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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巧舌离间 (2)

作品名称:呼兰河畔      作者:天之骄      发布时间:2014-01-22 16:53:43      字数:5322

  邱八和队员们原地站住,不解地看着耿兰。
  耿兰跳下板凳把双枪插在腰间,拉住邱八的手,含着热泪地说:“大家别怪我无情,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感谢大家对我的深情厚意,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敌人的苦肉计,我们鲁莽地上山,不正上了当吗,大家先回去,让我再仔细地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邱八于是领着众人退出了门。
  耿兰走到迟野面前,十分严肃地说:“老迟,我们都是党员,要严格遵守党的纪律,要耐心说服大家,为了革命,多少人牺牲了,我献出一个孩子有什么可惜呢?况且暂时他们是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迟野点点头,戴上狗皮帽子,想安慰耿兰几句,张了张口,见耿兰在深思,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历娟想劝耿兰几句,耿兰把手一挥:“历娟,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总守着我干啥!”
  历娟眼含热泪拉着小草同磨倌妈,悄悄地退出了门。
  耿兰见大家走远了,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北方的冬天短夜长,兰陵山区的农民养成了吃两顿饭的习惯。吃完了晚饭也到了上灯的时候,家家户户点上豆油灯,在如萤火虫似的光亮下,开始了年复一年,别具情趣的夜晚生活。老头、老太太叼着大烟袋,围着用黄泥做的火盆旁,边烤火,边讲古论今地谈开了;半打岁数的妇女们,左邻右舍凑到一起,卷着又粗又辣的烟叶子,边干手头上的活,边扯东家扯西家了,讲谁家的老婆嘴馋,馋得给孙子嗑苹果皮也往深了咬;讲老公公埋汰,埋汰得鼻涕过黄河也不擦;讲小姑子刁,刁得如刀叉子,扯没了词,该扯另一套嗑了。谁家的姑娘看上了哪家的小伙子,那天,偷偷地手拉手亲嘴了,哪家母鸡下了几个蛋,猪下了几个羔了;姑娘们仨一伙俩一帮凑在一起,边纳鞋底,边谈论着相互之间的秘密事;小伙子们边捶打靰鞡草,边哼着小调:“正月十五正月正,酸梨瓜籽大花生……”小小山庄,有一点新闻,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今天晚上,火烧屯的人们又早早地凑到了一起,乡亲们边包饺子、粘豆包,嘴里嚼着苞米花,边议论开了,内容也全变了。
  “你们说怪不怪,坏事怎么总让好人贪上了,咱女书记多好,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还让土匪给抓去了。”
  “西诸葛和七姨太就是没后,有孩子也得没屁眼子,硬憋死。”
  “听她们说女书记那个小孩长长得可俊呢,跟墙上贴的画一样。”
  “说是不兴换,西诸葛要换,把我那傻犊子给他,把耿书记的孩子换回来。”磨倌妈从屯东头走到西头,到了哪家都议论这个事,到了那屋,老太太们,媳妇们都拉着她不让走,非托她好好地劝劝耿书记,让她想开点,就当让狼叼去了,拍花的拍去了,以后再生一个。磨倌妈理解乡亲们的心情,乡下人都是实心眼,想啥就说啥,一点歪拐心眼也没有。她代表耿兰谢了乡亲们,默默地向自己小院走去。
  耿兰一个人跪在磨倌妈的炕头上,使劲地揉着磨倌妈发的黄米面,汗水在她额头上滚落下来,她用袖头擦了一把,继续猛劲地干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她忘掉一切。干着干着,泪水难以控制地从眼角流了下来,她不能不想自己的孩子,才六岁的天真活泼的小林兰。
  小林兰是她的心头肉,李林最疼爱他,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林兰这个名字已代表了一切。当李林调哈尔滨工作之前,他们一同去保育院接小林兰,李林边走边问耿兰:“兰兰,我这次去东北哈尔滨,把林兰交给我,你同意吗?”
  耿兰笑了笑:“反正他姓李,我姓耿,你的孩子嘛!”
  李林风趣地说:“这可不对,林兰这名字林字是我,兰字不是你吗?没有你,我怎么能有这个孩子?”
  耿兰也不愿意让孩子离开自己,小林兰才刚满六岁,生下来就没吃着自己的奶,一直在保育院长大。自己成年累月行军打仗,见孩子一面也很困难。日本鬼子投降了,国民党又挑起了新的战争,战争说不上哪天能结束,李林带走就带走吧,在他的身边跟在自己身边一样的。
  当李林领着小林兰登上北去的列车,她望着小林兰从车窗中伸出胖胖的两只小手大叫着:“妈妈,妈妈!”她的心如刀绞一样,泪水挂满了眼帘,今日一别,说不上哪年哪月才能见到孩子,战士难免阵前死,如果死在战场之上,也许永远再见不到孩子了。
  从盘古山区来到哈尔滨,她见到了日夜想念的儿子小林兰,他长高了,嘴也会逗人了,那小模样越长越像李林和自己。她来兰陵山区时,曾表示,一有空就来看孩子。可是一来到兰陵山区,工作繁忙,根本没有时间看望孩子。工作一个接一个,斗争一天比一天复杂,并且越来越尖锐。磨倌妈几次劝说她,派人把孩子接来,她怕分散精力,影响工作,几次都谢绝了。是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吗?不是,她忍受着母爱的折磨,在心中暗暗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她盼望着小林兰早日来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不能,兰陵山区还有土匪横行,呼兰城还有披着人皮的军统特务。不消灭他们,将有多少像小林兰这样的孩子死在他们手上,将有多少母亲泪洒呼兰河啊。
  耿兰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她和李林领着小林兰坐在松花江边旁,小林兰偎在自己的怀中,用胖手捧着她的脸问:“妈妈,你去的地方远吗?”
  她亲切地告诉孩子:“不远,就在松花江边,那儿可好玩了,有猴子、老虎,还有红眼的兔子。过几天,妈妈就来接你,让你孟虎叔给你逮大蝈蝈,抓麻雀,让历娟姨给你讲好多好听的故事。”
  小林兰相信了妈妈的话:“妈妈,你可别忘了,我数到一百天你一定来接我呀。”
  前些日子,她曾想过有机会把儿子接来,让他认识一下磨倌妈,喝一口磨倌妈熬的甜豆浆和黄米面豆包。今天,小林兰真的来到了兰陵山区,没有投入自己的怀抱,而落到了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的手里。
  当她听小草告诉她这个可怕的消息,她并没有相信,当她看到哈北专员办事处的急件时,她确信无疑了。她马上要哭出来,甚至想到马上就带领兰陵支队的人马,冲到兰陵山上去。可是,理智战胜了感情,她马上冷静下来。西诸葛和国民党的特务抓她的孩子,并不是主要目的,目的是设下苦肉计,来瓦解自己的斗志,为的是那批军火,使他们的阴谋得逞。她下定了决心,我耿兰从一个牧鸭的姑娘,成长为一名革命干部,南征北战出生人死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取更多人的幸福,他们拿我儿子做抵押来换那把开军火仓库门的钥匙,妄想!
  耿兰把泪擦干,用手拍了拍盆里的面,自言自语地大声喊起来:“等着吧,兔崽子们,看我耿兰怎么收拾你们!”
  磨倌妈早巳地进了屋,见耿兰发疯地揉面,悄悄地在外屋里干自己手头中的活,她用秫杆扎了一匹小马,又用剪刀剪了一个纸人放在一边,看耿兰干完了活,才走进屋来,拉着耿兰劝道:“孩子,你哭出来吧,愿意骂就骂,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心好受些。”
  耿兰给磨倌妈装上一袋烟,递给她说:“大婶,你也不要为我担心,孩子真的死在他们的手里也是值得的。”
  磨倌妈心本来就软,听耿兰一说,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扭身走出门,拿起锅台上的纸人纸马,蹬上锅台,揭下供奉的灶王爷画像,大步走出房门。
  磨倌妈来到院门口,用手堆起三堆雪,插上三炷子香点着,供上黄纸和纸人纸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边烧灶王爷边叨咕:“灶王爷爷,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你该归天了,我磨倌妈对你也够意思,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也没亏了你,你回天上向老天爷说几句,西诸葛和七姨太丧尽天良,干尽了人间坏事,老天爷有眼就冬天打五个响雷轰死他们,保佑耿兰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是乡下人的习惯,每到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归天庭,家家户户除焚烧供奉的灶王爷外,都扎一匹纸马,让灶王爷骑着,上天言好事,大年三十再把它接回来,下界保平安;求儿求女的人还剪上一个纸人,或男或女,让灶王爷给带回一个来。磨倌妈有女求儿又到了更年,也剪了个胖小子,是让灶王爷把小林兰用马驮回来。
  耿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磨倌妈跪在地上,边烧纸边叨咕,急忙走过去伸手拉起磨倌妈:“大妈,这是迷信,没啥用的,快进屋,多冷呀。”
  “啥迷信不迷信的,来,跪下,求老天爷保佑孩子平平安安。”磨倌妈伸手拉耿兰,耿兰扶起磨倌妈,苦笑一声,拉着她向屯东头走去。
  此时,火烧屯家家户户的门前,和磨倌妈的门前一样燃起了一堆堆的火,正在焚烧灶王爷和纸人纸马,边烧边叨咕:“保佑咱们女书记的孩子……保佑耿书记的儿子……”
  耿兰再也忍不住了,望着全屯几十户人家的门前,这里有白发的老大爷,拄着拐棍的老奶奶,村姑村嫂,乳牙未脱的孩子们……他们头上挂满了霜雪,冻红了脸,冻红了一双双小手,为了她……。她扑通一声跪在一位老大爷的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乡亲们,我耿兰感谢你们呀!”
  按乡下人们的习惯,过了腊月二十三,到阴历年三十这天,觉得十分漫长的。乡下人多年来养成了盼年的习惯,一进腊月门,老大爷和老奶奶没事围坐在火盆前,边哄孙子和外孙女,嘴里开始叨咕开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过了腊八,屯子里开始杀猪淘米置办年货了。旧历年是农村中最热闹的,也最隆重的节日,凡是好吃的都留这几天吃,好看的衣服都留这几天穿,尤其孩子们更盼年。今年,火烧屯的人们一改几千年来的旧习惯,反而忌年了,因为在这天,不是耿兰掉脑袋,就是耿兰的孩子掉脑袋,谁都不愿让这天早早到来。
  时间不随人意,过了腊月二十三,转眼到了阴历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人们都无心置办过年的一切,每天注视着耿兰,注视着兰陵区委是否攻打兰陵山和白蛇洞,今天刚吃过了早饭,迟野披着皮袄,叼着小烟袋大步闯进了耿兰住的屋子。
  耿兰正在阅读文件,小草和磨倌妈守在一旁,望着桌上热了几次的一碗面条,等待着耿兰将它吃下。
  迟野进了门,小烟袋往耿兰坐的桌子上使劲敲着:“耿书记,还在犹豫什么?只有一天了,你不要孩子,我们可受不了,全屯的人也受不了。”
  耿兰放下文件,夺下迟野的小烟袋装上一袋烟递给他:“老迟,现在还不是时候,历娟一直没有消息,孟虎也生死不明,我已经想好了,不但要救孩子,也要救孟虎,还要偷袭白蛇洞,现在还不是时候,懂吗?”
  迟野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雾,有些不耐烦地说:“耿书记,我憋了几天的话,今天一块说给你听。你一直批评我遇事不动脑,这我都心服口服,可是,我觉得你来兰陵山区工作也有点太那个了,就那么几个土匪,依我早打跑了,可是你一直胆小怕事,你的孩子,又要死在他们的手里,你又这样稳稳当当的,太有点顾虑重重了……”
  迟野说完,等待着耿兰的回答。
  耿兰十分激动,枪林弹雨的岁月她怕过什么?只是,现在局势十分复杂,不容半点差错,她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她高声说:“老迟,你的批评我接受,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都答上了,我马上下命令!”
  “说吧!”
  “第一,军火仓库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位置?”
  “这……”迟野答不上来。
  “第二,西诸葛抓走我的孩子是在兰陵山区上,还是在白蛇洞,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迟野又没有话说。
  “第三,为什么西诸葛总要找咱们得到的钥匙,这又是怎么回事?”
  “……”
  迟野那想这么多,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使劲地打自己的脑袋。
  耿兰坐在迟野身边,亲切地说:“老迟,我不是难为你,这几个问题不考虑不行,越是在这关键的时刻,我们越要冷静,这是我们做领导者首先必须做到的。如果我们凭一时冲动,就会犯不可饶恕的错误,给我们的工作造成巨大的损失……”
  耿兰耐心地给迟野讲道理,正在这时候,邱八喝得醉醺醺的,拎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地闯进门来。
  小草和邱八撞个满怀,见邱八手里拎着菜刀,不解地问:“邱大哥,你要干什么?”
  邱八晃着手里的菜刀,大声说:“你给我闪开,我要跟耿兰算帐!”
  小草以为邱八是开玩笑,把邱八望门外推他:“邱大哥,你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快给我回去吧!”
  耿兰听邱八来了,急忙推开里屋的门问:“邱队长,我在这呢,有事吗?”
  邱八推开小草,一步蹿到她面前,举刀就砍。
  耿兰忙闪身躲过,问:“邱队长,你是不是喝多了点?”
  邱八将菜刀举起来,大声说:“好你一个耿兰,我大哥东诸葛让你害死了,又害死了我的十几弟兄,以前又派孟虎打我,我就是来跟你拼命来了。你以为我投靠了你们,其实我只是假投,今天就要砍下你的脑袋献给西诸葛!”
  邱八边说边又用刀砍向耿兰的头,耿兰又一闪身,邱八又扑了个空。迟野急忙掏出枪来,耿兰急忙拦住他。
  邱八劈不着耿兰,举刀奔小草扑过来。小草一闪身,掏出枪来,朝邱八脚上就是一枪。邱八“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耿兰伸手来扶邱八,邱八一转身,拎起菜刀一拐一瘸地就往外跑。
  迟野和小草紧紧地追赶。邱八边跑边喊:“耿兰,我便宜你了,白蛇洞等着吧!”
  邱八跑出院,跳上马,一边放枪一边向兰陵山跑去。
  小草见邱八跑了,不顾耿兰的阻挡,跳上菊花青马飞也似地追过去。
  邱八腿上的血一滴滴掉在雪地上,留下一条血迹。
  小草气疯了边追边骂,不断向邱八放枪。
  邱八趴在马背上,拼命地跑着。
  小草一气追到那个旋坟前,见邱八没上兰陵山奔白蛇洞而去,急忙催马地追赶。
  小草眼看要追上了邱八,忽然,从两侧的树林中,跑出来十几个土匪,堵住了小草的去路。
  邱八穿过那几个土匪,大声说:“众位兄弟,我是邱八,快截住那个耿兰,抓活的!”那几个土匪一听耿兰这个名字,谁也不敢上前了,趴在地上放枪。
  小草望了望邱八没了踪影,见土匪全围了上来,只好掉转马头,气急败坏地往回跑。后面土匪在后面不停地追赶。
  小草刚跑到骆驼山前,从旋坟中跑出一个人来,腾地跳在小草的面前,大声道:“小草你快趴下,让我收拾他们。”
  小草一听是孟虎,急忙问:“你怎么在这里?”
  孟虎用手按下小草:“回去再说,现在跟我一块儿突围。”
  小草和孟虎边跑边打枪,冲出土匪包围,一块奔向火烧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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