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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刑部

作品名称:戈壁新娘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4-03-23 16:44:59      字数:3720

  安昆的鼻孔鲜血直流,他后退两三步,捂着鼻子发出了阵阵呻吟声。车夫眼见安昆被踢伤,一个拳头朝那贼人的脸部打去,那男子即刻出手抵挡,趁着那空挡,他朝那车夫的腰部直接一个飞踹。
“啊——”车夫一声惊呼却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和这男子打斗,这么一来看戏的人还有路人纷纷围了过来。
“安昆,来照顾哈苏!”勒克德浑边轻声安慰着妹妹,又朝贴身小斯喊着。
“二哥哥,好疼!”那小姑娘的眼泪不断从红彤彤的眼睛里滚出来,看着叫人心疼不已。见安昆捂着鼻子快步跑到了眼前,勒克德浑一把将哈苏推给了安昆,“你照顾好三格格,这混蛋我来对付!”话音一落,他两步上前,绕到那正和车夫打斗的贼人身后,朝着贼人的右小腿狠命一踢。
“啊!”那贼人脚骤然一软,向前栽倒在地,车夫迅速上前,又朝着他腰部使劲一踢,力气之猛将将那贼人踢得翻了个身,气喘不止。
勒克德浑走到贼人身边弯下腰,准备摘下他的围巾先给妹妹包扎伤口。一弯下腰,只见一个拳头忽然直冲自己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勒克德浑单手握住了他左手手腕,腾出右手一把扯下他脸上的围巾,而后“砰”的一声往他左侧脸就是狠命一拳,那贼人很快眼皮开始打架,不住翻白眼,挨了一拳的左侧脸很快红肿,被打破了的嘴角也有血点开始渗出。
“算有两下子!”车夫冷冷开口,蹲下来又朝着那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那贼人彻底晕了。
“呜——”尖利的哭声叫得不少路人,尤其是女子都面带心疼地望着她,还有的人则双眼愤懑不已,恨不得用这眼光叫这贼人毫无反抗之力。
“你看着他!”勒克德浑指着车夫道。那“乖,来,不哭不哭了,哥哥给你包一下伤口。”勒克德浑顾不上处置贼人,紧忙回到了哈苏身边,伸出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而后蹲在她面前,轻轻往那血红的伤口轻轻呼着气,想为妹妹减轻一点疼痛。
“二哥哥……疼……”哈苏的眼泪打在了自己的棉袄上,原本淡粉色的棉袄上出现了几滴水痕,“我……我要回去告诉阿玛!让阿玛打死……打死这个坏人!”说着,哈苏通红的双眼望向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贼人。
“不行,哈苏你听话,不要去烦阿玛。阿玛都生病了,你让他多休息。”勒克德浑细声细气地说着,“好了好了,别哭了啊,乖一点。”
“长得倒还漂亮,居然干这档子事儿!”在路人的议论声中,只听“嗤啦”一声,勒克德浑双手将围巾用力撕成两半,而后取了较长的那截为哈苏包扎。
听到“漂亮”二字时,勒克德浑也抬起头瞟了那贼人一眼,只见那贼人睫毛较长,鼻梁较汉人与女真人更高,肤色白皙如雪,可那半边红肿,浮现些许淤青的面容却愣愣将这清秀给变成了扭曲与狰狞。
纵然如此,那贼人的右侧脸倒是完好无损,脸腮由于寒冷而泛着淡红,竟有几分女子娇羞。方才和他打斗时,勒克德浑只看到了这贼人的眼睛,全然没料到那围巾下藏着半张叫人心生喜爱的脸蛋。这么一来,他也不禁边帮妹妹处理伤口,时不时也侧过头看着那贼人的面貌,隐约发觉这眉清目秀的贼人有几分女气。
围观的人群大多是女真人,看戏的汉人大多数只是回头看几眼,便不再理会。沈阳城女真人与汉人杂居,可由于这些年女真人起兵与大明作对,双方民众经常是老死不相往来。
“算了算了,有好皮相,当了贼,那层皮顶个屁用!”上了年纪的妇人又是遗憾,又是愤慨地摇了摇头。勒克德浑不再理会,接着为妹妹包扎伤口,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安昆同样在流血的鼻子。安昆和那贼人一样,面部由于疼痛而万分狰狞,脸部似乎在抽搐。
“啊……”安昆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右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血的鼻梁,忽的脸色大惊,“二……二阿哥……小的……鼻梁……”
这一开口便疼痛加剧,血滴从鼻子里落到了雪地上溅开。安昆倒吸一口冷气,勒克德浑忙抬起头,“断了么?”
没等安昆回答,勒克德浑便已看出,安昆的鼻梁骨准是被那贼人给踢断了!他瞬时怒气上涌,死死咬住嘴唇,杀人般的目光投向了那贼人,恨不得一拳打死那贼人。、
“叮!哐!”
这时,只听整齐的步伐声与兵器碰撞声传来,十几名身着黄底红边军服的士兵正有序跑来。方才出事时,便有路人将此事报告给刑部。此片区域归镶黄旗,因而前来拿贼的自然为镶黄旗士兵。
“末将来迟,还请二阿哥和三格格恕罪!”当身后的三四名士兵上前用绳子将贼人的双手反绑时,领头的士兵见到勒克德浑连忙上前请罪。
“不必了!绑了这混蛋,严加处置!”
回家的路上,小哈苏就这么倚在哥哥的怀里,一路哭了回去。
“大福晋,二阿哥把三格格带回来了,三格格好像右手受伤了。”一名侍女略显慌乱地走进了厨房里,将自家小格格的事儿告诉了兄妹俩的额涅,也就是大福晋济海尔。
济海尔正用勺子拨弄着正在冒着气儿的炖罐,旁边的另一名侍女正在帮忙着烧热水,厨房里溢满了白气,还有刺鼻的药味。
浓浓的药味呛得她眼泪不断往外流。这些药是熬给正卧病在床的萨哈廉,她的丈夫。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么难喝的药,萨哈廉是如何喝下的。
按理她是大福晋,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她操劳,偏偏她就要亲手做,不肯让侍女来代劳。
“什么?”济海尔放下了手中的木勺,走到了侍女面前。
“大福晋恕罪……”那侍女即刻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子。
“他们俩在哪儿?我马上去瞧瞧!你在这儿帮我煎药!”济海尔语速颇快,心里头忽然间一沉。她回头对正在帮忙打下手的侍女招呼道,那侍女即刻来到了灶台前,拿起额济海尔搁着的木勺。
“回福晋,在三格格房里。”侍女话音一落,济海尔便跨出了厨房,不顾自己一身的药味,衣服都没换便去了女儿的房间。当她刚跨出门槛,她便回头对已经开始煎药的侍女说:“此事绝对别让爷知道,让他好好休息,否则休怪我割你们舌头!”
她在“舌头”上加重了语气,而后她快步走着,却将脚步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惊醒了正在午睡的萨哈廉。
“额涅,您怎么来了?”济海尔推门进来时,勒克德浑刚刚把小哈苏抱到了她的床上,正在为她盖着被子,奶娘则在一旁帮忙生着火,双眼通红,眼见济海尔来了,她抹了抹眼睛,起身请安。
“额涅……”一见到母亲,小哈苏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忽然间又喷了出来,“额涅……额涅……有……有个坏蛋……”
“来来来,别哭别哭,看看你眼睛红成什么样了?手给我看看。”济海尔的鼻子在泛酸,柔声哄着女儿,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红了眼睛。济海尔拿出自己那条绣着朵的镶血红色八瓣花的镶金边绸帕子,抹去女儿的泪痕。生着火炭的屋子本来没有一点寒气,只是女儿的眼泪已经全然凉了济海尔的心。
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女儿的右手手腕上已经缠了纱布,正平放在厚实的被毯上。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层纱布,很快又重新为女儿捂好被子。
为什么受伤的偏偏是自己的小女儿?
“额涅……有个……有个……呜……”正当济海尔在思索这问题时,女儿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听得她心愈来愈痛。
“不哭了不哭了,来,快睡觉,乖。”济海尔伸出右手轻轻拍着哈苏的脸,不住拿帕子擦着她的眼泪,“不要怕不要怕,额涅和你哥哥都在这儿,你快睡。”
“阿玛……我要阿玛……”小哈苏低声请求着。
听着哈苏叫着“阿玛”,数把刀似乎在刺进济海尔的心。萨哈廉从去年十一月就开始病了,本以为只是个风寒,谁知道迟迟不见好转,反而大有加重之势。大夫的药越开越多,可是似乎都没有用。
“别胡闹,你阿玛现在生病了,他得多休息,别吵他午睡,嗯?”济海尔的声音隐隐哽咽了,可是她努力对女儿微笑着。她拿过女儿放在床头的一只红黑相间的玩具布小狗,而后撩开女儿被子的一角,放在女儿手里。她为哈苏盖好被子,轻拍着她的胸脯,不断低声说着:“快睡啦。”
勒克德浑就这么坐在床沿边,看着小哈苏慢慢闭上了眼睛,可她的睫毛依旧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勒克德浑死咬着嘴唇,胸膛在剧烈起伏,手颤抖着握成了拳状。
待哈苏睡着后,济海尔轻轻起身,拍了拍勒克德浑的肩,“出去说吧,”她又看了眼自己的侍女,还有哈苏的奶娘,“你们俩看着她。”
正是正午,可是天空依旧是阴的,没有一点阳光。
“到底怎么了?”济海尔把勒克德浑拉到了门外,将门虚掩着,“叫你带哈苏出去,怎么弄成这样?”济海尔皱起了眉头,可是并未动怒。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萨哈廉,已经没多少力气去生气了。
“有个贼想偷阿玛送给哈苏的荷包,被我发现了。哈苏要抢回来,那贼人居然……拿了把解食刀……”勒克德浑摇了摇头,他已经被自责所围困,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此时此刻他恨透了自己,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及时出手打掉那把解食刀,更恨自己居然连妹妹都没保护好!他比哈苏大了十二岁,可是他居然就这么让她受伤了!
“那贼人身手不简单,还把安昆的鼻梁也给踢断了。”虽然音量不高,可勒克德浑依旧咬牙切齿,听得济海尔竖起了一身汗毛。她心想,最近沈阳城里是盗贼不少,若只是被劫财就算了,可那贼人怎会对自己的小女儿下狠手?
她闭上了眼睛,而后睁开,眼中忽然透出一种莫名的阴冷,“那贼人抓到没?千万别叫那杂种给跑了!”济海尔虽然声音没有多少底气,却是透着不容置否的决心。
“抓到了,被押去刑部。这贼人伤了哈苏,我绝不饶了他!”勒克德浑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现阵阵杀气,话语寒冷如冰。
“回头我也差人去找济尔哈朗贝勒爷,叫他严惩那贼人,断不可轻饶!对了,你务必叮嘱好其他人,这事绝对不要告诉你阿玛,万万不可。”济海尔说着,不由自主朝萨哈廉房间的方向望去,眼中的阴冷忽然间全化为了关心。
“儿子明白。”勒克德浑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懂呢?他不是小孩子,他已经有了福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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