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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言》第二章 相知 (第十七节 第十八节 第十九节)

作品名称:诺言      作者:翎雨      发布时间:2014-01-17 14:23:32      字数:8378

  第十七节
  
  上午刚把杨福临打发走,杨老太太心里就七上八下,她哪里还能干什么活呢,好在她让刘德仁嫂子去看看啥情况,这样她心里还悄悄安定些。
  杨福临听了母亲的话,霎时间从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一种劲头,这种劲头说明是不准许任何人违逆他的,只要有人敢于冒犯他,这种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
  他扛着木掀,一路小跑奔向老陈大坡,嘴里还呼吃呼吃喘着粗气,牙齿咬着得嘎蹦直响。
  他来到供销社门口时,远远地可以看见五道陂门口左侧的老陈大坡,那一层层梯田,但他没有看到高四儿和顺姬的影子。
  这时他忽然感到恐惧不已,在此之前他还是很担心他们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他俩哪去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在就近的地方去看看。
  他从靠近村头东大地的烟房后面钻过去,跨过苞米地垄和坑洼不平的稻田,他急匆匆趔趄地跑过河床,来到五道陂门口。
  他隐藏在一片蒿草丛中,他仔细观看,他看了好久也只能看见南坡的梯田上,一个白点一个黑点在慢慢移动。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看清了,是两个牛在向他走来,一黑一白。两个牛走到他跟前面时他突然站起来,把两个牛吓得一下子跑出去多远。牛跑了后,他站起来,看到梯田里没有一个人,他看清只有一些鸟在飞来飞去,此起彼伏,还有山风刮起的树叶在梯田上空打着旋。
  杨福临感到迷茫了,此时他最想跑到梯田的北坡去看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胆却了。他眨眨眼睛,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
  他赶紧跑到梯田旁边一颗大杨树下,脱掉鞋子,双手紧紧抱住树干,双腿也紧紧夹住树干,腿手和谐并用,很快就爬上树去,而且越爬越高。风在树梢上发出呼呼的叫声,没有落下的树叶在风中簌簌地发抖,在杨福临耳边发出不停地怪叫,杨福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因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梯田这个目标。
  但是,还是让他心发凉,在梯田的北陂他发现二个很大的还在活动的两个点,这两个点,一会儿分开,一会儿汇合,有时还合二为一,山风飘来,杨福临还能听到他很少听到的爽朗的笑声,有男声也有女声。
  杨福临失望了,他几乎是松开双手让自己滑下树来,当落到地面时,他瘫痪般坐在地上默默地掉起眼泪来。
  这时,他听到距离五道陂山脚下的生产队的场院里传来石磙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还有牵场人吆喝牲口的“驾驾”“喔吁”的熟悉的声音。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屁股发凉,腿还有些麻木,他赶紧起来拍拍屁股下的乱草和泥土,向场院方向走去,因为他感觉只有在哪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刘德仁大嫂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杨福临的影子,要不是杨福临从草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被她发现她就要扭头回去了。
  杨福临站起来,回头望了一下梯田北坡,说了句:算了!然后又拎着木掀向生产队的场院跑去,在跑到场院谷子垛时,一群猪拱着地面捡粮食吃,当猪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就抬起头卷起尾巴吼叫着跑掉了。
  刘德仁大嫂站在河堤上看得清清楚楚,她想:杨福临啊,杨福临,你也就是干庄稼活的料啊!刘德仁大嫂看着飞跑的猪群,走过去喊了一声“了了了”后,一只大黑猪就从跑过河堤朝着她跑来,来到她跟前,用嘴拱拱她的鞋底,抬头看看她又撒欢地跑掉了。
  她此时突然想到自己家孩子的枕头需要充填了,于是她走过河堤,准备去场院里搂些荞麦皮回家。
  生产队场院的荞麦早就打完了,一些桔杆和麸皮就堆放在新开垛的谷子垛旁边,荞麦皮很多,可是她没有东西把荞麦皮装回家,于是她朝正在石磙旁边拿着木掀辍东西的杨福临走去,想让他帮忙找个麻袋片什么的。
  放在场院中央的是一排排头对头的谷捆,围着谷子是六匹拉着石磙的马。每个马都蒙住头,缰绳前端拴在前一匹拉磙子的木框上。最前一匹马是头马,它的缰绳握在领场人(牵着马缰绳绕着庄稼走圈圈)的手中。
  大嫂看见刘德仁今天领场,只见他戴着狗皮帽子,穿着杌拉鞋,怀里抱着马鞭在原地跺脚。
  昨天晚上就是杨福临领场的,早上刘德仁来替他回家让他吃早饭再休息一会儿,顺便再把木掀修理好。可没成想杨福临很快就回来。
  看到杨福临低着头气喘吁吁的样子,刘德仁说:“你把压过的谷子掀开看看籽粒下来多少,看用不用翻场?”杨福临扛着木掀走过去,听到马拉石磙发出刺耳的吱嘎吱嘎声,他感觉到一定是秸杆压扁后缠绕在石磙上了。
  他喊着对刘德仁说:“三哥,缠磙了,你听听!”当拉石磙的那匹马走过杨福临跟前时,刘德仁喊了一声:“吁…”马队立即站住。
  杨福临赶紧走上前去,他果然看到一匹黑儿马拉的磙子被谷草缠住,如不清除,磙子马上就会停止转动。
  他刚要去拿石磙的谷草,刘德仁喊道:“注意儿马,它脾气操蛋啊!”杨福临走到近前,看到黑色儿马,腰条修长,臀部圆圆,蹄掌宽
  厚。由于马被蒙着眼睛,这匹儿马的耳朵前后不停摆动。
  杨福临把木掀立在马后臀部,他想弯腰把石磙立起来后再把谷草拽开,正在他用力气时,立在马臀部的木掀不知为何突然啪的倒地,儿马突然一惊,随后就是一獗子,马的后蹄踢在石磙上,儿马后小腿受到石磙猛烈地撞击后,立起前腿不停嘶叫,前腿落地后就猛然狂奔起来。
  刘德仁一看不好就赶紧用胳膊肘快速挽起缰绳,可当这匹儿马狂奔时,后面的马拉着石磙还是从杨福临身上碾压过去。
  刘德仁大嫂看到这个场景惊呆了,她足足立在那里有二分钟,然后她疯狂一般跑过去,边跑边喊“马毛了,快救人啊!”
  她第一个跑到杨福临身边,只见他仰面躺在谷草上,脸部都是血。
  刘德仁把牲口交给曲副队长看好,他百米冲刺般跑到杨福临身边呼喊着福临名字。
  这时杨福临有气无力地说:“三哥,我头疼…”
  场院里其它社员都跑过来了,这时就听见刘德仁大嫂喊道:“老三
  赶紧把福临抬回家,我去让喇叭喊大夫!”
  
  第十八节
  
  晚上刚刚吃过饭,刘德仁二姐夫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个不停。
  自从当了副局长后,任和贵家里电话就多起来,无论白天黑夜,电话要比往常多几倍。
  刘德仁二姐有失眠和心慌的毛病,治疗十几年也没有见强,特别对电话很敏感,晚上只要有电话突然响起来,那这一晚就别想睡觉。越不睡觉心跳就越慌。没有办法,电话被任和贵挪到了厨房,而且声音调到最小。
  这天晚上刘德仁二姐夫刚刚下班,他就像往常一样下厨房给媳妇熬大枣薏米粥,说是可以治疗失眠。在掏米时,他听到电话发出嘤嘤的铃声,他赶忙拿起来问:“喂,你是谁?”
  对方说话了:“我是泉水大队高书记,任副局长,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有求于你。”
  任副局长说:“什么事那么急?”
  高书记说:“刘德仁你弟弟干妈儿子让磙子磙了脑袋,十分危急,刘德仁已经赶马车去城里了,临走他让我联系上你,让您帮助联系一家好医院和好大夫,要快啊,我估计刘德仁快要到你的家门口了。”任和贵听完高书记的电话话后对媳妇说:“米已经下锅,一会儿下来看看别噗了,我去定一家医院,三弟干妈的儿子受伤了,对了,一会儿三来了就说我在县医院等待他们。”说完就跨上自行车走了。
  当刘德仁和吴全发赶着马车来到姐姐家门口时,二姐已在等候他了。二姐说:“三弟,你姐夫说让你们去县医院找他。”
  刘德仁跳下车,对姐姐说:“姐,我临走没有带钱,你给我拿两百元钱。”
  二姐赶紧跑回屋里取出一叠钱递给刘德仁,刘德仁上车后对吴全发说:“走红旗路去县医院!”
  刘德仁来到医院时,任和贵就把抢救病人的一切住院手续和大夫专家都找齐了,病人刚抬下车,就进入抢救程序。
  那时很多县城里的专家还都是沈阳医科大来的上山下乡来的,技术都很高超。
  杨福临被推进医院手术室,事前要做各种仪器检测,这些都是由医院来帮助完成,那时医院技术设备很简陋,只有一台X透视机。从傍晚忙活到黑天,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老医生走过来对任和贵说:“副局长,这个人是谁?”
  任和贵说:“我弟弟干妈的儿子,也是我老乡。”
  这时刘德仁凑过来问大夫:“管事吗?他可一直昏迷。”大夫说:“还算幸运,前额骨头塌陷,引起颅内淤血,我们用药后已经止住,但需要转沈阳医大手术,这里做不了,还有他的脊骨也受伤,目前不手术下肢不能动,赶快准备去沈阳吧!”
  一听说大夫要去沈阳,刘德仁脑袋就嗡的一下,他想这里手术做不了,弟弟的伤一定是很重的,他担心弟弟术后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变成傻子,他的脊椎受伤会不会瘫痪?刚才大夫说的幸运,刘德仁的理解是只是目前还能保住性命不死,但必须马上去沈阳手术。
  他走到二姐夫跟前,看见他正和戴眼镜大夫说话,只听见他说:“那就开局里吉普车去,你跟一下,万一路途有事。”
  戴眼镜大夫说好,我马上准备。”
  任和贵和大夫说完回头对刘德仁说:“赶快让车回去,告诉高书记和家里准备点钱,我们一起去沈阳,用局里的吉普车,今天晚上到沈阳的费用我给垫付,人不能等,到了抓紧时间手术,要不就变废人了。”不一会儿,水利局的绿色吉普车开来了,任和贵坐了上去,刚刚上车就对司机说:“快,去沈阳医科大!”
  这时,医院一辆白色救护车也开了出来,在刘德仁跟前停下来,戴眼镜的大夫说:“刘队长,快上车!”刘德仁用力一蹿就上了车,他看见杨福临头部包裹着白色绷带,露出惨白的脸,鼻子已经塌陷,还特意粘着胶布,全身盖着西丰医院的被子。
  急救车拉响紧急的笛声飞驰而去,路很颠簸,戴眼镜的大夫告诉刘德仁扶助担架的底角,尽量不要逛当太厉害对病人不利,而他双手扶着担架的上部,防止担架上下移动。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救护车出了西丰镇后路况开始好起来,车子稳定多了。戴眼镜的大示意刘德仁松开手休息一下,随后又伸出手来去摸摸杨福临的脉搏。坐下来后,他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刘德仁点头向他表示感谢。
  车子到达郜家店时,戴眼镜的大夫,又去摸摸杨福临的脉搏,随后对刘德仁说:“你是他哥哥?”
  刘德仁说:“是。”
  大夫又说:“他的命好大,要是后脑受伤这功夫就危险了,估计就也不用去沈阳了!”
  刘德仁久久揪着的心悄悄放松了些,接着大夫又说:“关键是他的脊椎伤啊,这要看到沈阳手术效果如何?”
  刘德仁心里又猛然揪了起来,他说:“腰伤比脑袋要重吗?”
  “是的!”大夫说,“不过我打电话约好,让我的老师来做这个疑难手术,他的医术在中国也是最好的,他刚好在医大讲课,他也同意了!”
  刘德仁的心又悄悄放下了。
  “做好了,我干妈会要多感谢啊!”刘德仁自言自语。
  “做医生的就是救命要紧,把生命看作高于一切的!”
  “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还陪我们来,遇到你,我弟弟有救了!”刘德仁说。
  “我和你姐夫是好兄弟,他给我和我的家人都很关照,我家从沈阳来下乡落户,孩子老婆工作都是你姐夫帮忙的,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戴眼镜的大夫说。
  “我姐夫对我们也好,我小时候他年年过年给我家拿猪头。”刘德仁说。
  “你姐夫为人特好,不久前还送给我一袋松树伞蘑菇,他和我说还是你媳妇送给他的,是你家乡产的,真好吃,有味道!”大夫说。
  刘德仁感到纳闷,这两年他根本没有送二姐夫蘑菇,可能是二姐夫记错了。
  接着大夫又说:“大上月我媳妇腿崴了,你二姐夫还来医院给送回鸡汤,说是他三弟送来的农村大公鸡炖的。”
  这时,杨福临发出哼哼的声音,头一歪又睡去了。
  车子跑得很快,夜幕降临时,刘德仁,朝窗外看看,发现自己从来很少看见的花花绿绿的灯光。
  刘德仁问大夫车子到了哪里,大夫说:“马上就到沈阳。”
  
  第十九节
  车把式吴全发连夜赶车回到泉水屯。
  在村口,他把鞭子甩了得啪啪响,到达生产队队部时,很多人都在屋里开会,大家听到驾辕马清脆的铜铃铛声就赶紧跑出来纷纷问杨福临的情况。
  吴全发告诉大家说: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
  高书记赶忙拉住吴全发的胳膊跑到一边问了好明白,最后他说:“老吴赶紧回家休息,明天早上三点,你还要赶车拉着杨老太太顺姬还有我去西丰坐车到沈阳。”
  吴全发说:“刘德仁二姐夫让你赶紧张罗钱去沈阳,西丰医院的钱他给垫付了。”
  高书记说:“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开始张罗了,现在钱估计差不多了,刚才大家伙又凑了一千。”
  吴全发说:“那我就不回家了,和老侯哥滚一宿吧!”
  “好的,我去告诉杨老太太和顺姬,明天早上车去接。”高书记说。
  第二天早上,吴全发早早把车套好来到高书记家门口。
  很快高书记穿双鞋棉出来。他告诉吴全发说:“去老杨太太家。”
  吴全发说:“不去金顺姬家接她了?”高书记说:“金顺姬不会在自己家里,走吧!”
  果然,车到了杨老太太家门口时,金顺姬已经站到门口了,她在车停稳时,往车上抱了不少稻草铺上,稻草上面又铺上厚厚的二床褥子还有被子,随后又拿来洗漱用具的盆子毛巾肥皂等。
  不一会儿,金顺姬的母亲扶着杨老太太出来了,高书记赶紧跑过来把她扶上车,顺姬用被子蒙着老太太的头,随后都上车坐下来。
  高书记绕马车一圈看看车辕又看看马鞍车闸和绳套后告诉吴全发说:“抓紧走,到西丰要赶上去沈阳的汽车!”
  吴全发没有回答,他甩开膀子摇动着皮鞭,听到“啪啪“的声音,驾辕马就向前一蹿跑了起来。
  开往沈阳的汽车一天只有一趟,是每天早上八点十分,下午二点到达沈阳。高书记一行人到达西丰时,还不到七点。高书记说:“老吴,一会儿你把车赶到客运站对面,扳好车闸,顺姬在车上扶你婆婆下车溜溜腿,我去买点豆腐脑和包子吃,上了汽车就没有地方买了,路上几个钟头,饿了肯定挺不了。”说完后他就下车了。
  不一会儿,高书记从客运站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出来,手里拎着包子花卷还有苞米饼子。他把包子递给杨老太太,把花卷递给顺姬,自己和吴全发吃苞米饼子,他说:“客运站的门还锁着,我先去门口排队去买票,一会儿怕挤不上。”说完嘴里还嚼着东西就走了。
  杨老太太在被窝里吃了几口包子就突然捂住腮不住地吸气,然后把把最后一口吃掉后对顺姬说:“包子好吃,给你尝尝。”
  顺姬正吃着花卷,看着杨老太太递过来的包子说:“妈,你留着吃,去沈阳路途还远呢!”这时,高书记从客运站一路小跑回来,手里拿着纸质的车票,他把车票递给顺姬和杨老太太,并对吴全发说:“八点快到了,一会儿你把棉被和褥子捆绑好,我背着,你和顺姬扶大姐进屋,我看屋地里有水。检票时,我先上车把行李安排好。”吴全发说:“好!”
  可是他们在车站等到了八点半去沈阳的车子还没有检票上车,九点时,车站广播员广播说:“去沈阳的汽车发动机故障正在维修,请顾客稍等。”
  十点半时,广播员又说:“去沈阳的汽车发动机故障还在继续修理,请大家耐心地等待。”
  每一次广播后杨老太太用手捂着心脏部位,而且呼吸急促脸色发白。
  快到十二点时,广播员说:“去沈阳旅客请注意,现在大家开始检票,耽误了大家旅行请多多原谅,谢谢!”杨老太太长长地出口气,回头看了看顺姬说:“把东西拿好!“
  上车后,高书记和顺姬说:“扶着老太太,让她睡会儿”
  顺姬说:“嗯。”
  随后就握住杨老太太手说:“妈,你侧靠着我睡会儿,天黑才能到达呢!”
  杨老太太没有吱声,闭眼睛。顺姬看着老太太眼窝发黑,脸色黯淡,嘴角不停抽搐,但没有眼泪。
  高书记坐在顺姬后面不久,也靠着座椅睡着了,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车里很凉,顺姬脱下身上的风衣给杨老太太盖上,她一直握住老太太发凉的双手,自己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车子走了很久,高书记突然把顺姬叫醒,他对顺姬说:“对你婆婆说,我兜里还给你和婆婆买了大块饼干,还有一瓶老汽水。”
  顺姬说:“等妈妈醒了我在告诉她。”
  一直闭着眼睛的杨老太太突然说话:“高书记,你和顺姬吃吧!我不饿。”
  到达沈阳已经晚上,天已擦黑。城市里到处是烧煤的气味,马路上车流如河,人流如水。
  高书记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去医科大学的公交车,当他带着顺姬和杨老太太上车时,一个人把他们拽住,高书记回头一看是刘德仁的二姐夫任和贵。他带着三个人走了不算远的马路旁,水利局的吉普车在那里等候了。车上,任和贵说:“我等你们一天了,医院要让家属签字,等得怕来不及,老三就给签下了,医院说等家属来了补签。”
  顺姬问:“进手术室了?”
  任和贵说:“早上九点就进手术室了,我三点来时还没有出来,托人找全国有名专家主刀,我的这个弟弟很有福,这个专家这次是来给大学讲课来了。”其实,任和贵是说给杨老太太听的。
  任和贵领着三个人来到医院,医院的各个科室和弯弯曲曲的走廊几乎让杨老太太走的发晕。到达五楼脑外科住院处第二区三室二床时,床上是空空的,但整个病房里却住满了人,一共有六个床,住着六个病人,有脑袋上全部裹着白色绷带。每个病人都安安静静躺着,如果不是看着滴答滴答掉在铁架上的点滴在动,几乎每个人看不出一点活气。
  高书记把行李放在病床上,然后坐下来喘息着,顺姬扶着杨老太太坐下,又问喝水不?老太太眼睛发呆地摇摇头。
  任和贵看着大家都稳定下来,对大家说:“我去手术室门前看看,估计快出来了。”正说着,病房的门打开了,两个穿白衣服的护士推着手术完毕的病人的车子进来,车子前面跟着戴眼镜的医生。
  戴眼镜医生看见任和贵,擦拭着脸上的汗说:“大哥,我老师的手术真高超,手术成功了!”然后转身帮助把病人抬下车子,慢慢放在床上。
  高书记在大家抬杨福临时也想上前帮忙,被任和贵制止了。
  杨福临身穿医院特有的蓝色花纹的患者服装,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外面只能看见嘴唇和下巴。
  任和贵问戴眼镜大夫病人的腰部为何很粗壮?大夫告诉说:“他的脊骨神经受伤,已经打了石膏,病人不能动弹。”
  杨老太太站在床边的凳子上,双腿抖个不停,她俯下身子看看孩子的头又摸摸孩子的发凉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顺姬赶紧用手帕去擦。
  戴眼镜医生问任和贵他们都是谁?任和贵说:“这是病人家乡的大队高书记,这是病人的母亲,”说着他要介绍顺姬时,顺姬对戴眼镜大夫说:“我是金顺姬,躺在床上的人是我的丈夫杨福临!”
  戴眼镜的大夫点点头。
  任和贵对戴眼镜的人说:“谢谢你了高大夫!”
  戴眼镜的高大夫说:“要谢谢我的老师,一会儿他会来看患者的。”
  这时,一个高个子戴口罩的护士进来问:“谁是刘德仁?”大家这才注意到刘德仁没有在现场。
  任和贵说:“我和老三约定好他在手术门口守着我才开车去车站接你们的啊!”
  “他是不是还在手术门口呢?我去看看。”顺姬说着就要往外走,一个护士说:“刚才出手术室时,我看见一个穿蓝棉袄的男人躺在凳子上睡着了。”
  “那好,我去看看他!”说完顺姬就走了。
  这时,那个戴口罩的护士说:“听说二号的家属来了,补一个签字吧?”
  杨老太太直起身来到护士跟前对她说:“我是二号的母亲,我签。”
  戴口罩护士说“昨天来不及是他哥哥给签的,老太太你有几个儿子?”护士问。
  杨老太太说:“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儿子,签字的也是我的儿子。”
  杨老太太接过女护士递过来的本和笔在签字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秦月荷。如果不是儿子出事需要签字,杨老太太几乎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女护士看完杨老太太的签字,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看了看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饱经生活沧桑的老人。
  这时,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跟在一个戴眼镜大高个宽脸庞高鼻梁的头上有些秃顶的老医生进来查房,戴口罩的护士长说:“杨大专家来查房了”说完她躲在一边。
  那个杨大专家领着大家挨个看看病人,并结合实际情况给大家说了有些医术的护理和注意事项。
  来到杨福临的二床时,他问:“是刚才出来的脑出血和腰锥的患者吗?”
  戴口罩的护士长连忙走过去答道:“是的,患者家属刚刚到,才签署的医患协议书。”
  “怎么才签?”专家问。
  “昨天情况危及,患者的哥哥代签的。”护士长说。
  “这是…这是…”专家疑惑了摇摇头,他回头对护士长说:“我看看。”
  护士长把协议书交给杨专家,他看过后问:“谁是患者家长?”护士长指了指在专心看着儿子的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也转过头来看了专家一眼:“大夫,我是患者的妈妈,你是叫秦雨荷?”
  杨老太太地看了看杨专家:“是啊!”
  “你是哪里人?”专家又问。
  “西丰人”杨老太太回答。
  “你原籍是哪里?”专家又问。
  杨老太太有点疑惑,甚至很不情愿地回答:“这与患者有关系吗?”
  专家连忙说:“大姐,没有关系,我是随便问问,你儿子前头骨受伤,颅内出血已经排除,后脊骨骨折伤及中枢神经,放心吧,但需要静养啊!”
  杨老太太听了专家的话,突然心里一阵感动,她说:“专家,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儿福临!”
  说着又对站在门口的西丰戴眼镜的高医生和任和贵说:“大兄弟也谢谢你俩啦!”
  顺姬领着眼睛红肿的刘德仁走进病房,他看到干妈守在杨福临身边,脸色十分憔悴,他走进干妈身边说:“妈,我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
  干妈看到刘德仁也神情恍惚,拉住他的手说:“几天几夜,你也够受了!”
  专家看到有这么多的人进来,就对杨老太太说:“大姐,看住孩子不要乱动,估计一个小时后就会醒来,我明天再来看你们。”说完带着医生护士走出病房的门。
  不一会儿,医院的护士进病房给杨福临挂药水,护士说:“二号家属,按医院要求,术后病人只能留下一名家属陪护,其他人就要回避了。”
  顺姬对杨老太太说:“阿妈,我留下,你们和三哥去医院周围旅馆去休息吧!”
  高书记对杨老太太说:“我看今晚顺姬在屋里,我在走廊蹲一宿,我俩看着福临,你放心吧!”
  刘德仁说:“我知道大家一定会来,我在外面小旅馆定了两套房子,还算干净,屋里也热乎,今晚就按书记说的办吧。”
  任和贵说:“这样也行,三弟三天都没有合眼,现在大家去就近吃点饭,一会儿让小金司机端点回来。”
  “好吧!”杨老太太说着就往外走。
  高书记说:“老三,把带来的行李给你干妈拿着,晚上凉了好盖。”
  刘德仁说:“留下着给顺姬吧,这屋子夜里也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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