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第一章 相识 第十一 十二节 第十三节 第十四节
作品名称:诺言 作者:翎雨 发布时间:2014-01-04 21:31:27 字数:7004
第十一节
开原县八棵树红昌村。
顺姬回家第二天,她就穿得整整齐齐,她想去邻居家的伙伴们告诉自己的病完全好了,可是大家在看到顺姬时,还是远远地躲开了。
晚上,顺姬父亲母亲张罗了一桌子菜饭准备招待邻居和朋友,开席时也只是来了寥寥几个原来跟自己很要好的几个人。
客人们席间他们看到了顺姬原来圆圆的肚子已经没有,看到的是顺姬苗条的身材还有刚刚泛红的脸色。于是大家喝了很多酒,几个朝鲜族朋友竟然唱起了歌跳起舞,一直到很晚才结束。
其实,在大家唱歌时顺姬家的房后蹲着不少人,有小伙还有跟随小伙子看热闹的孩子。
更多人想看看顺姬是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因为在村子里,有不少得了大肚子病的人都相继死去了,当时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只要得了这种病都要隔离,否则传染给家人或他人。
那时血吸虫病流行,顺姬就是因为不忍心一个好姐妹临终前的无人照料而常去关心她,却在小姐妹走后不久被传染了。此后她腹痛发烧消瘦不能进食,渐渐肚子大了起来,母亲以为恋爱中的顺姬偷吃禁果,就在夜里偷偷问孩子,如果真是怀孕了就赶紧结婚,可顺姬红着脸告诉阿妈:“他没有碰过我。”听了顺姬的话阿妈吓坏了,赶紧去开原一个老中医那里号脉,老中医偷偷告诉顺姬母亲说:“这孩子病了,回去想吃啥就卖点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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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后偷看热闹的人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却偷偷流起眼泪来了。他就是顺姬爱恋的对象李勤山,今年二十二岁,刚刚结婚还是在蜜月里的新郎官,他的父亲是房木公社里当官的。
原来李勤山深深地爱着金顺姬。由于父亲嫌弃顺姬父母是朝鲜族不会过日子,生活习惯不同,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恰巧,顺姬得了病在家等死的时候被刘德仁拉回凉泉,这期间,李勤山在父亲安排下和公社一个姓谭的广播员迅速结了婚。
顺姬知道了李勤山已经结婚,偷偷哭了一场。她恨自己的病,恨命运对自己不公道。后来听说李勤山娶了公社广播员的女孩子,从此就不再埋怨自己得病,她想:即使是我没有病也竞争不过人家啊!
村里的小伙子们看到了顺姬痊愈,个个都很高兴,原来在李勤山追求顺姬时候,这些小伙子都是只有看的份。现在李勤山已经结婚,退出了和他们竞争的行列,这些人又开始角逐起来。他们有事无事给顺姬家送一筐茄子或是家里自留地里的还没有熟透的土豆,他们只是为了看一眼顺姬。
这些人的到来,给顺姬带来了喜悦的心情,这种心情似乎比她摆脱死神还要高兴,觉得此时青春又回到了身边,自己可以享受无尽的阳光与激情的岁月了!
后来,这些行为被小伙子们的父母发现,父母告诫孩子说:“大肚子病是过(传染)人的,她好没好还要三年以后再看,再说好了也不知道将来落下病根不!”后来一段时间,这些小伙子像突然间蒸发了似的,再没有人来送东西来。
顺姬也知道大家不来看她的原因。从此,她也不再出门,一直在家里帮助父母莳弄自家房前的菜地,阿妈不让女儿干很重的活,原来不愿意干活的阿爸也开始挑水施肥铲地浇水。
阿妈春天抓的十几只鸡雏开始长大,阿妈天天喂的很勤,入秋时几只公鸡都开始长老毛了。
有一天早晨阿爸起的很早,他竟然不知从哪里背回一只狗骨架,他告诉顺姬母亲:“放些辣椒给顺姬熬了吧,大补!”
看到父母一天的劳累还要省吃俭用给自己补身子,顺姬很是过意不去,她暗暗想只有让自己替父母多干活才能报答父母了。
一天早上,父亲看着刚刚浇过水的菜园对顺姬说:“今年园子的菜比往年都好,刘队长看了一定会很满意。”
“是啊,今年的芹菜到时候一定比往年高,茴香真的一定会很嫩!”顺姬阿妈说。
提起刘队长,顺姬心里一阵暖流让自己感觉甜甜的。她打开自己在治病期间的一切记忆,忽然她问阿爸:“阿爸,德仁哥,一定能会来吗?”
“他答应过我的,他是个男子汉,一定会来的,也一定会把那个憨厚结实的小伙子带来!”顺姬阿爸口气很自信地说。
“孩子啊,阿爸一直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顺姬父亲降低语气和顺姬说。
“阿爸,您说吧,女儿听着呢!”顺姬回应着阿爸。
“阿爸和阿妈在你重病求救无门的时候,我俩私自把你的婚事定了!”顺姬父亲说话时紧紧看着顺姬眼神。
“------”顺姬没有说话。
“今年五月节前一天,刘队长看到你直挺挺躺在炕上,他进屋翻翻你的眼皮,说他干妈可能治好你的病,听到这个消息,阿爸高兴地差一点给他跪下,我想女儿的生命胜过一切,所以,我说了谁能治好我儿顺姬的病就许配给谁家的话,你不会责怪阿爸吧?”顺姬父亲说话时还是紧紧看着顺姬。
顺姬听到阿爸的话,好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回身脱掉身上蓝色围裙递给阿妈说:“阿妈,今天我很累,我想再睡会。”
顺姬母亲摸摸顺姬的头说:“孩子,那你就去睡会吧,千万不要再用被子蒙住头,天气太热啦!”
“正男,你也去休息会吧,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累了,这些活我自己干了,你千万不要累了。”顺姬母亲对自己的老伴说。
第十二节
终于烤出了一房好颜色的烟叶!
刘德仁和苑老五都高兴起来,刘德仁让力工侯喜宝去其他生产队的瓜地买了三斤香瓜和二斤西红柿,大家庆贺一下。
烤出的烟叶要分为几个等级,有黄一、黄二、黄三、黄四、青一、青二、青三、青四,其余就是等外了。
黄一、黄二、黄三是最值钱的,如果烤出一房黄色很多的烟叶是一件大喜事。虽然烤出黄色是需要烤烟的技术和火候掌握的,但同时还要把“打露”这个环节做好。
秋天只有下半夜才有露水,等烟把头进烤烟室看到烟叶都烤好了,生产队长就要安排社员在晚饭后把栓烟叶的绳子在烤烟室全部摘下来,一排一排放到宽阔的广场上“放露”,就是让烟叶等待露水把它打湿润,但不能太湿否则会变色变味。
天上星星满天的时候,刘德仁用手摸摸烟叶的柔软度,觉得差不多,就告诉大家马上“翻露”,就是把烟叶翻过来,让露水湿润另一面。
这期间干活的人们此时可以回家睡一会儿。可是刘德仁不能,他要在广场上巡视烟叶,当他摸到烟叶湿润柔软的时候就会喊:“起露喽!”“起露喽!沉静的夜晚和夜空都会回响起刘德仁的喊声:“起露喽!”“起露喽!”------
人们睡眼朦胧起来,把打好露的烟叶从地上拣起来收存到专门的房间里。
刘德仁总要最后离开,他要把落在操场上的散烟叶捡起来,放在罗筐里送回储藏室。
这几天,刘德仁媳妇张月娥生病的乳房,在杨老太太用药糊过后先是不疼,再是消肿,然后是从乳头里流出乳黄色有味道的乳汁。
杨老太太告诉刘德仁很重的活,就是让他吮出妻子乳房里的感染了的乳汁,要打通和清洗乳道,让整个乳房干干净净孩子才能吃奶。
刘德仁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用力吮吸妻子的乳头,在吮吸时由于很用力,张月娥总是不停的喊着:“轻点!”而刘德仁却在每次吸吮后累的挥汗如雨。
一周后,杨老太太让儿子福临上山挖了些柴胡和党参熬了几服药送给张月娥。张月娥感到自己的乳房没有了沉坠感,双乳外部开始蜕皮也变了颜色。
第十天夜里,张月娥感到自己的乳房又开始肿胀的感觉,赶紧让刘德仁点起油灯来看看,刘德仁发现媳妇原来干瘪的乳房又开始圆润起来,而且夜里偷偷在流着喷香的乳汁了。
张月娥不顾孩子在睡觉就把孩子抱过来亲亲孩子,硬把乳头塞进孩子嘴里,孩子在梦中真的吃了母亲的奶,吸吮是那样有力。一会儿工夫吃饱奶的孩子又继续香甜的睡去了。
两口子今晚很兴奋,张月娥神情的望着丈夫说:“这几天真把你累坏了---”刘德仁看了媳妇一眼笑着扑过去:“那今晚就犒劳犒劳我吧!”随后张月娥轻轻地告诉刘德仁:“轻点,不要蹬了儿子!”
第十三节
泉水村大队书记姓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整天都一脸严肃的人。他天天戴着前进帽子,胸间别着一只钢笔。他每天的任务是召集各生产队长开会,传达国际国家大事和公社领导的工作安排。
中秋节前一周的晚上,刘德仁拿来一把绑好的黄三等的烤烟来到书记家汇报工作。首先刘德仁把烤烟递给正在吃晚饭的书记,书记拿过来闻闻说:“不错—不错—啊奇----”他打了一个喷嚏,嘴里没有咽下去的饭都喷出来了。
“不错—不错—啊奇----”高书记又打了一个喷嚏,他擦擦流出来的眼泪说:“真是好烟叶!”
高书记抽着用手卷的胡萝卜形状的烟。在高书记吃完饭刚刚放下筷子,刘德仁就把卷好的纸烟递过去,刚刚抽一口,高书记就激烈咳嗽起来:“这烟太冲,不错,这烟太冲啦!”回头对刘德仁说:“这是那块地的烟?”
“老白大地,就是靠屋家村的那块地。”刘德仁回答。
“那块地有十八亩,都栽烟了吗?”高书记问。
“都栽了,今年雨水勤,烟长得高。”刘德仁说。
“烟棵底下叶糊薄叶多,烤出来能够卖出钱吗?”高书记问。
“我提前让社员把最底下糊薄叶子掰掉扔了。”刘德仁说。
“第二房烟叶大点火烤出来烟叶青就青点吧,给村上的社员掺和好烟末对付抽吧!”高书记说。
“是啊,我告诉苑五叔加大火三天就出房了。”刘德仁说。
“书记,这把烟你就留着抽吧。”刘德仁把黄三烟叶递给高书记。
“不行,太冲了。”高书记拒绝了。
“明个我给你拿斤八的青一、青二兑着抽。”刘德仁说。
“那还可以,今天你来我家有事吗?”高书记问。
“啊,我还差一点忘了,这不,八月节要来了,社员们也干了大半年了,我想在这两天把绑出来的黄烟打几包去烟站卖了,给社员预支点钱过过节。”刘德仁说完仔细看着高书记。
“你想预支多少?按劳动力来还是按户来?”高书记问。
“书记你看呢?”
“你们第六生产队一百一十七户,三百三十八口人,一百二十二个硬实劳动力,我看就按户来吧?”
“好吧!就听书记的。”
“你准备给每户预支多少?”
“我准备和你商量每户预支二十元。”
“哦!”书记点点头说:“我同意了,去做吧!”
第十四节
阴历八月十二。
天刚刚要黑下来,生产队放牛的赫老六气喘吁吁跑来刘德仁家说:“队长,咱队里的长角黄牤牛,在早上散开去吃草时,和临近村子的黑色大肚子牤牛顶架,临近村子的黑牛被顶败后狂跑掉进了村头枯井了。”
刘德仁赶紧招呼几个社员跑去看看,只见那头黑牛在井里屁股朝上肚子圆圆,腚里满是屎。
“估计窝死了!”刘德仁说。
等把黄牤牛赶回来,大家用绳捆住黑牤牛的肚子,让黄牤牛拽上来看时,此时黑牛已经翻了白眼根,鼻子的出气已经凉了。
刘德仁找到高书记,让他去屋家屯处理这件事。
晚上高书记喝得醉醺醺回来,他说:“解决方法是要用一傍(一个成年母牛和牛犊)和一个三岁以上的干活牛换或用黄牤牛直拉(一换一的意思)。”
晚上,社员开会,经过二轮投票决定:同意要用一傍牛和一个三岁以上的干活牛换。社员的理由大多数是:因为泉水村里六个生产队的公牛还没有一个牛能顶过邻村的黑大肚子牛!这个黑牛总是偷偷跑到泉水村欺负公牛霸占母牛!队里的黄牤牛是全村里的骄傲和自豪,绝对不允许直拉!
大会通过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刘德仁告诉放牛的赫老六:“明天放完牛,把乌脸子牛一傍,还有三岁的梨花短腰牤牛牵给人家送去,并要道歉啊。”并嘱咐赫老六和会计说:“一会儿你俩回家去借几把刀,把它磨快,明早起早把牛卸了,牛肉按户分了,牛下水糊好了也按户一户一盆。”
“好,今年过节真好,有钱有肉!”赫老六回家路上和会计说。
“你还乐呢,你让队里损失三条牛,队长还没有追究你责任哪!”会计看着高兴的牛倌赫老六说。赫老六没有再说话。
晚会后,刘德仁告诉杨福临,明天起早跟车去开原八棵树拉些谷草喂马,再拉些过节的菜回来大家分分,并说:“我和你一起去”。
杨福临整整一夜没有睡觉,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杨老太太问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福林说:“天太热,闷的慌!”
鸡叫刚刚二遍,杨福临就听见自己家的房后有脚步声,仔细听听是三哥的脚步朝自己家走来。
杨福临急忙起炕打开房门,看见刘德仁到了房门前,手里拎着一包东西。
刘德仁对福林说:“准备好了吗?”
“我还没有洗脸呢”杨福临说。
刘德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杨福临,杨福临仔细一看是一段牛舌头。“赶紧用凉水拔上,早上让妈自己煮了沾酱油吃。”刘德仁说。
杨福临赶紧回屋子,拿出一个泥盆把牛舌头放在里面,又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他刚刚想洗脸,刘德仁说:“不用在家洗了,一会去西门外河沟扑撸两把不就得了,车在队里等着呢!”
两人刚刚出门,里屋的杨老太太说:“福临啊,北炕角上有昨天我刚刚缝好一件蓝上衣把它穿上,你身上的衣服裤子撂家,记住上衣兜里还有十元钱噢!”
车老板吴全发已经在队部门口等待刘德仁和杨福临。杨福临看见队部里还有不少人,队部院子中间一口大锅加着大枝柴呼呼地冒着热气和烟。刘德仁对杨福临说“卸牛的几个人忙活一宿了,今天还要把肉和下水汤发到各户去。”
车子走到村西头,刘德仁让吴全发把车停下来说要洗洗脸精神精神。三个人洗完脸,吴全发从兜里掏出两块玉米饼子递给他俩说:“垫巴垫巴,车要等到凉泉才能吃饭,要不胃就要返酸了!”
马车走在乡间小路上,马蹄踢得石头咔咔的响。路的两旁全是高高的蒿草和整齐的玉米地,初秋的玉米进入成熟期,空气里满是庄稼散发的成熟的清香味。庄稼人很喜欢这种味道,更喜欢看路边的玉米秸上甩出来的粗壮的玉米棒,在庄稼人眼里这颗颗玉米就像一个个美丽的临产孕妇,她让从春到秋劳动大半年的人们产生无限的遐想。
车子从泉北村中间进入凉泉。杨福临几乎看的眼花缭乱,怎么这里有这么宽阔的街道,而街里的电线拉扯得横横纵纵让他实在辨不出方向。
吴全发让马车在一间铺子前停下来。刘德仁告诉杨福临下车吃饭好赶路。
这是一间粥铺,小米粥、高粱米粥、小碴粥,主食有玉米饼子,锅出溜还有玉米面的发糕。铺子早上没有炒菜,只有咸菜,有黄瓜咸菜、芋瓜咸菜、萝卜咸菜、鬼子姜咸菜、罗丝钻咸菜还有苋菜和小土豆咸菜。
杨福临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三块发糕,他吃的很饱,他觉得很好吃。
吴全发把马车拉好铁齿闸固定好,把木槽子拿下马车给枣红马喂上草,又把两个装谷草的麻袋拎到两个骡子跟前,看着三匹马咕哝咕哝地吃草,他才去铺子里吃饭,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刘德仁和杨福临吃完饭出来,杨福临嘴里还嚼着饭,腮帮子鼓鼓的。
早晨的小镇很安宁,空气中飘荡着炊烟的味道。铺子对面就是镇子的大街(当地人读gai),这时,路上很少有车子和人走动,只有几只小狗在相互追逐。
刘德仁和杨福临坐在车压箱板上,刘德仁看一眼杨福临,他今天穿一件新的蓝色上衣和灰色裤子,显得很精神,他风趣地说:“呵呵,我弟今天像新郎官啊!”
杨福临低下头脸红了。当他看见自己崭新的蓝衣服衣襟上有一处沾上一块小米饭米汤,他赶紧用手在嘴边取出一点唾沫抹到衣服上,再用手指甲在沾染处刮刮。刘德仁拿出一块白布递给杨福临:“把嘴边的饭渣子擦擦,一会儿见媳妇啦!”杨福临没有接,只是用手在嘴巴上左右来回擦了擦。
车子进入蒿岗村,再有一段路就要到达房木八棵树了,枣红马停止了小跑,车子在稳稳地走路。
在车上刘德仁问杨福临:“你觉得顺姬怎么样?”杨福临红着脸没有回答。刘德仁又问了一句:“顺姬姑娘你觉得她怎么样?”
杨福临抬头看着刘德仁红着脸,显得腼腆起来:“什---么---怎么样?”他有些结巴。
刘德仁说:“做你的老婆!”
杨福临头皮发痒,他赶紧用手抓挠起来,一会儿挠耳后一会儿挠前额,折腾好一会儿才怯懦地说:“妈说---说----顺姬----是十个-----心眼----我才有一个,我怕不------行。”
刘德仁笑起来,他感到弟弟有些可笑又可怜,“可妈说行吗?”
杨福临看到三哥在笑话自己:“妈---妈---说不行!”
“妈说不行你还来?”刘德仁问。
“妈说让我来看看顺姬好了没有?”杨福临回答。
“你觉得顺姬好吗?”刘德仁问。
“她好,顺姬好!”
“她怎么好?”
“她人长---得好!”
“哪里长得好?”
“她的眼睛-----多大,眉毛----多长、头发-----多密----”
“还有吗?”
“她的手多---小,她的皮肤多细---发,她的声音多----甜-----”
“还有吗?”
“她多---干净,她---勤快,”
“还有吗?”
“她的脸蛋真-----好看----!”
“哈-哈-哈-哈”刘德仁和赶马车的吴全发都笑了起来!
临近中午,车子进了开原县八棵树公社红昌村,这是个三县通衢的村子。往北是开原县,往南是清源县、往东是西丰县,交通很方便。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因为这里居住着很多朝鲜族人,他们很会种菜,再加上这里土壤肥沃,所以这里被称为菜乡。那时各个地区都是以种粮食为主,很少种蔬菜,每逢节日各地都会到这里来买菜。
像往常一样,刘德仁在村口供销社门口让吴全发把车停下来,去给金正男买一盒大生产牌香烟,他把兜里揣着的从家里带来的高梁白酒也拿出来。
也像往常一样,在金正男家敞开着的院门口,吴全发用力扳好车闸使劲甩两下鞭子,鞭子发出啪啪的响声。
刘德仁以为金正男还会像往常一样从屋子里跑出来喊着:“刘兄弟!”然后接过刘德仁手中的酒瓶再拥抱自己一下。
可是今天没有,吴全发看看皱着眉头的刘德仁,又甩两下鞭子,可是开着的大门没有一个人出来。
刘德仁感到意外,他径直走向屋子。
房门也是开着的,屋子没有人。可在院子里和屋里却整整齐齐堆放着的芹菜、辣椒、茴香、茄子和西红柿。
刘德仁更加感到意外。他去邻居家问,邻居说:“昨天看见他们家人都在忙活着给园子里的菜灌水,不知道早上他家人干啥去了!”
刘德仁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莫非发生了什么?”
他对吴全发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前面饲养园去问问。”
饲养员老藤告诉刘德仁:“今早五点金正男老婆说老金头疼流鼻血,昏死过去,队里用马车送老金去公社医院了。”
刘德仁跑回来告诉吴全发说:“快,往开原方向赶车!”
吴全发连问都没有问就一鞭子下去,三匹马就飞快奔向八棵树医院。
这条路坑坑洼洼,车子很颠簸,杨福林紧紧把住车厢板,还是磕的屁股生疼。他看着满脸焦急神色的三哥说:“三哥,金家咋的啦?”
“顺姬爸爸头疼去住院了,估计不轻!”刘德仁低声说。
“啊?那---那完啦!”杨福临脸色发白沮丧得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