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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居

作品名称:东莞,今夜入梦      作者:悠扬歌子      发布时间:2014-02-16 14:08:47      字数:8792

  巫经理到晚上十二点都没有回来,电话已关机,我突然感到局促不安,她该不会一走了知吧?难道是被何自愎抓回去了?我和小珠都感到很纳闷儿.虽然昨天我对她说了一些气话,刺激了她,也不至丢下我们不管吧!
  我们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好看一点的电视节目已被我看完了,小珠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我估计巫经理不会回来了,便也爬上床睡觉去了.
  早上醒来,我到巫经理卧室一看,棉被仍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她果然彻夜未归.直觉告诉我,巫经理一定出事了,但没有通信工具,偌大的一个东莞,哪里能找到她呀?
  小珠对这件事并无多大反应,也许在巫经理身上她并无任何牵挂,而我却担心我的身份证.
  接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巫经理的踪影,小珠说:“完了,巫经理跑了,我们这个月的工资和房租谁给?”
  我说:“我还有身份证在她那里呢,真他妈背了万年时!”
  我们俩都估计巫经理跑了,不知道她是为了省我们俩这个月的工资,还是生我的气,反正她就是跑了.
  我说:“既然如此,我们也各奔东西吧!”
  “那我的工资呢?一千五啊!”小珠问我.
  “我还一万呢,还有身份证呢,你才一千五,你难道还要我发给你呀……臭巫婆,真没想到是这种人!”我突然对小珠大发雷霆.
  她死气沉沉地恨了我一眼,然后就收拾她的行李,气冲冲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的东西总的收起来只装了一个皮箱,我拖着皮箱下了楼,小珠走在三三两两的行人中,慢慢消失在眼前.我走到一家报刊亭准备买一份《佛山文学》,店主说:“老板,买一份《清溪日报》吧,前两天清溪发生了个特大新闻!”
  我好奇地问:“什么特大新闻?哪一天的日报?”
  店主顺手指给我看,“那里……”
  我拿起那份报纸,一看是二十三号,第一版上一幅大大的图片,照的是一辆银白色的小车,撞在一堵又高又厚的墙上,车头已撞得粉碎,司机也从车头飞出很远,横在马路上,摔着血肉模糊,早已一命鸣乎.新闻标题是:“男子急剎突拦小车,女子撞墙气绝身亡.”
  我迫不及待地往下面看,大体内容是:“一女司机开一辆银白色小轿车风驰电掣地在马路上行驶,突然从前面横开过来一辆黑色宝马,拦在女司机前面,女司机因避免撞车,慌不择路地来了一个急转弯,由于速度过快,而撞在了墙上,导致车毁人亡.经警方分析,这是一起故意拦车杀人案,凶手还在进一步侦察中.死者目前身份不明,希望其家属见报后前来认领户体.”
  我倒吸一口凉气,把目光移到银白色小轿车的尾箱后,仔细地看了又看,没错,这个车牌号就是巫经理的,这个死者就是巫经理.
  我不敢相信,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她与我相处的一幕幕我还历历在目,这个为了挽救家庭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财富,甚至最宝贵的生命,天啊,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不觉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老板,你到底买不买?”店主吼了我一声,我顿时清醒过来,发现眼角湿湿的,“我买,我买……”
  我打的到了公安局,我说我是死者的家属,我要认领户首.一个警官让我出示身份证,我说身份证就在死者身上,警察说:
  “你胡说,我们在死者身上没找到任何证件!”
  我说:“我的确是死者家属!”
  “那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一下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家人都死光了,我们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她叫巫婆娑,她的车牌号是粤SXXXXX,你让我领走吧!”
  警察说:“不行,没有证件证明你的身份,我不能让你领走!”
  我转头就走,既然身份证没在巫经理身上,我还去趟这浑水干嘛呢.这巫婆会把我的身份证放在哪里呢?幸好碧月湾的住房钥匙我还没扔掉,我打算再回去翻箱倒柜找一找.
  我找遍了所有的柜子,还有抽屉、枕头下、床单下,几乎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仍然没有找到我的身份证.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只能回老家重新办,但一想这来回的车费和坐车的痛苦,我就头疼.我愤恨的骂了一句:“死巫婆,你怎么死那么早,干嘛不把身份证还我再死……”
  对于巫经理的死,何自愎应有最大嫌疑,我没有向公安局报案,报也无济于事,还是留给警方去慢慢侦察吧.
  童铃告诉我说,她买的新房子在三中村.天和百货那里的住房早经退了,我问好了具体地址,我说我现在就要过去可不可以,她说不行,现在还在装修.
  我一下又成了无家可归的游子,对我来说,家的概念在我的脑袋里一直模糊不清,从来东莞到现在,我就没有稳定过,在东莞这片湖里飘来飘去,寄人篱下.以前我是捏着裤腰带过日子,现在我至少还有十五万,我再也不用愁餐风露宿.
  我盘算着这十五万怎么花呢?房子童铃已经买了,家具也不用说,我必须留五万块等结婚的时候用,其它十万干脆像童铃一样自己拿来做生意,一本万利.不久的将来,我也要有一栋房子一部车的钱,我要证明给童铃看,我并不比她差.
  平安住宿我是不想去了,我现在是十五万富翁,档次也不能太低了.我几条街上转来转去,终于在青青旅馆开了间一百块一晚的房间.
  一分价钱一分货,一百块一晚的房间果然不一样,空调就是证明,日用品应有尽有,房间也干凈整洁,一切都焕然一新.最大的区别其实还是在服务上.我刚才把房钱一给,老板就单刀直入地问:“要不要小姐?”
  我问:“有没有十二岁的?”
  老板嘻皮笑脸地说:“你也太残忍了吧,我们这里没有童工!”
  我说:“那有没有处女?”
  老板直愣愣地看着我,“你小子人不大,还挺挑的,有是有,你肯给多少钱?”
  “五十!”
  “五十?去,去,去……五十还想要处女!”老板知道我在开玩笑,忙打发我走.
  我回到房间本想躺在床上,好好梳理一下来东莞这段时间的思绪,调节一下心情.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各式各样的镜头.我在大脑中分析那些与我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物的心态,他们的好与恶,哪些人帮助过我?哪些人陷害过我?以调整我今后做人处事的心态.
  想来想去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张明艳,虽说她对我是凶了点,但我也睡了她,而又不负责任地抛弃躲避她,还让她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跑到东莞来找我,万一她被人欺负,或者受到什么挫折,我于心何忍?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至少不是个男人!
  我在青青旅馆住了五天,童铃突然打电话说新房已装潢竣工,让我赶快搬过去.我喜出望外,急忙整理好行李就走.三中村离清溪镇区较远,我坐五路公汽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童铃的新房,就在三新百货旁边的一栋八层的楼上,新房就在五楼,房子挺宽敞,三室两厅一厨一厕,地板墙面装潢全是木纹色,看起来很质朴.
  我说:“你怎么买这么远?”
  她说:“这边房价便宜,才十八万!”
  “十八万?”我心一震,故作镇定,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我也是为了十八万,然而,我那十八万还差两万.
  我迫不急待地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感觉比巫经理租住的两套房要好,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看来童铃还是一个挺懂生活的女人.想到这套房即将成为我们的安乐窝,心中激动不已.
  我愈来愈觉得童铃是一个女强人,在农村女孩中,她出类拔萃,使我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对于她,我不仅仅是崇敬而已.人就是这么怪,走了狗屎运,吃屎都是甜的,如果背了时,喝冷水都会塞牙缝.
  我猜童铃这些日子做化妆品生意的确赚了不少钱,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女人不为自己的美貌而大动干戈呢!
  我走进我们的卧室,躺在硕大的一张床上摆了个“大”字,我喜欢让自己的身体彻底地舒展开来,去感受被床拥抱的感觉.童铃在门口打开室内的灯光开关,顿时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将我淹没,整个房间像一间微型舞厅.
  “浪漫吧?”童铃微笑着问我.
  “太浪漫了!”我说,然后吟了一句诗:“啊……房间啊,你真她妈靓,要是没有你呀,我就要去流亡……”
  “还有更浪漫的呢!”童铃说着,又到室外去了一趟.
  卧室内天花板上的四个墙角突然就流淌出了曼妙的土尔其进行曲.我才发现那里隐藏着射灯一样的环绕音箱.轻快的音乐把我的大脑洗得干干凈凈.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把童铃按倒在床上,主动出击,以牙还牙,复习了她第一晚给我上的功课.她温顺地像只小羊羔,任由我的蹂躏与摆布,她的呻吟声要是谱成曲的话,一定能赶上贝多芬.
  我和童铃同居的事算是尘埃落定,第一晚住在一起,我们就像饿狼一样,互相满足着对方,弥补这一年来相互亏欠的东西.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守身如玉,没有吃巫经理的半点豆腐,也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找乐子,都快发毛了,心里那欲望的乱草都疯长得和我一样高.
  我觉得童铃在性方面比我有经验,每次不用戴套,她都能准确地掌控时机,及时地推开我,而且她能够指挥我变换各种姿势,所以一连几次她都没有受孕.这使我意想不到.我问她原因,她总推脱说是在书上看的,我对此感到怀疑,直觉告诉我,她绝对是一个“老手”,至少不只跟我一个人有过那种事.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假装正经八百地说:“你怎么啦,有事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搂住她的双肩,“看着我……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她浅浅地笑了笑,“你今天怎么啦,干嘛问这个?”
  我说:“我不管你有过怎样的过去,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双方不要相互欺骗,好吗?”
  她笑容可掬地望着我,说:“你先来,男士优先!”
  我说:“都是女士优先的!”
  “不嘛,我就要你先讲!”她撒娇地推搡着我.
  我说好,好,我先讲:“我以前有过八个女朋友……”
  “什么?八个?”她吃惊地打断我的话,“你个大头鬼……”
  我说别急,听我说完,“那是我在读师范的时候,学校美术班、音乐班、计算机班总共有七个女孩子暗恋我,但是真正谈过恋爱的只有一个……”
  “暗恋也算啊?那我不就有四十几个男朋友……继续,继续说……”
  “那个真正和我谈过恋爱的女朋友是我在后来教书的时候认识的……”
  我刚说一句,她又打断我的话,“原来你当过老师啊,她叫什么名字?多大?长得靓不靓?”
  我说你再打断,我就不讲了.她立即就住嘴.我继续说:“她叫张明艳,和你差不多大,长得也没你靓,我们是在同一所学校教书,所以就谈上了!”
  她又迫不急待地问:“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那个?”
  “哎呀……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没有,绝对没有,我和她是纯洁的恋爱关系,没到紧要关头,绝不放纵!”
  “你骗人,骗人,骗人,骗人……”她使粉拳敲打我的头,“现在的男女朋友,我还不清楚吗?一天生,两天忙,三天四天就上床,在东莞可以找出几火车皮!”
  我急忙说:“不是的,不是的,在老家的人绝没有东莞这边的人开放,我就是形象大使!”
  “我看你现在还不是变成形象大屎了……哈哈……”
  “讨厌鬼,该轮到你说了,你的恋爱史……”
  “哎哟……好困哦,我睡觉了!”她不理不睬装腔作势.
  我用手指捅她的胳肢窝,“哎,你想耍赖呀!”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你骗人,我干嘛还要讲呀!”
  我继续捅她,她笑得天翻地覆,紧紧地将我拥抱在一起.
  早晨醒来,不知什么时候童铃已不在我身旁,我猛地翻身起床,冲出卧室,原来她正在为我做早点,让我虚惊一场.这种事我真的怕了,很多事都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似的,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社会变得太快,甚至让我不能有喘息的机会,就夺去了我的至爱.我的父亲和我的身份证就是一个例子,我害怕童铃离开我,离开这个温馨的家,生命要是能永远定格在这一段美好的时光里,那该多好啊!
  童铃做的早餐是玉米粥,另加炒蛋和炒肉丝,这是地地道道的中式早餐,虽比不上小珠的西式早餐那样有格调,但也让我垂涎欲滴.昨晚我们都透支了太多体力,也没睡什么觉,精神萎靡不振.
  吃完早餐,童铃说她要去忙生意了,我说你去吧,我等下也要去上班,中午我们都在外面吃吧.
  她整理好仪容,带上门出去了.我收拾完碗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我对童铃撒了个弥天大谎,我的工作自从巫经理去逝后就已经丢了.其实那也不算是工作,是我人生的污点,它一直留在我的心里.或许只有把剩下的十五万花得一干二尽的时候,这个污点才会淡去.
  我和童铃虽然相识了长长的一年,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还是陌生人.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事业,她也不知道我的事业.或许我们都在相互隐瞒,就为了维系我们之间那点不成熟的爱恋.
  我已经没有勇气告诉她,我的身份证丢了,我的毕业证没了,我的工作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怕她将我拒之门外,让我真正变得一无所有.
  我走到宽阔的大街上,除了大街我别无去处,在清溪能够认识的朋友八成都当我是个怪物,我没脸再见他们.在这座城市,我就像一座孤岛,默默地等待像海水一样的生活来淹没我.
  中午我只吃了一碗肠粉,然后又飘在大街上,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是四川人,一听他们谈话就能听出“川味”.在这一刻,在东莞,不知有多少无业人员像我这样飘着,他们有的乞讨街头,有的拦路抢劫,有的坑蒙拐骗,而我还算比较理智,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这样想着,不觉又转到了新房楼下,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耳旁横扫而过,我赶紧上了楼.抓暂住证的又开始出没了,每到年关的时候,他们就会疯狂地搜查,如破案一般.而我不要说暂住证,连身份证都没有,如果被抓到,肯定会被谴送回老家.
  打开房门,童铃正好在看电视,她问我:“这么早下班?”
  “哦……是呀,我是经理嘛,上班很自由的……”我伪装得像极了.
  “原来你都当经理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个嘛……我不想在你面前炫耀!”
  “哟……还挺谦虚的嘛!”
  “哪里……哪里……”我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呢?怎么也这么早回来?”
  “我就更自由了,我是老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管我?”她嫣然一笑.
  “哦……我都忘了,你是童总,童总呀!”
  她起身追过来要打我,我跑到卧室,无处可躲.
  “不许这样叫我!”她说.
  “好,好……我以后不叫你童总,行了吧,童总!”
  这次是她把我扑倒在床上,我们狂吻了好久.
  童铃就这样被我这个空头经理善意地欺骗了一个月,她从不主动说要到我公司去看一看,我们一直相敬如宾.但我看得出,她同样对我隐藏着什么,因为几次我说要到她的化妆品店面去,她都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推脱.
  我并没在意这些,我欺骗了她,我也允许她对我保留点什么,这样才算公平.
  这天下午她很晚才回家,门一开,她就捧着肚皮干呕,我忙迎上去,问她怎么了.她说感冒了,可能是昨天晚上冷了肚子,今天上吐下泻.我问有没有拿药,她说不打紧,过几天就好了.
  一连几天我都心疼地看着她这样呕,我悄悄地到东莞国药拿了泻利停,但她吃过仍未见效.我怕她一天天憔悴下去,说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再拖下去,拖瘦了我就不喜欢了.
  劝了她好久,她才同意到医院检查,医生对她说:“恭喜你,你怀孕了!”
  我们都把医生死死地盯着,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我又惊又喜,反问医生:“真的吗?没查错吧!”
  童铃勉强地笑了笑,我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你要当妈妈了,我要当爸爸了……”
  后来,我给她买了好多营养品,而且不让她做任何家务事,不准乱剧烈运动,不准再操劳生意,把她当成国宝一样照顾着.她有了我的孩子,她有了我的孩子,她也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念叨.
  干呕是童铃每天的必修功课,历害的时候真害怕她把心都吐出来.我到书店查阅了一些孕妇方面的书籍,原来干呕要持续三个月,这是每个孕妇的正常身理反应.
  看着她度日如年,我心慌意乱.突然之间,我像是长大了许多,以前都是被别人照顾,现在也会照顾人了.我想象着今后的三口之家,是多么的幸福甜蜜,其乐融融.最好她是生个儿子,这是传统观念在我的头脑中扎的根,很多人不都跟我一个样吗?
  我每天在家成了个家庭主男,什么事儿都全揽在手里.童铃说:“陈芾,你对我真好!”
  我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对我好,我当然得对你好!”
  她脸上立即就荡起了幸福的微笑,然后说:“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我突然打了个颤,“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假如假如的……”
  “我在考验你,傻瓜?”
  我被搞迷糊了,我说:“你是我老婆,不管怎样,我当然会一生一世都对你这么好啰!”
  她慢慢地走向我,深情地在我额头上献上轻轻地一吻.
  到了第二个月,童铃的肚子依然像草原一样平坦如初.干呕仍在继续,甚至加剧.她喜欢吃酸性的东西,我给她买了桔子、葡萄之类的水果.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童铃都快怀孕两个月了,双方的父母都还蒙在股里,若不赶紧结婚,未婚先孕在父母那一代眼里看来,有辱祖宗.传出去,父母都没脸见人.以前家乡有位女孩,才十五岁就怀上了孩子,她父亲知道后,硬是拿去做了人流,赶出了家门,传得整条街沸沸扬扬,最后她父亲觉得没脸见人,不得不把家搬到了城里.
  我说:“童铃,我们选个日子,把婚结了吧,不能再拖了.”
  “怎么结?亲朋好友都四分五裂,各在一方.”
  我说:“我们先回我家把结婚证办了,再办个酒,我的亲戚都在家,好招集,然后又到你家再办一次,与你的亲戚聚一聚,怎么样?”
  “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
  我计划着举行婚礼的整个过程,我先得去订两张火车票,这次票再贵也得买了,四川不比湖北,回一趟家坐火车要花三十八个小时,要是坐汽车,回到家恐怕童铃孩子都生了,况且一路颠簸对孩子有影响,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坐车,两人的车票加起来大概要六百块左右.
  我身上的钱已经用完,只能在我那珍贵的十五万上打主意了,那笔钱本业就是用来结婚用的.
  我找到一处邮政的自助取款机,从兜里摸出钱包,一个异外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绿卡不见了.我慌张地抠了钱包的每一层,我抠,抠,抠,连巫经理为我办的卡也不见了.
  突然,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觉浑身无力,像泥一样瘫了下去.
  当我醒来,发现我仍躺在取款机旁,这些取款的冷漠的行人,没有一个送我到医院,好人都死到哪儿去了?我感到了世态炎凉,大家的心目中只有钱,没有钱一切都扯淡.
  我慢慢从地上挪起来,用吃奶的力气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我像一个傻子似的,嘴里不停重复着: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呢?
  巫经理死了,小珠走了,我的身份证丢了,我的钱包都在,卡却不见了,它会到哪里去呢?童铃肯定不会拿我的卡,即使她拿去,没有密码也等于零,巫经理死了,她更不可能拿我的卡,我想来想去,拿我卡的人只有小珠了.这种感觉在大脑里越来越强烈.
  我打开记忆的闸门,回忆小珠跟我在一起的那些细节,她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她走的时候是怎么走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巫经理外出了,我让她帮我找身份证,她肯定找到了,却说没找到,然后在那个晚上,巫经理彻夜未归的那个夜晚,小珠睡在沙发上,我迷迷糊糊睡在卧室里,她趁机偷走了我的卡,她料到我不会急着取钱,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用我的身份证和卡合二为一,就盗走了我的十五万.
  我捶胸顿足地骂着自己:“陈芾,你真他妈没用,来东莞有什么丢什么?你干嘛那么相信身边的人,你是猪……是猪……”.骂完自己又骂小珠:“你个八婆,连这种钱你都偷,你拿去养汉子吧你,小心被轮奸……死八婆……”
  发泄完后,心里舒畅多了,东莞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我该如何向童铃交待呢?钱没了,婚也没法结,童铃还会理我吗?房子是她买的,家中的一切都是她买的,难道结婚也要她出钱吗?那我成了什么,不又钻进了被包养的圈套吗?不,这婚我不结了,我结不起!
  我找了一块草地四仰八叉地躺下来,泪如泉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像塞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我闭眼朝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哭着大喊:“把钱给我……把钱给我……”
  我隐隐听见过路人叽叽喳喳地在说:“给他点钱吧,那里有个疯子……”
  我一直躺到晚上七点,僵硬的身体腰酸背痛,一股股刺麻感阵阵袭来.泪水已停目供应,眼角干涩,我睁开眼向四周扫了一遍,发现身边居然堆积了一座钱的小山,全是五块、十块的人民币,我自然而然地发出一声冷笑,这世上好人真他妈还没死绝!我把这堆钱捧起来撒了个天女散花,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走到半路,手机突然响了,是童铃打过来了.
  “这么晚了,你在哪里?买到票了吗?没订到就算了吧!”
  我突然又失控地大口大口地抽泣,童铃着急地问:“陈芾,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里?”
  我说:“我没事,在路上……”
  “你哭什么哭啊?”
  “我买车票的钱掉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了不的事呢,车票钱掉了就掉了,那有几个钱,回来重新拿呗!”
  “知道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渐渐地妄想把这个世界吞没,街灯泛出昏黄的光,反抗着黑暗,像在黑色画布上描出的油彩.一阵阵冷风吹来,我把身体裹得更紧了,又是冬天了,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却寒气逼人.
  要是在老家,早就穿上了棉袄,下午五点左右就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如深夜一般.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东莞的气候,可惜在这般的好气候下,我却没有生存能力,我无法应对这里的复杂多变.
  推开门,童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立即迎上来一把抱住我,“陈芾,你什么事我们共同担当,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说:“我没事了,想通了,钱是王八蛋,丢了再去赚……”
  她脸上终于泛起灿烂的微笑,“嗯……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我围到餐桌旁,几盘菜香味扑鼻,提不起我的味口,我勉强吃了一点,就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童铃洗完碗,然后给我一个信封,说这是两千块,你拿去买车票吧,剩余的打零用.我心想:这两千块顶个屁用,光买个车票当然不在话下,回到老家还要办酒,还要送礼,我到哪里去找钱呀!
  我看着她微笑的脸,说:“这婚我不结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大惊惊失色地看着我.
  “我没钱结婚,没钱,没钱……”我朝她大声吼道.
  “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不是个男人,我的确没钱你知道吗?我没用……我的钱被盗走了十五万,十五万啊!”我把头转向一边,泪水不争气地又准备滑落出来.
  “你不是说钱是王八蛋,丢了再去赚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身份证、毕业证、钱,你叫我怎么赚,去偷,去抢吗?”我走到墙边,左手用力地捶打着墙壁.
  “你不是经理吗?”
  “假的,全都假的,我骗你的,我是个无业游民……”
  童铃从背后用力抱住我,“陈芾,你冷静点,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我没怪你,结婚只是一种形式,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当结婚了吗?这酒我们可以不办,不办也行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猛地转过身,搂住她,惊喜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不会因为我没钱而不理我?”
  “人家都有了……难道我会忍心孩子一出生就没爸爸吗?”
  我欣喜若狂,抱起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小心孩子……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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