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风雷】第二十八节

【沅水风雷】第二十八节指导员拼命战土匪，孙永贞阻敌负重伤

12月8日2时许，八区政府一片寂静，郭文早、龙克富二人来报告情况了：“他们都睡死了，正是动手的时机。”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郭和尚喜不自胜：“好，算你们俩头功！”
郭和尚声音阴沉沉地、恶狠狠地：“我们的口号是专打北方佬！把那些北方佬给我全部丢咯，把枪全都给我抢咯！下面按计划分头行动！”
这些土匪早就按捺不住了，马上行动起来——

镜头一：内奸龙克富、吴斌秋持三八式长枪摸上楼，进入房间内。面对土匪的进入，张指导员是毫不知觉，他睡得最晚，却也睡得最沉。龙克富电筒照着，对准区中队指导员张高朋连击两枪，子弹头从张高朋指导员胸部穿过木楼板，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楼板眼里往入掉，染红了走廊。与此同时，吴斌秋对着副中队长胡殿甲就是两枪，将其打死。中队长李金木睡楼上和张高朋指导员睡在同一间房内，单独睡一铺，被枪声惊醒，翻身站起一看，看见龙克富正在夺指导员的手枪，旁边还有吴斌秋帮忙。形势危机，李金木来不急穿衣，手枪来不及拿，穿白褂子就往楼下跑。龙克富和吴彬秋忙跟着追赶。倪伯元听到枪声，惊醒，马上拿起枪冲到房门口观察，不料被吴彬秋看见，吴彬秋心虚，忙抬手一枪将他打死。

镜头二：楼下，内奸熊国昌领着短枪队员刘兴科、张桂秋、向铁匠、谢树荣包围了睡着杨庚时部长、李银广、吕宝祥三人个人的房间；内奸郭文早、朱坤、刘伯顺领着一群土匪悄悄包围了睡张秀江政委和滕万昌区长的房间。这两个房间相邻，只隔一层板壁。只等楼上枪响，这两队土匪便同时动手。
张指导员一直未睡着，感觉到了外面有人，翻身看到从窗户伸进了许多枪支，一惊，忙从床上一滚。这时楼上的响了枪声，这群土匪也赶紧放枪。枪响了，没打着张指导员，打在了滕区长的棉被上。张秀江政委顺势滚到角落里，拿起两颗手榴弹大吼一声，就找土匪拼命。已经摸开房门进来的土匪从电光中看见张指导员那个架势，吓得转身就跑。张指导员连忙追赶出门，一出门，被两侧来的子弹打中，歪了一下，迅即站稳，继续跟着跑在前面的土匪赶。趁张指导员追赶时，土匪短枪队员郭和尚、李豹、刘德荣、吴家桂冲进了房间，这时滕区长正掀开被子起身，这几个土匪各自连发两枪，打中了滕区长的胸口，当场牺牲，李豹上前，夺了区长手中短枪。
与此同时，张指导员手拿两颗（日本产的）手榴弹已把土匪赶到了天井。四面都有电光照着他，张指导员的身后，吕宝祥同志从自己房间——同一房间内的杨庚时部长和战友李银广已经被土匪乱枪打死了——出来跟在后面跑。张指导员拉燃第一棵手榴弹，朝土匪扔去——“轰！”，手榴弹在天井炸响，土匪吓得四处躲藏，但是未炸死一个土匪。张指导员拿着手榴弹又冲向土匪。
这时候，龙克富和吴斌秋从张指导员房间出来，下了楼。龙克富见张指导员身穿军大衣拿着手榴弹正跟着一群人赶，大怒，咬牙切齿地：“哦，你还威武得很啊，吴斌秋，给我打他一枪！”吴斌秋端起就是一枪，“叭”——张指导员被打中了，身子晃了晃，但迅即稳住，不顾伤疼，又跟着土匪赶，一直把土匪追赶去脚门墙外，眼看土匪要跑掉，张指导员忙拉燃第二颗手榴弹，一扔，由于一路追赶，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没扔出去，手榴弹到被军大衣裹住了，结果手榴弹在自己身上爆炸，壮烈牺牲。
这时土匪都开着枪向爆炸的地方围来，吕宝祥同志的右手被流弹击中，中指打断了。吕宝祥同志见冲不出去了，看见角落里有一堆柴禾，忙躲藏于柴禾之中。

镜头三：这时整个屋内电光扫射，枪声不停，楼下各房枪声齐叫，土匪曾玉中、杨震滴滴滴地吹号助匪威。一大批土匪从大门冲了进来。
澄溪桥土匪谢三星手持单刀冲进大门，从电光看到穿黄军衣解放军（周美成，杨部长通讯员）持长枪跑上走廊，谢三星举刀就朝他右手砍去，手断了，枪掉了。第二刀砍断右大腿，解放军战士倒在了地上。谢三星丢了单刀，夺过长枪对准解放军当胸一枪，将解放军打死而亡。这时，从大门左边房间跑出了两个女人。一个（郑希容）见冲不出大门，边向天井那边跑，想从侧门跑去。另一个女人跑得慢，被谢三星看见了，左手持枪，右手拾起单刀，跑上前朝那女人（黄振亚）砍去，一刀砍中头部脸上，第二刀砍在右大腿上，女干部倒在地上，谢三星一脚踏住，左手持长枪上弹当胸部一枪，将她打死了。
一队匪徒冲进大门右边的一个房间，电光齐射，“不许动！”这时里面睡的通讯员龙耀、龙立、全中明和炊食员占老头听枪响已经坐了起来。土匪电筒照着他们四个人，枪指在了脑袋上，“哦，都不是北方佬。算你们命大。今天只要你们的枪！”
这几个人无法，眼睁睁地看土匪郭玉峰把三支手枪夺走了。
这时，门外有土匪喊：“快集合去！”持枪的土匪一边去房门，一边枪上膛，“给你们做个记号，不准乱动！”朝房内放了一枪，打中全中明的大腿。
土匪一出门，房内的龙耀和龙立赶紧给他包扎伤口。

镜头四：中队长李金木在一片枪声中正要跑下楼，看见一伙土匪向从堂屋向里面冲来，跑不出去了，怎么办？看见楼梯和板壁之间有个比较宽的缝，便吊下钻了进去。
钻进去后透过楼梯板缝隙向外边看，看到王文培被土匪一枪击中腰上，倒了下去，自己妻子郑希容就往仓屋底下爬，这时她身后来了一个人，下身穿兰衣手持火枪，低下头——是刘林——瞄准了自己的妻子，枪响了，自己的老婆就被刘林火枪给打死了，死后手脚还在弹动，李金木心如刀绞，忍着疼不能做声。继续观察，见到区中队员，帽子翻带，带着枪，不打土匪。又看见两个人（七区通讯员曾朗廷和战友黄一长）下了楼，迅即土匪向他两人开枪，其中一位（黄一长）当场倒下，另一个（曾朗廷）头部受伤，转身往楼上跑。
就在土匪疯狂攻打八区政府的同时，崇义工作组也已响起了枪声——

且说反共九路军副司令吕春初和唐再生在杨家老屋听完郭炎分工后，随即集合自己的100多人（枪）直奔芦花潭的红土坳，与约好的常德安化土匪集合，然后直奔崇义乡陈子安家袭击崇义工作组。
到达时已过半夜，工作组副组长长孙永贞和两个区干部已进入梦乡。
班长肖保生守在门边，听到了响动，从大门缝里朝外一看，咳！发现手电光，心里猜测，肯定是吕大爷、唐大爷来了。心里很是兴奋，但他依旧静静地观察着。
不久那一伙人就来到了大门边，散开包围了陈家大院。
“是吕大爷、唐大爷吗？”肖保生隔着大门轻声地问。
外边的人听见：“是啊，是肖大哥吧。”
“是啊，欢迎！欢迎！！”肖保生是高兴不已。
门外边的吕春初说：“怎么样行动？”
肖保生说：“中队人员由我负责，我八人都内反去来。”
吕春初说：“我安排持短枪的雷三兵、史绍香二人，由你引进孙永珍住房把他悄悄干掉！”
“好，就这么搞。你们先在外面等。”、
就在这时，不是谁枪走了火。“妈的！谁叫你门开枪的！”吕春初大发脾气。
“现在怎么办？我进去把队员拖出来！”
“好！我和吕春初大爷在外边接应你！”
大门上了锁，郭文早来不及打开，忙转身进了内屋，出召集他的部下。
门外顿时枪声大作，土匪叫嚣起来：
“我们是九路军，交枪投降，宽大处理！”
“我们专打北方佬！不是北方佬的不要怕!”
副组长孙永贞早被枪声惊醒，大吃一惊，这肯定是土匪要攻打我们工作组了！怎么办？孙永贞不愧是战火里锻炼了的。当初化名高浪，可是在第八突击大队工作相当出色。
他马上有了主意，当即集中全组人员和区中队战士，命令不许走动，向全体人员宣告：“同志们，土匪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我们就是全部牺牲，也决不投降！”
孙永贞当即将男组员分成两组，将两位女同志（张淑珍和储惠英）转移到较为安全的地方。
区中队的内奸肖保生乘孙永贞不备，喊：“区中队的人都把枪提在手里跟我来。”带领5个中队队员（都是郑家驿人）冲出了小脚门，还一面回答土匪口号。
火光中，那常德安化的土匪看到身着军装的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冲来了，吓得连忙叫喊：“哎呀，八路冲来了！八路冲来了！”这一喊不得了，其余的土匪都以为是解放军发动冲锋了，连忙逃离。
这唐再生和吕春初拦都拦不住，心中也不免惊惶，这个肖保生靠不靠得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么一想，便顺势带着匪队回撤。
孙永贞见区中队队员去了小脚门，忙追去阻拦：“都给我进来！”
没人听他的。那一群人依旧外奔。
孙永贞见此情况，不由骂道：“什么区中队员，妈的，你们都是土匪！”
这时肖保生已经到了门外，听见孙永贞骂，心头火起，就对内奸金长林说：“给我打他一枪，看他还骂不骂！”
金长林在门外持三八长枪对准孙永贞开了一枪，子弹从孙永贞左大腿打进，右大腿穿出，穿出的伤口有拳头大，打掉了整个生殖器官，血流如注，倒在小脚门外。
身边的同志忙用大树桩顶住小脚门，将他抬进院内，找一把烟丝塞进伤口止血，撕破衣服包扎。
与此同时，肖保生一伙内反分子紧追着吕春初唐再生匪徒，向芦花潭方向而去。

八区政府，战斗大约二十分钟后，大院内枪声渐渐稀疏了下来，忽地又响起了号声，有土匪大喊：“集合啦！集合啦！”
楼上正在搜查的土匪将身上只有一件白褂子的曾朗廷拿棕索绑了，押到大门前操坪上。
郭和尚大声喊：“快整队！快整队！”
这些土匪三五成群地聚拢来。电筒光闪射着。有土匪点燃了火把。
火光中，郭和尚一脸兴奋，大声地说：“我们这次打了一个大胜仗，查查各队有无伤亡。”
报数检查完毕，一个不差。
刘兴科、向铁匠、谢树云、董二麻子都异口同声说：“我们没有伤，更没有亡”。
郭和尚更得意了：“哈哈哈，好得很啊。哦，关在仓里的弟兄放出来没有？”
“放出来了。早就放出来了。是我放的！”内奸刘伯顺连忙请功。
“好！放出来的弟兄愿意跟着走的欢迎，不愿走的各自回家！把捉住的区干部给我统统带走！”
一清理，这些土匪捉住了看仓的中队队员孙文贵、孙香成、男干部赵作球，捉住了两名女干部邱九英、王英（都是桃源人），捉住了七区通讯员曾朗廷。共计六人。
“呵呵，收获不小嘛。我们不但缴了很多枪，还缴获了乖妹子。好！都带走，一个不留!”郭和尚这么一说，一些土匪呲牙裂嘴地笑了起来，有的甚至像龙灯喝彩之后哦哦哦地吼了起来。
就在土匪整队清点人数的时候，曾朗廷看到押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赵作球）也是穿的白褂子。他头上顶着一床被子，可能是防冷。曾朗廷说：“我也冷不过，让我也顶半床被子吧！”
“不行！我们就要开走了！”匪徒回答。
不一会匪队开走了，有几个匪徒押着曾朗廷、赵作球两人走，走在了最后面。
走了大约一小时，离湘黔公路公路不远了。
赵作球看了个机会跑了，土匪没有追赶。
曾朗廷心里想，他跑得我也跑得，要死也是今朝，要活也是今朝，反正都是死，跑还有点希望。
于是走了一段路后，曾朗廷说：“我要解手！”
“快点！”土匪很不快活。
曾朗廷走到黑暗角落里解手，趁土匪不注意跑了。
有土匪发现了：“那个人跑了，追不追啊？”
另一个土匪说：“算了，让他跑吧！”
曾朗廷摸黑放肆跑，慌不择路，一下掉进一个堰塘里，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身体冷得连连发颤。哎呀这没被打死，要被冻死啊。四周望望，心中忽地一喜！他看见前面隐隐约约有个灯亮，忙向灯亮处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亮灯的地方，真有一户人家，连忙高声喊：“屋里有没有人啊？”
连喊了几声。
吱呀——门开了。
从屋子里走去一位老妈妈，端着灯盏。灯光照上曾朗廷的脸。
“哎呀，这么大清早穿一件褂子，还是湿的，你不冷啊！快进来，年轻人。”
曾朗廷跟老妈妈进了屋，坐到火坑边，
老妈妈搬来一大堆稻草烧火让曾朗廷取暖烘衣服。
正在烘烤时，老妈妈的儿子回来了，还同来了三四个人。老妈妈的儿子一进屋就问：“妈，他是什么人？”
曾朗廷毫无戒备地说：“我是茶安铺的七区干部，昨晚睡在八区的，里面的干部都被打死完了。我侥幸跑脱得。”他哪里晓得，这几个人就是打八区的土匪呢？
老妈妈的儿子（刘德荣）听曾朗廷的话后，脸色马上变了，拔出了身上的手枪。其他几个人说也扯出了家伙，对曾朗廷说：“你给我们到外面去！”
老妈妈听后，知道他儿子要枪杀小伙子了，忙跪在地上：“儿呀，你们三四个人请把枪放下来。这个人几多造孽，你看人又老实，冻得这个相，活鲜的一个人，你可不能害他，你们前世无怨，今生无仇，这人命仇是结不得的。”接着又骂：“德儿，你今天要打他，你就打娘吧？”老妈妈起身前走几步将曾朗廷抱住。
“妈，您这是做什么？我不杀他就是了。”
“儿啊，你打得保证？”
“恩。”刘德荣有点不情愿。
“那好。我当妈的就为你做这件好事，我要亲自把他送出去。你们都给我呆在家里。”这刘德荣无法，为什么呢？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这母亲的话他是要听的。这周围的人，哪个不晓得他是个孝子呢？可惜他对母亲再好，也让母亲伤心，因为他没走上正道。
老妈妈把曾朗廷送上了车路（现在的319国道），见曾朗廷走得不见踪影了，才放心地一个人颤巍巍地回家去了。
这时，天快大亮了。曾朗廷一边走，一边默念着老妈妈的好。我这命，要不是老妈妈，就真的见阎王去了。他知道，澄溪桥驻扎有解放军，他想着，快速地向着澄溪桥的方向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