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风雷】第二十七节

【沅水风雷】第二十七节杨部长主持会议，郭和尚奔袭八区

就在王庆岭组长借兵带队剿匪去的时候，负责给八区送信的保丁程宪达也吃饱了晚饭动身了。
他按照保长白孝岩的嘱咐走的小路。从自己家出来走小路走到了麦家河（澄溪河与沅江汇口处，一条很是繁华的小街）。
到了渡口却没有船，船在河那头。
程宪达心急，于是扯开喉咙喊：“过河哟！过河哟！对面的师傅把船撑过来哈！”
第一声，没人答应。
二声，没人答应。
第三声，还是没人答应。
这可怎么办哪？莫非那个人睡死了？看来只有等。
等了几分钟，程宪达又喊了起来。
就这样，足足等了近两个钟头，对面的船的才喊过来，将程宪达渡了过去。
上岸时已经是11点左右了。这时候王组长已经在剿匪回来的路上，捉住了两个嫌疑分子李平轩和曾麦初。
程宪达心想：拐哒，我这信肯定太迟了，不送是不行的，得赶紧走啊。
惶恐之中，带着王组长给八区的信继续前行。

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不遇巧。要乘船过河，偏偏船夫到姐夫家吃生日酒去了。几十年后的一天，笔者和程宪达谈起当时的情况，程宪达老人声调低沉，感叹不已：那个时侯我要是走大路可能还好些呢。
世上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要讲否则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故事了。
要讲如果，如果王庆岭派的不是程宪达而是其他的工作组干部呢？如果不去剿匪而是亲自出八区报告呢？如果不歇息在桥头而是继续带兵去支援保卫八区呢？……
一切的如果只能徒增悲伤，当然，现在的我们，也许能从这些如果当中获得有益的反思。


就在王庆岭组长带兵剿匪的时候，就在程宪达正焦急地等渡船的时候，八区政府内县宣传部长杨庚时和八区区长滕万昌、政委张秀江、指导员张高朋、中队长李金木、副中队长胡殿甲、沅上工作组组长吕宝祥这七个人也正焦急地等着澄溪工作组组长王庆岭同志前来开会。
左等右等，等到10时，还不见王庆岭人影。
杨部长说：“不等他了。我们开会。”
“好！他肯定是办什么紧急事情去了。郑家驿那个地方不大安静。事后我再单独给他传达。”滕区长说。
“那我们去办公室开会。天气比较冷，你准备一盆火。”杨庚时部长对滕区长说。
“火的事情我来办！”张秀江政委接话了，“我比区长熟悉些呢。”
“好！七区的两位同志，都是区委委员，也请你们列席会议！
“是！”七区中队指导员靳连生、中队长李明春。

一行人到办公室不久，张秀江政委就端着一盆火进来了。
众人分坐在火边，会议正式开始。
“同志们，县委于12月6日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目前的形势对全县各项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尤其是筹粮支前、剿匪安民、发动群众这三项工作。下面我就从这三个方面来传达县委紧急会议精神。
筹粮支前这项工作前期做地很好，有经验可取……

10时半，杨部长正认真地传达着县委的会议精神。突然听见门外板壁咚地被靠得一响。
杨部长心里一惊，马上停止了发言，说：“张高朋同志，你快去外面看看！”
张高朋迅即起身走出会议室。
用手电一照——原来是班长郭文早正靠着板壁偷听区委会议精神。
郭文早被手电光一照，有些慌乱，但随即装出了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你在这里听什么？！快滚！……”张高朋照着郭文早大声喝道，里边开会的区委听见了都感到一惊。
“我，我是有事情刚刚路过这里。”
郭文早脸上发涨，转身走了。心里恨恨的——哼，现在骂我，我还你过不了今晚！
张指导员一直看见郭文早走得不见人影了，才转身进屋。

一见张指导员进来了，杨部长郑重地对他说：“张高朋同志，你就不参加开会了，为防止别人偷听，由你亲自放哨！”
“是！”张指导员转身守在了门外边。
张政委提议说：“为防止泄密，我们干脆不烤火，各带板凳坐到办公室的中间，坐一个圆圈，身子伏下一些，人头靠人头，听杨部长低声传达县委会议精神。”
众人围坐好后，杨部长再次开始传达会议精神了，声音虽然很轻，但同志们听得清清楚楚的。
“同志们，现在形势比较严峻啊，前一段时期，我们的工作主要是筹粮支前，在大部队的支援下，在全体同志的努力下，完成的比较好。我们是边征粮边剿匪，主要任务是征粮。剿匪工作北路开展得比较好，南路土匪见我大军驻扎都隐藏了起来。现在土匪趁我二野大军离境奔赴大西南，479团大部调往石门慈利剿匪，大军一走，他们就像是没有紧箍咒，又大肆活动起来了，他们残杀革命同志，阻粮抗粮，送条索款，无恶不作。楠木山事件、青龙咀事件给我们血的教训。要提高警惕啊！
剿灭土匪，安定地方，这项工作我们做得还很不够。前面虽然没出现大的问题，那是因为土匪害怕我们解放大军，现在解放大军已经离开桃源挺进大西南，这些土匪便纷纷出来危害百姓，破坏革命了。可以说，这些土匪正在准备大的动作，我们要做好防范，充实力量，积极地剿灭他们！
可以说现在我们南路的剿匪工作任务艰巨得很。我们要广泛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让土匪无容身之地！怎样才能做好剿匪工作呢？那就需要我们脚踏实地。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地不是很结实。有土匪坏人趁我们招收干部战士的机会混进了革命队伍。特别是你们八区，情况复杂，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中队发展过程中，就已经混进一些土匪和帮会分子，有的甚至还当了班长，同志们啊，危险就在我们的身旁！
怎么办？
县委已经对你们八区作出了安排：
第一就是要清洗区队员内部不纯有重大嫌疑的人。须送县政府隔离审查的，有四个人：郭文早、龙克富、肖保生、唐胜。明天吃过早饭就马上送县里进行审查；
再就是整顿区中队人员内部思想，明确怎样对付‘万一土匪打八区’……
……
就在区委开会准备对有重大问题的区中队采取措施的时候，郭和尚等匪徒从山林里钻了出来，重新汇集在杨家老屋，密谋攻打八区政府的具体方案——。


12月7日晚上10时许，郭炎、刘兴科、吕春初等人正在研究如何组织短枪队，忽然听到几声枪响，便慌忙躲藏到上山密林中。
等了一会，听侦探讲解放军回去了，又回到杨金生家。
自称西洞庭反共九路军司令的郭炎说：
“我代表司令部对我军攻打八区进行分工：由吕春初大爷、唐再生大爷二人带领自已的人枪攻打崇义工作组。我带人同刘兴科大爷、谢树荣、向铁匠、张桂秋、彭立方等大队人马攻打八区政府。大家同不同意啊。”
“好！”在座的匪首都点了头。
“现在就差一个吹号的，在打仗时好壮我军威。”郭和尚用目光向在坐的征询。
“我来吹！”头戴眼镜身穿马褂的坐在大门边曾玉中站了起来。
“我也会吹！”匪徒杨震也站了起来。
“好！”郭和尚看到自己的部下争先恐后，很是高兴，“你们两个人就负责吹号，听到枪响后吹响冲锋号助战！”
正说着，八区区中队队员朱坤送来郭文早、龙克富写给郭和尚的信。
郭炎接信一看，大喜：“郭文早安排得很好，这一仗我们必胜无疑！”
只见信中写道：今晚区委开会，有县委杨部长参加，大概要到转钟才能散会，等他们睡觉睡熟了才能动手攻打。记住我们的联络信号和口号。口号是救国。联络信号是你们到八区后在后门处用红布包手电筒光向天上连射五下，我们内部的人在楼上看到，就知道是你们来了，我安排了区中队内反人刘百顺来开门，我们在后门迎接。还有记号，区中队内反人员棉衣翻穿，白布里子；帽子翻戴，白布里子；左手膀上贴白布条——这就是内反的自己人。”
郭和尚继续安排：“走后门攻进区里的都是短枪队员，其余的都是外围，不许进屋，这是命令，都必须服从！”

布置完毕已10点多钟，于是集合人马，兵分两路。
饮过壮行酒。
吕春初、唐再生二人统领各自人马经岩门冲、青山口、虎形直奔崇义。
郭和尚见他们走得不见人影了，也发令，带着大队人马抄近道向八区政府出发。
一路悄然而行，经过黄土坡、双湖，到达朱家桥。
朱家桥边。
郭和尚给匪徒训话了：“今天是去打八区政府，大家不要害怕，里面有我们的人，一定会成功！他们以为放几枪就能吓跑？哼！也太小看我郭炎了，老子给他们杀个回马枪，让那些北方佬梦里见阎王克！记住！打的时候，拿短枪的进屋，背长枪的围屋，要看清楚——衣服翻穿、胳膊上缠白布条的是自己人，不要打错了。现在走路要轻声，记住了。”
训话后，土匪继续往前走。不久便到了膏田，眼看着离八区政府不远了。
“郭大爷，郭司令啊，等你们好久了！”自卫队副队长刘林在路边迎接，“我们罗大队长特地要我带一班人来迎接你们！听从司令的调遣！”
“好！你带令你的手下给沿途设卡放哨！不让一个可疑的人通过！”郭和尚握住刘林的手，摇了三下。
“好了，行动吧！”
“是！”刘林赶紧回答。
“李仁山，你派几个弟兄将通信电杆给我砍咯！让他们无法啊和其他地方联络！”
“是！”保长李仁山带着几个匪徒拿着刀走了。
“好！大家保持高度安静！悄悄前进！”
11时半，匪队到达了八区政府外围。
区政府的灯亮着，这些土匪更是放松脚步，一个接一个地前行。
此刻，送信人才刚刚从麦家河过河上岸，沿着河堤匆匆地向水溪方向赶路……

11时半，郭和尚匪部到达八区政府外边。
自卫队队长罗尚以恭候多时。
“哎呀，罗队长啊，让你久等了。”郭和尚忙捉住他的手，轻声说。
“郭司令，就看你的了。今晚可是为刘戡将军报仇的好机会啊，让我们了了刘四老爷的心愿！”罗尚这个人铁心要当奴才。
“好！你带着你的人在外围放哨。里面的事情我来做，我给他门来个连锅端！”声音从郭和尚的喉咙里钻了出来，邪邪的。
罗尚手提单刀奉命而，埋伏在八区政府右边堤下。
郭和尚将手一摆，小声命令：“部队散开隐蔽，短枪队跟我来！”
郭和尚带领短枪队来到八区政府后门边。阙彪手拿用红布包裹着的手电筒向围墙内连射五下。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的郭文早、龙克富看到了射出的红电光，高兴不已，连忙来到后门迎接。
内奸刘伯顺轻将后门打开，将郭和尚和短枪队引了进来。
郭文早与郭和尚握住手，小声说：“区委正在开会，要到12点才散会，大概要到零晨两点才能行动。我们行动的目标主要是住杨部长、滕区长、张政委、张指导员这四个干部的房，要分成小组干，我区中队内反每两个人参加一个组，才知道谁是住那个房，再配短枪队三个，每个房内两支手电。”
“好，你想法好。我们就这么干。鸟无头不飞啊，先干掉那几个当官的！”
郭和尚和郭文早一番商议，决定分成5个小组：
一组内反龙克富吴彬秋
负责枪杀区中队指导员张高朋、副中队长胡殿甲
二组内反郭文早、朱坤
短枪队员阙彪、刘寺山、唐仁元、郭亮伢
负责打死张秀江政委
三组内反刘伯顺
短枪队员郭和尚、李豹、刘德荣、吴家桂
负责打死滕万昌区长
四组内反熊国昌
短枪队员刘兴科、张桂秋、向铁匠、谢树荣
负责打死县委宣传部长杨庚时
五组内反王巨初
刘桂堂、郭玉峰带手下打死七区干部李明春、靳连生

等楼上的枪一响，楼下再一齐动手。
申海成、彭立芳、董二麻子及所属人马负责外围，号响后进来大夺枪，大搜查。
分拨已定，时间还未到。郭和尚命令卧倒隐蔽休息，不准吸烟、不准发出一点响声。
不一会，会议室的亮光没有了，开会的干部都回房休息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张政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大衣也没脱，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特别是今晚偷听事件，让他心里很是不安，只怪平时太大意了……也罢，明天就好了。该清洗的清洗，该教育的教育。我们的工作会来个焕然一新……
窗外，月色惨淡。那一群土匪静静地等待着，罪恶即将上演。当罪恶升腾，那凉露、寒风的刺激，让他们更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