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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桃花溪 作者:邹满文 发布时间:2014-03-18 10:11:50 字数:6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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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娃给桃花以及父亲母亲说到这里,妈妈将姜娃拉进自己的怀里说;“我娃受苦了,却做了一件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好好对待人家。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盼你整天守候在我们身边,在桃花溪受苦受累一辈子,只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在哪儿都一样,有人给我和你爸养老送终就行。
再说,你在他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家对你有了感情,还给你定下媳妇,绝对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要好好善待人家,做人要有良心,有一颗赤诚的心才能活得心安理得。”
姜娃突然回来,母亲高兴,父亲也高兴,桃花更高兴,听了姜娃说的一切,觉得哥哥是个有福人,别看他个头小,却有一个特别有钱的爹,笑着说;“哥,以后还认这个家吗?回桃花溪吗?”
“当然要回来,这里有爸妈,有养育之恩,从小在桃花溪长大,这里的一切都有童年的影子,还有同伴。”
这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双娃呢?他哪儿去了?”
妈妈忧伤地转过身去,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父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朝大门方向望着说;“你弟弟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谁都见不到他了,永远不会回来。”
全家人的眼里都溢出泪花来,桃花慢慢地说了双娃死去的经过,姜娃决定要去看看他的坟墓,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仁忠走进大门时,姜娃看见大伯,急急地走出院子喊了一声大伯,仁忠呆呆地看了一会才认出是姜娃,扑上去将姜娃抱住说;“我娃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好,好,你回来你们一家人基本上就团聚了,你爸你妈就不再劳心了。”
仁忠放开姜娃走进房里,笑着看着弟弟,弟媳说;“程阴阳是个厉害人,他不但是阴阳,算卦,看庄子样样在行。你们还记得去年,他不是给你家写了四句诗吗?我费了好大劲才叫一个老教师破解开来,真灵,两件事都让他说准了。”
“是吗?大伯,程阴阳在哪儿?我也去算算。”
李文兴说完看着仁忠,仁忠说;“就是九龙河上菩萨庙上的那个庙官。”
“是他呀!那里就是我舅舅的村子,有时间去看看。”
桃花说;“你想算什么?是不是想交桃花运。”
人都笑了,桃花妈看了一眼桃花,姜娃看着妹夫说;“最好别算了,那一套你也信?”
文兴笑了,仁忠也在笑,姜娃对全家人说;“我回来了咱们好好团聚团聚,买些好吃的,叫家门父子都来,在一起吃喝,让大家高兴高兴。”说完看着妈妈。
妈妈高兴地点了点头,姜娃掏出一千元钱来,交给文兴说;“你去县城买东西,我回来时走的匆忙,什么也没带,麻烦你跑一趟。”
桃花笑着说;“哥哥有钱了,这么大方,给我点。”
姜娃二话没说又掏出一沓钱,从中取出一小沓,数都没数就给桃花。
桃花笑了,将钱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退回去。
她对姜娃说;“我有钱,家里也有钱,现在日子好了,不是以前,咱家穷得上学连学费都掏不起。”
姜娃笑了笑,将钱反手给了妈妈,看着桃花,觉得妹妹长大了,在看了看文兴,觉得不错,妹妹和妹夫很般配。
桃花和文兴去县城买东西,姜娃听到机器声来到机房,看着两个女人在内面忙活,左看右看,才知道是香包,想不到桃花妹妹有这样的能耐,几年不见家里变了,桃花溪也变了,回来时坐车没注意,一下子跑到桃花溪,桃花溪眼前的山峁不见了,好多地方都变样了,站在桃花溪一眼就能看到桃花溪煤矿洞口。
姜娃整天呆在父母身边,桃花一会在刺绣机房,一会看做手工的妇女,香包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桃花忙的焦头烂额,每一件作品都要精心去照料,只要有一点瑕疵桃花赶紧去修补。
桃花从门市上带回U盘,将U盘上的伟人相贮存在刺绣机的电脑里,每当晚上人们下班以后,就进行调试,那一块用什么线,那一块应该凸起来,就像鼻子和脸盘,该凸出一定要凸出,该凹下去的必须凹下去,要显示出伟人的风度,有几个问题怎么也解决不了,她打了几次电话还是不行,看来只能请师傅。
姜娃的婚事定在八月,姜娃要将全家人和叔父们都请去参加自己的婚礼,父母听到十分高兴,也愿意去,特别是文兴,高兴地跳跃着说;“哥哥在那里很有前途,我就爱在外跑,要使做钢材生意需要我,我就跟哥哥去做钢材生意。”
姜娃笑了笑,看了桃花一眼说;“好呀!你和桃花商量商量再说。”
时间飞快地一天天走过,转眼间香包节开始了,桃花和全家人来到市里,姜娃在旅馆登记了房子,看社火,看香包,整天领着父母在市里逛。
父亲说;“咱们回家吧!呆在城市无聊的,一天要花好多钱,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姜娃说;“你放心,儿子在外多年没有好好陪二老,现在我回来了,领你们到处逛逛,花钱不要紧,儿子现在有钱,要使没有钱,想领你们逛都不行,你们就放心吧!
咱家离庆阳市几十公里,来了都是匆忙办完事就回,从来没有细细地看过,也没有到处转过,还是庆阳人吗?要使在外面,别人问起庆阳市,我们怎么回答?
我还想给妈妈买金项链,耳环,戒子,给你买剃须刀,衣服,再买几条香烟,以后别抽旱烟了,那东西太伤身体。”
仁和听了儿子的话不知说什么好,桃花妈说;“给我买什么金银首饰,你快要结婚了,还是给你媳妇买,我们都老了,要那东西没用。”
“媳妇的事不用你操心,她要的家里全都准备好了,我也不用管,我回来主要是将咱家人打扮打扮,将来到了广西,不要让人家说咱们庆阳人都是土包子,洋芋蛋,没见过世面。”
妈妈笑了,仁和笑了,街道上的人也在笑,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在评论今年的香包节,虽然香包节过去几天了,好多人依然在市里转悠,香包帐篷没有拆,市场上外来出售货物的帐篷也没有拆,有的站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电喇叭吆喝着,有的放着流行曲。
桃花一直忙香包的事,她的作品一次比一次成功,特别是展厅里的新货,好多人出高价珍藏,鸟巢抱金蛋市领导指定不要让她出售,要送往省上,作为庆阳香包的珍藏品给省上献礼,还有几件也留了下来,一起送往省上。
桃花的订单雪片一样飞来,有国内的,还有新加坡的一个商人,也看中了桃花的香包,留下订单。桃花高兴看着这些订单,觉得这不是订单,是认证书,是荣誉证书,有了这些订单,又要忙活一阵子了。
市上评比过后,桃花又是第一名,奖金十万不说,那几个珍藏品市上又给了十万,再加上出售香包的钱,二十多万元,姜娃知道后对桃花说;“你是来抢钱的,那是过香包节。”
桃花笑着说;“那都是我用心血换来的,也是努力的结果,没有新产品,没有过硬的技术,谁给你钱。再说,我在香包行业已经有基础,也有人脉,我准备领爸妈到山东去,去看咱们的姥姥,舅舅,还妈妈的心愿,没有钱那能行?”
姜娃听到这话说;“这事就不必麻烦你了,我是儿子,也是老大,生在前面,长在前面,爸妈将我养大,对家里没有一点贡献,等我结婚后,我就领妈妈去,顺便去青岛旅游。”
“哥哥,你这是那里的话,你是爸妈生养的,我好像是抱来的?儿子能办到的事女儿也能办到,我曾经答应过妈妈,就一定要实现她的愿望。”
桃花妈听了他俩的话笑着说;“儿女都是我生养的,你们的孝心妈妈知道,你们的日子都好,不管和谁去山东都行,要不咱们一块去?”
说完看着一双儿女,她们还没有表态,李文兴却拍手赞成,高兴地地说;“我还没去过山东,没见过海是个什么样子,一起去,一起去.……”
桃花也赞同妈妈的意见,姜娃也赞同妈妈意见,父亲笑着,全家人在市里逛了多日才回到桃花溪。
香包结束以后不久,仁怀忙了,两个孩子考大学,他和哥哥仁忠在考场外的栅栏看着孩子走进去。
孩子们带着2B铅笔,橡皮衬底的塑料写字板,圆规以及所用品站在院里,等待考场的铃声,也等待教室门打开,踹踹不安的心像鼓一样敲打着。
几十年的学习、积累在这一霎那间要爆发,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像一堵很高的墙,所有学生都得爬。有的爬上去没有爬到墙的那一边,骑在墙上,上不去。下不来,有的爬到半腰溜了下来。
有的爬上去,稳稳当当地溜下去,到了墙的那一边,这边风景独特,他们顺着大道向前走去,看到知识的殿堂,知识的宝库慢慢地出现在眼前。
学生们都在爬,凭的是自己所学的知识,认真地,精心地答题,有的作些小动作,偷偷地拿出以前准备好东西在作弊,如果发现不了就蒙混过关,顺利地到达彼岸,有的被监考老师发现,清除考场,学生晕了,家长也晕了,就地被救护车拉走。
院子里,大门外到处是警车,警察,有的车顶还安装了屏蔽器,以防以短信的形式和学生联系,输送答案。
大门外的家长们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进入考场,隔着栅栏就像看到到一匹骏马在草原上奔驰,扬蹄蹬起一股股晨雾飞向远方。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毛毛细雨,灰蒙蒙地,脚下到处是水,人们打着伞,有的站大门外,有的趴在栅栏上,心跟着儿女进入考场,陪她们去度一生最为艰难的几个小时。
全县的学子们都集中在县城里进行考试,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上学,只要户口在本县,都要回来考试,学生多,家长也多,旅馆挤得满满地,街上,便道上到处是人,像蚂蚁一样。
学子从考场下来,家长和孩子一起涌出来,道路水泄不通,像潮水一样到了那里,那里就涌挤得走都很困难,大小餐馆,小吃摊在鼎沸的人声里飘动。
两天的时间,四门课,前来考试的,陪同的都觉得时间很长,像两年,时间长得怎么也盼不到儿女出来,一个个在县城的雨里转悠。
也许,这就是父母的雨季,也是儿女的雨季,在这个雨季里,每个人都能体会到艰难二字,也能体会到一种心情,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和失措,也体会到门里到门外的期盼。
无聊的父母在期盼之中,没有心情去看灰蒙蒙的天,也没有心情去看县城的柳绿花红,更没有心情去看马莲河上、水那浩淼的样子。
孩子们出来了,真的出来了,有的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像被文字吸走了魂,考场夺走他的魄。
有的高兴快乐,蹦蹦跳跳,像个快乐的小鹿,一边说着题的难度,一面给父母说着自己答题状态。
每一场人生诀逐都有落幕的时候,不论是秦朝陈胜吴广起义还是刘邦项羽,还是后来的李自成,洪秀全,他们决逐都是为了自由和权力,而我们的学子,作为中华的后代,自强不息地学习,为的是将来,或者去建设美丽祖国,还是更高一层地去领导人们,领导我们的国家走向繁荣,走向昌盛,这场决逐是决定性的,是个雨季不再来。
你看看我们的学子,几十万考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去,至于成功与否,他们曾经参与过,美好的向往出现过,考场如战场,一场场决逐,一场场艰辛的努力,就像前径竞赛,有跑在前面的,后面的,也有中间的。
仁怀的一双儿女都考得很不错,分数出来以后,一个个跃跃欲试,想报好大学,哥哥仁忠的两个孩子考得不好,女儿过一本线不多,看来和哥哥一样,只能上陇东学院。
福星唉声叹气,觉得这些年自己白白地浪费了时间,什么都没考上,只能回到家里,一个人在煤矿上转悠,或者坐在桃花溪边发呆。
后来,仁怀的儿子赵振江,考上西安交通大学的消息传到桃花溪,桃花溪里的水都震惊,波纹像谁扔进石头一样,颤抖着在扩大。
录取通知书上的烫金大字如同闪亮的启明星,将赵振江以后的道路照亮。家里人一个个高兴的合不上嘴,妹妹赵杏花在等待中,急得她一会在门口看一次,是否有邮递将喜讯传来。
赵振江的录取通知书回来的第三天,妹妹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西安石油大学将她录取,又一个喜讯传来,桃花溪在欢呼声中看着一个又一个录取通知书,人们奔走相告,有的夸大其词地描述着村里出了多少大学生。
桃花溪边上坐了好多老头,老太太,他们说;“世道变了,桃花溪出人才了,龙家的孩子考上北大,是咱们桃花溪出的状元,齐家有个孩子考上厦门大学,和赵家的振江一样也是状元,桃花溪正是脉气最旺的时候,一下子考了十几个,你说仁怀和老婆,一直闹矛盾,差点死了人,怎么就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有个老头说;“你看看眼前的树,弯弯曲曲,怎么也育不端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是将它捆起来,用木板夹还是妞妞歪歪。
你在看看它身边的那一颗,它直溜溜地往上长,谁动过它?要使想让它变得弯曲也很难。人和万物一样,生下来是成才的料略略施肥浇水就成才了,不是那块料,凑活着将木料用到房子上,迟早都会坍塌。”
“是呀!人这一辈子,怎么也说不清,看不透,前面漆黑一片,也难以预料。就拿双才来说,活了不到五十年,死时连那东西都没了,图的是什么?其实,他的人品还不错,寿命那么短。”
“牛,牛,闯祸头,整得双腿像急流,白天没命干,晚上也不闲。男人要不是长那东西,一辈子都清闲自在,无忧无虑。”
人们哈哈大笑着,有的指着那老头笑得背过气,有的说他没正经,老了还那么坏。
另一个说;“你说错了,和尚没媳妇没娃,一辈子还忙忙碌碌,不是念经就想当主持。”
“是呀!只要你披着人皮来到世上,就没有清闲的时候,只有脑子里缺东西的人什么也不想,怎么也不做,无忧无虑的生活,只要能吃饱。”
“那叫受罪,他老子太懒,干那事时没到火候就不动了。”
“哈哈哈,有的是,有的不是。你说前村那个老支书,和别的女人睡觉,人家的孩子一个赛一个聪明,自己却生下一个傻儿子,整天在村里溜达,坐在屎堆旁吃饭,或者在垃圾里寻吃的,没病没灾,有时将裤子脱掉站在村头,吓得姑娘媳妇乱跑,他却笑。”
“那是父亲做孽了,亏人后留下的孽种,讨债的,父亲在人前说三道四,精明能干,是个能人,儿子却傻,为的是羞辱他,也是老支书一生的见证。”
老头老太太老了,儒家思想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他们觉得孔子孟子祖师爷说的都是实话,是真话,什么仁义礼智,忠孝廉耻,家规家训,对于小青年不屑一顾,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忠孝,什么是礼仪廉耻,他们只知道生存,挣钱,你比我强,我比你更强。
桃花溪的第一斗煤炭被运出来时,煤矿口上人山人海,鞭炮齐鸣。人们看着黑金子一样的煤炭,奇怪地看着,不知道自己故乡脚底下有这种东西,烧起来到底怎么样?和买来的煤炭一样吗?
煤出来以后,煤矿的作业停了下来,将煤矿洞子也封了,用水泥做了一道厚厚地墙。
桃花溪的人看到这种现象非常纳闷,不是急着要开采吗?不是急着钻探,开洞子找煤层吗?怎么停了下来?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人是专门寻煤开矿的,是煤矿建筑公司,这些前奏工作做完后移交给矿务局,在组合桃花溪煤矿,另一班人马来开采。
桃花家门前的那个煤矿机关大楼盖了起来,两边的各个科室楼正在基建,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楼房像孩子一样,慢慢地站了起来,叮叮咣咣声昼夜不停。
旁边盖家属楼的那块地上,一下子起来十几座楼房,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工地上车来车往,几十家建筑公司在这里,几千人在工地上干活,每当散工时,人像潮水一样涌出大门,走向离工地不远的临时建筑工棚。
这里的工棚一个挨一个,一个工队一个不大的院子,用砖围了起来,工棚里有男有女,一起吃饭,一起上工地,回来时说着笑着,打打闹闹地往回走。
仁忠看到建筑工地不断地在扩建,人不断地增多,回家给老婆说了一声,给大队支书和队长送了一条烟,一瓶酒,在建筑工地旁的荒草地里盖起两间不大的厦房,以极快地速度在那里办起了一家小卖部。
内面还有两家,都在工地的大门内,仁忠在大门外盖房子,办小卖部,觉得十分有利,再将货物尽量地弄齐全,不信生意不好。
他进货时资金不够,向桃花借了五万,将那个高考落榜的儿子———福星安置在这里,一方面让他从失落中走出,另一方面让他锻炼锻炼。
小卖部的生意特别好,一天能销售上千元,福寿忙的晕头转向,哪有时间考虑落榜后的失落。
母亲领着孙子过来帮忙,偶然仁忠也过来,福星就赶紧去县城进货,糖茶烟酒,小五金百货以及日常用品,还给店里安装了一台电视,每每到晚上,那些没有电视看的民工走进来,有的喝着啤酒,有的抽着香烟坐在凳子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