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第三章 相许 （第三节 第四节 第五节）

　　第三节
　　
　　高学军战战兢兢的又来到沈阳医科大学脑外科病房，他进屋时，看到原来杨福临住的二床,已经换成一个下巴捆着绷带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上次来时，那个黝黑粗壮的小伙子也不见了。
　　高学军见护士进来，问起患者杨福临，护士说：“这个人是杨专家专人负责的，他转院去了北京。”高学军问那个姓金的女孩子也跟着去了吗？护士说：“人家是夫妻，哪能不去啊！”
　　回到铁岭家中，高学军感到十分沮丧，他把鞋子脱掉双腿倒立在墙壁上使劲击打着墙壁，击打后脚后跟的酸麻和疼痛让这个小伙子都感觉不到了。此时他感觉老天对他十分不公道：为啥让他遇到自己胡搅蛮缠每天只知道花钱交际的未婚妻？为啥去农村工作偏偏又遇到伶俐可爱淳朴善良的金顺姬？上次从沈阳回来，自己黑天做梦都想着金顺姬，白天满脑子都是金顺姬，每每想到她自己就像喝了美酒，是那么温馨与香甜！
　　这时三爸拄着双拐艰难从里屋走家来，看见继子倒立在墙上，他皱起眉头说：“军儿，这是干啥？”
　　高学军看到三爸，赶紧放下腿座起来，他看到三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说：“爸，这几天我心里很熬遭，特烦。”
　　“还是为了你未婚妻的事情？”三爸问。
　　“是啊，三爸，分手时她还威胁我注意工作别嘚瑟没了，我说要饭吃也不愿理她。”高学军说着有些眼泪巴叉。
　　“孩子，做人要有志气，我们不巴结他家，他家不就是看你念大学将来有出息吗？那我们就要有点出息给他家看看。”三爸说。
　　高学军终究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对三爸说：“爸，我明天回农村看看我妈妈，我就回单位上班了，我会好好工作。”
　　“儿啊，回去后要和领导多多接触，你知道吗？你妈和你们水利局的任副局长母亲还粘点亲，你要有事就多找他，这个人很正派也认亲！”三爸说着一瘸一拐地回到屋里听戏匣子去了。
　　高学军背着背包回到泉水村时，天色已晚。他走进屋里时看见刘德仁和父亲盘着腿坐在炕上，两个人正在给杨福临五一举办婚礼做计划。
　　刘德仁看到高学军进屋，赶紧站起来说：“四弟，回来啦！”
　　高书记听到刘德仁的话,赶紧对坐在炕上的老伴说：“咱四儿这么晚回来，问问吃饭没有？”
　　高书记老伴赶紧下地接过儿子的背包，又给儿子捂捂耳朵，亲切地问：“四儿，回来也不早点啊，吃饭没？我去给你炒点干饭啊？”
　　高学军一直在听着刘德仁和父亲的计划，他似乎没有听到母亲的问话。最后他听到刘德仁看着笔记本念道：
　　“婚宴是八碟八碗，八碟是，1木耳炒五花肉一碟;2金边白菜一碟;3蒜苗炒鸡蛋一碟;4土豆拔丝一碟;5猪头焖子一碟;6佛手肉白菜一碟;7猪肉淀粉鸡蛋肠一碟;8芹菜粉条一碟；八碗是，1小鸡蘑菇一碗;2四喜丸子一碗;3排骨土豆一碗;4红烧四方肉块一碗;5海带冻豆腐一碗;6酸菜白肉一碗;7冬菠菜白豆腐一碗;8百合鸡蛋汤一碗。送新娘的娘家客人席最后还要上殿菜两个:红烧青鱼一碟;牛肉炖红萝卜一碗。”
　　高书记说：“行，就这么定了。”
　　刘德仁说：“1、婚礼主持人是你高书记；2、婚宴待亲（读qie且音）让我大哥刘德斌；3、厨房大厨有侯喜耕、于文友、吴树德、刘洪海；4、端方盘有曲尚发、苑青胜、侯喜荣、谢宝金。5、挑水有尹宝林、吴兴国；6、刷碗有侯喜有、苑青财。7、厨房加柴禾有白国江、刘太军-------”
　　“妈！我饿啦！”高学军喊起来，把刘德仁和高书记都吓一跳。
　　高书记抬起头说：“饿了你去吃饭，你喊什么？没有看到我和你三哥在谈事吗？”高书记低着头喊道。
　　刘德仁说：“书记，也就这些差不多了，我先回去，等想起什么事我再来，四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你们近乎近乎吧！”说完刘德仁就把刚刚写下来的东西揣到口袋里回家去了。
　　刘德仁走后，高书记对着儿子发起火来：“儿子，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吃枪药啦！”
　　高学军没有说话，坐在炕沿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这时，高学军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碴饭进来放在儿子面前。高学军没有吃饭，还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高书记觉得儿子有事，就凑到跟前说：“四儿，你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高学军听到父亲的语气亲切，把头转过来，对着父亲说：“爹，我和她办利索了！”
　　高书记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说：“她和他家里人都同意了？”
　　高学军说：“不同意能把我咋地？我不就是和她睡过两回吗，还想讹我怎么的？”
　　高书记说：“四儿，人家有钱有势，不会有麻烦吧？”
　　高学军说：“爹，她威胁我说不要得瑟把工作弄没有了，我不怕，我是堂堂大学生，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高书记说：“孩子啊，我家力单势孤，还是要心里有数啊！”
　　高学军说：“爹，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高书记说：“儿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高学军说：“爹，我这次回来，就是和你商量，我还是决定要回乡下工作。”
　　高书记说：“你说什么?那个乡下？”
　　高学军说：“爹，我要回凉泉公社工作，这里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
　　高书记说：“那和你三爸商量过了吗？”
　　高学军说：“三爸也同意了，三爸还说在乡下也照样有出息！”
　　高书记说：“唉，像你一样的大学生本应该在城里工作啊！”说完就低着头沮丧走出房门，边走边嘟囔：“本来回城就消停了，可是偏偏又要凑到一起了------”。
　　
　　第四节
　　
　　早上秦主任刚刚上班走到门口，办公室里电话的铃声就响个不停。他赶紧打开门，大步流星地去接电话，电话是是高书记打来的。
　　高书记说：“秦主任，从近了看你是我的亲戚，从远看你是我的领导，今天有一事相求，就是不要同意我的四儿子申请来凉泉工作。”
　　秦主任说：“年轻人放弃城里职务要来乡下工作锻炼，这是很进步表现，乡下也大有出路，比呆在大机关要好多的多，你为啥不同意！。”
　　高书记说：“老领导啊，我的四儿可不省心了，你就看在我老脸上帮我挡回去好吗？”
　　秦主任很疑惑，他吞吞吐吐说：“可---可是---这恐怕不行了？”
　　“这点事怎么就不行啊？”高书记几乎喊起来。
　　秦主任握着话筒停顿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他对着话筒说：“老高啊，你不来电话我还要去你大队找你呢！”
　　高书记听着秦主任要来泉水屯的电话，赶紧说：“什么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啊？”
　　秦主任说：“公事私事都有，你我见面再说吧，我收拾收拾就开车去！”
　　电话那头的高书记连忙说：“我等着，在大队部等你啊！”
　　高书记告诉刘光兴：“赶紧打扫一下屋子，再烧点水，秦主任一会儿就到。”
　　刘光兴说：“好，可是花茶不多了，还有一捏估计还够，要不要准备点饭菜呢？”
　　高书记说：“他每次来都不在这吃饭，不过这次他说公事私事都有，估摸要是晚了还是要准备点吃的。”
　　刘光兴说：“那准备点啥？前屋张大脑袋家里昨天说有一只老母鸡今年不下蛋了，想卖二元钱，我去提溜一下好沉呢，估计有五六斤重，很肥的。”
　　高书记说：“要是十点我们出去不回来，你就把鸡提溜来，炖点榛蘑搞点粉条，要不你这就去告诉张家今天就不要喂食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刘光兴说完就向张大脑袋家走去。
　　九点不到，秦主任的吉普车来到大队的院子里停了下来，高书记迎了上去。下车时，秦主任告诉司机：“你在车上呆一会儿，我们还去别的地方。”
　　高书记和秦主任一起走到大队办公室，刚刚坐下，秦主任说：“今天来有两件事，一事是由县水利局推荐，招用金顺姬为公社农田水利管理站干部，这里有几张表需要本人填写大队盖章。”说着秦主任就把几张表格递给了高书记，最后呢还补充一句：“你大队还要拿出一份像样的推荐稿件，我要递给县革委会劳动人事部门；第二件事是我俩要去杨老太太家一趟，看看老太太，儿子因公受伤，我们也要慰问一下！”
　　杨老太太长在儿子新房里收拾东西，她抬头看见高书记领着秦主任来到门前了。她赶紧走出来打开大们把两位迎进家来。
　　秦主任在屋子里转一圈，赞叹房子修建的好，赞叹老太太有福气，赞叹金顺姬善良能干。
　　当秦主任坐在炕沿时，杨老太太递过来一杯开水。杨老太太再去拿水要给高书记时，高书记摆手说：“大姐，秦主任今天来，首先要告诉你一件好事。”
　　杨老太太说：“什么好事？”
　　高书记看着秦主任说：“还是你来说，权威些。”
　　秦主任说“大姐，这次来，有两件事，一件事关系到你儿媳妇的，经县水利局推荐，公社决定录用你儿媳妇金顺姬为公社农田水利管理站干部，试用期一年后转为国家正式干部，我把所有表格都交给高书记了，等金顺姬回来填好后交到公社，就开始上班了；另一件事是我代表公社来慰问你儿子杨福临。”
　　秦主任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对老太太说：“公社民政部门考虑到你儿子是因公负伤，特意向上级申请下来五百元慰问金。”说完，秦主任就把钱递给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当她看见秦主任双手递过来的钱时，老太太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不停用手挡着秦主任的手，她说：“谢秦主任，谢高书记，但这钱我不能用，我这还有的啊。”
　　高书记说：“姐姐啊，这是组织上给的，你就收下吧！”
　　秦主任也说：“对，这是组织上给的，你就收下吧！”说完，把钱放在炕沿帮上。
　　杨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她突然擦干眼泪，让秦主任和高书记坐在新婚用的沙发上喝水，她赶紧走到外屋地准备给两位客人做饭吃。
　　秦主任听到老太太在外屋地忙活的脚步声，让高书记去制止杨老太太做饭，高书记出去了，但没有和杨老太太说什么而是直接都到大门外告诉司机说：“去告诉刘光兴把东西拿到杨家来！”
　　不一会儿，司机把刘光兴接来，司机和刘光兴拿着铁盆端来了泡好的榛蘑木耳芹菜老母鸡，还有山菜猫爪子、四叶菜和猴腿。
　　杨老太太看着这些东西，笑着对秦主任高书记说：“呵呵，今天我可要摆宴席啦！”
　　杨老太太好不容易才留住秦主任吃饭。
　　席间，高书记悄悄问秦主任：“我求你的事情能行吗？”
　　秦主任说：“你说晚了，就是不晚也不行，铁岭有关领导下令，让你儿子下乡锻炼锻炼再说。”
　　高书记说：“有关领导是谁？”
　　
　　第五节
　　
　　西丰县人民医院骨外科高主任早早来到医院，他刚刚穿好白大褂准备去病房查房，昨晚手术一个腿骨粉碎性骨折病人曾一度昏迷在手术台上，让他昨晚一宿觉都没有睡好，一直惦记这个病人，虽然他在术后做好了医嘱。
　　他刚刚走出办公室，护士长小邱跑过来说：“高医生，你的北京电话。”
　　听说是北京电话，高医生赶紧跑回办公室，拿起话筒：“喂，您好！”
　　对方是个男人，他在回话：“你是高主任吗？”
　　高主任说：“哦，您是杨老师，我听出来你的声音了。”
　　对方说：“是啊，你最近好吗？”
　　高医生说：“老师，我很好，就是最近春耕农民受伤的比较多，手术也多。”
　　对方说：“高医生，我----我的---患者杨福临昨天就出院了，今天到达沈阳，在医大复查一下后天我让车把他俩送回家，以后我把杨福临交给你了。我最近要在北京参加一个很重要会议，我不能送他俩回去，你要替我常常关心一下，他的脑伤痊愈，脊椎也基本好了，最好还是好好休养一阵子，估计也没有大碍了。”
　　高医生说：“老师的医术高明啊！你放心，我会好好跟踪服务你的患者，有什么变化我会随时向你汇报。”
　　对方说：“好啊，多谢你啦！等开完会议，我会回去看看的。”
　　高医生说“随时欢迎老师回到家乡来，并希望你能来我院指导我的工作。”
　　对方说：“别说指导，我就是想回家看看，也有很久没有回去了。”
　　高医生说：“请老师放心，明天我亲自去沈阳接杨福临回来。”
　　对方说：“那就太谢谢了，好了，你忙吧！”
　　高医生说：“杨老师再见！”
　　接完电话，高医生迅速带着医生护士去查房了。一小时后，高医生才回到自己办公室，护士小邱递过来一杯茶水，高医生刚刚接过来，身边的电话有零零零地响起来，高医生看了小邱一眼示意让她去接。小邱刚刚接过来。这时电话话筒传出对方的话：“是高主任吗？”小邱没有回话，看着高主任用手指指话筒，轻轻说：“高医生，有人找你的。”
　　高医生接过电话说：“你好，哪里？”
　　对方说：“高主任吗，我是任和贵，你现在忙吗？”
　　高医生说：“哦，是任局长，我刚刚忙完，你有事吗？你要有事就先说，我还正有事和你汇报呢！”
　　对方听说有事要汇报，就急忙说：“我的事情是闲事，你的事情才重要，你先说。”
　　高医生说：“大哥，你家乡的杨福临出院了，我的老师刚刚来电话告诉我，他明天就回到沈阳医大。”
　　对方说：“那个杨福临的病恢复的如何？”
　　高医生说：“杨老师说都差不多好了，不过还需要养一段时间。”
　　对方说：“那真的太好了，这样对老太太是最公道的。”
　　高医生说：“是，我的老师是全国最有名的脑神经外科专家。”
　　对方说：“高医生，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在你有时间时和你聊聊你的老师！”
　　高医生说：“大局长也对我老师感兴趣啦？好好，今天晚上下班我就过去和你聊聊，好---好—就这么定了！”
　　对方说：“好，那我就让你嫂子准备小鸡炖榛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