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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时光飞逝情悲鸣 工厂屈身意难平

作品名称:我与青春发生口角      作者:经世致用      发布时间:2014-01-15 19:23:48      字数:15428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老戴的手机里传出了如此幽雅的歌声,孙维海闻声而至戴多禾的寝室,正值傍晚时分,寝室里只有他一人,他吃罢晚饭“独守空房”,孤单地歪在床上,享受着那首歌曲。
  “老戴,在听歌呢。”孙维海推门而入。
  “哟,孙老弟过来了,快请随意就座。”戴多禾从床上坐起来,招呼他说。
  “什么歌如此动听?”孙维海请教,他认为老戴的手机并不咋的,更非智能机,怎能飘出这般美丽的声音。
  “当然了,手机不在好,天籁之音就行。”老戴像揣摩到了孙维海的心思,“这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即使不是天籁之音,也是小桥流水般的柔情蜜意,必能引起人的共鸣!我把它推荐给你吧,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完便打开了蓝牙,传输给了孙维海。
  孙维海据之为己有,也打开来欣赏那美丽动人的歌喉。于是他俩一同聆听着聆听着,渐渐地引起了他俩的共鸣。
  “孙老弟,爱情到底是什么呢?”戴多禾冷不丁地问他。
  孙维海无奈地摇摇头,他心里虽想到了某人,但他似乎还不敢完全确认那就是爱情。
  “上次孙老弟你口论缘分的一席话真是金玉良言,让戴某人受益匪浅。”戴多禾说,“可是爱情跟缘分是个什么关系呢?”他似乎是真心发问,语气深邃了许多。
  孙维海只知道理论上爱情与婚姻的关系,也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那句“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对于戴多禾的提问,孙维海只能是边摇头边“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不知道爱情和缘分究竟有何关系,更不知道如何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
  “缘分是爱情的线,爱情是缘分的天。”戴多禾缓缓地说道,“有缘无分,爱情生不了根;有分无缘,爱情岂能两手相牵?而有缘分的世界里,爱情是个顶大的事,空有缘分而不知道把握或者塑造爱情,那也是一种无奈的悲哀,所以说缘分升华至一定高度才能由情生爱,爱情始来,如若爱情未见,便是缘分的天塌与地陷!”
  听完戴多禾的精彩论述,孙维海暗自叫好,心里想道,如此感悟,当不是空穴来风,所以他壮着胆子问道:“是不是这次回家对你的触动很大?”他想要老戴说出背后的故事。
  戴多禾是那种比较含蓄内敛的人,但经不住孙维海的再三“关问”——关起寝室门来仔细地盘问,他终于透露出一二:“是的,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对她心存好感。”
  孙维海暗暗感慨自己与老戴的境遇是如此的相似,他心目中的伊人都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想到这,他俩不约而同地放起了那首《我只在乎你》。
  又听了几遍邓丽君的的情歌,老戴心血来潮地对孙维海说:“孙老弟,要不我再跟你讲讲她的事情。”
  孙维海连道几声:“愿闻其详!”接着又掏掏耳朵,代表着洗耳恭听。
  戴多禾先是振奋振奋精神,讲了她的一些基本情况,他与她交往的一些难忘,接着他语气略转惆怅,表明他与她感情的胶着(主要是他对她),最后他语气中又有一种藏着淡淡忧伤的无限憧憬,“我还是愿意等待着她,继续把她当作我心中的伊人,常以她为念!”
  “多禾兄,我支持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孙维海怕自己分量不够,才抬出了秦少游的话,秦少游原名秦太虚,他果然说得“太虚”了,但得到了崇尚名人的戴多禾的赞同:“孙老弟,说得不错,谁说异地恋就一定可悲,就一定结局不好,只要常用一颗心思去维护,自会出现那种所谓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戴多禾很巧妙地避开了“自由”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总能让人自信而又顺利地扬起爱情的风帆,步入异地恋的“深潭”。
  “说得太对了,多禾兄!”孙维海这下子找不出什么名人的指点了,只是觉得十分有必要力挺他,一方面是美好的希冀,一方面缘于那相似的境遇。于是,孙维海乐呵呵地问道:“那老戴你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秋水伊人中吧!”
  “嗯,怎么说呢?”戴多禾狡黠地笑了笑,“虽然心中不放松,但方式、方法还在斟酌中,至少不要那般纠缠与拼命的打扰,要有那种藕断丝连、若即若离的感觉,我并不是说要玩暧昧,只是恋爱的滋味数它最美,更不要着急或风风火火地确定俩人的关系,一切都要悠着点来,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毕竟除了爱情,我们还有自己的学业。”
  戴多禾就量戴多禾,总能把一些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孙老弟,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你可要保密啊。”他末了提醒道。
  “放心,多禾兄,我可是带把的!”孙维海说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补充道:“我的嘴可是带把门的,我的心可是带塞的瓶,心机全梗在瓶塞里!”他信誓旦旦地说罢,又觉得好像是说自己“心肌梗塞”似的,便悔恨不已,想不到历经“段青莲事件”后,他的言不达意又更上一层楼了。
  “好了,孙老弟,我知道你是肚子里藏得住话的人。”戴多禾说。
  “对了,老戴,她叫什么来着?”孙维海问。
  “童秋水!”
  “哦,记住了!”孙维海暗自叫好,“‘一双瞳人剪秋水’,果然名字很美!”
  孙维海听戴多禾分享完“秋水伊人”的故事后,觉得自己对心中伊人晓凡的感觉强烈了许多,但他觉得老戴说得在理,感情的窗户纸不可轻易捅破,要细致地维护,细心地经营直至时机成熟时一击而破之,而虏之,方是爱情在缘分中生了根,缘分在爱情中牵了线,如此必为合宜得体又舒心的两厢情愿,爱情的航班升上了蓝天。而现在航班还停在机场,一方面整修,一方面虚位以待、以载那最为重要的客人。
  孙维海心中眷念着那位最重要的客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正是晓凡发来的:“孙维海,今天的风好大,我和婷儿,章子云放了一下午的风筝,玩得好高兴!晚上我们仨准备一起去看电影。”
  “哦,人家都是小俩口去看电影的,怎么你们是小仨口一起去的?”他戏谑着发过去这句话。
  “别瞎说!章子云和婷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我倒有撮合他俩的想法。”她马上回复道。
  “嗯,好主意!你快行动吧,但愿你能做好这个红娘,让章生(章子云)顺利追着崔姑娘(婷儿本名崔雨婷)。”
  “呵呵,你这么着急干吗?还不知道他俩的‘鬼胎’呢!”
  “就算他俩各怀鬼胎,就凭你伶牙俐齿,口吐珠玑的,保管叫他俩鬼胎流产,恢复本原!”
  “呵呵(孙维海最喜欢她的‘呵呵’了),你那说的是钟馗吧?”她说。
  “哪有这么漂亮的钟馗?”
  “好了,不跟你贫了。呵呵,我明天上午十点一刻的火车,到深圳的。”她说。
  “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几天?”他问。
  穆晓凡告诉孙维海她要到深圳去找工作了,不能总是闲着,她发来一个鬼脸,说自己又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踏上旅途——尽管并不是去旅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孙维海连忙问她婷儿和子云兄不去相送吗,晓凡说他俩都有课,她只好沦落为一个人了,孙维海连忙说如果他身在武汉就会翘课来送她,他又看了她回复的文字,心里也变得有些苦涩的,尤其是她发过来的那句“谁叫你走那么远,不然就可以来送我了”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他连忙抓起手机call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钟,孙维海发了条短信过去问候晓凡,表示自己不能前来,只好遥相送别了,不料晓凡发过来一个笑脸:“呵呵,不用你大老远地遥相送别了!婷儿和章子云都统一翘课来送我了。我感到很幸福!”
  “真的?太好了,这下你可以淡释孤独了,我感同身受啊!”孙维海这样回复道,他心里想着的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近水楼台先赏月”。
  “呵呵,孙维海,你要好好念书,不要过多地想着我,昨晚你说的话我铭记心底了,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孙维海发了四个字“一路平安”过去,想到了昨晚call她的情形,他始终没有说爱的勇气,只是情不能自已地说了几句“我喜欢你”“我想你”之类的话,他竟有些攒足了劲憋红了脸的感觉,不知晓凡当时是否听得清晰明朗,他忐忑不安既而又慷慨激昂地发过去一句话:“晓凡,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却没有了下文。
  “还是顺其自然吧!他不知感情的窗户纸是否已经捅破,但他知道他的心意她已经心知肚明。”孙维海这样想着,内心倒也有了一丝安慰,他竟忘了问她昨晚是否去看过电影,是否撮合过子云兄与婷儿的感情。
  “啊!——”寝室里,老七陈攻玉倚着窗户嘹亮的一嗓子,引起了一阵啧啧之声。
  “又在浪叫了!”倪季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窗户对面传来一声“有病啊!”,那声音铿锵有力而不显娇柔气息,但毕竟掩饰不了它是雌性的音质。的确,窗户对面正是女生宿舍,这种男女寝室相互对望的设计真是有些别出心裁,或者说,这种窗户对着窗户的巧妙布局多少有点“门不当户却对”的意思,尤其是炎热的夏季即将来临,窗开得也勤了,户闭得也不那么严实了,自然是“风景对面独好”了。所以寝室里的人每每无所事事之时便会临窗眺望,有时还会发泄似的大叫一声或数声,譬如陈攻玉,他叫的次数最多,并且他的叫声也是最持久最有力的,或多或少带着点刚毅的不屈劲头,无奈引得对面女生的白眼,但老七是不会轻易忍受的,他犟着头,冲着窗户对面大叫道:“对,我就是有病!我是陈疯子,我是5404的陈疯子!”他一激动将寝室的名号报了出来,惹得5404的名声大振于女生寝室,后来不少女生都知道有个喜欢浪叫的5404,里面有个陈疯子,而老七则时常以“陈疯子”来自居与自嘲。
  “啊!”老七又临窗大叫,“我的理想,我的目标,我的责任,我的梦想——”他顿了顿,换了口气,“都他妈的一去不复返了!”
  “陈攻玉,你真他妈的有病!”坐在床上玩手机的寇世炜忍不住说道。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高个子真叫帅。”“陈疯子”继续大叫,“他叫小寇,他的号码是139xxxx2020!”他故意将“2020”说成了“爱您爱您”,博得寝室里一阵大笑,老大也抢到窗户前,放声大叫道:“小寇是我们寝室里的性学博士,大家可以叫他寇博士,有什么学术方面的问题欢迎致电!”
  “电话号码记清没?我再重复一遍,139xxxx2020!”“陈疯子”接着宣传,“寇博士免费咨询哦。”
  这下子小寇可坐不住了,穿着裤衩从床上跳将下来,直扑老七与老大,并为自己正名:“刚才俩人说的都是醉话,大家不要相信哦!”
  也许是对面的女生都习以为常了,所以索性不理睬他们。仨人得不到任何对面飘过来的声音,反倒闹得有些不可开交,小寇似乎要为捍卫自己的名誉而战,大概他想到的是“家丑不可外扬”,而老大与老七想到的是使他声名远播。
  正当小寇插着老七的后颈项,老七笑着缩着脖子抵着小寇的腰,老大在一旁吸着烟看热闹之时,房绍走进来了,“嚯,又在看对面的妹子呢!刚刚我在走廊里就听见你们叫了。”
  小寇与老七这才罢手,房绍很自然地走到了窗户边,向老大讨了一支烟,也倚窗观看,小寇转身就要爬上自己的床,忽然听见房绍激动地说了一声:“快看,那女的在换衣服呢!貌似粉红色的胸罩!”
  “哪有?我来看看!”小寇又迅速的一个漂亮的转身,也顾不上穿鞋了,精赤着上身,直扑过去,寝室里的老三、老四、老五也拥向窗边,探头竞望,大概对面沐浴更衣的女生有所察觉,一袭窗帘遮其望眼,围观的几人望眼欲穿却终究穿透不了,只得草草“收兵”,房绍还悻悻地骂了一句:“操,还以为自己是贵妃出浴呢,要身材没身材,要奶子没奶子的!”房绍大概只注视她的身材而忽略她的脸庞了。
  孙维海的床铺虽是临窗置放的,但他动作不如众人迅速,眼力也差劲得紧,所以他没有那样的眼福,他的眼光聚焦到了寝室的一面粉墙上,上面的“戒邪淫”三个大字已渐渐退色而有些模糊不清了……
  寝室里人多了难免烦躁,八人窝在一处让孙维海觉得空间太过充实了,况且夏天已经悄然而至,人内心的燥热与无聊纷纷凸显出来了,所以中午时分孙维海与钱仲豪常到戴多禾寝室里小憩。老戴他们寝室有容纳八人的空间,却经常只有他的牛景福俩人住着,其它的四人不知身在何处,据老戴说他们四人是其他系的,床是铺着的却经常夜不归宿,寝室里也极少见到他们的身影,孙维海不由得怀疑他们是否加入了什么秘密组织。另外还有两个床铺很荣幸地没有沾染上人的气息,却零零星星地堆放些杂物,如此则代表每个铺位都被利用了,或睡人或置物,无一空荡荡,就好比人心中总要装着一两件事,牵挂着一两个人,不然就会觉着空虚而无聊。
  的确,孙维海与钱仲豪、戴多禾三人虽为“行管三剑客”,此时却并没有多少“寝室论剑”的兴致。钱仲豪玩了会手机游戏,忽然站起身来,立于日光灯底下,他抬头看了看高悬着的日光灯,又向上伸伸手像在估量那日光灯离人头顶的高度,他呆了片刻,两腿一使劲,一跃而起,手刚好触摸到了日光灯的外壳下沿,他高兴地叫道:“你们看,我能摸着日光灯了!”接着他又立定跳高式的摸了几下,皆不中,他有些气馁了,一溜小跑着冲到日光灯底下,向上一跃的同时手也去摸,也许是摸的力度太大了,不像西门庆摸潘金莲的脸蛋一样轻柔,那日光灯咯吱着荡起了秋千。
  “老贼,你不要去拍日光灯嘛,小心电线滋火。”戴多禾说着用塑料举杆止住了荡秋千的日光灯,“看我老戴的,能不能摸着?”他说着也来了摸日光灯的兴趣,可惜老戴身不轻体不健,弹跳力如何能济?他起跑着去摸、去拍都不能伤日光灯分毫,他急了,冲孙维海说:“孙老弟,你来试试。”
  孙维海见他俩玩得挺有意思的,不禁也动了摸的心思,老戴一叫他就过来了,“不会触电吧?”他还是心存疑虑,联想到了西门庆摸潘金莲俩人会“触电”的事情。
  “不会的,尽管摸,没事!”钱老二信心十足。
  孙维海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跃而就的,但他的手却落空了,他反复几次都以失手告终,戴多禾见状心情大约好受了一些,与孙维海轮番练习,又让钱老二示范了几次,他俩终于能勉强摸着了,但不能做到像老二那样起跑着每摸必中,立定着也能摸着几回,老二见他的成绩斐然于三人之中,又炫耀着摸了几把,便欢快地出了寝室,“今天不在你这午休了,我回自己寝室试试看可能摸着。”说完,钱老二疾足如飞,他指的还是去摸日光灯。
  “老贼真有意思,像个小孩子一样。”戴多禾说着,又练习摸了几把,他大概口渴了,喝了几口水对孙维海道:“孙老弟,我发觉我们真的很无聊诶。”
  “谁说不是呢?简直是太无聊了!”孙维海端过来水杯,“来,给我把酒满上!”他话音刚落,戴多禾提起开水壶,给孙维海倒了一满杯薄酒——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唉,刚跳这会儿就出汗了。”戴多禾边小口喝着薄酒,边说:“老夫我感到有些累了,喝完这杯酒就要小憩一番。孙老弟,你自便吧。”他挥了挥手,“随便上哪张空床都行,记得把灯关上。”
  孙维海目送着戴多禾爬上床,悠然躺下,又看了看悬着的日光灯,不由自主地一路小跑着一跃而起,指尖温柔地划过其外壳下沿,“Yeah,摸中了!”他心里暗暗喝彩,然后熄灯一轱辘跳上了一张下铺,他突然觉得斜对面的戴多禾睡在上铺,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他不忍心重力势能低于彼方,故而一翻身也爬到了上铺,与其保持水平位置。
  他睡在上铺,掏出了手机看她的照片,心想她手机中一定也存有他的照片吧,她现在干什么呢,手中不自觉早已发出了一条问候的短信。
  尽管他的手机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她的“写照”,但他仍然百看不厌。他正在脉脉地欣赏一张她莞尔而笑的照片,手机猛地振动了一下,一条美丽的短信飘了过来,他看到她写的话,心中也跟着振奋了一下,她说她刚刚找着工作了,而且是当场面试当场被录取的,她言语之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感染了孙维海的视觉神经,孙维海目爽神清,继而问明端的,原来她又来到了东莞,面试的是一家连锁超市,她很受领导青睐,当场就被录取到人力资源总部做招聘。
  “那当场面试当场录取你的领导是男的还是女的?”孙维海突然发短信这样问她,他脑中似乎浮现出了她面试时的飒爽身影,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
  “呵呵,是女上司呀!怎么了?”
  “没什么,祝贺你!千里之外,我遥相祝贺!”
  “呵呵,你怎么跟章子云一种口气啊,我刚刚也告诉他我找着工作了,他也说什么遥相祝福的。”
  “他还说什么了?”孙维海着急地问。
  “没说什么了,呵呵。”她回道。
  “哦。”孙维海心里应了一声,并没有将“哦”字发过去,他思索片刻,不觉思潮涌动,于是口占七言一首(当然是默诵了),发给了晓凡,内容如下:
  万绿丛中一点红,
  夏风刺透人心胸。
  今得晓凡新录用,
  喜从心起周身通,
  欲把薄酒来相送,
  同贺此役君建功。
  用心觉悟乃轻松,
  健谈高论若最雄。
  愿君再开宝雕弓,
  直射霄汉神女颂。
  未颂吾心先觉痛,
  恨不移驻淹留中。
  孙维海写完这首七言古诗,顿觉大脑疲劳,他着实扛不住等待她的回复,便先行一步与周公约会去了。
  下午没课,所以与周公约会畅聊的时间稍长了些,三点半钟孙维海才悠悠醒来,他看到手机上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便叫道:“老戴,睡醒没?”
  叫了N遍不见回答,孙维海兀的坐起来,戴上眼镜,原来戴多禾正戴着耳机听歌呢,他心想老戴该不会是在听《我只在乎你》吧,便心中暗自笑道:好一个痴情的戴老头,嘴角边难免挂上一丝笑意。
  “孙老弟,你乐什么?”戴多禾拔下手机,坐直身体,好奇地问道,一阵悦耳舒心的声音随之而来——“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孙维海顿了顿,说道:“乐天下可乐之事。”
  戴多禾关音乐,打开了嘴巴:“笑天下可笑之人。”
  “正好是一副对联。”孙维海说:“我来给它添个横批吧,叫‘开合自如’怎么样?”
  “开合自如。”戴多禾咂摸了一下,“嗯,不错。孙老弟,果然有才啊!”
  孙维海照例客气一番,心里却美滋滋地想到了“湖北第一才子”的头衔。
  “你们还在睡啊!”钱仲豪推门而入,俩人一先一后下了床铺。
  “戴老头,我们寝室里的日光灯挂得比较高唉,我怎么摸都差那么点。”钱老二有些无奈地说。
  “钱老贼,你也有碰壁的时候啊。”戴多禾乐呵呵地说,“老贼真是个孩子,寝室里没有人陪你一块疯吧?”
  “谁说的?陈疯子就陪我一块摸的!”钱老二喜滋滋地说:“我的个乖乖,他好厉害的,弹跳能力超强,立地往上一跃,轻轻一摸就能摸到日光灯外壳的最上沿,能够摸到它顶上的启辉器。”
  在钱老二兴致勃勃地讲述时,孙维海告诉戴多禾“陈疯子”就是陈攻玉,同时他脑海中也想到了陈攻玉身子向上一蹿,轻舒猿臂触摸日光灯的情景。
  “陈攻玉经常打篮球的,你怎么是他的对手?”戴多禾对钱仲豪说。
  “是啊,他摸得好轻松自如的。”钱老二恨恨地说:“我怎么摸不到他那个水平?”说罢他一跃而起,迅猛又温柔地摸了一下他头上悬着的日光灯,“还是你们寝室的好摸。”他刚落地就冲戴多禾说。
  “你们寝室的老七陈攻玉,”戴多禾喝了口薄酒,说道:“是不是经常对着窗外大喊大叫的?他为什么要这样‘直抒胸臆’?”老戴当然知道窗子对面就是女生宿舍了。
  “鬼知道呢!”老二站于日光灯底下,“他是陈疯子嘛,总要有些疯言疯语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老七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戴多禾说出了他的观点,引得孙维海频频点头。
  钱老二叹了口气,说道:“老七也是一个有梦想有抱负的人,从他当选班级的副班长就能看出来,那次班长的选举他仅以一票之差输给了鲍玉环,只不过他时常嚷嚷着要报效国家,服务人民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显得有些华而不实,所以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才要宣泄一番的。”
  “难怪陈攻玉以陈疯子自诩,他的价值观是够形而上的,那种炽热的为国为民的情愫是很容易让人疲倦的,可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些所谓的抱负,内心失落与痛苦交织一起才要呐喊的。”戴多禾接着老二的话分析道。
  “唉,抱负堪比天高,可惜我们的心太小。”孙维海自言自语道。
  “不是我们的心太小,是我们本身就很渺小,甚至微不足道,如沧海一粟一般。”戴多禾望着窗外那辽阔的天空悠悠说道,“人啦,或许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思想,思想一旦成为负担就会让人痛苦不堪。”他说的可不是悠悠之谈,一下子让老二的活泼劲懈怠了不少。
  “唉,我一直都想成为特有思想的人,你们这样说让我摸日光灯的兴致都没有了。”钱老二说着一屁股坐下了。
  “那就来听歌吧。”戴多禾掏出手机,又重新放起了那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孙维海仔细地听着一代歌后的名曲,他认为该歌的主旨即为:“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除了蕴含着的那股子深情外,还说明了一点——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孙维海看过一些理论性的著作,知道不能断章取义,所以他很敏锐地发现了这层意思。
  是啊,时光果然飞逝着匆匆流去,他脑子里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各色各样的人。痴情者对着伊人或者照片说着“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拜金者对着钞票或者银行卡里面的数字说着这样的话;乞丐对着一堆垃圾中的食物说着同样的话。这短短的“十二个字”竟可以用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形象地诉说着他们性格中的执拗部分,难怪能够引起人们的普遍共鸣。
  任时光匆匆流去,孙维海你只在乎什么呢?但孙维海的心是比较大的,千里之外的伊人晓凡他当然是在乎的了,除此之外,对于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孙维海是颇有感悟的。虽然他积极利用空余时间也读了几本书,间或跑跑步,但还是有不少时间白白地从他的指尖流失而他没有好好把握住,他孱弱的身体并没有得到本质上的改善,他的意志依然不坚,他的克制依然不够,他的定力依然不强,他的心思时而急剧地躁动,他的情绪时而纷乱地起伏,他的胸中似乎也郁积了不少的东西无法倾吐,他有时候真的有些向往陈疯子那般疯癫自如地发泄。每当临窗远眺,他心中的块垒似要从嘴中呼号而出,却总显得底气不足,丹田气息酝酿好久竟不得出。每每想到时光飞逝而他所作所为甚少,孙维海不禁愀然。
  凌晨七点钟刚过,孙维海就愀然立于一家工厂门口,今天虽然是端午佳节,但他实在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情,他顿生一种时光飞逝而想要充实一下生活的心思,所以他选择了去做一天兼职工,同行的还有老七陈攻玉和阳光青协的甄妙青(他也是孙维海的老乡)。
  说起他做兼职的心思,缘于他骨子里经世致用的思想。去年那么多节假日他竟没有去实施,或是机遇不对,或是勇气不足,他想到自己或多或少应该体验一下吧,要不然经世致用的思想就得一直悬在心里。悬而未决是件很痛苦的事,因为它悬在心里也会慢慢地使心悬着,因为心悬着,所以会失眠,因为会失眠,所以要找到“安眠药”。
  “安眠药”孙维海自己不会酿造,只有寄托于“它山之石”,于是他想到了陈攻玉。
  疯子陈攻玉也想出去劳作劳作,赚钱倒为其次,能够体验一下兼职的生活则为必要。大概他高雅的梦想无法无心也无力去实现,只好出卖劳动力来个锻炼身心的实践了,孙维海这样揣度陈攻玉的心思,认为老七是个肯吃苦耐力强的人,与他骨子里深藏着的经世致用的思想多少有些契合的地方。孙维海甚至觉得老七身上有他欣赏的那种敢做实事的决心,所以乐于与之为伍,尽管老七眼中并不怎么看好孙维海走出象牙塔去锻炼的想法。
  “做兼职要么很无聊,要么很累,要么既无聊又很累,你能胜任吗,小弟?”陈攻玉问。
  孙维海愀然地点点头,他誓必要去致用的。
  “好吧,这个事最好找找阳光青协的人,里面有不少人负责学校兼职的,不过不要找那些为中介公司拉人的,最好是直接与厂家联系的那种。”陈攻玉说,“有空我就去问问有什么门子的。”
  没过几天,老七陈攻玉就带回了好消息,说甄妙青有门子,一家工厂正招学生兼职工,三十五元一天,朝七点半到晚五点半工作,管一餐中饭,甄妙青就准备端午节到那儿做工,如果有意向的话届时可以一同前往,孙维海当即表示同意,陈攻玉也立马表态:“好吧,小弟,我端午节陪你兼职去,让甄妙青带着我们。”表态完毕,老七冲着窗外又大喝一声:“啊!我的梦想,我所爱的人!”
  的确,老七陈攻玉也有他所爱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外,据老二钱仲豪透露,老七与文流苏有那么点“瓜葛”,寝室里众所周知的只是老大与文流苏的关系有些微妙,走得比较近,尽管老大一再表示只是交往着玩玩而已,不敢高攀。岂知老七陈攻玉对文流苏的情愫似乎更胜老大一筹。是的,一开始他仅仅是欣赏的眼光,但不知何时他已渐臻小爱的尴尬境地,他本比文流苏要小,思想当然比不了文流苏成熟,孙维海暗忖文流苏只是想与老七做个谈话的朋友,并无那方面的念头,因为连老大许武略那样的“年长者”都不足以打动她的芳心,更何况是小老大两岁半的陈疯子呢?但老七是个较劲的人,具有狮子座的执拗性情,慢慢地他的烟瘾大了起来,估计是他对文流苏的情感愈发深了起来,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言及他内心的情事与“情结”,只是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两句话——大爱为留舒心,大事当供玉成。当睡在老七下铺的钱老二把这两句话告诉孙维海并写出来给他看时,孙维海立马明白了老七的良苦用心与狼子野心,好一个“大爱为流苏心,大事当攻玉成”,果然是一个美丽而霸气的愿景。孙维海一下子就看出了老七话中的一语双关的深意,想不到他同样将对流苏的爱心当成了一颗大爱之心,成功自然很渺茫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对文流苏弱弱地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也没有人知道文流苏对待他的爱慕是否嗔怒,他总是缄口不提的,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与沉思。
  端阳节快来了,孙维海想到自己是“行管三剑客”中的一员,便力邀另外两位一同去做工,谁知钱老二与戴老头一致拒绝了他。老戴说有些事情是没必要经历的,到工厂去出卖劳动力能学到什么呢?老二则说他想好好休息,放松着过节。孙维海又想让老乡倪季承一块儿,孰料他抱怨工时太长,工价太低,怎么也不肯去,孙维海只好作罢,端午节那天与老七早早地起了床,吃罢早点,在甄妙青的带领下坐公交到达了工厂门口,望着那轮初升的太阳,孙维海心想自己的节日就要如此这般度过了,他突然觉得早起好像不大习惯,便有些神情愀然,站着没多久就头晕脚麻地蹲在了工厂门口。
  “嚯,小弟,还没开始呢,就累了!”陈攻玉说。
  孙维海叹了口气,他是不会打退堂鼓的,所以由愀然蹲着复又立了起来。
  厂门口只有他仨孤零零地等待着,陈攻玉对甄妙青戏言道:“如果我和小弟今天不来,你一个人还会来做吗?”
  “会来啊,怎么不来?”甄妙青笑着说,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他也是孙维海的湖北老乡,在老乡的感染下,孙维海更加坚定了他要兼职的决心。
  工厂门缓缓打开了,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对仨人道一声“跟我走吧”,仨人便跟着进了工厂,此时正好七点二十分,他们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钟(在甄妙青打过电话后),终于被接待了。
  这是一家塑料制造厂,主要是生产洗衣机、冰箱与空调的塑料配件,仨人登了记进入生产车间,马上就被驱散着瓜分到了各个生产小组——此时正好七点二十五分,资本家又多拥有了五分钟的剩余价值——孙维海被安排做打包的工作,发给了一双手套便开始“上岗”了,在一个阿姨简单地示范一遍之后。
  打包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一个个塑料外壳套上包装袋再整齐地码在大箱子里,但孙维海做着感觉很别扭,忽然旁边的一位阿姨问他:“小伙子以前没干过活吧,手套都戴反了。”孙维海忙朝手套看了一眼,果然戴反了,他连忙修正。估计是他刚才有点小紧张以致手不听使唤将手套戴反,真是个低级错误,他边打包边想。
  趁着休息的瞬间,孙维海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穆晓凡,遥祝她端午节快乐,不一会儿便收到了她的回祝。孙维海本想告诉她自己在工厂做工的,但转念一想,男子汉大丈夫有必要那么矫作吗,不过是节日里劳作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隐忍不提。
  孙维海觉得他安排到的小组真好,比甄妙青和陈攻玉都要轻松,刚才他发完短信踅摸了一圈,甄妙青大概是老手,当起了工人师傅,正操作着机械制造冰箱、空调的配件呢,孙维海不懂得那制造的技术,他只觉得甄兄用力扳动机器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挺累。老七陈攻玉是在一个制造洗衣机配件的工人处打下手,那些塑料配件——孙维海估计是洗衣桶或甩干桶之类的东西——一个个出来后,老七小心地接在手中,然后用抹布仔细地擦着,甚至用上了起子,像是在修理一件艺术品似的,孙维海觉得老七真有耐心,比较之下,他心里产生了些许满足感,继续回组打包。
  但是,好景不长,大约打了两个小时的包,孙维海就被一个三十岁模样的男子调到了另外一个组,原因是那个组人手不足,而这个组劳动力过剩,孙维海只好跟着那位“巡视员”到另外一组就职,刚到那里,孙维海就傻眼了,那里的塑料配件有一大摞杂七杂八地堆着,旁边只有一人拿着小布条擦着,她应该还负责打包的工作,脚边有两个偌大的箱子,那是放置打包件的地方。孙维海的到来多少缓解了她的工作强度,她擦着配件,他打包然后放好。虽然有点小忙但他仍能胜任,不料没多大会儿,那位阿姨就将小布条丢给了孙维海,明显是让他俩交换工作,孙维海只好从命拿着那湿漉漉的小布条干活,这里的塑料配件都有点小脏,难怪要擦洗一番呢。他便一五一十地擦着,旁边的那位阿姨又说话了:“不要擦那么仔细,两边擦它一下子就好了,我们是计件的。”她的意思很明确,是要孙维海加快速度,孙维海瞧了她几眼,那将塑料配件两两叠在一处投入包装袋的麻利劲,他笨手笨脚的可比不上,他只好敷衍塞责地擦着那些配件,觉得这种工作既无聊又无趣。
  “来,小伙子帮我抬抬。”一位推车师傅向他招手,原来那两大箱已经装满了,要运到仓库去,孙维海忙丢下小布条,帮忙运货上那滑轮车,虽然一个个塑料配件看着不觉得重,但累加一块儿让人抬着还真费劲,孙维海一路趔趄着抬上了车然后协助推车师傅将箱子用铁索固定好,又一路帮扶着运到了仓库,回来的路上,孙维海一眼就瞥见了甄妙青,他正拉着滑轮车运货呢,看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孙维海心里微微有些苦涩。
  刚才用力抬箱子时憋着一股子气,现在气散开了,孙维海便感到浑身乏力,肚子似乎也有些着急,车间里吵吵闹闹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逃避,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小弟,走,吃饭去!”于是他和老七会合了甄妙青,在甄兄的带领下来到了工厂的食堂。此时正好十二点。
  仨人一人拿了一个纸质饭盒和一双一次性筷子排队打饭,只见甄妙青来到打饭窗口,将饭盒往里一递,很乖巧地说了声:“新来的。”掌勺师傅朝他望了一眼,掏出一张小纸条,“你是?”
  “甄妙青。”
  然后一勺饭两勺菜飞向了他的碗里,是白菜、冬瓜外加一个很小巧很骨感的袖珍型鸡腿,这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随后陈攻玉与孙维海纷纷效仿甄妙青的言行,总算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孙维海觉得说出“新来的”这三个字时十分别扭,像在乞食似的,但是没办法,谁叫饭勺与菜勺掌握在人家手中呢,为了自己的肚皮只好口中承认自己是初来乍到的“新兵”了。
  吃罢午饭,仨人又开始做工了,因为没有午休时间,也没有休息场地,有的只是车间里的机器运作声。。孙维海回到他的工作小组继续当他的擦洗工,擦完一个又一个,擦完一摞又一摞,擦完后又得两个一组地叠好以便阿姨打包与装箱。他做着做着突然觉得自己成了那种人,那种只知道重复着简单幼稚的工作而不用去思索的体力劳动者。想到这,他心中微微升起了一股子不平之气,但他转念一想,已经过了半天了,再坚持半天兼职就结束了,就可以拿到工资了,于是他只好将自己的思想麻木、冷藏起来,将不平的意气驱散,依旧做他手中的事,他只愿时间飞快地过去,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因为过程是无聊又难熬的,但过程若不顺利,结果如何能达到?他又帮忙搬运了两大箱塑料配件上滑轮车,押送着到了仓库,回来他准备继续悠悠地不用思想地擦着时,那个打包的阿姨又不乐意了,“你还是来打包吧,我来擦。”说完她接过了孙维海手中的小布条,显然她是计件工,嫌他动作太慢,耽误了她的工件数量。
  孙维海只好和阿姨调了个位置,飞快地打着包以适应阿姨的擦拭速度,另外他必须尽心尽力地将打包件装箱,因为这下子计件的多寡完全取决于他了,他算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做得不好是会受阿姨的白眼的,因为她是计件工。孙维海正在较着劲做着,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位漂亮的中年妇女,颇有领导的范儿,她弯腰向箱子内望了望,像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紧接着撅着屁股用力去翻那些箱子内的塑料配件,她摆出了放屁的姿势却话从口中而出:“你们这个放错了,没放好是会压坏的!来,照我做的放!”说完她撅着肥臀做了个示范,孙维海只好按照她的要求返工——但她的姿势实在不敢恭维,故而他略去不仿效。所谓返工就是将那些已经置放箱内的塑料配件全部返出来,再一一重放,这下孙维海忙得可是有点晕头转向了,那位漂亮的肥臀女人大概是销售商派来的“特派员”,她盯着孙维海视察了半晌方才缓缓离去,摇晃着她的一尊肥臀。
  “特派员”走后,孙维海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生怕她杀“回马枪”,心情一直担心着、暗着,渐渐地他感觉天色也有些暗了,他赶忙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五点半了,他想到兼职的时间也该结束了,便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工作组,去找甄妙青与陈攻玉。结果俩人的工作态度较为端正,直做到晚上六点整才下班。孙维海只好边上等着,耐心而孤独地等着……
  快七点钟了,夜幕已然降临,仨人才登上返校的公交车,孙维海本来想可以早点回去的,谁知等到了六点半才领到工资,他仨只好傻乎乎地在工厂内呆着,只为了那可怜兮兮的三十五块钱。除去往返的公交费以及下班后的饮料钱,孙维海兜里揣回了三十元,在公交车上站着、挤着的他感到浑身汗臭,腹中饥渴,回校后胡乱吃了碗蛋炒饭便洗洗睡了。
  “小弟,暑假我们留下来打工吧。”钱仲豪对孙维海说,他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钱串子”身份,想串点钱花花譬如吃烤鸭之类的,但这次孙维海想错了,钱串子的终极目的是买手机。
  “小弟,看来我买手机的计划又泡汤了。”钱仲豪边走边对孙维海说,“这三十五块钱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老二,你就不要跟我提你那破手机的事了。”孙维海看看两边荒凉的景致,“我现在一肚子的火!”
  “好了,小弟,我心里也不痛快。”钱仲豪叹了口气,“刚才结账时你和那种人置气,实在是没有必要。”他所说的那种人指的是那家破厂子的老板。
  “不是我想和他置气,是他那咄咄逼人的样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孙维海气愤地说道,便想到了刚才结账的情景。
  办公室里,老板冷冰冰地坐着,孙维海破门而入,钱仲豪紧随其后。
  “老板,我俩不想干了,请给我们结账吧!”孙维海直入主题。
  “我就知道你们大学生丁点苦都吃不了,还以为请你们来是要把你们供着,好吃好喝招待着啊?你们是来做事的,说得不好听点是来出卖劳动力的,不是来耍大牌的!”老板神情愀然地说。
  “我们怎么耍大牌了?你也不看看给我们的是什么待遇,给我们的伙食又是什么,谁愿意给你干活啊!”孙维海也挺直了腰杆,“赶快给我们结账吧!”
  “吓!”老板眉毛一挑,“小子,我就告诉你天下乌鸦一般黑,别在我面前耍横!”接着,那位有点秃顶的老板喝令道:“过来写张领条!”
  孙维海听了并未动窝,心中一百个不乐意,口中说话了:“把钱直接给我们不就行了,还写什么领条啊?七十块钱的事弄得这么麻烦!”孙维海想到了上次在那家塑料厂是直接动手领钱的,并未动笔写什么领条,所以他这样质疑,加之他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气,语气难免生硬了些。
  孙维海本以为可以省去一些繁文缛节直接拿工资的,谁知他的话竟冲了老板的肺管子,老板猛然丢下手中的笔——那支难看的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领条你不会写啊?啊,一个小小的领条小学生都会写的,你们是哪门子大学生啊!这钱老子没法给你们了,你们给我……”
  一听到老板那怒发冲冠,拍案嗷嗷直叫的难看样子,孙维海不由得气炸连肝肺,怒从心底起,尤其是他看到了老板的嘴型,断定他要面目狰狞地嚎出那个“滚”字时,他再也忍无可忍了,“你敢!——”孙维海大吼一声,打断了老板的话语。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用力过度,达到了那种力竭声嘶的音效。这种惊人之举非常态下所能为,孙维海“表演”完毕便愣在了那里。
  局面僵持了好几秒钟,老板身旁的另一位中年男子对他说话了:“老胡,几十块钱的事,何必跟小孩子怄气呢!”接着对他俩说道:“你们俩过来写个领条吧。”语气缓和了许多。
  刚才都是孙维海一人唱主角呢,一见有人给出了台阶,钱仲豪马上走了过去,拿起那支难看的笔在那张难看的纸上写下了一行难看的字:两人工作一天,工资七十元,领到。然后在右下角署上了他的大名“钱仲豪”与日期,他将笔朝孙维海一递,孙维海看在钱的分上(钱仲豪与那三十五块钱的双重情分上),缓缓接下了那支难看的笔,在“钱仲豪”后面写下了“孙哀壶”这个伪名字,终于历尽坎坷得到了那笔工资。
  “这是公司的章程,公司要记账的,懂吗?”老板对他俩说道,钱仲豪一个劲地点头,孙维海纹丝不动。
  “小伙子,不要那么气盛,知道吗?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板再一次对孙维海强调劳资关系,孙维海只觉得眼前坐着一只最黑最难看还掉毛的老乌鸦,心里鸟都没鸟他。于是钱仲豪与老板告辞然后俩人出了工厂那偏僻难看的小门。
  “哎,干吗要用那个假名字,小弟?”钱仲豪问他。
  “哼,姓孙的为姓胡的感到悲哀呗!”孙维海道出了假名的真义。
  “小弟,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家钱都给你了……”
  “啊!……”孙维海像陈疯子那样大叫一声,打断了钱仲豪,“不要再跟我提他!”
  “小弟,小弟——”背后连叫数声,俩人连忙回头,原来是老三辛默吟和他的同学从工厂里出来了,老三听说了孙维海的事,竟不相信他敢与老板叫板,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钱老二于是把孙维海的“光荣事迹”细说了一遍,“小弟当时好激动哦,我都被吓住了,说不上话!”钱老二嘻嘻地笑道,辛默吟与他的同学听了各自哂笑不提。
  “你们俩现在去哪?”辛默吟问。
  “我和小弟商量过了,回学校去过一夜,明天回家。”钱仲豪回答。
  “都这么晚了,回学校去又那么远,要转几趟公交呢,这人困马乏的,行吗?”辛默吟分析道,“要不,到我同学那留宿一夜吧,明早再走。”他说着征求他同学的意见,得到的结果是欣然同意而欲纳之,于是他俩便决定叨扰一宿了。
  四人真的是饿了,在老李(老三的同学)的学校附近一家餐馆里,他们点了六个小菜,叫了三大碗饭,竟吃了个精光。“打了一天工就要好好犒劳自己。”“饭桶”尚未开口,老三辛默吟倒强调起吃饭的重要性了,比起中午在工厂吃的那餐饭,孙维海觉得这顿晚餐尽是美味珍馐了,想到“胡秃子”竟以那样恶劣的饭菜招待他们,孙维海心中又添了些许不平之气,自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何能屈身在此等黑心老板手下,受他的驱使与鸟气。想到这一层,他心中不平的意气膨胀着促使他开口了:“老三,你真的决定在这个黑厂干下去(孙维海指的是暑假工)?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孙维海觉得在这个破厂子干活比在那个塑料厂做工待遇差多了,也累多了,所以他替辛默吟不平而鸣。
  “小弟,你不懂,我和老李已经答应人家了,按月结的工资,再说我就是想磨砺一下自身的意志,锻炼一下自身的忍耐力!”辛默吟神色愀然,语气凝重地说。
  辛默吟是个骨子里执著的人,既然他决定和自己“过不去”了,谁都无法让他“过去”,至少同性别的孙维海与钱仲豪无法说服于他,只好由他走自己的路了,他的同学老李也是个骨子里务实、踏实、任劳任怨而很少发言的人,正好他俩相互“监督”着磨砺吧,孙维海打心眼里佩服这对难兄难弟。
  栖身在老李的学校,留宿在老李的寝室,远离了工厂的那种喧嚣,孙维海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洗澡刷牙完毕他躺在床铺上,和其他仨人一样玩手机,突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黎百川发来的QQ消息,动问他的暑期兼职事宜,孙维海胸中那不平的意气再次被激活,于是他挟着一股不平之气,向黎百川义愤填膺地讲述着自己为期一天的兼职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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