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第三章 相许 （第十一节 第十二节 第十三节）

　　第十一节
　　
　　杨专家送杨福临和顺姬回家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沈阳的这一次偶然的手术让自己找到了初恋的女人，这让他十分意外，再有杨福临的出现又让他惊喜。
　　七天前，杨专家把杨福临和金顺姬办理了出院手续，亲自把他俩接回家中，他让保姆提前一天把菜准备好，洗的干干净净，并准备了几块肉。
　　在吃饭时，杨专家又问了杨福临关于他和他母亲的一些事情。
　　“福临啊，你姥姥哪里人啊？”杨专家在夹给杨福临一块猪肉排骨问？
　　杨福临坐在金顺姬旁边，他已经可以坐着吃饭了。杨福临说：“我妈妈说是开原人。”
　　“你见过你的姥姥吗？”杨专家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姥姥，都是妈妈说的。”杨福临说。
　　“哦，你妈妈的名字你还记得清楚吗？”杨专家问。
　　“我妈妈的名字我很知道啊！”杨福临吃了一块土豆腮帮子鼓鼓地说。
　　“她到底叫什么？”杨专家问。
　　“我妈妈原来叫秦雨荷，是姥姥给起的名字，姥姥说是一个雨天看荷花后回来生的我妈妈。”杨福临回答说。
　　“那你妈妈为啥要改名字呢？”杨专家问。
　　“这个我不知道。”杨福临回答说。
　　“孩子，你的父亲呢？”杨专家问。
　　“-------”杨福临只顾低头吃饭，好像没有听见，还是顺姬用手怼了一下，他才抬头问：“说什么啊？”
　　“孩子，你的父亲呢？”杨专家又问。
　　“我妈妈说，在我刚刚生下来时，我爹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去了。”杨福临说。
　　“你妈妈说他是干啥的？他去了什么地方？”杨专家问。
　　“小时候，妈妈说我爹去当兵了。”杨福临说。
　　“福临啊，你的生日你还记住吗？”杨专家问。
　　“我妈年年都给我过生日，是阴历八月十三。”杨福临说。
　　听到这里杨专家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六三年----五三年----四三年----冬月------八月----”。沉吟了许久，杨专家又说，“你妈妈身体好吗？”
　　“我妈妈说她总是腿疼腰疼，说是生我时她做下的毛病。”杨福临说。
　　“你妈妈生你时----是谁侍候你妈妈呢？”杨专家问。
　　“我妈说是我的姑奶侍候我和妈妈的----”杨专家看到杨福临只顾自己吃饭，于是顺姬用眼神告诉杨福临也放下了饭碗和筷子。
　　“你姥姥和你姥爷呢？”杨专家又问。
　　“我妈很少说姥姥和姥爷，一说就掉眼泪。”杨福临说。
　　“你姥姥和你姥爷在哪呢？”杨专家问。
　　“我长到十岁时，我回去看了姥姥和姥爷，就是快趟行火力拉（东北的一场瘟疫）那一年，他俩没隔两天就死了。”杨福临像似一个被审问的人，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这个眼前有着无数问题的老人。
　　吃完饭，杨专家对金顺姬说：“孩子啊，你在医院护理福临受苦了啊！”
　　金顺姬说：“还是您最辛苦啊！”
　　杨专家说：“福临儿的伤恢复得不错，一会儿我再给他检查一下，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他的母亲一定盼你们早点回去的，是不是？”
　　金顺姬说：“是您老人家医术高明，让我的未婚夫得到痊愈！”
　　杨专家说：“还是老天有眼，照顾了我们啊，再有我这个小伙子体格还真好啊！”说完，告诉金顺姬扶着杨福临去他自己的卧室，自己让杨福临脱去衣服又仔细地检查着。
　　金顺姬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沙发的对面是一个镜框，镜框里镶着不少照片，其中两幅一男一女青年时代的挨在一起的黑白照片她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两幅照片她太熟悉了，她坐在沙发上苦苦搜寻，忽然她坐起来喊了一声：“福临，你快来看啊！”说完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卧室里的杨福临听到金顺姬的喊声一骨碌坐起来把腿伸到床下就要穿鞋下地，可他又被杨专家按住，他急忙说：“顺姬看什么？”
　　顺姬看到楼前的院子里有很多盛开的牡丹花，她突然改口说：“福临啊，杨专家楼前的花园里的牡丹花真好看啊！”
　　杨福临稳定下来，不一会儿，杨专家说：“福临啊，真是应该给你妈妈道喜了，你俩明天可以回家了，你俩也可以结婚生儿育女啦！不要忘了告诉你的妈妈，你俩结婚时千万要通知我一声，我会从北京回去给你们贺喜！”说着他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保姆写下来递给了金顺姬。
　　第二天，杨专家亲自开车送金顺姬和杨福临坐到北京火车站。在火车上，他把一部轮椅交给金顺姬，这是头一天他从医院里买来的。他告诉金顺姬：“记住，这轮椅是临时用的工具，福临会很快离开它站起来走路；我检查过，他的脑神经和腰椎神经还有腿部肌肉都恢复很得不错！”
　　临上车杨专家又嘱咐金顺姬和杨福临：“不要忘了告诉你们的妈妈，你俩结婚时千万要通知我一声，我会从北京回去给你们贺喜！”
　　金顺姬告诉杨专家：“杨伯伯，我写信告诉家里了，我俩会在五一结婚，一定的，现在我就算替我们的妈妈通知你您了，我们在辽宁等你啦！”
　　火车徐徐开动时，杨专家向他俩挥手告别，金顺姬看到杨专家在不停地擦着眼睛。
　　火车渐渐远去，金顺姬还依稀看到杨专家还是站在那里在不停地挥手。
　　这时在顺姬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两幅一男一女青年时代的照片。
　　她想：“杨专家和未来的婆婆，一定有一曲浪漫而悲壮的故事！”
　　
　　第十二节
　　
　　四月二十七日，下了一夜的小雨，可是到了早上，天气格外晴朗。
　　金顺姬早早来到刘德仁家找到张月娥，张月娥也早早吃完饭等待金顺姬到来。
　　金顺姬进屋就碰上张月娥，张月娥赶紧拉住金顺姬的胳膊就往外走，这时看见婆婆抱着陈旧的秫杆进来，她对婆婆说：“妈，我去街里卫生院找王大夫号号脉，天天恶心也不行啊！我去看看，下午就回来。”
　　婆婆说：“不用急，孩子在家我看着，你要好好看看，走路慢点啊！”
　　顺姬说：“大娘，月娥有我护着呢，你不用担心嫂子啦！”说完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向凉泉街里走去。
　　到了泉北的街上，张月娥说：“我先去卫生院看看，一会儿我在公社大门口等你。”
　　顺姬说：“好！”
　　临走时张月娥说：“金妹妹，祝你成功！”
　　顺姬说：“谢谢三嫂！”
　　金顺姬走进公社大院，见一个中年妇女在和一个男人聊天，在她的引导下，他找到了秦主任。
　　秦主任低着头看着顺姬交上来的表格和稿件。看完后他对金顺姬说：“你把表格拿去，让翟副主任签字后再拿回我这里来。”
　　金顺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翟副主任的办公室，于是她又看到院子里仍然在聊天的中年妇女，她走过去说：“大姐好，请问翟副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位中年妇女停止聊天，她看着金顺姬问：“你要找我吗？”
　　“是的，翟主任，秦主任让我把这些交给你。”金顺姬说完就把表格递过去。
　　翟主任看了看掏出笔来就签字了，签完后说：“你就是金顺姬吗？”
　　顺姬点点头。
　　“你可是由县里推荐高书记和秦主任看好的人才啊！姑娘你好好干，一定有出息，咱公社我又多了一个伙伴啦！”翟副主任说着走过去抱了金顺姬一下。
　　金顺姬把表格那回秦主任办公室，秦主任签署后，喊来一个很年轻的姓迟的小姑娘。
　　秦主任说：“你把小金领到她的办公室看看去。”说完又对金顺姬说：“考验期一年，从今天开始，你算正式报到了，听说你五一结婚，我给你一个月的婚假，六一就来上班吧，管理站会有很多事情等你来做哪，高书记的四儿也刚刚下放来这了，可我倒看好你啊！”
　　金顺姬问：“高学军也来我们公社了？”
　　秦主任说：“是啊，是上级指定他下来的，去办公室看看他，目前是你的直接领导。”
　　姓迟的小姑娘还没有领着顺姬走到指定的办公室，高学军已经在办公室的门口等待顺姬了。
　　他看到金顺姬走过来，赶紧跑过去迎接，当金顺姬走到办公室门口，高学军赶紧开门伸出手说：“欢迎金顺姬同志！”说完，回头对送顺姬的姓迟的小姑娘说：“你回吧！”
　　小姑娘站住，看一眼金顺姬说：“好的，高站长。”
　　办公室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办公桌椅好像刚刚擦洗过，文件柜和办公桌椅虽然陈旧但摆放井井有条，办公桌上还有两盆红牡丹花。
　　高学军指着靠近窗子的一套桌椅对顺姬说：“这是给你准备的，我昨天刚刚擦过，很干净的，这两盆红牡丹是我专程从西丰水利局拿回来的，我知道你喜欢牡丹花。”
　　说完，他来到窗前打开窗子说：“秋后，我要去振兴苗圃挖些紫丁香树来栽在这里，我知道你也很喜欢紫丁香花。”
　　金顺姬坐在椅子上，她看到窗外的菜园里有很多樱桃树，树枝上结满了小小的绿色樱桃果实，一群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嬉闹。
　　顺姬脸色露出了笑容，感激地点点头。
　　这时，高学军走过来指着桌子上的笔筒说：“这是我亲自给你准备的英雄牌钢笔，还有金华牌油笔，还有这些笔记本。”
　　金顺姬拿起塑料皮的笔记本，封皮是红色的梅花真是好看，它有一本书厚，里面插图是各种牙雕图片。她把笔记本翻了好几遍，又低头嗅了嗅笔记本的味道，好似她闻到了梅花的馨香。
　　看到这些金顺姬心里很感动，她站起来说：“谢谢你，高站长，希望以后工作多多指教，我会协助你把工作做好的！”
　　听了金顺姬的话，高学军说：“今天是你第一天报到，我以凉泉公社水利管理站的名义请水利管理站干部金顺姬一起到饭馆吃顿午餐，和你一起吃饭的还有你的好朋友！”
　　金顺姬说：“好！”随后顺姬又问一句，“我的好朋友？是谁？”
　　
　　
第十三节
　　
　　
　　凌晨，在房木101医院的住院室的病床上里，顺姬睁开了眼睛，他她感到浑身酸痛，当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鼻子插着管子，胳膊上又挂着滴流瓶子，她的心里一阵慌乱，她想努力坐起来时，被病房里刚刚进来的小护士用手势制止了。
　　护士刚刚出去不久，刘德仁走进来，他看到金顺姬已经睁开眼睛，他笑着向顺姬点头，并坐在病床旁边。
　　金顺姬看到刘德仁心里踏实了很多，这时一阵疲倦袭来，她的眼皮又悄悄合上了。
　　当金顺姬再次醒来时，早上太阳已经爬上窗棂，她看到自己紧紧地抓住了刘德仁的胳膊，而此时刘德仁已经在床边埋头睡着了。
　　金顺姬坐起来，他看到刘德仁还是穿着干活时的脏兮兮的衣服，他的后背他的头发上还粘着草叶，耳朵上还落有灰尘，腮帮上已经钻出黑压压的胡茬；她看到刘德仁的手指粗壮，皮肤粗糙，她握着的手臂感觉就是一根粗壮的柞木棒子。
　　不一会儿，任和贵和医生朋友还有护士也来了，刘德仁把头转过来睡得很香，却被任和贵推着肩膀叫醒：“三弟，醒醒，醒醒！”
　　刘德仁睁着惺红的眼睛说：“没有睡，我刚刚迷糊一下！”
　　任和贵的医生朋友摸摸金顺姬的脉搏扒开眼皮看看，又让护士测量了血压后说：“这孩子一晚上心脏动脉紧缩，好悬啊！现在好了，没有事了，但还是需要休息一个上午，观察一下再回家。”说完就走开了。
　　任和贵随后也跟着出去，临走对刘德仁说：“你守一会儿，我去请大夫吃早饭，吃完我给你带回来。”刘德仁答应说好时看见病房的门窗有一个人探头在朝屋子里张望，当他发现有人要出来是，赶紧缩回头去。
　　刘德仁坐下来，看着金顺姬一脸憔悴，嘴唇干的有些起皮，他把一杯水递给她。金顺姬接过水杯，手有些发抖还是软软的，刘德仁赶紧说：“顺姬，先不要急着喝水，我去想想办法。”说完就要跑出去。他刚刚开门，却遇到高学军正要从门窗看金顺姬，刘德仁看到高学军，高学军吓得脸色灰白，他吞吞吐吐说：“顺---姬----她---她醒过来---啦？”
　　刘德仁看到高学军也是一身脏兮兮的逢头垢面的样子，心中很是愤怒，他说：“你走远点，滚！”
　　刘德仁担心自己离开后高学军还会纠缠金顺姬，于是走到他跟前瞪着眼睛说：“我告诉你离她远点，你听见没有？！”
　　高学军看着刘德仁，怯怯地说：“我---要---进去看---看她！”
　　刘德仁咬牙说：“小子，你还嫌害人家不够吗？”说着他左手抓起高学军的衣服，右手就狠狠扇了过去，高学军赶紧低头躲开，迅速挣脱刘德仁的大手跑开了。
　　刘德仁很快向护士要来一根洗干净的滴流管，一头放进水杯里一头递给金顺姬说：“这回喝喝看看。”金顺姬按照刘德仁的要求很快就喝到了水。
　　刘德仁说：“大夫说了，只能喝一口。”金顺姬深深地喝了一口水。刘德仁看到顺姬喝水时，眼泪流了出来，她抬头擦去流出来的眼泪说：“三哥，真对不起，是我喝酒喝成了这个样子，把你们折腾好苦，真是很过意不去！”
　　刘德仁说：“顺姬妹妹，你好好休息!”
　　金顺姬这时拽住刘德仁的手说：“三哥，你要是对妹妹好的话，就一定要记住妹妹的话。”
　　刘德仁说：“怎么说？”
　　金顺姬说：“三哥记住，你要是对妹妹我负责任的话，就说我是去公社高兴喝酒，不胜酒力喝醉才住院的了，三哥，你能记住吗？”
　　刘德仁皱着眉头疑惑地点点头，他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金顺姬说：“三哥，我要结婚了，我要安安静静地家庭，我的妈妈和我的婆婆都需要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们大家都需要。”
　　刘德仁明白了，顺姬扶着刘德仁的胳膊下床说：“三哥，你去给去我弄点水，我要洗脸梳头准备回家，两个妈妈和福临肯定着急了！”
　　刘德仁赶紧找到金顺姬的鞋子递给她说：“你能行吗？”
　　金顺姬说：“行。”可鞋子穿了半天，顺姬还是没有把鞋子穿上，刘德仁让金顺姬坐在病床上，亲自用手帮助她才穿起来，原来金顺姬的手脚都有些浮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