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巧舌离间 (1)
作品名称:呼兰河畔 作者:天之骄 发布时间:2014-01-22 16:13:58 字数:3691
七姨太叼着水烟袋一脚踢开自己卧室的门,刚想进屋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她马上止住了脚步,被那个人连拉带拖地领走了。
孟虎在房里听见刚才那个人的声音,马上明白了,她正是“美人痣”姑娘,一身冷汗全消了,知道她是来搭救自己来了。
童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见七姨太走远了,对孟虎小声说:“我们赶快回去吧。”
孟虎和童娃急忙跳了出来,轻轻地把那个大梳妆台挪到原来的位置,靠在墙壁上,又把七姨太床前的破烂东西简单地收拾一下,悄悄地退出七姨太的卧室。
孟虎童娃刚退出七姨太的卧室,外面有几个女匪走过来了,边走边叨咕:“小红丫头也真不是东西,玩牌像闹心似的,这不又走了。”
孟虎看那几个女匪走进了七姨太的卧室,听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才拉起童娃往回走。边走边琢磨,这回“美人痣”姑娘可不一定能骗过了七姨太,自己也该马上回去了,耿兰还不惦念出病来,历娟的手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小草她又干什么呢?
自从孟虎进了白蛇洞以后,耿兰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她边挂念孟虎,边考虑目前兰陵山区的工作,心事重重。虽然嘴上仍不时和大家开玩笑,保持着一贯乐观的态度,使大家觉察不到她内心的压力与烦恼。天主教堂遇险,兰陵大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有十几名同志牺牲了。李林来信告诉她,哈北办事处和县委的同志有的受了轻伤。她深深地感到这次事件,发生得非常蹊跷,历娟和贺丽为此事件懊悔伤心得要命。她安慰她们,并说责任不在她们身上,而是我们的行动被国民党特务发现了……这个特务又会是谁呢?她一直分析不出来,也难以想出这个人来。刘华川是主谋,但是,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呢?咋天,历强派人来汇报后,她深深地佩服历强的机谋,这样既可稳住刘华川,又给历娟、历强父女的活动创造了方便的条件,眼下时间紧迫,只能用三十六计中的第十七计了:抛砖引玉,引蛇出洞。
耿兰从磨倌妈屋里出来,向历娟的住地走去。
历娟今天精神好多了,早早就穿戴好了,坐在桌子前正擦拭手枪。见耿兰进来把飘在前胸的大辫往脖后一甩,伸手来了个敬礼:“报告耿书记,我的兰姐,历娟请示任务。”
耿兰一把拽过历娟受伤的手,想试一试她,真好了没有。
耿兰这一拽,历娟头上的汗马上冒了出来,但她仍装做一点疼痛也没有的样子。
耿兰把历娟往炕沿边一推说:“装得挺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动,懂吗?”
耿兰说完要走,历娟一把拉住她:“兰姐,你是不了解我呢,还是我不了解你呢?你的压力太大了,你总背着我们想问题,看你瘦得什么样了,我什么都明白,快分配我任务吧!兰陵山的土匪和白蛇洞的女匪,加上刘华川这只披着人皮的狼,现在说不上又在要耍什么阴谋,我能躺得住吗?”
耿兰望着面前这位文静而少言少语的姑娘,深深地懂得她的心情,了解她想的一切。如果再不分配她工作,她也会自己去干的,她抚摸着历娟红肿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历娟见耿兰还在犹豫,又接着说:“兰姐,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真的让我在这里躺一百天呀?记得我们曾一块.背的诗吧,‘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况且我并不能死,就是死了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到我应该死的地方,兰姐,你应该理解我的。”
历娟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中滚动。
耿兰用手绢擦去历娟脸上滚动下来的泪水说:“好,我答应你,你父亲已被刘华川拉拢过去了,他们共同要搞到这批军火。”
历娟愣愣地望着耿兰,十分不解地问:“兰姐,这是真的吗?”
“你呀,怎么这一时又糊涂了!”她嫣然一笑。
历娟明白了什么,坚定地说:“兰姐,那我的任务是干什么?”
耿兰说:“你的任务是配合父亲,稳住刘华川,千方百计注视他的一切活动,我们想办法尽快攻下白蛇洞,抓住七姨太,打开军火仓库门,然后一网打尽敌伪特务。”
历娟高兴了:“我保证完成任务,不但要抓住我那个‘大表叔’,还要抓出国民党的那个大头目。”
耿兰拍了她的肩膀:“你呀,一有任务就高兴得了不得,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爱上了孟虎了?赶快回答我。”历娟马上脸红了,没想到她的心事让耿兰窥测得这么透,也不能再隐瞒了,况且自己心中的话,只有当这位可亲可爱的大姐说,她咬着辫梢,说:“兰姐,我也不知道,反正近来我觉得对孟虎的感情超过一般人。”
“都超过我了,是不?快坦白!”
“这倒不是,反正我认为谁也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那你想怎么办?”
“兰姐,实话对你说了吧,为了小草妹妹,我只能把它藏在心中,哪怕是一辈子,也觉得很幸福。”
耿兰轻轻地在历娟肩上打了一拳:“好,我们女人就得这样,一辈子说不上要同时爱上许多人,甚至爱得发狂,发疯,这就需要我们冷静去对待,为了他人幸福,自己失去什么,不也是一种更大的幸福吗?”
历娟点点头,停了一会问:“兰姐,你也有亲身体验吧,要不,你怎么会这样开导人,快告诉我……”
“我……也许……没有!”
历娟使劲打了耿兰一拳:“兰姐,你真有办法说服人,我听你的了。”
两个人说笑着,磨倌妈扎着大围裙,叼着大烟袋,端着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大盆子走了进来,斑白的头发上挂了霜雪。
磨倌妈将盆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包着的小被,往耿兰和历娟面前一推:“吃吧,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你们呀,一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把年节全忘了。”
耿兰一看是饺子,伸手抓起一个扔到嘴中,招呼历娟:“快吃,好香,还是三鲜馅的呢!”耿兰嚼了几口,怎么也咽不下去,嘴和嗓子上火全烂了。
磨倌妈看明白了:“你呀,嘴净说好听的,心里比谁都上火,嘴烂了吧?我去给你找红药水上上就好了。”磨倌妈说完要走,耿兰一把拦住她:“妈,这红药水一上,我一张嘴,这血盆大口,要吃人咋地?”
磨倌妈边望着耿兰和历娟吃着饺子,边心里在查着数,多盼望两个人各吃一百个,她心里才高兴呢。
耿兰刚吃下几个,小草风风火火地跑进屋,一不小心绊在门坎上,摔了一个大跟头。
耿兰急忙将她扶起来问:“又有什么情况?”
小草抓住耿兰的胳膊,大声地哭了起来:“兰姐,小林兰他让西诸葛抓去了。”
耿兰顿时愣住了,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抱住小草的肩膀,大声问:“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小林兰在哈尔滨,他们怎么能抓到他?”
小草也不知道西诸葛怎么抓到小林兰的,可小林兰被抓的消息是她最先知道的。
昨天晚上,小草坐在昏暗的油灯前,照着镜子梳理着头发,一头乌黑的秀发披肩而撒,把她那粉红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美丽。她面对镜子自我地陶醉,就像一头小鹿,在朝晖融融的湖边欣赏自己的倒影,越看越觉得自己很美丽,很漂亮。在欣赏自己美的同时又想起孟虎,在这个时候,孟虎站在自己的身边该多好啊。
磨倌妈早看出了女儿的心,不忍心看着小草自己折磨自己,一口吹灭了油灯,把小草推进了被窝。
小草躺下后翻来复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孟虎的影子不时地在她面前晃动。刚一睡着马上做了个恶梦:看见孟虎被绑在一棵大树上,七姨太和西诸葛举着尖刀向他胸口刺来,边刺边说:“好你个孟虎,现有可死到我手里了吧,耿兰不来救你了,你那小草也把你忘了!”孟虎边大骂他们边喊:“小草,快来救我呀!你怎么这么狠心,还不来呀!”七姨太和西诸葛已把尖刀扎入了孟虎的胸膛,孟虎的鲜血流了下来……小草吓得大叫一声,滚到地下。睁开眼睛是一场恶梦,磨倌妈将她拉到炕上,她更睡不着了,自己圆上了梦,越想越觉得可怕,竟相信孟虎有难了,鸡叫头遍,她悄悄地起来,背着磨倌妈偷偷地往白蛇洞方向走去。
小草刚来到狐仙堂旁正往前走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五六个土匪,反穿皮袄,戴着狗皮帽子,端着枪,把小草团团的围住,小草拼死地打枪,怎么也逃不脱,让几个土匪抓住按在了地上。有一个土匪正要举起手中的刀向她剌来,一个烂眼边大红眼睛土匪走过来大喝一声:“留着她,让她给耿兰那小娘们送个信,告诉她的儿子已被我们抓来了,让她割下自己的脑袋和那把钥匙来换,大年三十那天要不来,我们就把她儿子脑袋挂在山头的树上。
几个土匪撒开手,钻进了树林中。
小草起来,顾不上打扫身上的雪,拼命地往回跑。
耿兰听完,在地上慢慢地走着,她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噩耗怎么会来得这样突然。
这时候,县委通讯员跑进门来,递给耿兰一份急件,耿兰看了几眼,一屁股摊坐在凳子上,顿时六神无主了。
这是哈北专员办事处的急件,通知耿兰,她的儿子林兰前几天失踪了,问兰陵山区是否知道消息,马上向办事处汇报。
迟野和不少县大队队员也相继听到消息,急忙赶来了。
迟野将棉狗皮帽子摔在桌子上,从腰间拔出枪来,粗声粗气地对耿兰说:“西诸葛和七姨太太野蛮了,我们这就打兰陵山吧”
小草搂着耿兰哭得没完。
历娟推着耿兰的肩膀:“兰姐,西诸葛杀人不眨眼,我们不能看着小林兰死在他手里呀!”
“耿书记,人命关天,事不宜迟,快下命令吧。”
“耿书记你还想啥,我们要去救孩子了。”
几个兰陵支队队员七嘴八舌,急得直跺脚,等待着耿兰的回答。
磨倌妈突然将大烟袋一撅两截,往地上一摔:“这帮王八羔子下的,连老天爷也瞎了眼,咋不冬天打八个响雷劈死他们,反正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死了也不可惜,你们先割下我的脑袋把孩子换回来”。
邱八霍地掏出枪来,冲几名队员大喊一声:“不怕死的,都跟我走,我邱八拼命了,掉下脑袋碗大的疤,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快走!”
几个队员一齐掏出枪来,跟着邱八往外走。
耿兰腾地跳到凳子上,双枪从腰间拔了出来,大声喝道:“都给我站住,谁敢迈出这个门,我就打折谁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