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代价
作品名称:东莞,今夜入梦 作者:悠扬歌子 发布时间:2014-02-15 21:05:12 字数:9212
小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一直这么认为.她应该有很多复杂的经历.她的成熟完全与她的年龄段不相符.她一向对主人卑躬屈膝,原来都是钱惹的祸.
晚上是厂内司机张旭把巫经理送回来的,我第一次见她喝得这样酩酊大醉,我和张旭把她扶到她的卧室.
张旭以前跟我是同一个部门,他不断地用怀疑地眼光打量我,“陈芾,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巫经理家?”
“我……我……是巫经理今天打电话叫我来作客!”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哦……那我先走了,你们等一下给巫经理泡点浓茶或者喝点牛奶,可以解解酒……”张旭说完,正准备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出了什么事?巫经理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她打电话叫我到万豪大酒店去接她,接到就是这样!好了,我走了.”
关上门,我端着一杯小珠倒好的乳白色的牛奶上楼,巫经理已经在卧室里吐得一蹋胡涂,我赶紧叫小珠打盆热水上来给巫经理擦洗,巫经理在床上很痛苦的样子,应该醉得神智不清了.
我把牛奶端到她面前,她突然用手钳住我的手,痛苦地说:“自愎,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们的小孩都那么大了,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找女人……为什么?”
见她声嘶力竭地朝我问,我吓得神情紧张.我猛然想起我在《山居笔记》中看到的签名,何自愎原来是她的爱人.
“巫经理,喝点牛奶吧,醒醒酒!”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没醉……不要叫我巫经理,叫我婆娑,你以前都这么叫我的……”她的声音又变得有气无力.但她的手仍像一把钳子一样,紧紧地钳住我的手.
我用另一只手扶起她的头部,示意小珠给她喝奶,她用手用力把牛奶打翻在棉被上,溢到棉被湿了一片.
“我不喝……我没醉……何自愎,你这个混蛋,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哈哈……”她苦笑着.
小珠把棉被换了一床新的,我说:“先让她睡一会儿吧,等她醒醒再给她喝……”
巫经理沉沉地睡了,我和小珠离开了卧室.
我回到卧室看书看得很晚,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一听是巫经理,我知道她大概醒了.小珠已经睡了,我只好亲自去倒了杯牛奶,端进了巫经理的卧室.
她比起先精神得多,至少一看到我能认出我是谁.
“陈芾,我想喝杯水!”
“我倒的牛奶,可以吗?”
“不,我想喝水,牛奶太甜……”
我只好重新去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她,她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还要吗?”
“不了,谢谢!”
我正准备离开,她突然叫住我,“陈芾……能陪我睡一晚吗?就一晚,我今晚心情不好!”
我的心情一瞬之间变得复杂起来,我不清楚她所说的睡一晚到底是怎么“睡”.假如是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我想象不出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与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做爱是什么感觉,我不敢去想.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沉默不语,屋子里寂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
“你说话呀!”
“好吧!”我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小珠说的话在我身上发生了效用.我如果不服从,她随时可以每个月换一个男人,而每月一万块的薪水就将在我身上成为泡影.
“你可以穿着衣服睡,我也一样!”她提示道.
我慢吞吞地掀开被窝,生硬地爬了上去.床和棉被都很大,我们中间像隔了一片海.
我静静地闭着眼睛,夜已经很深了,巫经理却睡意全无.
“知道我今晚为什么喝酒吗?”
“不知道!”我冷冷地答道.
“你转过身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你是我唯一可以诉说心里话的人.”她很落寞的样子.
我侧身把脸朝向了她,看着她的眼角隐隐挂着两滴未落的泪.
“我老公他……他要跟我离婚……呜……”她终于哭出来了.
我很震惊,真想不到一个都快上四十的女人居然还要承受这么大的打击.
“能说说你和你老公到底怎么回事吗?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我老公叫何自愎,在一家五金厂做业务经理,年轻的时候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的家庭是军事家庭,我的爸妈都是国家干部,我们都住在一栋楼上,门当户对,后来我们就结婚了,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但是到了东莞后,他……他就变了……”
我默默地听她倾诉,说到激动处她又忍不住哭起来了,“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据说来东莞的台湾人十个有九个都包二奶……”
我说:“有钱呗,都是钱惹的祸,你们台湾人个个都是大款,男人有钱就变坏嘛!”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他今天居然带着他的二奶请我吃饭,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要跟我离婚……”
“你孩子知道吗?”
“他还在台湾读初二,他不知道,知道也无济于事的……”
我劝说道:“那也只有顺其自然吧,生存在东莞就要想办法去适应,如果木已成舟,谁也无法挽回!”
“混蛋……你们男人都是混蛋……”她失控地将枕边的开水杯扔到地板上,摔得粉碎.
后来我们没有言语,静静地等待天亮.
早上,巫经理早餐也没吃就匆匆忙忙叫上我,说是要去见一个人.
我们到了聚富西餐厅,巫经理点了三份西餐.
我问:“还有谁?”
她咬牙切齿地说:“还有我老公何自愎,我要让他知道,不光是男人可以找女人,女人也同样可以找男人,我要报复……”
听她这么一说,我惊恐地起身要走,“你们两夫妻慢慢谈吧,我不想成为破坏你们家庭的罪魁祸首……”
“站住!”她命令式地说,“既然我们签了合约,你就得听我的,其它事情一律与你无关,要怪也只能怪何自愎这个臭男人!”
我乖乖地回到了原位.巫经理说:“等一下你什么都别管,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一会儿,果然有个中年男人朝我们这边走来,五十岁上下,国字脸,带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应该有三百度以上.穿着一身红褐色休闲皮夹克.看起来虽有气质,却长相很丑.
他径直就走过来,在我们对面坐下,脚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态.他看了看我们,然后将目光移向窗外.对着玻璃窗说:“不错嘛,这么快就找了个凯子,是不是打算给我戴绿帽啊!”
“哈哈哈……”巫经理冷笑一声,“何自愎,你不要以为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告诉你,我顺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何自愎突然转过身来,迅速将桌上的一杯绿茶一饮而尽.“当……”地一声砸在桌上,用食指指着巫经理说:“你他妈敢给我带绿帽,我杀了你……”
周围用餐的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巫经理故作轻松地抱了抱我的肩,“你激动什么?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我找男人是我的自由,要离婚我随时等你……”
“哈哈……跟我作对,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知道我是不好惹的……哈哈……”何自愎冷笑着走出了餐厅.
巫经理终于控制不住了,双手用力捶打着我的肩,伤心地哭着,“他原来那么爱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对巫经理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因为何自愎,使家庭变得如此支离破碎.人有时候变成让人不可理喻,我也是一样,生活让我变得堕落,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三份西餐原封不动地留在桌上,我们都没有胃口去吃.我去付了钱,上了车.巫经理精神恍惚,问我想去哪里?
我说:“我哪里也不想去,回家吧!”
“那好吧,我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去上班!”
“还要去上班吗?这么晚了?”
“没关系,我们去晚一点不要紧!”
我回到巫经理的别墅,小珠已经出去买菜了.我刚坐下,我的手机就响了.
“喂,你找谁?”
“是陈芾吗?我是赵少军.”
“有事吗?”我不想和这个令我讨厌的卑鄙小人说话.
“哈哈……你兄弟还记得我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一辈子都记得你!”我讥笑地说.
“记得就好,我问你个事儿?”他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事?”
“听说你被巫经理包养了,全金荣都知道了!”
我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说:“谁他妈胡说八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张旭说他那天晚上送巫经理回家,看见你在巫经理家,还看到你以前穿的衣服都凉在她家阳台上.”
我的脸顿时烧成了九十度,“没……没有这事……”
“其实也没什么,做为兄弟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让巫经理他老公知道了,要不然你就危险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金荣原来的同事陆续打电话过来确认这事,都说我混得不错,说我享福了,不用工作,白吃白喝白住白睡还白拿钱.我把打电话过来的人通通骂了一顿.他们表面上在颂扬我,却暗地里侮辱我.
这件事在金荣搞得满城风雨,肯定对巫经理的名声损害很大.我倒无所谓,反正没在金荣上班,管他们怎么说,只要不让我老妈和那些亲戚们知道.
为了童铃,为了这十八万块钱,我必须忍下去,过了这八个月,我就跟正常人是一样的.我不是一只奇怪的动物,在这年头,被包养的男人不计其数,又不缺我一个,何况我们是有名无实的包养,我没有做亏本的事,也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灵魂的事,我怕谁说呢!
巫经理晚上回来就找到我,同样神神秘秘地说:“陈芾,遭了,金荣厂全都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我倒反而变得镇定自若,“管他妈的怎么说,又不在他家锅里去盛饭吃,怕什么怕?”
“你难道还不知道金荣的文化吗?他们已经夸大其辞,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老牛吃嫩草……估计你的亲戚也会知道!”
“我的亲戚怎么会知道呢?”
“前段时候人事部新来了一个人事,在人事离职系统中查到一个跟她同村子的人,就是你,我想她多半会把这事告诉你们村子里的人.”
我急了,“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陈凤花!”
我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陈凤花的身影.她住在我家对面的山腰上,比我小两岁,长得也眉清目秀,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办家家,做游戏,但她就是一张婆婆嘴让我讨厌.记得有一次,我和同村的几个男孩子到堰塘洗澡,她个神经病去告诉我妈,我当晚回去被我爸打得呱啦呱啦哭了足足两个小时.
我说:“惨了……惨了……这事肯定会让我的亲戚知道,她肯定最先告诉的就是我妈,幸好我妈在重庆,消息不会传那么快!”
巫经理说:“事已如此,我只好辞工,你愿跟我去新加坡吗?到那边我们自己开个公司,我做董事长,你做总经理,怎么样?”
我连说:“不行,不行,说好了八个月,八个月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三天以后,巫经理果然急辞工出了金荣.看来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力.
两个月完了,我到中国邮政取款机上去查询了一下我的卡上余额,总共有十二万.巫经理很讲信用,她的确又打进了一万.这其中有两万已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其它十万还要等七个月,七个月后我就是这十万块的主人了.有了十八万,我就有资格向童铃求婚了,我暗自欣喜不已.
可惜童铃除了当面和我卿卿我我外,其它时间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我,至少也应该偶尔给我发条暧昧的短讯吧.我对童铃的思念犹如青草一样,一天一天地疯长.我为了她,委屈地被一个老女人包养就是一个例子.我巴望时间早点过去,我早点拥有这十八万,早点与童铃在一起.
巫经理辞工后,一日三餐都在家里用餐,虽然增加一个人,但每餐饭菜的标准仍订在一百块,我们三个人吃也绰绰有余.
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吃着午餐,一个陌生的男子敲门进来,他手抱一束鲜花,全白色的,说是有人送给巫经理.巫经理接过花,说了声谢谢,就让他走了.她的脸色立即就有了变化,我也感到有不详的预兆.
她在花中间掏出一张纸条,看了半晌,脸色也变得跟花色一样.我急忙上去扶住她,“怎么回事?”
她把纸条递给我看,上面写着:
“巫婆娑,你给我听着,你干的好事现在让我一举成名,你是不是要让我们爸妈都知道,如果你再不把你身边那个臭小子赶走,不久的将来,这束花就是你的祭花!何自愎.”
巫经理愤怒地对我说:“为什么你们男人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轻轻地说:“算了吧,我们结束合约!”
“不行,我倒要看看何自愎那混蛋能干出什么好事?”她拉着我的手,“吃饭,不要为了一头畜生倒了味口,吃了饭我带你出去兜风……”
吃过午餐,我坐上了她的银白色娇车,她突然问我:“你会不会开车?”
我说:“两只脚的会开,四只脚的不会!”
“那好,今天我教你开四只脚的!”
“公路上我可不敢学.”
“我带你到平原去学,好学得很!”
她把我带到了一个视野辽阔的地界,一眼望去,虽不是一碧万顷的草原,但练车用也足够了.
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二次来,上次同事带我来的.”
我下车想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在城市住久了,根本就不知道新鲜空气是啥味道了,都被污染得乌烟瘴气.我陶醉似地想拥抱这一块凈土,东莞像这样的凈土能有多少呢?
“陈芾,快过来,我教你学车!”巫经理命令我.
我回到副驾驶位置,她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怎么打火,怎样换档,怎样剎车,怎样踩油门,怎样看反光镜,怎样倒车……
根据她的指示,我把火一打燃,檔一挂,油门一封,车子听话地就朝前方冲去.我在这仅有的一块空地上不停地转圈圈,练习掌握方向盘的灵活度.
学了一个多小时,我感觉就驾轻就熟了.巫经理说:“你这还早呢,要想上马路,至少也得再学一个月.”
我大言不馋地说:“不是都会开了吗?”
“这是因为没有障碍物,要是在公路上,车如流水,你还敢开吗?一不小心,就会要老命的!”
这我是知道的,每天东莞电视台都会报道关于出车祸的一些惨状,令人毛骨悚然,公路我现在肯定是不敢上的.
我们刚打算回去的时候,路口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而且迅速地挡在了我们的车前面.旋即从车里钻出几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子,其中一个我很快就认出来了,他是巫经理的老公何自愎.其它几个大概是他的帮手.
我感觉情况不妙,赶紧叫巫经理开车离开,可惜那几个人已经扒在我们的车窗上.
何自愎说:“滚出来吧!”
我们愣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何自愎说:“你们奸夫淫妇倒挺浪漫的,到这儿来兜风来了,找得我好苦啊!”
“何自愎,嘴巴干凈点……”巫经理愤愤地说,“你们想怎么样?”
何自愎冷笑一声,“怎么样?”他转过头去看着另外几个黑衣人,说:“那个臭小子就是勾引我老婆的混蛋,给我揍……”
那几个黑衣人立即就上来擎住我,在我身上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臭男人,不要脸,竟然敢勾引我们老大的女人,我打死你……”
“给他点教训就是了,不要打残了!”我隐隐听见何自愎在发号施令.
我双手护住面部,但被踢得遍体鳞伤,疼得我咬牙切齿.
巫经理在一旁哭喊着:“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你们不要打了……”
好一会儿,何自愎才说:“行了……把她带走……”
他们把巫经理带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我试着从地上慢慢站起来,但好几次都又倒了下去.全身每一处关节像是散了架一样,每一块肉都像随时都会脱落.这就是为了女人,为了十八万块的代价吗?我的泪水竟不争气地倾泻而下.
我艰难地爬上了公共汽车,朝着金阳广场奔去,我要证明给巫经理看,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我要证明给童铃看,我是多么地爱她,虽然她一无所知.还是为了童铃,为了那十八万,我义无反顾地又到了巫经理家.
看来何自愎刚刚回来过,而且和巫经理发生了争执.屋里的东西被摔得一片狼籍,巫经理在卧室里痛哭失声.
我问小珠:“发生了什么事?”
她小声说:“刚才有个男的跟着巫经理回家,两个人打起来了,把东西摔得稀烂,你瞧,碗锅都烂了,电视荧光屏中间也被砸了个窟窿……”
看着这一片战争遗留下的古迹,我仍心有余悸.我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我慢吞吞地上了楼,巫经理散乱着头发扑倒在床上痛哭.
“巫经理……”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立即转过身来,在我身上仔细端祥,“陈芾,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痛而已,现在好多了!”
“疯了……何自愎他疯了……这个王八蛋……”
我劝说道:“算了吧,不要再跟他斗下去了,他是个男人,你斗不过他……”
“没门……只要他继续包养女人,我就不会终止……”不知她在哪里找了根烟,点上后又说:“从今天起,我们的行踪要小心了,何自愎肯定派人在跟踪我们!”
我说:“要不,我们重新租个房子,先避一避……”
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主意不错,我先出去探一探,租到房子我再带你们过去,我们晚上两点出发,我就不信他会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我们.”
“那小珠呢,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要了,这个女孩又老实,做事蛮踏实,能力也不错,重新找很难找到这样的.”
我说:“那好吧,你先去租好房子,明晚我们就搬!”
巫经理在台湾风情街租了一套新房,一百五十平方,月租三千.虽然比不上原来的楼中楼那样豪华,但也不失气派.
我们是深夜两点出发的,到台湾风情街大约要二十几分钟,新房里无需增设家具,都是一应俱全.小珠把我们的衣服整理到衣柜里,布置好了卧室.
巫经理说:“这段时间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风头,以后情况好转再搬回去.”
“何自愎还会不会找到这里?”我心里仍不踏实.
“今晚我们走得很隐密,一路未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三个不泄露出去,量那个混蛋也找不到……”她说完,又谨慎地告诉小珠:“今后外出买菜要小心,不要惹火上身!”
小珠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行了,去睡吧,很晚了.”
小珠回到了她的卧室,我也打算回卧室去.巫经理突然叫我等一下,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她,她用一副愧疚的神情盯着我说:
“陈芾,对不起,要是那天我不把你拿到何自愎面前炫耀,也不至于让你……”
“不用说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的性格真好,要是你的年龄与我差距没那么大,我情愿跟何自愎离婚,跟你……唉,可惜你还没结过婚,我不能误了你的青春……”
我不知该怎么响应她说的问题,从一开始,巫经理就不是为了包养而包养我的,她的目的是想对自己的家庭力挽狂澜,真没想到会事与愿违.
“对了,陈芾,你有女朋友了吗?”巫经理见我没答话,又开始问.
“说实话吗?”
“当然,我不会有任何介意的!”
“没有……”我低着头,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没有?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了!”
“不过我现在喜欢一个女孩子!”
“现在?该不会是小珠吧?”她惊讶地笑了笑.
“不……不是,她叫童铃,是我刚到东莞的时候在汽车站认识的.”我反驳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现在东莞这种骗子多得很,你们萍水相逢,互相都不了解,你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她是只鸡呢?”
“不许这样说她,她不是!”我无意识地吼了她一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巫经理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那你们认识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久?”
“零零碎碎还不到一个周!”
她更惊讶地看着我:“没搞错吧,那你还抱希望?”
我不知道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到底有什么用意,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座桥.我说:
“很晚了,我去睡了!”然后就径直朝卧室走去.
我在台湾风情街新租的这栋房子里平安无事足足呆了三个月.小珠每天还可以外出透透气,巫经理也可以偶尔出去散散心,我都快憋出病来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每天不是在窗户边羡慕地看看人来人往的大街,就是窝在家看看电视.书是没有心思看的,我试了几次,眼睛看着书里的情节,心却想着别的事.
这种日子让我感觉我像是个全国通辑犯,而警察一直未找到我的线索,无法将我绳之以法.可惜我是一个正常的公民,连一点外出逛街的自由都没有.
我对巫经理说:“我憋不住了,再不出去走走,我的身上就要发芽了.”
巫经理说:“可是……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何自愎他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那好吧,我带你到大新去,随便给你买点衣服!”
我一坐上了那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心情就舒坦了许多,我假装说:“让我来开吧!”
巫经理微笑着说:“拉倒吧,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嘿嘿……这样光荣牺牲,总比被你老公杀了要荣耀得多……”
“去……尽说胡话,再说我不带你去了!”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不?”
后来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就到了大新购物广场.下了车,我的背后立即就像长了眼睛,我害怕何自愎那些狗眼会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盯上我,上一次让我吃的苦头在我身上延续了一个月,我再不灵光一点我就真是个傻B.
刚进入大新广场一楼,我就骗巫经理说:“哎哟,我肚子有点痛,要上个厕所,你先进去,我等下过来找你……”
她说:“那好,你快去快回,不要被何自愎的人发现!”
我返回大门,朝中国邮政走去,我是要去查这三个月我的进帐,照理说卡上应该有十五万了,我的目标很快就会实现了.
取钱的人很多,好不容易轮到了我,我兴奋地将卡往取款机上一插,输入密码,依步骤一步一步地按下去,看到了余额,我揉了揉眼睛,用食指数着位数,反复数了两遍,没错,是六位数,总共十五万,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像要跳出胸部.
幸好后面一位靓妹提醒我,要不然高兴得连卡都差点忘在取款机里.我赶紧取回卡,准备到大新广场.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兄弟,还认识我吗?”
我转身看了看,一个彪形大汉立在我面前,感觉很面熟,但始终想不想是谁?
“我就是上次揍你的那个……”
我一下子回忆起他是何自愎的人,我一把掀开他的手,撒腿就跑.
他的动作比我快,先抓住了我的衣领,“兄弟,你不要怕,我这次不是来揍你的……”
“你想干嘛,这儿可离公安局不远,再不放手,我打110了……”我怒目而视.
他却好像不当回事,反而冲我微笑起来,“小弟,不要惊慌,我已经不是何自愎的人了……”
我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那你想干什么?借钱我可没有?”
“什么话?我只不过想告诉你,我前天离开何自愎的时候,听说他在派人四处找你,你要小心点!”
“有什么小心的,难到他还吃人不成?”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都与我无关!”他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刚回到大新门口,巫经理就打电话问我过来没有,她说她在三楼服装城,给我看了一套休闲装,挺好看.
我说:“我刚才遇到点麻烦,所以晚了点!”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麻烦?是不是何自愎?”
“是,他在四处找我们!”
“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碰到他的手下了!”
“不好……你赶到三楼来试一下衣服,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我到三楼后,她急忙把衣服给我试,我穿了以后说:“还可以,多少钱?”
“五百四……”她边说边拿到收银台付钱.
我看着她神色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她依然怕何自愎,女人嘴虽硬,心却是虚的.
她收拾好衣服,叫我提上,拉着我迅速向楼下冲去,那情境就像在逃避火灾.
我说:“不要急,何自愎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他哪里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快走吧,你不了解他,他的前身是干黑社会的,什么事干不出来?”她呼吸急促地催我.
我倒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冲到大新门口,那辆白色的小车安然地停在那里,巫经理立即发动车子,火速赶回家里.
一回到家,小珠像变了个人似的,本来就胆小如鼠的她吓得浑身发抖.
巫经理惊恐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气喘嘘嘘含糊不清地说:“刚,刚才我,我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差点撞,撞到何自愎怀,怀里?”
“在哪里?”
“在,楼梯口!”
“什么?哪个楼梯口?”
“就是我,我们这栋楼!”
巫经理脸色变得卡白,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难到他找到我们了?”
小珠说:“应该不会,我碰到他时,他好像没在意我,估计他也住在这栋楼上,至于哪一层就不清楚了!”
巫经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劝说道:“不用害怕,也许他压根就不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只要我们足不了户,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们!”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不可能再搬家吧?再搬家我可不干了!”小珠说.
“好了……好了,我们先暂时不要出这个门,说不定何自愎是来串朋友的也不一定!我们是在自己吓自己!”巫经理突然转危为安,“什么不干不干的,以后不许再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