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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乔装进城 (2)

作品名称:呼兰河畔      作者:天之骄      发布时间:2014-01-13 13:30:30      字数:5267

  那日,一辆花轱辘马车,驶出了火烧屯。车上坐着四个人。赶车的人是耿兰,她脱掉了在兰陵山区穿的衣服,换上了磨倌妈的一身新衣服,带大襟的单袄,便服裤子,短发上别着几个小头发卡子,冷眼看她很像是一位乡间的半打岁数的老婆子,但双眼中闪动着英气和掩饰不住的豪爽与粗犷。她晃动着小鞭子,吆喝着菊花青和枣红马,过路人无不投来惊奇和羡慕的目光。小草背倚在耿兰后背上,她打扮成一位花枝招展的小新媳妇,身穿娟姐借给她的浅褐色的女袍,耳朵戴上了耳环,手腕上戴着一副磨倌妈的银镯,头发打着几个卷,是磨倌妈用炉钩子给烫的,虽不太那么雅观,却证明是农村新结婚的媳妇。孟虎坐不惯马车,特别是花轱辘车一步三颤,弄得他的心要从嘴中跳出来。历娟见他难受的样子,把大腿一伸:“你躺这块就省得颠了。”
  孟虎更不客气,不管车板上脏不脏,躺在历娟的腿上。
  孟虎第一次枕在姑娘那温软的大腿上,闻到了历娟的体香和女性特有的气息,看到她胸脯起伏地跳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和幸福。孟虎躺在历娟的大腿上,小草立刻不高兴了,她用脚蹬了蹬孟虎:“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可怜人,让兰姐赶大车。”
  孟虎“霍”地坐起来,把耿兰推到车后面,一甩鞭子,两匹马亮开四蹄,飞也似的向前跑去,车后面留下股股飞扬的尘土。
  今天通往呼兰的砂石路上,格外热闹。有肩挑的,马驮的,车拉的,骑马的,步行的,一伙伙赶集的人们,一辆辆迎亲送亲的彩车络绎不绝,耿兰忙问历娟:“今天是什么日子?”
  历娟脱口而答:“今天是八月初八,这你可不明白了,今天是双日子,月双,日也逢双,是结婚的吉祥日子。”
  历娟正说着,对面来了辆马车响着铃声,拉着满满的一车人飞奔过来,来到孟虎的马车旁,几个姑娘使劲往孟虎的车里抛花纸和糖块,边抛边如几只山雀般地嚷着:“这家小媳妇,送亲就三个人。哈哈!”
  小草捡起一块糖塞在嘴里,冲那车上的人喊:“俺可不是新媳妇呀!”
  耿兰和历娟望着小草笑了一会,耿兰拍打掉身上的花纸问历娟:“刚才是啥说道啊?”
  历娟将一块扒好的糖递给耿兰:“呼兰河畔这地方风俗习惯多得很哪,光这结婚说道就多了。”
  耿兰把历娟拉到自己的身边,满有兴趣地说:“历娟,反正还有好长的路呢,你讲讲,也让我见识见识。”
  孟虎将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自言自语地道:“正好俺也借个光。”
  小草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呀借光朝亮处走,娟姐小点声。”
  “咱不说乡下,专说俺们城里,姑娘长到了十八岁,保媒拉线的人该上来了。如果女方家有诚意,则由媒人写好庚帖,用红布或红纸包好交递男家。男家准备四瓶酒,其子去女家拜见父母,这叫会亲家。男家所带的酒等物,陈列在女家的祖堂,两亲家一同跪着换酒,叩头下拜,这叫换盅礼。然后,女婿拜女家先祖及其父母……”历娟还没讲完,孟虎愣愣地插上一句:“男的算倒透霉了,这个麻烦。”
  小草不是心思:“这不便宜呀,女的家一把屎一把尿伺弄出一个大姑娘,就让你白娶呀,你听着吧。”
  “这是定亲,迎娶更有说道了,男的冠带披红,骑着六匹或八匹马,这叫对子马。到女家拜见女方父母,行三叩礼。女家以最上等客招待,女婿不发言,入席不饮酒。女家将银两压在女婿的腰间,名为见面礼,又叫开口钱。以后选择个正日子,一般男为‘二四八’,女为‘三五九’的日子为最吉祥。姑娘挽发为髻,意思是姑娘时代已过去,开始变成媳妇了。姑娘穿上棉衣,外衬红衫,头蒙红巾,女婿乘马先归,送亲车后归,送亲车在门前停后,新娘不下车,叫扳性子。是把男的性格板柔和点,然后由接亲婆和送亲婆,偕同拜天地,拜完天地女的进洞房,众人一齐用五谷粮打女的,叫做驱邪,男的姐妹举宝瓶,铜镜子搭在新娘的肩上或洞房中门上,门坎上放马鞍子一个,女婿执戥立在洞房门口为女子揭去蒙头布。”
  耿兰不明白地问:“这马鞍子和执戥有啥用?”
  “马鞍子的鞍子取同音不是安子吗。执戥的同音不是多子吗。”
  “明白了,那就是多生孩子呗!”孟虎又回头插了一句。
  “这还没完呢!新娘人洞房后,向着日福神方向而坐,这叫坐福。坐福后开脸梳发,夫妻同席,共吃长寿面,拜祖,拜灶,拜见父老。晚上,新夫妇同吃子孙饽饽,三天过后夫妻回门,五日内祭扫先祖坟茔。”
  小草听完觉得非常有趣,对耿兰说:“俺乡下可没这说道,过完小礼过大礼,拜完天地就进小北炕一住。我有那天,可不穿那棉衣棉裤,夏天不热死我呀。”
  耿兰用眼扫了孟虎一眼:“你有那么一天,别的礼节都可不要,可板性子这一点,说啥也不能免。”
  小草双手掐着耿兰的腿,明白了她在说她和孟虎,见历娟不好意思地:“你坏死了,等会儿见到我姐夫,我非告一状不可。”
  几个人在车上边唠边走,不知不觉地来到呼兰城东门,耿兰和孟虎、小草分了手,跟着历娟向另一条道走去。
  天将晌午了,孟虎把马车寄放在于家大车店,跟着小草向街中心走去。
  他们来到天主教堂门口,在红漆大门下停住了脚。
  几个正在下棋的老人边望着棋盘,边小声的议论:“老天爷有眼了,咱呼兰河畔来了个女区委书记,可真厉害。用两片嘴唇硬把东诸葛说下了山。”这是一个光头老人,白胡子,边说边走“车”抓“马”。
  “别替她瞎吹,我说(佛)她能斗过国民党才算她是英雄呢!”这是一个矬个老头,驼背蛇腰,牙差不多全掉光了,只剩一颗门牙往外支着嘴唇,一说话直漏风。他眨了眨睡不醒的大肉眼皮,绷着核桃纹似的老脸,往棋盘上一看:“你这个‘车’真逼我呀!”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马二罗锅,完了吧,马跳窝心,不死也发昏哪。”
  “你才完了呢,我不信就没个缓。”叫马二罗锅的矮老头晃着小脑袋,显得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样子。
  孟虎搭眼就看不惯这个老头子,说话净塞牙缝子。往棋盘看了几眼,弯下腰,拿起对方的‘车’放到‘士’角上,几个老头齐声喊:“双车压帅,高,高”“妙!妙!妙!”
  马二罗锅把棋子一划拉,抬起头来,挑起大肉眼皮,愣愣地望了孟虎一眼:“来,咱们来一盘。”
  孟虎摆了摆手:“我就会这一步。”
  马二罗锅挟起扫帚沮丧地站起来,走进天主教堂门楼下的偏房。
  小草拉孟虎往前走,就听后面几个老头议论:
  “下棋别听瞎吵吵,一步要命为最高。”
  “这话可不假,打仗也一样,兰陵山才去了几个共产党干部,就把土匪打得东躲西藏。”
  “有道理,别看国民党有飞机、大炮,得天下还是共产党。”
  小草、孟虎穿过小十字街,急忙拐进黑瞎子胡同。
  小草高兴地用手往前一指:“那就是我二舅!”
  孟虎看清了,在一间土房前,一个身体很壮实的老头,正在凿着一个磨盘。小草奔过去,在身后大叫一声:“二舅!”
  老石匠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小草:“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小草蹲下身,露出两颗小虎牙咯咯地笑着:“我是磨倌妈的女儿小草呀!”
  老石匠左看右看,才认出来。他扔下手中的工具,一下子用麻咧咧的大手,攥住小草的手,急切地:“你妈好吗?”
  小草点点头,把孟虎拽到老石匠身边:“二舅,这就是你外甥女婿。”
  孟虎急忙向老石匠鞠了一躬。
  老石匠乐坏了,捡起磨盘上的工具,推推搡搡,将两个人推进屋。
  屋里很乱,炕上是一套“跑腿子”的行李,地上是打铁的锤子和砧子,还有石匠用的家什。
  孟虎把买好的“四合礼”放到老石匠面前。
  小草急忙说:“我们刚结婚就来看你来了。”
  老石匠很难为情:“你们真外道,我去买菜给你们做饭,连老刘头也找来,咱们一块喝几盅。”老石匠说着要走。
  小草一把拽住了他:“二舅,老刘头是谁呀?”
  “唉!他是我一个好朋友,早年在‘八一八’仓库认识的,让鬼子给砍去了五个指头,跑到关里混了几年,刚回来开个估衣店,他见我怪可怜的,不少给我零花钱,他也是老跑腿子,没事我俩总在一块,唠唠喀,扯扯蛋,解解闷儿。”
  孟虎听老石匠说完,心马上动了一下,这个人莫非是历娟的大表叔?
  老石匠给两个人各倒一碗水,问孟虎:“外甥女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虎!”。
  “好名!这年头,是虎就比熊强,你们火烧屯那个地方,可麻烦呀!”
  小草拉老石匠坐下:“二舅,那是过去,现在可好了,东诸葛被劝降了。”
  “早听说了,是一个叫耿兰的女区委书记说服的。街里,家家户户当闲话讲,哪家小孩一哭,一提耿兰的大号,马上就不哭了。”老石匠说得神乎其神,小草忍不住地笑。
  小草见时间不早了,该办正事了,小声问:“二舅,听说你也在兰陵山上,呆了一段时间,有这事吗?”
  老石匠马上收敛了笑容,忙说:“你别问这个了,这几天怎么犯邪了?前些日子有个阔小姐也问,你又问这个干什么?”
  小草打了个冷战,急忙问:“二舅,你告诉他们了吧?”
  老石匠摇摇了头,小草放了心,那阔小姐是历娟还好,不是历娟又麻烦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小草只能打开窗户说亮话了。她把兜中的那把钥匙往炕沿上一放,对老石匠说道:“二舅,我来不为了别的,他就是同耿兰一起来的孟虎,你看看这个。”
  老石匠望着孟虎愣了一会,摸起那把钥匙,惊奇地问:“你们在哪儿弄到的?快告诉我!”
  小草把东诸葛临死前交给耿兰这把钥匙的经过一说,老石匠点了点头,自语地:“莫非真的那样?”
  孟虎见老石匠知道其中的奥妙,和蔼地说:“二舅,耿兰我们来兰陵山区,就是为了消灭土匪,找到兰陵山区的军火。现在国民党也在千方百计要弄到这批军火,然后血洗呼兰城,我来就是要得到你的帮助。”
  老石匠把孟虎拉到跟前,诚恳地说:“二舅一直相信共产党,我讲给你们听。”
  “那是一九四零年,我当时是远近闻名、手艺出众的铁匠。不但修锁头,又会配钥匙。有一天,我正在炉前干活,进来几个日本兵,不容我分说,就把我抓进了兰陵山区的一个山洞中。先修工事,后来日本鬼子中队长井川找到我递给我一张图纸,让我按图纸要求做四把钥匙。我觉得奇怪,这四把钥匙不但大小不一,形状也各异,大的就是你这一把,小的如蝈蝈般。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用来干什么,照图纸做了四个。那天做好以后,看山洞口的一个日本老兵,偷偷地对我说:‘还不逃命,修山洞的人全杀死了。’我在那个好心的日本兵帮助下逃了出来。日本鬼子投降那年,听人说他们将‘八一八’仓库的军火全移到兰陵山区的山洞里,我做的钥匙大概是用来开山门的,我气死了,从此不干铁匠,务上了石匠。”
  小草听完忙问:“二舅,你能不能回忆一下怎样做出来。”
  老石匠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按原样不动,锤掉一个牙,就是神人也开不开,你们得到的这把,没看上面的字吗?这只是一个‘鸯’字,没有带‘鸳’字那把,是开不开山洞的。”
  小草为难了,催促着老石匠:“二舅,你再想想,有谁能有这把钥匙?”
  “据我琢磨,这一把在‘小胖仙’手里,那把只能在七姨太的手里。这两个臭婊子都是井川的野老婆,并且两个人总争风吃醋,井川鬼子一看大势已去,又不能带这两个人走,留给她们的就是这点礼物,为的是让两个人争斗,互相残害而死掉。那两把我也说不准了,老刘头在‘八一八’仓库呆过,我有机会去打听一下他。”
  小草和孟虎辞别了老石匠,临行前嘱咐他千万不要当任何人讲。老石匠说话比凿石头还敢碰硬:“放心好了,我是石狮说话,口缝也不会欠的。”
  小草心情愉快,拉着孟虎走向西岗公园,按约定时间去见耿兰。
  西岗公园虽已近中秋,但四季不败之花仍在开放,整个公园花红柳绿。小草来到八角四望亭下按约定的地点等着耿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耿兰来。小草坐在孟虎身边桌子上,试探地问孟虎:“哎,你属啥的?”
  “属白兔的。”孟虎脱口而答。
  小草不自然地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根,小声说:“孟虎哥,我有一句话说给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说吧,干嘛吞吞吐吐的。”孟虎就喜欢直来直去,有些不耐烦了。
  “小时候我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以后找个婆家,就能嫁给属免的,他属兔,我属蛇,这叫蛇盘兔越过越富。”小草一口气说完,扫了孟虎一眼,马上腼腆地把头扭向一边。
  孟虎一听,心跳得厉害。这个小丫头真是一条蛇把我缠上了,和她装小两口,她倒当成真了,他刚想瞪眼珠子,就见耿兰和李林向这边走来,高兴地急忙迎过去。
  耿兰笑着指着孟虎和小草,对李林说:“这小两口怎么样,像不像?”
  小草难为情地拉着耿兰的手:“兰姐,他就是大傻个姐夫吧?”
  耿兰互相介绍了,把小草推到李林身边说:“这丫头就是兰陵山区火烧屯的小草,小草见见姐夫吧!”
  孟虎胸脯一拍:“我不用介绍了,兰姐送给我个雅号,孟子家的老虎。”
  李林大笑着:“耿兰你真有能力,把这个老虎驯服了。”
  小草半天没吱声,上下打量着李林,摇着耿兰的手说:“兰姐,你看你长得多俊,看姐夫长的那傻样?”
  李林哈哈大笑一阵:“这你可不知道,丑夫近地家中宝吗?你兰姐就喜欢我这丑八怪。”几个人亲切地坐在四望亭上的石桌上,闲唠了几句。耿兰问小草:“情况怎么样?”
  孟虎和小草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耿兰和李林不停地皱眉头。
  李林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很严肃地说:“情况越来越复杂,你们的任务也越来越重,记住一点,千万别脱离群众。好了,火车快到点了,祝你们一切都成功!听你们胜利的消息。”
  李林紧紧地和每个人握手,当他握住耿兰的手时,格外地亲切有力,十分深情地说:“明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的日子,本想庆贺庆贺,可没有时间了,我马上去东北局,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你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任务。”
  耿兰望着李林远去的背影,久久地不愿离去。
  耿兰和孟虎、小草刚走出西岗公园,见历娟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来到耿兰面前急切地说:“兰姐,有非常重要的情况,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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