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底为谁而走

出乎我意料的是,叶凡香自上次说过要走后,还没满一个月就真的走了.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连一个半月的薪水都没要就自离了.
那天早上,我观察到她心事重重,见到任何人都是一张苦瓜脸,估计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下午就没来上班,也没请假,后来就一声不吭地自离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我,我怀疑可能是赵少军对她采取了什么行动,逼得她走投无路,他喜欢叶凡香,只有我和唐国林、黄谷羽知道.
叶凡香走后,变化最大的就是赵少军.他上班总是魂不守舍,没精打采.我怀疑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是他还会有谁?
晚上我直接就问他:“叶凡香出了什么事?”
赵少军似乎不敢说话,用痴呆的眼光看着我,我对他吼起来:“快说呀!”
“我,我……我强暴了她!”他半天才吞出几个字来.
我的手掌闪电般击在了他脸上,瞬间便听见啪的一声,“这种事你干得出来?你当她是什么?是鸡吗?不同意就硬上?”
“我……太爱她了,可是她不肯……”他的泪一下像忘了关的水龙头.
“哭!哭有什么用,人都走啦!”
“都怪我一时冲动!都怪我!都怪我!”他不停地自己打自己的脸,然后又停了下来,用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就跟她如胶似膝了,都是你……都是你……”
他突然跨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双手立即卡住我的脖子,像一把生了锈的钳子掰也掰不开.我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地咳嗽,好不容易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赵少军,你疯了……”
“我是疯了,为了叶凡香我早就疯了,我掐死你……”
“救……救……”我说不出话,一口气憋在喉咙出不上来,快要窒息,“放……放……”
我在他肚皮上乱打一通,他仍不放手.我感觉自己马上快撑不住了,我一膝盖顶在他下身要害上,痛得他立即放手捂住自己的下身,嘴里直叫:“哎哟!哎哟!”
我猛吸了几大口氧气,撒退就跑.
我拿出手机打叶凡香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我气喘吁吁地对唐国林说:“变态狂他……他疯了,他刚才想……想杀我!”
唐国林惊愕地问:“谁?”
“赵……赵少军”
“在哪里?”
“宿舍!”
“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女人.”
“叶凡香?”
“对……”
“我去收拾他……”唐国林大踏步去了宿舍.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似乎要跳出胸外.刚才惊心动魂的一幕在我脑袋中不停地闪烁,像一盘弄花过的盘片放出断断续续的剧情.
白天上班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办公室的同事对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好像我和赵少军是刚出土的文物,两个为了女人搞得你死我活的怪物!
在金荣真是没有秘密,一早秦课长就把我叫到会议室,问我关于叶凡香的事.
我说:“她走跟我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和赵少军是怎么回事?昨天唐国林已向我报告了事情的经过!”
“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但是在工厂不可以打架滋事.”秦课长严肃地说.
“这我知道,所以没有太张扬!”
我走后,秦课长又找赵少军谈了话.
黄谷羽说:“陈芾,你真是个傻B,叶凡香那么好一个姑娘你不珍惜,我看你这辈子打光棍球了!”
“她走跟我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还是那句话.
“我看你真的是傻B,你不知道我和黄谷羽出了多少点子,就为搓和你们,你却像个木头人,哎,傻得可爱!”唐国林也趁火打铁.
我说:“我不能对不起兄弟!”
“你哥们就是够傻义气,赵少军把你当兄弟了吗?况且竞争面前人人平等,人家叶凡香喜欢的是你,又不是赵少军,这种机会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唐国林连连为我惋惜.
黄谷羽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叶凡香她爸是国家干部,她妈是大学教授,条件好得很.唉……你错过机会了!”
小两口一唱一和倒把我给搞蒙了,我真的错过机会了吗?可惜我除了有一条命在,其它也别无长物啊!我哪里敢癞蛤蟆吃天鹅肉?
赵少军从会议室出来了,看起来灰头土脸,估计被秦课长K了一顿.大家都停止了讲话,办公室顿时静极了,只听得见计算机风扇的转动声.
我装着没看见他,他突然冷冷地丢来一句:“陈芾,咱们走着瞧!”
我说:“赵少军,你有完没完,想干什么就直说,不要给我放冷炮!我一没惹你,二没鸟你,三没害你,你难道还吃了我不成?”
“我现在不跟你吵!”他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你他妈少给我玩阴的!呸……居然威胁我!”我气愤地朝他嘟嚷了一句.
“不要怕他,叶凡香的的确确是赵少军搞走的,不管你的事.”办公室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赵少军这人太阴险了,陈芾你要小心点!”陈寒双提醒我说.
“真是人心膈肚皮,看不出,看不出啊!我要是他老大,早就找个理由把他给干掉,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哈哈哈……”黄谷羽也“落井下石”.
刘昆明刚才坐在座位上隔岸观火,这时候说话了:
“人家赵少军对叶凡香只是强暴,又没强奸,你们着什么急嘛!要是我当场抓到他强奸,我肯定把他开除!”
陈寒双旋即就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老大,三句话不离本行,哈哈哈……”
“不准笑……秦课长来了……”
办公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叶凡香自离后的第五天,我意外地收到一条她的短讯:
“陈芾,对不起,我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声再见,其实我本不想走,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感情,而你却无动于衷,木人石心,我可能暂时不会去美国,我会仍留在这座城市,我要让你感觉你最爱的人随时都好像在你身边,但好像又不在的那种感受,这就是我以前的感受.你不要找我,我的手机随时都可能是关机.”
我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当我反应过来立即再次拨了她的手机,果然仍是关机.
突然之间我真的有一种感觉,感觉她好像就在我身边,但又像虚无缥缈.
接下来几天,我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坐立不安,无心工作.是啊,我掉了一件大东西,一个深爱我的漂亮的女郎.
叶凡香走后,很快就有人填补了她的位置,也是个小女孩,是在厂里内部招聘过来的.一头弹簧式的黄发,小小的脸蛋,额头旁一颗黑痣占去了面部的大部分面积,若做老婆则会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她的计算机操作非常熟练,每分钟可以打七八十个字,制表速度也很快,所以会被录用.
她刚到我们单位,就有客户到金荣作人权评估.人权评估也就是客户验厂.
那天早上十点左右,我们接到侧门保安通知,说有三个MERVYN’S的评估员要对我们厂突击性评估.
人事部人员全体出动,通知的通知,带人的带人,检查现场的检查现场,运数据的运数据,大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大家都很清楚,验厂不过关,客户将会停止给公司下单,做好的订单也不能出货.而且会影响到人事部整个团队的工作业绩.
评估下来,无疑是缺失连篇.因为大家都是各顾各,互相埋怨,不愿互相配合.尤其是刘昆明在调派人员的时候,指挥得一片混乱,我们都像一只无头苍蝇.
巫经理很生气,晚上把刘昆明猛K一顿,然后把我和唐国林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她说:“刘昆明要走了,就在月底,我已经叫他辞工了,到时我会在你们俩中选一个人事组长,你们要好好努力.”
我们不敢问为什么要叫他辞工,大概就是因为今天评估的事.
在我们俩中间选一个人事组长,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晋升机会.凭能力,我和唐国林应该是相当的,但他是本科,我是中师,但他比我早来几个月,这成了他的优势,就连赵少军的条件都比我好,他也是大专,比我先来,所以选中我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五,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刘昆明辞工的事,整个人事部都知道了.但选谁做下一任人事组长都胡乱猜测,众说不一.反正肯定是从我们三个储干中选一个.
但又过了十几天,我的竞争机会就减少了一半.
那是个星期五的下午,我们在办公室若无其事地上着班,突然保安队长从门口带进来两个保安,秦课长问什么事.
保安队长说:“秦课长,有人举报唐国林偷了公司的牛皮!”
办公室所有的人都齐刷刷把目光射向了唐国林,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你在胡说什么?”唐国林怒气冲冲地说.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唐国林不是这样的人!”秦课长忙替唐国林解释.
“有证据!”
“在哪里?”
保安队长轻快地走到唐国林身边,“请你让开一下!”
唐国林离开了座位.保安队长神秘地在他的办公桌第二个抽屉内取出一包厚厚的密封好的文件袋,然后说:“这就是证据! ”
我们的目光都被这包神秘的文件袋吸引,直愣愣地看着他拆开袋子.
保安队长神气地撕开袋口,倒着抖出一叠黑色的牛皮,铺开来刚好是一整张.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唐国林,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不……不是我的……这……绝对不是我的……”他吓得口齿不清,脸色发绿.
“怎么回事?”秦课长也奇怪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唐国林解释道.
保安队长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再狡辩了,证据就在眼前,跟我们走吧!”
“等一下……唐国林不可能做这种事,我可以做证,绝对是有人陷害他!”我大义凛然地说.
保安队长说:“我们先带去调查调查!”
秦课长说:“好吧,你们要调查清楚!”
保安队长查来查去根本就无法查出个所以然,后来巫经理也知道了,她只说了两个字:“开除!”
我就这样看着他含冤地出厂了,在铁的事实面前,黄谷羽也无话可说.
下班后,黄谷羽找到我,气势凶凶地说:“陈芾,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我说:“我要是干了这事儿,就天打五雷轰,全家死光光……”
“我听唐国林说巫经理要在你们俩中选一个人事组长,你想把他搞走是不是?”
“我陈芾是这种人吗?”
“鬼知道?”
“你自己查清楚,不要随随便便污蔑我,这可关系到我的名声!”
“你等着,我会查给你看!”她说完生气地走了.
黄谷羽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这事儿的的确确不是我干的,难到是……?
离刘昆明辞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目前只剩下我和赵少军有资格晋升人事组长.这段期间,赵少军比以往表现都要好,只要上面交待的工作, 他会加班加点第一时间完成,常常在巫经理和秦课长面前表现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赵少军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功底远远在我之上.我知道我的条件不如他,根本就没抱荣升的希望.只有唐国林才是他的竞争对手,现 在唐国林已出厂,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坐上人事组长的位置.陷害唐国林的不是他还会有谁?
唐国林仍住在他与黄谷羽共同搭建的爱屋里,我准备去探望一下他,很可能他会怀疑是我陷害他,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我是晚上去的,黄谷羽在值班,我去的时候唐国林正好在洗澡.我在门外等了半天才进去.他看到我,脸上的确写着不悦两个字.
他招乎我坐下,茶也没给我倒一滴,两只脚翘着二郎腿,然后就死盯着电视机,冷冰冰地问我有什么事?
我如坐针毡,“国林,请相信我,不是我害你!”
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好像当我不存在.
我说:“国林,不要这样子,我们这么久的兄弟,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啪的一声就把电视关了,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你他妈少废话,升人事组长巫经理只找我们两个谈的话,你给我说这些,你当我是傻B,是白痴?”他突然向我吼了起来,自认识他起,他从来没有这样吼过人.
“你听我解释……我会给你个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的,我都被你搞出厂了,你高兴啦,你满意啦,伟大的人事组长!”
“别这样好不好?”我央求他.
“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出去,滚……”
“听我说,害你的肯定是赵少军!”
“不管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滚……”他边说边将我推出门外.
我独自走在大街上,像是有一座冰山压在胸上,喘不过气来.人满为患的大街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得我心烦意乱.“为什么开除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来陷害我?”我自言自语不知不觉回了厂.
我决定将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陷害唐国林的人肯定是举报人,只要查出谁向保安队长举报,一切就水落石出.
我找到保安队长,但他死活不肯说,他说他有对举报人保密的责任.
保安队长叫张光良,是一东北汉子,五大三粗,比我大四岁,都说东北人是活雷锋,他的确算得上其中一个.这哥们正义,决不出卖朋友,众所周知,想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比蹬天还难.
我大哥长大哥短地缠了他老半天,也没套出半点讯息来.
我说:“张大哥,就算我求你,就这一次,我还从来没求过人,告诉我行吗?我请你吃饭、喝酒……”
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举报,是有人发短讯给我……”
“那能不能给我看看短讯?”
他思忖了半晌,“好吧,短讯可以给你看,不过你千万要保密!”
“放心好了!”我接过他的手机,短讯这样写到:
“保安队长:我投诉唐国林偷了公司牛皮,牛皮是用文件袋密封过,就在他办公桌第二个抽屉中,请及时查办!”
我又看了短讯是从哪只手机发过来的,原来是个陌生号码,“良哥,你怎么不早点把短讯给我看,你们都冤枉唐国林啦!”
他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
“你想:唐国林要是真偷了牛皮,还会让人知道得那么详细么?而举报人却知道是用文件袋装的,放在第二个抽屉中,这不是污陷是什么?”
保安队长顿时恍然大悟,“有道理!”
“有没有办法查到这个举报人?”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我急了.
“要到计算机室调出星期五的监控录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欣喜若狂,“只要看到星期五中午休息期间是谁进了办公室,答案就出来了.”
我随同保安队长到计算机室调了星期五的监控录像.果然,在中午的时候,有一个人偷偷地进了办公室,而办公室的门常常未关.可惜监控器角度不对,不能看到这个人的全貌,只能看到背影.
这背影看来很熟悉,我和保安队长脑袋想破了都没想出是谁,不过可以看得出是个女的.会是谁呢?
我想这样照背影去找人,在厂里可以找一大把,根本就没办法确定是谁?
离刘昆明出厂还有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或许在这短短三天,我将成为第二个唐国林,一种危机意识突然油然而生.
为了渡过这危机的三天,我每天中午和晚上长时间不睡觉在离办公室不远处隐藏起来蹲点,上班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办公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如果真有人想陷害我,我可以立即发现.
当我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她鬼鬼祟祟地就上了二楼办公室,不一会儿,办公室门关上了,我顺势跟了上去,从窗户一角观察她的动静.她从胸前的衣服内取出一包东西,很快塞进了我办公桌背后的文件柜.
我立即推门而入,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看到我,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想从我身边溜出去.
我一把挡住她:“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我……找东西!”
“你是哪个单位的,在我们办公室找什么东西?是不是偷东西?”
“不,不,不是……”
“赶快老实交待,否则我报了公安局,恐怕你要蹲上三年五载! ”
她吓得不敢说话,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
“只要你说出是怎么回事,我就放你一马,不告诉任何人!”
“真的?”
“如果你骗了我,你是知道后果的!”
她见我声音放低,情绪变得稳定了些,顿了顿说:
“我刚才放了一双皮鞋在那背后的文件柜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要这么做的,是……是赵少军要我做的,他给了我两百块钱,说是帮他偷一双鞋子.”
“不知道那个位置是我坐的吗?”
“不知道,反正是赵少军叫我放在第二个办公桌的后面柜子里,我不知道是你的……真的!”
我转怒为笑,继续问她:“你是那里人,在那个单位,跟赵少军是何关系,上一次放牛皮是不是你干的?”
她说:“我是赵少军的老乡,在冲裁课上班,上一次放牛皮是我干的,不过也是他指使的!”
“你就为了这两百块钱?你缺不缺德?”
“没办法,打工挣钱难,我这么放一下就轻易而举地赚到两百块,所以……”
我说:“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以后不要赚这种不义之财! ”
我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把一些话对谁讲,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可讲.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想逃离这块人心叵测的土地,但我能逃到哪里呢?
想起在法堂小学的时候,同事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大家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即使清贫,也苦中作乐.每天我只需把该上的三四节课上完,便可去垂钓,去打球,去看书,去打游戏……想干啥就干啥.没有人会故意给我的人生制造戏剧化的情节,一切都顺其自然.
我向上级提出辞呈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陈寒双说:“陈芾啊,陈芾,你还是那么傻B,听说人事组长秦课长和巫经理都已经定好了,就是你,关键时刻,你怎么……?”
“你要想好,机会往往错过就没有了!”秦课长也劝我.
“我家里出了点事,要我回去.”我不想揭穿赵少军的真相.
“有什么事不能请假吗?”
“我爸死了……” 我说,其实我爸早就死了.
大家便不在讲什么了,秦课长说:“那好吧,回去好好处理后事,想来了随时都可以来!”
我的辞呈很快签下来了,一个月后我便可以坦坦当当地出厂了,我不想同唐国林一样命运被别人掌控着,那样出厂一点也不风光.
刘昆明走了,赵少军如愿以偿地坐上了人事组长的位置.他应该坐这个位置,我知道他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当上人事组长后,他整个人也变了,变得神气十足,面如桃花,神采奕奕.
有一句俗话说:当官的第一年清,第二年半清,第三年浑.赵少军应该也不过如此.不管他有多么神气,不管他有多么高傲,他都管不到我了,至少三十天后管不到我,这三十天他不需要再花心思来整我,我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出厂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自己冷笑道:“陈芾啊,陈芾,你一名堂堂教师,居然连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的能力都没有!跳出这个厂,你又能干什么呢?要文凭没文凭,要能力没能力,要技术没技术,你就等着去流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