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第一章 相识 （第三十节 第三十一节 第三十二节 第

　　第三十节
　　
　　结果,那天晚上实实在在地下了今年第一场霜冻。
　　早上太阳刚刚出来，杨老太太看到家中的院子里的豆角茄子黄瓜还有葡萄叶子，都变了颜色且都耷拉着。
　　杨老太太后悔昨晚没有把这些果实摘回家，她赶紧拿起笸箩把能吃的豆角茄子摘下放在笸箩里。
　　本来老太太就决定用家里的黄瓜和豆角做点薄簕叶饼子晚上请顺姬一家和干儿子来吃饭的。
　　她已经吩咐儿子在今天上午关闭烤烟炉子时跑趟街里供销社买点猪肉，顺便再告诉刘德仁和顺姬一家。
　　她希望这顿饭能把儿子和顺姬的事情定下来。
　　烤烟的火炉早早就停了火，杨福临打开烟房底下的通风口和天棚口后对刘德仁说：“三哥，妈说晚上让你和顺姬去吃饭，我回去换换衣服再去买点猪肉，你去陈宝臣家替我告诉顺姬一声吧，我走了。”
　　刘德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杨福临就小跑着回家了。
　　回到家，杨福临看见妈妈在院子里摘豆角就没有打扰她，自己赶紧脱下脏衣服，用猪胰子洗洗头发和上身，从柜子里掏出衣服和裤子就穿起来。
　　他刚刚走到院子里又返回去，他看见自己的鞋子很破旧，去街里要应该换上顺姬送给自己的绿色胶鞋的。
　　他刚刚走出屋门，正好妈妈摘完豆角和黄瓜端着笸箩往回走，她看见儿子穿着白衣服蓝色裤子绿色胶鞋，而且衣服是扎在裤子里，显得很干净利索。
　　老太太高兴地说：“我儿子还真像新郎官啦！”老太太这样一说，反让儿子脸红起来。
　　这些年来，杨老太太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夸过自己儿子的，她是个非常刚强的老太太，每当别人家的和自己儿子般大般的男孩子各个聪明伶俐又突突长大后又个个都成了家，老太太着实很着急，同时看到自己的儿子头脑笨拙不拿事，她感到十分懊恼。自从顺姬来了后，她发现儿子变化很大，这孩子不仅勤劳许多，而且不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孩子了。儿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长成了一个懂得事理懂得感情懂得处事的小伙子了。
　　杨老太太高兴的走进屋子里，赶紧把掐完筋的豆角用凉水洗净，再用凉水泡起来。她忽然想：请他三哥和顺姬一家来吃饭我不能只用薄簕叶饼子招待人家啊，无论如何都要炒几个菜的。可是她忘记吩咐儿子再捎回几个菜回来了。
　　她坐在炕上想想自己家还有的东西：十五个咸鸡蛋、还有儿子采的松树伞蘑菇、还有嗮的豆角干、还有茄子裤、还有腌的豇豆角、院子里还有芹菜、刚刚摘下来的霜打黄瓜------
　　老太太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些东西。后来又否定了三种东西，觉得这些是端不上桌子的，她希望儿子能再买回些东西，否则真是让人脸红的。
　　一直到中午杨福临还没有回来，吃完午饭，杨老太太就下地准备把豆角和黄瓜先剁碎，等待儿子卖肉回来。
　　下午，顺姬母亲最先来到杨老太太家，看见杨老太太正在剁馅子就把刀抢过来说：“大姐，我来帮你吧，薄簕叶饼子我和顺姬还没有吃过呢，这次来和你学学怎么做。”
　　杨老太太拗不过，就把刀递给顺姬母亲，自己赶紧去咸菜缸捞几只鸡蛋用凉水泡上，免得客人吃了太咸。
　　下半晌，杨老太太看见儿子拎着不少东西回来，他挽起袖子不停用胳膊擦流下来的汗，进屋子就直奔水缸喝水，看见顺姬母亲在，他赶紧放下水瓢说：“呵呵，婶娘----你来了---顺姬呢？”
　　顺姬母亲看到杨福临就说：“快去歇歇，擦擦汗！”
　　杨福临没有进屋，看见母亲在摘芹菜叶，他说：“妈，我买回来了！”
　　妈妈说：“你去这么长时间？”
　　“妈，早上供销社杀猪，可猪没绑好，摁在桌子上都让它跑了，好不容易才抓回来，我帮着抓猪了。”杨福临知道妈妈在责备自己。
　　“都买什么了？”杨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活，来看看儿子用袋子背回的东西。
　　“妈，”杨福临把口袋递给妈妈，数起手指对妈妈说“我买了半斤前槽肉、半斤后秋、半斤里脊，我抓猪有功，还赏我一叶肺子，我捎买捎带了一条咸鱼和一斤花生豆一斤圆葱，总共花了六元八角五。”
　　杨老太太对儿子很满意，儿子想的周到，花钱有数，看来以后儿子做事就不用自己瞎操心啦！
　　不久，顺姬也拎着东西来了，她看到杨老太太忙活的有些气喘吁吁，就把东西递给杨福临说：“杨妈妈，我来做，让福临和我妈打下脚，你看行不行？”杨老太太一个劲地说好好。
　　顺姬用梢条筐拎来一只母鸡已经刻膛洗好的，还有一捆腌制的蕨菜一捆泡好的黄花菜，还有一袋刚刚腌制不久的朝鲜辣白菜。
　　杨福林把东西拿出来放到菜板上，杨老太太说：“福临，下屋米砘子旁边还有点榛蘑拿水赶紧泡上，不知道能发柴（木化）不？再把黄花菜也泡上，用温水啊。”
　　杨老太太还真有些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到炕上坐坐喘口气。这时，顺姬把她推到炕沿边给她脱了鞋推到炕里，她也就势坐下来。
　　听到外屋地叮叮当当的声音，老太太心里舒服极了，她的家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她想：看来，过日子过的是人啊！
　　外屋地扑鼻的香气不停地钻进屋子，而这种香气呛得老太太直咳嗽。
　　老太太习惯地看看窗外，天有些擦黑。“他三哥应该来了，今天的饭菜是不错的啊！”她想。
　　当顺姬母亲进屋把木桌子放到炕上时，杨老太太看见顺姬打开院子的门出去了。她问顺姬母亲，顺姬母亲说：“我也不知道。”
　　约莫有一袋烟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这时大门开了，刘德仁大步走进来，走近时，杨老太太看清是自己的干儿子来了，而且身后还有一个人，手里还捧着一个瓷坛。
　　
第三十一节
　　
　　泉水村第六生产队队部有五间房子。
　　房子中间是两间大屋子，南北大炕上是玉米秸剐篾编的席子，这是饲养员老侯的手艺。
　　房子由左到右的用途，一是饲养员侯喜耕的卧室，单独在外面开门；两间通开的房子是作为社员开会和领导班子议事用的；靠近议事厅是队部食堂，最后一间是生产队仓库，放一些车马绳套锄刀犁铧和一捆捆线麻圊麻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在杨老太太家吃饭的那天晚上，刘德仁就在队部议事厅召开开社员大会，会前他能邀请了高书记到会。
　　吃完晚饭，社员们连续来到队部，大家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坐在炕沿边的大多是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和妇女，稍大一点年龄的基本上都是坐在炕里身体倚靠在窗户台上，有的伸腿有的蜷腿。
　　屋子里抽烟的人很多，事先刘德仁让杨福临拿麻袋去烟房的储藏室里装来两麻袋，这些都是每次捞烟和绑烟时掉下来的烟末末，送给来给大家抽是免费的，因为都是大家的劳动果实，今晚大家可以随便抽，抽完也可以装些烟末带回家给家里会抽烟的老人。
　　所以，在社员还没有到齐之前，队部的议事厅就已经烟气朦朦。有人提议把房门和窗户都打开，因为烟草太有劲，有人开始咳嗽了。
　　当刘德仁领着一个女人来到议事厅时，暮色已经降临，屋子的烟气此时已经褪去了很多。侯喜耕进屋把马灯点亮，放在屋子正中间的木头柱子上挂起来。此时大家看清刘德仁领来的人是金顺姬。她坐在北炕靠近山墙的一角，微笑着看着大家，由于陌生和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她还显得很不自然。
　　“大家静静啊！”副队长曲尚发清清嗓子后对大家说，“装烟的现在就不要装了啊，下面就请刘队长说话”
　　“不等等高书记？”在刘德仁要说话时，金顺姬悄悄说了一句提醒的话。
　　“啊，不等了，等开完会时让咱书记结个尾就行啦！”刘德仁说。会场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几个小伙子偷偷指着金顺姬在低头叽叽喳喳说话。
　　刘德仁扭头看了一眼副队长曲尚发，曲尚发知道队长的意图，就走到那两个小伙子面前说：“没见过吧？人家已经有主了，不要滴嘀咕咕啦啊！”两个小伙子赶紧竖起腰听刘德仁开会。
　　“大家来的很齐啊，”刘德仁从炕沿上站起来四周瞅瞅，“今个嘛把大家召集来商量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从明天开始就开镰秋收，霜已经下了，庄稼叶子都开始发黄了。今年庄稼的籽粒，我走了几块地看了一下，还都不错，应该说我们队上九千多亩地是五年来收成最好一年，我们要抓紧动镰，做到颗粒归仓，同时书记说今年收完后，公社还要求修条田和梯田。”
　　“还要修？去年和前年冬我们不是去泉北涌泉修了吗？”有人在问。
　　刘德仁说：“高书记刚刚和我说，今年公社要来我队来修，而且还要做典型和样板。”
　　“真是瞎折腾，根本没有用！”有人在埋怨起来。
　　“把我们的大平地开膛破肚吗？”有社员问。
　　“这是谁说的？”会场一角又有人在问。
　　“我们不能同意！”刚才叽叽咕咕的那个小伙子听到队上要修条田生气地喊着说话。
　　“对！”还是叽叽咕咕的另一个小伙子突然站起来说。
　　“大家静静，”刘德仁感到大家情绪不对，就赶紧向大家摆摆手说，“大家尽管放心，别的地方修的是条田，是损坏土地减少收成，我和大家保证，今年我要让全公社的民工都来帮助我们，让我们的山坡薄地变成变成好平地！”
　　会场上的社员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在仔细听着队长刘德仁的讲话。
　　“队长你有什么好方法？”刘德仁刚刚说到一半有人就坐不住了。
　　“队长，你不妨和大家透漏一下！”那个会前叽叽咕咕的小伙子坐着喊道。
　　“对！”另一个刚才叽叽咕咕的小伙子说。
　　“为了给大家一颗定心丸，今天我请来一个人，这个主意就是她送给我的”。刘德仁说完，用手指向金顺姬，“就是这个姑娘，大家都知道吧？她是新来我们村落户我们队的金顺姬。”
　　金顺姬站起来，面对大家微微行了一个礼。
　　社员中有不少只是听说过还没有看到顺姬人的人，这时他们站起来看看这个个子不高大眼睛梳着长头发辫子的女孩子。
　　顺姬看到大家在看她显得腼腆起来，杨福临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低着头说：“顺姬，你说给大家听听吧！”
　　“对，你说出来大家听听！”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伙子又喊起来。
　　“好，大家这么说了，我就说说这件事。”金顺姬捋捋额头刘海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开原八棵树来的，那里修条田梯田已经做几年了，八棵树就是把平地改造成条田，是因为那里的土地都是涝洼地，修了条田可以便于排水保苗保肥，这个方法可行。而你们这里就不适合把平地修条田，因为你们这里是山区，旱地和平地都缺水。我和刘队长说，我们这里最适合是把山地改造成梯田，山地坡度大土层薄，不保水又不保肥，所以把山坡地改造成梯田，最适合啦------”
　　“好—---好！”还没有说完，那个叽叽咕咕的两个小伙子到头鼓起掌来，不少年龄大的社员也颔首称赞。
　　坐在炕头上的侯喜耕听出有人在晃荡饲养院的大门，他看了一眼刘德仁就出去了。
　　这时，刘德仁对大家说：“金顺姬以后就是咱队上的人了，我想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关于梯田和条田的事大家就研究到这里，下面大家就明天开镰秋收的事情谈谈自己的意见吧！”
　　“还是老办法呗，还有啥？”有的社员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不就是队长出头，副队长打头，社员动手吗？”叽叽咕咕中的一个人说。
　　刘德仁走过去举起手装出要打叽叽咕咕的男孩子的样子，他笑着说：“小子，就你会贫嘴！”
　　随后他说：“往年我们做什么都是大帮哄，没有效率，今年我们要采取新的办法------”他没有说完，高书记进来了，刘德仁停止说话，让一个社员给高书记让座。
　　高书记说：“我就不坐了，我才去了三个队，各队都在开秋收动员会，我还要去几个生产队，讲几句话就走。”
　　他回头问刘德仁：“大家对秋收干劲足吗？”
　　刘德仁说：“大家都很有干劲！”
　　“好！”高书记说：“大家有干劲好啊，我们忙活大半年，就看现在秋收了，上级领导要求我们秋收动手早，庄稼损失少、公粮送得好。大家要来一次秋收大高潮！希望明天，不，今晚大家就要把镰刀磨得薄薄的，明早就动镰吧，我在家听你们的好消息！”说完，摆摆手开门走了。
　　高书记走后，大家问刘德仁：“队长，你说今年有什么办法秋收呢？”刘德仁这时来到顺姬身边贴着她耳朵小声说：“还是你和大家说好。”
　　顺姬很腼腆推开刘德仁，刘德仁走到屋子中央说：“金顺姬给我们设计了好方法。”
　　“什么好方法？”副队长曲尚发问。
　　刘德仁说：“今年按年龄分成三组，第一组是二十岁到三十五岁的最年轻棒劳力组成去割苞米和谷子，先从三道沟刘锣鼓地开始；第二组是三十五岁以上到四十五岁去割高粱，先从老刘南沟开始；第三组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割豆子，先从侯家后沟南地开始。第四组是新组建的妇女队，在家门口西泉眼地割稻子，离家近，好照顾有孩子的回家给孩子吃奶，另外割完稻子后马上去前台子把荞麦拔了捆好，准备平场院好打场。还有，大家注意了，由于今年丰收，我们队领导决定在往年秋收基础上给大家按干活量分别加分，一组加十分；二组加八分；三组每天给十五工分，大家同意就通过！”
　　大家纷纷举手同意。
　　“那好，通过！还有一件事就是妇女组刚刚组队，组长人选需要大家伙酝酿酝酿！”刘德仁说。
　　说完大家叽咕差咕起来，不一会儿，那位叽叽咕咕中的一个小伙站起来说：“我提议---”社员们都回头看着这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提高嗓门说：“我提议，让金顺姬来做这个妇女队长，大家说行吗？”
　　“我看行！”副队长曲尚发说。
　　“行！”几个年轻的妇女也说。
　　大家都活跃起来，几乎在场的社员都举手表示赞成。
　　当刘德仁要宣布这一结果时，一个女人走进会场，她一脚踏着门槛大声喊道：“我不同意！”
　　
　　第三十二节
　　
　　那天，杨老太太觉得在自己家招待金顺姬一家和自己的干儿子吃饭感到比较满意，菜饭做得很可口，临开饭时顺姬又回家拿来了糯米酒。这种酒刚喝有些酸，喝几口后就会品出糯米的清甜和酒的醇香。
　　席间大家的谈话很活跃，只是儿子福临总是低头听人家说话，他几乎不敢正面看顺姬，再有就是抢着给大家盛饭。
　　刘德仁谈论最多的话题是今年的黄烟丰收，好颜色多，今年的粮食丰收，高梁苞米谷子蘼子黄豆要比往多收成出很多。
　　其实，杨老太太最想听到的是关于儿子与顺姬的婚事问题，可是今晚的话题就是扯不上来，老太太很着急。
　　当她看到顺姬母亲饭碗吃光了，就急忙把碗抢过来说：“亲家母，再吃一碗！”
　　刘德仁听到干嘛妈叫着亲家，心里就明白干妈今天请大家的意图，于是他赶紧夹一块瘦肉送到干妈碗里，对干妈说：“妈，我和顺姬一家人谈过弟弟和顺姬的婚事，顺姬说了，她来泉水村就是投奔杨家来的，就是为了报答您老人家来的，顺姬和福临的婚事等秋收后决定，眼下秋收要紧，顺姬也要参加秋收了！”
　　杨老太太说：“顺姬孩子哪能那么说话哦，我不需要什么报答，我喜欢这孩子做我儿媳妇！”说完老太太自己笑起来。
　　杨福临听到妈妈的话脸色火红。
　　这时顺姬母亲说话了：“亲家母啊，我们朝鲜民族有一个上千年的传统，就是家中男人说话要算数的，老头子死了，他生前说过的话一定会得到后人的尊重。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传统，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婚嫁一定要新的房子。”
　　杨老太太听了顺姬母亲的话，她站起来，让顺姬给她俩斟满酒并碰了杯子。
　　刘德仁被两个女人的举动惊呆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也举起酒杯也让杨福林到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杨老太太边喝酒边注意顺姬的脸色，她发现顺姬脸颊绯红，嘴角微微颤动。
　　杨老太太给儿子福临使一个眼色，福临没有明白，刘德仁告诉杨福临：“弟，快给倒酒！”
　　杨福临赶紧站起来，放下筷子拿起酒壶给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倒上满满的一杯酒，他自己把杯子高高举起一干而尽。
　　顺姬喝完酒，也站起来，她接过杨福临的酒壶，给每一个人倒满酒，又和每个人碰杯，她眨着大眼睛对杨老太太说：“杨妈妈，我阿爸临走时告诉我要爱家庭、爱老人、爱丈夫和孩子，要做一个有信誉的人，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然后转过身去把酒喝光，刘德仁看到顺姬的眼里含着泪水。
　　顺姬说完，对刘德仁说：“三哥，今晚不是要开秋收动员会吗，我也去吧？”
　　刘德仁说：“好，福临快吃，我们一起走。”
　　走到村里的路上，可以看到有三三俩俩的社员正在往队部走，刘德仁杨福临还有顺姬走在他们的后面，可以听到社员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顺风还能闻到浓重的汗烟的味道。
　　晚秋的风很凉了。
　　路上顺姬对刘德仁说：“三哥，你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刘德仁说：“是，秋收后，公社要毁了我们队的东大地做条田，我和高书记拌嘴了！”
　　“三哥，不用愁，这件事有好办法就解决它！”
　　“什么好办法？”刘德仁问。
　　
　　第三十三节
　　
　　秋收动员大会上张月娥的突然到来，让所有社员感到吃惊。
　　刘德仁还没有宣布完毕队里给顺姬的任命，张月娥闯进屋来说：“我不同意!”
　　刘德仁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吞吞吐吐起来：“月娥，你----你来干什么？”
　　张月娥说：“我不同意金顺姬做我们队妇女队长！”
　　刘德仁说：“大家伙都举手通过，你反对没有用！”
　　张月娥说：“我也是社员，我也是妇女，我也有发言权和被选举权！”
　　副队长曲尚发看见刘德仁脖子和脸一样红，知道队长在压着火，就用手巴拉一下队长说：“嫂子啊，是不是坐月子憋的想家我哥哥啦？再等一会儿都等不了啦？再说，这里这么多人在也不行啊！呵呵呵!”
　　张月娥扭头对曲尚发说：“死鬼狗剩子，你在跟谁说话呢！”说着张月娥举起拳头朝曲尚发撵来。
　　曲尚发赶紧躲开张月娥，走到队长身边，贴着刘德仁红红的耳朵说：“哥，嫂子生完孩子还是好俊啊，抓紧努力再种上一个，我看又像是母牛发情了，种完就老实啦--哈哈哈哈！”说完就大笑着跑了出去。
　　刘德仁听了曲尚发的话，突然瞪大眼睛握紧拳头就去追赶曲尚发。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趁机簇拥着顺姬迅速离开了会场。
　　不一会儿功夫，会场上只剩下饲养员候喜耕和张月娥两个人。候喜耕端着簸箕准备去马圈，看到呆坐在炕沿上的张月娥说：“这屋子烟太大，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张月娥没有搭话，扑噜几下屁股头刚要走，一只白马驹蹦跳着跑进屋子，看见张月娥在屋子里就站在那里，它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她。
　　张月娥刚刚走到门口，回头对候喜耕说：“叔，你看见他俩是不是一起来的？”
　　侯喜耕好像没有听见张月娥问话，他点起马灯走到马圈给马拌料去了。
　　回来的路上，张月娥流泪了。夜里，秋风吹过，她感觉脸颊冰凉，她又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那匹小马驹一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