的！继续说说格格。”休焕套出话之后好奇的眼神。
“我觉得女人只有两种，前理性和后理性两种。前理性的就像秦玥，什么都见过似地，其实内心还是有恒定的价值，这种价值体系很难用具体的语言表达，就像鱼说不清四周的水一样，但她始终生活在那个氛围里。就算你把整缸水加热了，她也不会离开。”
“如果不是鱼缸而是海的话，怎么水煮？”
“这就是我说的，女孩都喜欢男人示好，问题是前理性的最直接的反应是你在钓她，无论你怎么解释是为了婚姻结果的恋爱追求，她们的第一反应还是被钓。”
“我还是不太明白。照你这么比喻，怎么才不算钓？”
“在海里做一个鱼缸咯。”莫榈笑。
“大工程，很难！那另一种呢？后理性的。”
“后理性的就像覃老师，不缺诱惑。”莫榈见休焕没有提贝睿有点不乐意，讥笑，“奶奶个胸。就像格格不缺玫瑰，她们都会享受被钓被追求的感觉，每一秒每一个细节，但决计不会主动冒泡挂上钩子。”
“狡猾？”
“不是！前理性的是还没开始就想太多，后理性的是开始之后想太多。”
“什么开始？从示好开始？”休焕对建筑的严谨点开始逻辑起来。
“两个开始点还是不同的。前理性的是你说的示好开始，于是拒绝。后理性的是从上床开始，开始自我反思。”
休焕陷入沉思，“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的。”
莫榈笑着休焕此时的痴情神情，“男人比起女人有时候更缺失理性，理性左右撂着，没有前后了！”
“哎！”休焕叹着气，“女人都把男人当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觉得自己要是被把上手了，男人就不懂得珍惜了。难啊！”
“奶奶个胸。难道你是例外？”
“说的也是哦，细想下，估计真是上了手了，我也就再次从容了。”
“别钓了！自己都还在水里游着呢。”
“老讥笑我，你自己呢？”
“我现在已经是片鱼干了。”莫榈取下玉项链，准备洗澡睡觉。一如之前，没有玉女的信息，他也没说自己在哪。
秦玥回家之后依旧让自己忙碌着，回复着遗漏的手机信息，打开电脑，QQ签名换成：撕开风雨见彩虹。撕开人世见佛性。关键的时候，记得撕自己再撕别人。
随手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下一段文字：爱情。这二个字总是给人很神奇很渴望的理解和冲动，也在历史的各个时期被大肆美化和圣化，以致人们从中获得的概念居然是：爱情与自私是对立的。
对于沉溺其中的甜蜜者来说，爱情给他们带来的欲望已呈静止状态，剩下的是对所占有的“占有物”的一种担心的状态，而对于渴望者或极端游戏拥有者来说，又极力去美化它。
当人们对已经拥有的陈旧之物，或者说是占有之物开始感到厌倦的时候，开始妄想获得更新的追求，就像围城一般，亦或者像久居某地而对未知风景的渴望；而有些占有过多的人，有了厌倦之意也就对自己开始了厌倦，当他把占有物抛弃或分给他人的同时开始窥视他人的占有物，就如再一次新的占有的快感一样。
谁都不会是谁的谁！
“小玥。早点睡！看你那脸，菜色着。”妈妈端来的枸杞汤。家里那只白猫早早就躲窝里了。
屏幕前，看不清自己的脸，秦玥延续内心的飘摇：
翻飞千年
亘古的刹那
欲望
仰头星光冥想
黑白间的穿梭

另一端的万苦
碎了去
坐拥入化
圆了彳亍
演绎初见的惊诧
端静莲盘



冬景别样
雪飘摇（六）

兴许是被前一晚莫榈想象的题目影响，再一次加重了覃老师要养只狗的欲望。课间的时候，电话甘名达，他回答还是一如之前的简洁，含糊地肯定，没有提起他正准备异地挂职。
放下电话看着电脑，看着秦玥的QQ签名：撕开风雨见彩虹。撕开人世见佛性。关键的时候，记得撕自己再撕别人。若有所思，她也改了签名：宠可以没有交流，但爱却不能。
“在吗？”
烈烟隐身状态恢复彩色的图像，“等等，跟主编对稿件。”一段时间之后，“你没带班啊？忙死我了！”
“傍晚有时间吗？”
“霍霍。最近刮什么雪，总约我啊？爱上我啦？”秦玥从不问覃老师的感情世界。
“想逛逛。”
“好啊！买衣服去？”秦玥最喜欢打扮自己，老说自己本来就大大咧咧，再不好好细琢下，真是没男人缘了。
“陪我去买只狗吧。”
“买猫！”
“狗！”
“猫！不用买，最近我家那只估计又准备偷情去了，稍安勿躁啊！”
“狗！”
“好吧，不过先陪我逛逛衣服店。”
莫榈起床时，休焕已经上班去了，打开电脑，玉女在。她QQ签名改成：终于找到正解的时候，却发现它无用。
莫榈主动招呼，“今天想去哪走走吗？”
“冻死了。”玉女没问莫榈现在何处。
“你查查滑冰的地方，叫上医生一块去。”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贪玩啊？怎么安排时间？”
“事情医生安排好就可以了。办完先回去。”医生是一个恋家的男人，想早点办完事情，回家陪女儿，他唯一的最爱。
“我呢？”
“继续当慰安妇咯。”嬉笑表情。见玉女没有回复，“生气啦？”
“还是叫那小姑娘陪你好了。”
“哎！你变得会吃醋了？”
“无风不起浪！”
“哪跟哪？”玉女隐身，莫榈继续敲着键盘，“你不查？那我自己找找滑冰的地方，等会过去酒店。”
忘记隐身，QQ又响，树欲静，“莫老师在？”
“在！你没上课？“
“我在酒店呢。”
“？”这什么意思？莫榈心想，不会是有什么状况吧？
“您还在北京吗？”
“？”莫榈联想翩翩：酒店，我，还有她？
“他送我一台笔记本。”比玫瑰实用。
“哦。”
“我觉得很幸福！他还是爱我的！”
“毕竟还是大一，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莫榈忍住了本想说出的一句话：人常常犯一个错误，以为机会是在那等着自己。
酒店房间，玉女出门了，没说去哪。医生神情有些怪异。
莫榈又摆开棋盘，“发生了什么事啊？”医生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棋局很快就到了分解时分，莫榈觉得医生的棋风上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莫榈盖帅认输。
“这人你…你见？还是玉…玉女见？”医生递过协会领导介绍的名片，不像往常一样总推莫榈见面。
“你们见就好了。”
“莫…莫榈，下一站你…你会去哪？”有些伤感的语气。
“等教育机构的安排啊，正好在北京，就把前期的事情先稳住再说咯。”
“你…你要是…要是有什么其…其他的想法，一定要…要告诉我们哦！”眼神一丝不安。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啊？事情不是还都蛮顺利的吗？”莫榈很少用这样的追问方式。医生一直是他最信得过的事业伙伴。
医生加着茶水，恢复原先的微笑，胡子没有修剪，有点参差不齐，“那个二…二十万的场地效…效果好吗？”
“过几天看看去，你发的货都进场了。”
“不…不像你…你之前的作风。”
“你的棋风不也是也是俱进吗？呵呵。”莫榈心想，就因为这事啊？随后解释自己下这狠手的原因，对北京消费市场的理解。医生眉间还是一丝愁云。
莫榈电话玉女没接，嘟噜道，“说好去滑冰的，跑哪去了？”
玉女自己到北海公园散心，一眼的纯白。心里始终不解，上海的客户为什么忽然变了风向？莫榈为什么要背着瞒着？难道是他内心已经有了定数？想起他常常说起的一句话：不加入一个圈子，就成为所有人的敌人，而加入一个圈子，就成了另一个圈子的敌人，如果加入两个圈子，就等于没有加入，独剩孤独。现在的他呢？
结冰的湖面，舟船靠岸。
秦玥让覃老师帮着拎包，大大小小的收获，看着手机的信息，犹豫了片刻之后回复：好！九点。
覃老师问，“你为什么不尝试黑白系列的衣服呢？”
“心里暗示咯，穿亮色的觉得气色会好点。”接过包包，走进一家小咖啡厅，“我们随便吃点东西，晚上我还有采访任务。”
“耍赖！陪你买完衣服就拆桥啊？”
“霍霍，忘记告诉你了，狗你不用买了，有个同事说他能搞到，听说他朋友家的快生了呢。”
“不要，我就喜欢白色的狗。”
“人家还不想送人呢，说是纯种配对的呢，肯定不会是花狗！”
“是吗？如果是黑白狗配对呢？”
“那也不会是斑马狗，放心！我保证给你带着纯白的！不过，学校的宿舍好养吗？”
“可以的。”覃老师还是没说自己有套新房子，说不清不说的原因是什么，“最近我会请年假回家，你能请假一起去玩吗？”
“我倒是想哦！命没你的好啊！”秦玥喝着奶茶。
“我们一个星座的，都会好好的！”覃老师喝着咖啡。
“霍霍，是哦！对了，你要是回上海，狗怎么办？托运？”秦玥笑。
“那不成肉干了？有学生帮着，没事！”脑海里是甘名达。最近都说公事繁忙，没时间回家。
“这是什么烟？”秦玥看着覃老师点燃的烟。精致的盒子，不是医生送的。
“走私的台湾烟。520。”
“挺漂亮的，那个谁送的那两条我给老爸了，他说很贵呢！没抽，说是去换便宜的回来。”
“下次见面我的也送他老人家，上次匆忙我也没想到。”
“算了，我还希望他长命百岁呢！送什么不好？送烟？真是的！”
两人都避开烟草局的师兄甘名达，生怕揭起不开心的往事。
甘名达把年轻的她酒店安顿好，下班谈完事之后，直接就在谈事的酒店开了间豪华套房，将钥匙交代总台，出门去了。
秦玥一一比划着刚刚买的衣服时，他来了，手里一个粉绿色的纸盒，丝带是玫瑰色的扎着，一条时尚的羊绒围巾。绿色。
“怎么有空约我啊？”秦玥问。他没有开口，而是从后面绕着她的腰，亲吻耳后的敏感。
“问你话呢！”秦玥的嘴唇随即被封死。身上的旧衣和新衣随即混杂在地上。他用手指渐渐窥探森林的藏宝处，她连续几个月的只身独处此时就像完成了一个冬季和一个落叶的秋，越到了夏的雨季，瀑布最美的时节，秦玥觉得耳际都是风过鸟鸣。最恰当的踩点，他依旧是无语而入，没有许久前那次的干涩，像赤脚趟过清水河，那风瞬间止住，叶脉画般显露，花的颤抖应声绽开……
午夜时分，秦玥离去，留下字条：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