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春天来了

你是星星，我是月亮。你是歌声，我是乐章。你把憧憬变成现实，我把芳馨变为力量。你是温暖，我是欢畅。不是所有的心灵都拥有着同一幻想，不是所有的双手都捧着同一份的真诚，当岁月收起天真的笑容，这就给你难忘的人生。
　　每年，当春风习习而来，我们会感到刺骨的寒冷，“春风入骨寒”。尽管很冷，我们还是能够感受到它的气势，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机。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想不想接受，春风依然，绿意复苏。鸟儿站立在迎春花的枝头、跳来跳去，就像是春天的使者，传递着春天的气息。没有春风的冲击，怎会有严冬的退却？大地打开了她的心灵之窗，沐浴着阳光，接受着太阳的洗礼。我的情丝就像是这迎面而来的春风，也许会伤到人，但诚意是暖暖的，只有浓浓的情才会融化那冰冻的心。
　　今年的春节比较晚，刚过初十学校就开学了，十五都是在学校度过的。思远回到了校园，开始了新一年的学校生活。他去过奶奶家找过云儿，却没有云儿的消息，只看到了云儿留在奶奶那的日记。思远看了好多遍，每一次的阅读都是以泪洗面的。云儿一直没有消息。这段时间云儿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既没有了踪迹，也没有任何信息。思远的心里空牢落落的，就好像一个躯壳，整个人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里。
　　91-3-2星期六，晴
　　洗脚，只剩下最后的一个程序--睡觉。
　　晚上，从发廊出来，就想要找你的冲动，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太过分了，太不尊重你了。但是当时我确实很生气。气你不爱惜我。你提出我们最好分手，理由又何尝不充分？我是你的负担。如果真是如此，我更没有资格不同意你的做法。
　　这次回家，我已最简单的陈述。告诉了母亲这件事。她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一句，你相信他多年后会找你吗？如果他永远娶不起你哪？我又何尝不这样问自己呢？仍告诉她，会的，我相信他的话。母亲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应该感谢姥姥，毕竟是母亲，有世界上最美好的胸怀，她答应帮助我们结婚，还有户口的事。尽管这是个好消息，对于目前的我们已失去意义。我买了两把好“分针”，进口的。但是实践的机会太少了。已经两个月了，不觉得有什么令人满意的成绩。
　　不知教育局对你的处理怎样了？我担心的很。不过过些日子我会知道的。妈妈会到学校去取学籍。没有你，生活变得寂寞了。前天去了邮票公司，开始集邮，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不必和自己过不去的是吗？亲爱的，我一定等你。
　　91-3-15星期五，雪
　　今晚师傅不舒服，让我回来得早一点儿。虽然想你，只好忍着点。明天晚上你就来了，我想把邮票的面值统计一下………岂知到今日，邮票的面值是36.49元。
　　91-4-22星期一，晴
思远：
　　今天，我挣了七元钱，还给奶奶五元。明天，我五点钟就去师傅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必等我了，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又辛苦你了！

　　云儿终于回来了，又回到了她实习的发廊去上班了。过年这些天云儿和她的母亲去了趟她的舅舅家，在姥姥和家里人的劝说下，母亲不再坚持让云儿上学了。思远回到学校以后，静下来以后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有生以来的第一封家书。
父亲您好!
　　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儿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下来，也不愿意与您讲这些，因为您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然而，为了您儿子的前途，为了儿子的将来我不得不与您好好谈谈。从血缘关系上，你是我的父亲，是我尊重的父亲，我无时无刻都把你记挂在心间。而在感情上，我对你一直敬而远之，觉得您威严得让人受不了。在外面您和颜悦色、谦卑忍让；回到家里确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火气十足，不愿听从家里人的想法和观点。在我的印象中您活得累，时常感到厌世，无缘由的咳声叹气。那么其根源是什么呢？根源在于你的心态。养家糊口，维持五口之家的温饱问题对你的压力很大；根源在于自己没有真才实学，活得比较空虚、不踏实，总有一种求人“要饭”的感觉。因此生活的真正目的也就根本没有去想。除了挣钱之外，没有思想上的追求，没有精神上的支柱。在我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无论到谁家去做客，我都没有发现有象我们家那样对客人如此热情的，热情得让人受不了，这是为什么呢？我想这是您为了赢得别人的欢心、赞扬，让别人说您的好话。我认为这是一种表面上谦逊、实质上内心空虚的表现，而我却把它当作了你神圣的优点。
　　一个人的成长是与家庭、社会、学校、自我教育分不开的，我在家里得到的、由您所给与的与学校、社会的许多东西那么不相符合。我待人接物处处以您的方式结果得到的是什么？每当我迷惑不解时，我多想与您好好交流一下想法，可是我不能，我怕你的训斥，我怕您那种令人心碎的眼神，怕您伤我的自尊心。从小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尽量少惹事、不惹事，受了委屈也只好忍耐，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原因都是我的错。忍耐才能够生存。这也许没什么错，但过分的忍耐让我失去了自我，没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观点，即使有也无权表达。唯一的办法只有把这种自我意识藏在心底，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在外面风风雨雨二十几年来，为了更好得活着多少伤心事我都埋在心底，我没有反抗，也不愿意反抗，反抗又能怎样呢？在我成长过程中家庭给了我什么？你会说我没良心--是家庭拿钱给我读书、上大学、找工作，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您别忘了在另一方面我接到的只能是自卑的的情结。您总是要求我尽善尽美、好上再好，您总是批评我，放大我的缺点。我尽可能地让自己更完美，什么都学会了做，学到得越多越感到自己的能力有限，无端的自责。在外面别人对我的评价是很高的，但在家里得到的都是否定的态度，我总有一种活在外面比家里好的感觉，轻松自如。我知道您是爱我的，然而在我的心理发生这些变化的时候您没有给以我们任何有用的提示和帮助，只是一味的威严。也许我的要求太高，但这就是您对孩子教育的真正失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家庭没有向心力、凝聚力，彼此之间相当冷淡的根源吧！
　　我认为人既然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物质不可少，精神更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道路，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人是靠与别人赌气活着，走一步赌一步，那么将来的生活也是没有前途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您所给于我们的思想、行为方式过于谦卑，过分迎合了别人而损害了个人的选择权，这样的生活会太可怜，活着没有信念，活着空虚。
　　在您周围的人群中，无论是乡长，厂长，还是一些有点名望的人他们并不比您强得多，但是他们都比较民主，与子女的关系比较和谐，家庭的气氛令人羡慕，而你却做不到。您时时刻刻想为自己的子女做些什么，而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不是你在尽义务和责任，而是附有条件的，早晚要偿还的。你没有把我们当做独立的个体而是你的附属品。我觉得您的这份情我接受了还不如不接受，我宁愿生活苦点也不愿意承受这种心理的负罪感。因为这些成了我听从您的意愿的砝码，我们必须按着你的意愿去做。在我姐姐和哥哥的婚姻方面教训就很明显的。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其结果怎样？您是一家之长，从来就不尊重别人的感情，让别人都按照你的意愿去活。您要求母亲这样，要求每一个人都这样，因而姐姐哥哥也继承了您的“好作风”。你觉得我母亲这样不好那样不对，根本原因在于您自己的“唯我独尊”的意识形态。的确，我是您的子女，但我也是人，我有我的思想，情感，人格，这些都需要别人的尊重，即使我错了，我们可以交流，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是您的秉性，其结果是同事关系、家庭关系、亲属关系弄得一塌糊涂，危机四起。
　　关于我个人的问题也是如此，您是为我好，但您不尊重我的人格，专横跋扈，我们在情感上难以沟通。您觉得人都得像你一样，难道真能如此吗？在我与云儿问题上，您的态度怎样？我认为衡量一个人不仅仅要看其条件，还要看她的本质，有些表面上十分好的东西，内部不一定和谐，婚姻就是如此。死守的婚姻不如打破，打破未必就不好。您认为我自己的决定犯了天大的错误，不可挽回，而我却认为我是多么的轻松、自在，心情平静（我承认尽管有些草率）。在我与云儿的关系上不是她不放弃我而是我不放弃她，因为我觉得在许多方面我身上没有的她都能给与我。说心里话，表面上看，她的条件与我不能相比的，但是心理方面，她有见解、很坚强。您一意孤行的罔下结论，无端地指责，未免太主观了吧？不错，我与秋门当户对，思想交流也没问题，但这不是爱情是友情，只能是一般的同事之间的友情。她不符合我择友的标准，我结婚需要条件，但也不是与条件结婚。至于我与云儿的关系将来如何发展，是时间的问题，也许我们会走到一起，也许我们会分道扬镳，我们都不会有什么遗憾，因为生活对我们彼此道路是很宽的。我心情不能平静的不是和谁谈不谈恋爱的事情，而是你那种蛮横的态度。也许将来我会后悔，至少现在不会，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我现在活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我不喜欢你安排我的生活，我不接受这沉甸甸的给予。我想成为自己的主人而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以为我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人什么都不要了，糊涂了，您真的错了。我要的是爱情，但更重要的是自我，没了自我将来我会怎样的生活。
　　　　　　　　　　　　　　　　　　　　　　　　　　　　　　　　　　　　 恕儿不孝！
　　　　　　　　　　　　　　　　　　　　　　　　　　　　　　　　　　　　 思远
　　　　　　　　　　　　　　　　　　　　　　　　　　　　　　　　 1991-3-22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