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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九省通衢故交良友喜相会 百湖城市至意实心独钟情

作品名称:我与青春发生口角      作者:经世致用      发布时间:2014-01-09 20:46:22      字数:22517

  其实,随着光棍节后那场雪的来临,人们已渐觉微寒,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多了起来。男生们衣服多一点无所谓了,反正身体大致呈一条直线,只是略显厚实一点;女孩子们衣服多一点则似乎的确有碍于“审美”了,尤其是那些曲线不够明显的她们,笼罩上毛衣添上长外套,已经感到那“不平的双胞胎”似乎深居简出,成熟的“水蜜桃”似乎也只能勉强撑起门面,孙维海暗想:这大概是热胀冷缩所致,但思来想去,这样也未尝不好,秋冬与春夏女孩子们能够展现不同的尺度与姿态,改善一下男生们的视觉感受——让真切美与含蓄美交替着来,如此才不会觉得单调,心中也能颇感慰藉。
  “给你们介绍两位美女,跟我到操场上去!”老乡之一的甄妙青突然闯进寝室,对倪季承与孙维海说,于是三人同行至那规模不大的操场。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美女呢?”老四上蹿下跳,左顾右盼,好生着急。
  “急什么?哪能让美女等候?我这就打电话!”甄妙青显得颇有绅士风度。
  等了好半天,仍不见那两位美女的身影。“我靠!不会放我们的鸽子吧?”倪季承轻轻一跃坐在了双杠上,孙维海觉得双脚着地压强较大,便也鼓着劲撑上了双杠。只有甄妙青单手扶着双杠,继续做一个操场上的守望者。
  事后,孙维海觉得两位美女老乡的架子真的有些大了,因为他年初在超市外边等穆晓凡也没用这么长的时间,但她俩的名字却能昭示一二:迟姗姗,含有姗姗来迟的意味;夏绿荫,似乎是喜欢夏天绿树成荫之状而与秋冬相违时。
  不管怎么说,两位美女——迟姗姗、夏绿荫给他的感觉却不是一般,她俩个头差不多,却一胖一瘦,孙维海立马想到了“燕瘦环肥”一词,她俩虽比不上飞燕与玉环,但俩人走在一起给人的视觉还真的能造成些许冲击。孙维海的两只眼睛总是一边盯着一个,算是给俩人的见面礼,倪季承的眼光却总在俩人身上跳跃着,并抱怨俩人来得有些迟了。
  女生总是能为她们的迟到找到天经地义的合理说辞,果然俩人说正在洗头洗衣服便将倪季承打发了,甄妙青在一旁听着仍显得绅士十足,并责怪倪季承不该抱怨她们。孙维海从甄妙青的眼神里读出来女生迟到是不应该“怨”的,至于“抱”嘛,似可量力而为——甄兄你当然这么想了,你一米八的大个,抱女生自然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了。
  五人简单叙谈了一番,迟姗姗、夏绿荫便打招呼离开了,孙维海与倪季承不约而同地又上了双杠,大概他俩一致认为站得高,望得远吧(尽管他俩是坐着的)。孙维海望着她俩的背影直至她俩离开了操场,他真的觉得俩人并肩行走,让人看着舒服,但一旦分开,效果似乎就不那么理想了,用后来倪季承的话来说:那个迟姗姗太瘦了,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而孙维海单独撞见夏绿荫时也觉得她似乎胖了些,其实他是忽略了季节时令的因素——当初与她俩共同见面是在冬天,而后来遇到俩人之一是在春夏之交,天时所致,岂能尽如人愿?
  据甄妙青说,学校里的阳光青协准备组织一次湖北老乡会,老乡们交流交流,沟通沟通,以便彼此认识,增进感情。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这学期所剩时间不多了,孙维海与倪季承并没有接到聚会的通知。倪季承一个劲地感叹无聊得紧,只好频频“南下”,孙维海的心中也似乎有些失落,他想起了远方的好朋友黎百川,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俩一直有联系,早在几个月前刚开学时孙维海就曾打过电话给他,听他抱怨学校不怎的,规矩却顶多。黎百川本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自然受不了学校的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但既来之,则安之,他只好貌恭而心不服地继续忍受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个月未见,通过电话孙维海才知道黎百川已有了女朋友,而且孙维海call他之时,他正和女朋友呆在一起,还说前些天给她过了生日。孙维海心想:好你个黎百川,下手真快,你常自言自语要默默耕耘,果然如是,想到这,孙维海免不了要祝福(嘱咐)他几句。
  “哎,你放心,我找的gf是相当的温柔体贴呀,无骄躁之气,少攀比之心。这段日子正在给我打围巾呢!”黎百川的话语中幸福味十足。
  “这么好!到时我一定要见见你的贤妻!”孙维海将他俩的关系又说近了一步,由女友变成了贤妻,也算是一种美妙的祝福吧。
  “可以呀!今年回家你落武汉就能见到了,包管你觉得我找对了人,觅到了真爱。”黎百川信心十足,“哦,对了。我没少在她耳边提起你,她对你还有一番说道呢。”
  “啊?那她怎么说道我呢?”孙维海急于知道他在女生中的形象。
  “她说你看起来好土,又傻叭啦叽的!”黎百川告诉孙维海,他将暑假里与三人(章子兴、章子云、孙维海)一同游玩时拍成的照片传到了QQ空间,给她看后,她忍不住给出了这样“中肯”的评价。
  孙维海听罢一点也不生气,问黎百川他女友的芳名,得知她叫做沈梦溪。
  沈梦溪,孙维海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名字——小溪本来就美,梦幻中的小溪更是让人如痴如醉。自从挂了黎百川的电话后,孙维海觉得好朋友黎百川身边有了沈梦溪,自己身边却空无一人,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平安夜、圣诞、元旦一溜烟似的过去了,孙维海对这三个节日并没有多少的感觉与留恋,他料想远方的黎百川一定是过得幸福快乐而又美滋滋的,因为他的身畔有人而孙维海“势单力薄”,自然“烦恼”众多。
  “远方的伊人,你好吗?此刻我是如此强烈的思念着你。你的倩影挤满了我的头脑,令我欲罢不能。我多么渴望能够守候在你的身边,一诉思念,然山峦阻隔,恨不得见,谨在些祝你元旦快乐!”这是阳历新年的第一天,孙维海发给她的短信,时间正是夜里十二点整,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
  “呵呵,收到你的祝福,我很高兴!也祝你元旦快乐!”她发短信回复他。
  “晓凡,我突然好想你,好想见你!一年没见你了,此刻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你的身旁,我好像有一肚子话要对你倾诉!”孙维海指动如飞。
  “孙维海,你喜欢我吗?”一条温柔的短信飘了过来。
  孙维海强劲地点点头,心里激动得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被问道是否喜欢喝爽歪歪。孙维海心里真的有些爽歪歪了,但他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所以回复道:“干吗问这个呢?其实你是知道结果的,你心中的答案同我想回答你的是一样的。”
  “哦,我知道了。我下个星期可能要去武汉。时间不早了,我困了,晚安,好梦!”
  孙维海也回以“晚安好梦”,虽放下了手机,但心中仍存着一股子幸福的滋味。他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想着,自己也快要放寒假了,到时候落武汉肯定要在武汉停留几天,好看看昔日的朋友。黎百川有沈梦溪相伴,自己何不邀请晓凡于武汉会面一同聚聚,也好聊解一下自己的挂念之苦。毕竟有伊人在侧,不必空羡旁人亲热了。想到这,他大有和老朋友黎百川一决雌雄的念头——他的意思是,他和黎百川比帅,穆晓凡和沈梦溪媲美,看看到底谁优谁劣,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无论是比文还是斗武,都无法“夺帅”,因为他的学历不及黎百川高,气力不及黎百川大,唯一的“亮点”便是眼睛度数比黎百川的要高,近视程度较之弥深,纵使晓凡高出梦溪一筹,自己也是胜之不武,颜面无光。于是,他果断地“粉碎”了这个刚刚萌芽的念头。
  乒乓球台上,孙维海精神百倍,斗志旺盛,几个回合下来就将钱仲豪打了个满地捡球,钱老二惊呼孙维海的球技猛然大增,是不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其实,孙维海心知肚明,这位“高人”正是穆晓凡,她点头同意了要来火车站接他,就在他落脚武汉之时。
  事情是这样的,放假前夕的一个晚上,孙维海正在自习室里复习最后一门考试的内容,忽然见到手机QQ上发来了她的信息,他眼睛一亮,便主动和她聊起天来——那时穆晓凡已来武汉,寄居她姐家中——孙维海马上报告了自己的日程安排,告诉她自己到达火车站的时间,并再三期望一下火车就能远远看见伊人倩影(这对他的视力是个不小的挑战),那将是他今年最开心的事。晓凡也告诉他她很想来,但火车站她很生疏,怕找人较难,孙维海满口保证无碍,因为有黎百川作向导,哪知晓凡一听说有别人在场,便有些推诿不想来了,她的理由是她来接他是料想他一个人怕孤单,既然向导都有了,自然不会孤单,她也就没多大必要来了。孙维海一听就急了,“任其他什么人来与不来都无所谓,唯独你必须要来,你若是不来,我这趟武汉之行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如冬天喝冷白开水一般,心凉胃酸,弄不好还要感冒的!你就来吧,不然我会在火车站望眼欲穿的;你就来吧,届时我一定会在火车站恭候大驾的,万望勿辞!”孙维海将这段诚心相邀的文字发了出去,果然打动了她,她终于答应了,并要求孙维海送她点东西。孙维海一听她索要礼物,心里面乐得急忙做好了“行贿”的准备:“你想要什么呢?”
  “孙维海,我想要吃的,给我带点零食来,行不?”
  孙维海当然是满口应承了,可是他不像杨过那样会千里传音的功夫,所以他只是抬头朝着远方,嘴角狠狠地抽搐几下,默默做出了千里传音的形式,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然后他收拢嘴形,心花怒放的看起书来……
  旦日的考试,孙维海感觉好轻松,他的胸中充满了力量,笔下势如破竹,下笔如有神助——他并没有读书破万卷,只不过看书时和伊人聊了会天(还是通过手机QQ这种模式),竟起到了如此神妙的效果,他不由得深信“红袖添香夜读书”是艳福了。
  上午考试过后,孙维海飞一般地冲出考场,去完成晓凡交代的“任务”。他来到了学校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在里面仔细踅摸着,半个多小时后,他拎着一包东西出来了,路过饭店时,孙维海叫了一份牛肉蛋炒饭,又在熟食铺中买了两个鸡翅,便满载着回寝室去了。
  送给伊人的礼物自然是用心操办了的,孙维海边吃饭边看着自己所买的礼物。孙维海觉得自己与晓凡关系真的非同一般,从那包礼物里即可看出一二——他买的零食都是一双一对的,当然有喻意两人成双成对的意思。他胃口大好地吃完了饭,见寝室里空无一人,便索兴将礼物一一取出来,排在桌子上,仔细端详起来,他看了好半天,顺手从中拿出一个纸质笔记本(这也是他送给晓凡的礼物之一),提笔在上面写道:“晓凡,你要我给你送吃的,我已遵命照办,现列清单如下,请你过目:
  一、小麻花两袋——麻花麻花,心中有她(他):勿忘麻花结义。
  二、九制话梅两袋——话梅‘化霉’,化去霉运,敞亮心扉。
  三、阿胶红枣两袋——红枣美容,与众不同。
  四、洽洽香瓜子两袋——瓜子瓜子,祝你生活健康又充实。
  五、花生味酥饼两盒——酥饼其酥,有情如故。
  六、绿箭薄荷糖两盒——送给你清新口气,永驻美丽。
  七、营养快线两瓶——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饮料,愿你营养日盛,幸福终身。
  八、笔记本一个——这个笔记本也送给你,有空时你可以写写,但愿它承载你的笔迹,见证你的才华横溢。
  总此八项,敬献伊人。祝君笑口常开,时祺运在!”
  孙维海
  X年x月x日
  由于孙维海怀着激动的心情,又试图将字写得尽量规矩(至少不能像黎百川的字那样连滚带爬),所以他足足写了三遍才完成那份清单。他觉得唯一不足的便是笔记本被撕掉了两页——这样似乎使礼物存有一丝缺陷——幸而他找到了感觉,将每样东西的寓意都写了出来,看来那一丁点的缺陷也仿佛维那斯的断臂一样是美丽犹存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又兴致勃地装好礼物,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还在想着清单上的东西,那里面可藏着他的浓浓情意……
  孙维海特别喜欢麻花,缘于一个“麻花结义”的故事。高中时期,孙维海就曾和穆晓凡,还有同班同学孙晓珏一同“麻花结义”(即吃着麻花仨人结拜),仪式相当简单,至于动机如何,没必要深究,估计当时孙维海是受了“桃园三结义”的影响吧,他也要来个“麻花三结义”,而且是与女生结义金兰,没承想她俩竟慷慨应允了,孙维海觉得那是高中三年他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可是好景不长,不知为何,穆晓凡与孙晓珏闹别扭了而且闹得不可开交,孙维海也无力弥合,于是麻花结义解体,孙维海只好将麻花结义归结于他和晓凡身上。晓凡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孙维海别出心裁的送给她两个字:乐毅。乐,即祝她生日快乐;毅,即为“义”,也就是麻花结义,可见孙维海极为看重俩人的情义,但“情义”中毕竟有一个“情”字,更何况是异性之间,“情”似乎占了更大的一份比重,要说彼时孙维海对她毫无情意,就好比说猪八戒不好色贪吃一般,是鬼都不信的。
  至于营养快线嘛,那就更不用说了,高考前两三个月,孙维海都会收到从家里送来的营养快线——每个星期母亲按时给他带来五瓶营养快线以补充营养,备战高考,而孙维海则每个星期送她一瓶,每次看到她笑容可掬的接受,他心里甜滋滋的,有时没见到其人或不便打搅,孙维海就偷偷地塞一瓶到她的书桌里,倒好像这是他喜爱的必修课一般,不可或缺也不舍得或缺。所以那段时间他非常盼望家里人来,倒不是自己能够喝上营养快线,而是能够有着一份东西来送给她,拿着家里人的一片心意转送给伊人,孙维海觉得那是在乎她的最好也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孙维海被老二钱仲豪给弄醒了。钱串子嚷嚷着放假之前一定要和他打一场乒乓球,因为钱老二说他发明了新招。孙维海暗想:小样,还想跟我过招,现在正是我意气大盛之时——因为明天就可以见到伊人了,任你钱串子有什么新招,也是枉然。于是他便爽快地答应了,俩人一同来到了乒乓球台。
  “哎,怎么不叫上老戴?”孙维海问。
  “戴老头啊,回家相亲去了!”老二说,“考试结束后,我去寝室找他,见他正收拾东西呢。还说要赶着去见什么女同学,肯定是要去跟人家小姑娘约会的。”
  “哦,肯定有门!你没进一步打听打听情况?比如那女生姓甚名谁?”孙维海乐呵呵地说道。
  “哪有时间问啊?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孙维海听罢,觉得自己与戴多禾真的是一路人,着急离校都是去干些美妙的“勾当”,只是时间不同而已。想到这,他精神抖擞地要和老二大战三百合!老二果然没有说谎,他果真有了新招,劈球也更加有力度了,这一次,他俩打了个平分秋色,痛快而归。
  就在孙维海转身离开球台之时,他突然觉得相邻球台的一位女生好像他儿时的同学史文芳——那打球的姿势,那侧面,甚至那脸庞也有几分相似,孙维海不由得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上高中之前曾暗恋过史文芳,但自从高中时遇到了穆晓凡,便把一颗心寄于她的身上,史文芳虽为老乡也被抛诸脑后,此时遇到七分貌似史文芳者,不由得勾起了他对一些往事的回忆,但明天就要见到伊人了,就算真正的史文芳在此,他也不会让其占据自己的脑部空间的,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球场。
  为了能够尽早抵达武汉,一睹伊人佳容,孙维海买的是动车票,当他以舒适的心情落座于舒适的动车上时,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激动而美妙而难于言表。他的屁股在柔软舒服的座位上左右颠簸着,倒好像那座垫变成了针毡亦或自己刚挨过板子,不能安稳实坐。他既希望动车开得快些又盼望时间慢点度过,好让他平复心情做好准备,能够从容地见到伊人。
  他又想到章子兴前两天就跑去武汉到章子云那里了,自己到了武汉后可以约他俩一同玩耍,黎百川一定也乐意几位老同学一起聚聚,这次的武汉之会肯定热闹极了,有故交,有良友,更有伊人傍身,孙维海想想便周身备感温暖与幸福。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黎百川发来的:“你上火车了吧?我马上搭公交来火车站接你。”他正要回短信,晓凡的信息也来了:“孙维海,我从我姐家出发了,到站了再联系。在火车上要注意自己的物品哦!”孙维海急匆匆地回复完短信,便栖身在幸福的感觉里,静静地憧憬着火车到站后的情景。
  地下通道里,孙维海载欣载奔着,他不明白火车站为什么会把出站口修得如此之长,先是让人下坡再叫人爬坡,折腾得人够戗。况且出站的人还真不少,所以孙维海的载欣载奔还得讲究技巧,要学会见缝插针,要学会巧钻漏洞,要学会扭动身子侧着身躯瞅准时机的穿过去,同时还要照顾到那份礼物不会有所闪失。他左冲右突地终于随着人群走了出来。孙维海继续往前奔着,而且飞快地发短信给晓凡,短信刚刚发出去,孙维海就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好生面熟,正在四处张望,孙维海三步并成两步的急行过去,距离慢慢近了,孙维海终于认清了也认定了是她,他依然像以前那样喊她穆晓凡,无奈有两撮人挡在他的面前,况且人声嘈杂的,孙维海的呼声并不能奏效,他恨不能拨散众人,好让自己眼前没有任何障碍物,晓凡能够一下子就看见他,他的身影加声音被她全盘接收。然而他的“恨”是决然不能实现的,就好比张恨水不能真正“恨水”而拒绝饮水一般。
  “穆晓凡!”孙维海又高喊了一声,并且向她一个劲地招手,她回眸一望,脸上立马显出了可人的久违的笑容。孙维海走到她面前站定,并不讲话,仔细端详着她。只见她头戴纯白色帽子,围着一条洁白色围巾,肩挎咖啡色手提包,身着一件浅红色呢子外套,黑色休闲裤衬托出那好看的双腿——她的双腿当然不肥大庸肿了,而且也不显单薄柔弱,正是粗一分则肥,细一分则瘦,可谓是不粗不细,不肥不瘦,粗细合宜,肥瘦得体。
  “我刚下公交呢,真巧就遇见你了!”穆晓凡柔声细语地说道。
  “是啊,真巧。”孙维海想道,“你今天真美!”他正欲脱口而出,忽然接到了黎百川的电话,于是孙维海暂时放下对她的褒扬,带着她寻找起黎百川的下落来。他觉得黎百川面子真大,要他与她一同去找。那时火车站还未修葺完善,准确来说似乎还很乱,虽说不上九道山路十八湾,但绝对是巷道纵横难辨,标识繁缛不一,孙维海领着穆晓凡找了一通未有所获,他急得掏出手机,不顾长途加漫游地打了过去。原来黎百川正在送沈梦溪上火车回家,小俩口估计正好上演一出《离别的车站》呢,当然难舍难离了,苦得方向感不好的孙维海领着穆晓凡找了半天,终于觅着了他。他赶紧跑过来向俩人打了声招呼:“梦溪她今天要回家,我送她上火车,刚进站呢!”说完指了指已经进站的她,沈梦溪好像感应到了似的,马上回过身来,冲着黎百川微微一笑,挥手告别,然后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她怎么不多陪你几天呢?”孙维海问黎百川。
  “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分别了,煞是想念吧!”孙维海追问。
  “是啊,多少有点淡淡的忧愁。”黎百川说,“不过,看到这条围巾,也就当她陪伴在身边了!”说着举了举系在脖项上的那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孙维海觉得黎百川全身着装平平,只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格外引人注目,相信它一定是用夹杂着情意的毛线编织而成的。孙维海感觉自己的脖子明显没有黎百川的粗,又觉得没有系围巾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想到这,他便有些后悔将晓凡送给他的那条围巾束之高阁。
  “我给章子云打过电话了,待会他和章子兴一同去我的学校会合,咱们先走吧!”黎百川说道,便自觉地当起了向导。近半年没见,孙维海感觉黎百川满面红光,走起路来呼啸生风,意气盎然,定是受了那爱情的滋润。
  由于黎百川是向导,他与她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导走,向导往东,他俩便往东;向导朝西,他俩便朝西。他俩跟着黎百川搭了一路公交,接着便穿街过巷,孙维海跟不上黎百川的脚步,也不愿意去接踵黎百川,他情愿与晓凡并驾齐驱,他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路,便将目光移动到她身上,他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化了一下妆,嘴唇真的有些红或者说是娇艳欲滴,孙维海心里高兴极了,她肯为来见他而化妆,正是“女为悦己者容”,他当然要“士为知己者‘矢’”了,于是他暗暗发誓要吻她的嘴,牵她的手,永绝鸿沟。
  三弯两拐的,黎百川带着他俩总算到达了目的地。三人刚到黎百川的寝室里坐下,就接到了章子兴章子云已经到来的电话,于是黎百川便拉着孙维海同去迎接章氏兄弟。孙维海非常不愿意晓凡一个人撇下,但他的力气敌不过黎百川,只好被生拉硬拽着下楼了。
  朋友相会,当然要首倡吃喝了。五人碰面后便来到了黎百川学校对面的饭馆里,黎百川以东道主的身份请客吃饭。他点菜有个特点,就是所点的菜物美而价廉,尤其是分量相当充足。他是个典型的经济适用男,却也毫不吝啬,朋友来了能够殷勤地招待,而且他认为几个堂堂大丈夫虽舞不动关公的大刀,但毕竟能喝关公坊里的酒,所以他给每人拿了一小瓶关公坊的白酒,又在孙维海的建议下给穆晓凡拿来一瓶营养快线,便开始了所谓的聚餐。孙维海当然是坐在穆晓凡身边了,他感觉伊人在侧,胃口特别的好,酒喝得也舒坦,心中自然是无比的畅快。他设想彼时彼地彼景,即使是掺了盐的白开水,他喝着也不会觉得咸而生厌的。
  “凡姐,几时和海哥的关系升级啊?”章子兴面带微笑地问穆晓凡。章子兴上了大学,便无端生出一种酒桌上“称兄道姐”的习气,着实令孙维海厌恶,但出于他对自己的一片关心,孙维海也就不去过多地计较。相反的,他听到章子兴的询问,心中不由得微微地生起了一番激动,手中的酒杯也停了下来,尽管章子兴并没有问他。
  “章子兴,干你什么事啊?这么多好吃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吗?”穆晓凡面带嗔色地回答。
  “别介啊,凡姐。和海哥都N年暧昧了,还不确定一下关系,更待何时啊?”章子兴半正经半不正经地说道。
  章子兴,包打听。孙维海记得高中时期曾和穆晓凡疏远过一段时间,结果有人“趁虚而入”,夺去了晓凡的三寸芳心,就是章子兴帮着孙维海打听出来的,告知孙维海后,孙维海果断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挽情谊于既失,使得晓凡说出了“愿我俩的友情如无底洞一般”的诚挚心语。
  正因为这一段“渊源”,孙维海才不介意章子兴的撮合言语。但他看到穆晓凡因此并不说话了,况且心语岂可轻易吐露,众目睽睽之下当然得讳莫如深了,所以他冲着章子兴说道:“什么升级不升级的?来,我俩走一个!一切尽在酒中。”说完孙维海狠吸了一口,他虽心存感激章子兴的殷勤,但觉得“暧昧”一词似乎用得过火了,怕引起晓凡不悦,故而举杯相邀,尽管他不能排除他和晓凡的关系中没有丝毫的暧昧成分,他也总是不喜欢或不希望别人用世俗的观点来评论他俩的关系,即使其中含有精到之处。
  大爱无言——孙维海很是欣赏这种境界,所以他坚定地认为他与她的关系毋庸多言,他与她的情意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是他错了,他与她的关系是男女之爱,是地地道道的“小爱”,根本谈不上什么“大爱”,他犯了哲学上的形而上学的谬误,而且幼稚地将情意与情谊混淆得难解难分。
  堵住了章子兴的嘴,孙维海重新很享受地吃喝着。五人之中只有穆晓凡一个是女生,自然成了大伙的焦点。她在被问到自己的经历时也是坦然回答,孙维海在她旁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她的讲述,知道她当年高中毕业之后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其实她的分数是足以上大学的——去四川玩耍一个月后又到宜昌学了三个月的平面设计,想在宜昌找份工作却未能如愿,经人介绍去学金丝彩釉画却被人欺骗,过年后到东莞一家电子厂去做一线工人,却阴差阳错地当上了文员,四个月后学到了一些基本功而辞职,又一个人跑去了惠州,当上了ISO文员,不久又被公司调去人事部做招聘工作。
  穆晓凡一五一十地叙说这一年半来的经历,孙维海觉得她的故事也算得上是比较曲折的,比起自己乏味的大学生活来丰富许多。他不时地放下筷子,静静地目视其色,耳闻其声,顿觉秀色可餐,珠圆玉润,不由得萌发出想与她“升级”的念头。与此同时,孙维海发觉章子云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穆晓凡,孙维海倍感自豪,自己心中的伊人能够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得到旁人的韵羡,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于是孙维海赶忙扫视一下大伙,像是在收拢大伙的目光,然后将目光重新移聚到她的身上。此刻的孙维海真的是“目无余子”,心无杂念,将一股心思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了。
  跟着黎百川这个经济适用男吃饭果然划算,五人吃得很饱,一路兴致勃勃地返回黎百川的寝室。趁着酒兴,黎百川拿出了他军训时的拳击手套,每人都轮着戴了一回,并且拍了照片。当穆晓凡戴上一只拳击手套时,孙维海很自然也很欣然地扮演了挨揍的角色,他一把抓住晓凡的手臂直往他脸上出拳,同时昂着头向后仰,让那拳击手套刚好接触到他的下巴,他的另一只手戴着手套却毫无还击还击之力,无力地垂了下来,这一连续的动作孙维海配合得极好,可以说是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动作导演。只是他身体过分后仰而险些闪了腰肢,还有那条垂下来的戴拳击手套的胳膊不应该挡在他与她之间,而是应该垂落到她的身体后边(最好是她的腰际那里),以防万一摔倒而搂住她的腰来作为支撑。当然,当时的情景是不容许他多思多想谋划一番的,他所展现的只是他愿意被她打败,被她征服,做她的手下败将,仅此而已。
  “我们下去逛逛吧!”黎百川挥动手中的相机对大伙说道。于是四人便跟着他参观起了他的大学校园。
  其实校园有什么好参观呢?只是孙维海来自规模极小的校园,一般的大学地盘都能拓宽他的眼界,满足他的探索欲的,好比只到过小卖部的老头老太太总是很有兴趣地去逛大超市,更何况有伊人相伴,他丝毫也不觉得单调与无聊——相信其他几人也是这般认为的,因为他们都是雄性动物。
  王朔先生写过一篇小说叫《动物凶猛》,但孙维海觉得他们这群动物一点都不凶猛,倒是有点阳光灿烂的味道。一行五人在校园里兜了一阵风,假山、凉亭、操场以及训练场上都染上了他们的足迹,当然了,保存这些记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拍照了。每当拍照时,孙维海都使劲往穆晓凡身边凑,不论是否有他人在场。其实,孙维海很想搂着她的,但“升级”未成,便显得“出师无名”,出手也就没了底气,少了那份迅猛,好容易酝酿出胆气准备伸手了,快门响了,拍照也结束了,他所期待的伸手必被捉(被照相机捕捉)的愿望也瞬间“破产”了,他内心多少有些不爽的懊悔。古人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就是没有听众古人的谆谆教导,没有让他俩的关系“升级”一步,便“吃亏在眼前”了。
  孙维海与晓凡照相时的表情还算自然,尽管他没有动过手脚,但脸上绝对洋溢着幸福的滋味——证明他是的确动了心的,而且章子兴与她合影时想要把只胳膊搭在她肩上,孙维海立马冲过去阻止了那只不听话的胳膊,“规矩点!胳膊放下来,快点!”带着严肃的命令的口吻,惹得章子兴好生烦恼,没有占到一丝便宜还被人训了一顿,只好乖乖地站着照相罢了,孙维海看他“站相”极好,这才缓缓地按下了快门。
  “章子云,过来一起照张相吧!”穆晓凡呼唤着。于是孙维海在左,章子云在右,穆晓凡居中,黎百川给拍了照。孙维海站在晓凡左边,心里的微笑自然流露到了脸上,或许是脸上的笑意相当的有分量,压得他的头偏向了晓凡,他的鼻子很荣幸地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由于拍照时必须看镜头,他十分遗撼地错过了“侧目”去看她的五官的机会,尤其是没能近距离地去观看那涂过口红的红嘴唇,那檀口香腮拍成照片也终究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了。
  夜幕下的汉口江滩是那么的美丽,大伙跟随黎百川一同游玩着。由于中午那顿“接风洗尘”的饭吃得很饱,所以五人一致决定省去了晚饭,直接来到了著名的景点汉口江滩。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黎百川在带领大伙去江滩的途中说,“我们都是明智的人啊,当然要去看水了。”一路上他们还看见了许多欧式建筑,它们在现代社会里存在有些古香古色的味道,又走了没多远,便看见江滩的大门了。
  门很大,五人并排着走了进去。来江滩观光的人还真不少,当然也散布了不少的小商小贩。五人刚准备迈步去江滩边,就有一位老大妈迎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扎烟花,送到孙维海面前:“小伙子,买一支吧,一块钱一支,放起来挺好看的。”
  “太贵了!走吧,不买了!”黎百川说道,便催促着孙维海离开。
  “买五支送一支,买几支玩玩吧,挺便宜的,小伙子。”老大妈很会做生意,同时将要求提高了,由“买一支”变成了“买几支”。
  “我们不买了,谢谢!”黎百川又回绝了老大妈,接着对孙维海小声嘀咕道:“钱要用在刀刃上,花一块钱买一支烟花,放完也就烟消云散了,再说这么劣质的烟花,小孩子的玩意。”
  孙维海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老大妈腿脚还挺灵便的,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说道:“买一支玩玩吧,很好看的,小伙子,试试就知道了,和你的女朋友一起。”
  孙维海本已听得不耐烦了,谁知卖烟花的老大妈“卒章显志”,利用“女朋友”这三个字抓住了他的心思。不错,此时穆晓凡就在他的身边,而且离他最近,难怪会被老大妈一眼洞穿。
  “那来……”孙维海本想说“十支烟花”的,因为他喜欢十全十美,但心里想着,话未出口,就被穆晓凡打断了,“还是不买了,烟花一放就散了,一散就完了,和鞭炮一样,‘一轰而散’的,有什么好?”说完就径直走开了。
  孙维海等众人只好簇拥着穆晓凡果断地离开,径直来到了江滩边。夜风习习,吹在人身上有着一丝丝微寒,但几人一路走来,也算活动了筋骨,驱走了不少的寒意,更为重要的是,孙维海感觉身边有了穆晓凡便内心温暖无比,他相信即使是寒风凛冽,他也能够如沐春风的。
  在经过一段石子铺成的斜坡路时,穆晓凡有些为难了。由于她脚上穿着高根鞋,又是在走下坡,所以她变得裹足不前了。
  “章子云,扶我一下。”她说话了。
  听到求助的声音,章子云便转身朝她迎了过去,孙维海一见,不等“宣诏”,疾驰过去,和章子云同步来到了她的近前,一边站立一人,搀扶着她的胳膊,穆晓凡左右摇摆的身子立马就被扶正了——可惜不是孙维海一人扶正的,“扶正”一词多少有点“升级”的意思,只是孙维海当时愚钝不明白罢了。
  穿着高根鞋的女生走起路来微微摇晃,是一种摇曳生姿的美,此情此景下,孙维海倒是希望她的身子摇晃得更加厉害些(当然是朝着他的方向了),这样他或许就能亲身感受到这种美了,但是有两人扶持着,平衡性
  好了不少,况且章子云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孙维海这一小小的愿望是决然实现不了的,他姑且称这种愿望为“虚志”了。
  在两人的扶持下,穆晓凡终于走下了斜坡,孙维海朝她脸上一望,借着夜色和灯光,觉得那里面藏着不少的幸福感,但在众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罢了。不过孙维海微微有些纳闷,为什么晓凡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章子云,难道是高中时他俩曾同桌过相当长时间,遇到困难寻求帮助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同桌的他而展现同桌情意的时候?另一方面,孙维海又暗暗责备自己没能及时地回头望,而只顾前面走着,不然的话,他就可以不等她说话而自觉又独自地做她的拐杖,要是那样的话就更能让他心满意足了。
  “我们沿着江边走走吧!”黎百川招呼着大伙,他是一个脚底下功夫很硬的人,善走而不嫌累。
  “百川,歇会儿吧,坐下来看看风景。”章子兴说道,便蹲了下来,他说“坐”而实则“蹲”是因为没能寻着坐的地方,就好比某些人标榜自己不好色是因为没有遇到可观的女子一样。
  “怎么就要歇了?看看流动的风景不是更好吗?”黎百川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回过头来说。
  但是并没人响应他的提议,章子云杵在章子兴身旁,也没有挪步的意思,孙维海则毅然守在穆晓凡身边。他本是要追寻黎百川的,如果没有晓凡在场的话。此时的穆晓凡或许真的有些累了,穿着高根鞋走了那么久,孙维海真为她心疼。她坐在一个石凳上——一望之内只有这么一个石凳,且被她占据了,难怪子兴兄言行不一了——伸着双腿,用拳头轻轻地捶打着。孙维海真想替她按摩,但按摩就意味着要摸她,况且人多眼杂的,孙维海当然下不去手了。
  “穆晓凡,走不动了?”黎百川也走过来问道,“这样吧,让孙维海来背你。”百川兄果然有见识,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说服了穆晓凡移动尊步,其他人必定会唯其马首是瞻的。
  听到要他背穆晓凡的建议,孙维海眼前一亮,心里也少不了一番激动。他以期待的眼神看着穆晓凡,希望能得到她的首肯。
  “孙维海,你还不快蹲下?”黎百川冲他使使眼色。
  孙维海一下子就明白了,马上做出了和章子兴一样的姿势。他真希望背上的重量增加,他愿意去承载她的重量,他愿意去背负她的身躯。
  “哎,不用了。孙维海,你快起来。”穆晓凡说着便去牵他的衣角,孙维海整个身体像棉花糖一样被她的纤纤细指提了起来。
  “怎么?真的不要他背?”黎百川走过来问道。
  “真的不用他背哦。”
  “那么我来背你吧!”黎百川马上蹲下将背对准了她。孙维海看见他动作如此熟练,定是常背沈梦溪的缘故。
  “行了,也不用你来背。我能走。”说完晓凡果决地站了起来。
  一见到穆晓凡被说动了,黎百川也不再弯腰了。于是,黎百川如愿以偿地带领大伙沿江欣赏起那流动的风采来。
  水波粼粼,霓虹灯交相映射在江面上,船舶自由地航行其上,真是一幅五光十色的动感画面,如果制作成影视品的话,一定会令人赏心悦目的。此时的孙维海心里当然是温暖的,但又有些遗撼未能背着她前行。这一路逶迤而行,孙维海只觉得背上有些空荡荡的,好似道士手中没有了拂尘。他为了不使背上那种空荡荡的情绪传到心里,赶忙加快了脚步跟在穆晓凡后面,他本想鞍前马后地伺候她来着,但她似乎没有出现什么状况,也用不着他去帮忙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想故意矫作,只好默默无闻。
  汉口江滩可真大,五人一路上逛了许久也没有走出来,当然也没能遍览其景。夜里喷泉齐出,射出了美丽的水花,各处灯光通明,颜色各异,火树银花照出了一片不夜天。孙维海真想在这片不夜天下与晓凡共度良宵,他正想着,忽然听到黎百川说话了:“谁要去厕所?一起去开闸放水吧!”
  孙维海暗想:黎百川连上厕所也要呼吁,还用上了冯巩的台词,真是好笑。没想到此举得到了章子兴、章子云的响应,于是三人一起去找开闸放水之地去了,只留下孙维海和穆晓凡在江滩边漫步,穆晓凡在前,孙维海在后,俩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看着穆晓凡的背影,孙维海觉得她既然是自己心爱的人,总不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踱着吧。想到这,他又看了看前面的她的背影,从头顶到脚跟,忽然涌起一股心潮,觉得她虽身着冬装,但身材姣好,他想从后面抱住她,拦腰抱住,感受她秀发的芳香。于是,他吐纳了几口气,将手臂舒展开来,心里盘算着下手的姿势。
  “我们到那边的条椅上去坐坐吧,别走远了,让他们好找。”穆晓凡像感应到了似的,突然回眸对他说道。
  “哦,好吧。”孙维海无奈地甩甩手臂,跟着她来到了江滩边的条椅上。
  俩人并肩坐着,看着江面上的景色,孙维海觉得良辰美景,伊人在侧,总是美妙的。他想起了《围城》里方鸿渐的苏文纨约会的情景,里面似乎有“月亮会让我干傻事”的话语,但他抬头仰望夜空,并没有一轮圆魄高挂,所以他也就没有了干傻事的“天时”。他暗暗叹息天不佑他,却固执地将目光回环到她身上来。
  她看着江面,他看着她,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的眼看着她的脸,手却慢慢地去摸她的手,那表情像是去摸大奖一般忐忑不安。突然他感到毛绒绒的,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原来是摸在了手套上,有如隔靴搔痒一般,痒痒搔不到,搁在心里反而不妙。他发现她只有脸露在外面,粉面红唇,呼吸顿时急促了不少。他的脸与她的脸只在咫尺之间,如果走直线的话马上就可以脸面相贴,继而开始那美丽的傻事——接吻。孙维海知道,兴起而吻比蓄意去吻要美妙得多,所以他觉得要极力抓住这种“兴起”的感觉,在呼吸急促的同时将脸凑了过去——嘴长在脸上,不可脱离脸部独立存在,所以自然也一起靠过去了。本来短短的行程孙维海却像蜗牛似的蠕动,而且明显带有顿挫的味道,倒好像那咫尺之间变成了万里之遥。终于他快要到达“终点站”了,他感觉他的鼻子似乎已经和她的鼻翼接轨。在这个肌肤相亲的瞬间,他屏住了呼吸,因为他感觉有些痒痒的诱惑,他相信自己只要微调头部甚至一努嘴就可以亲吻到她了,他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只觉得那一抹红唇直叩他的心扉,他猛然觉得那才是他真正想要亲吻的地方。于是他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要做最后的一次搏击。
  此时的穆晓凡只是静静地侧坐着,双眼微闭。孙维海觉得她越发动人了,心里激动不已,手心紧握却已是汗从指间滚出,他感觉他的呼吸与她的呼吸已经“不谋而合”,两颗心以不同频率抖动着。在这个月黑却并不风高的夜晚,他终于要吻他心目中的伊人了,他心里又多了一份甜蜜,他不由得略一迟疑,想要保持这种美妙的时刻——即将要得到却没有得到,而且自己是信心十足地将要得到——正在他享受这种美妙的时候,一阵铃声从他身上传来,吓了他一跳,他似乎从美梦中惊醒,马上将脸抽了回来,他从裤子里摸出手机来,心里嗔怪着对方真是会选时候,他本不想接听的,但看到是家里打来的,只好接听了,随意忽悠两句,却摆脱不了父母的唠叨而不能很快地结束通话,他急得抓耳挠腮的,一味地应允,总算打发了父母。
  家人的电话打破了他与伊人的美妙,他重新回到她的身旁坐下,想要恢复接电话之间的状态,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突然中断后岂能一下子衔接起来,他那种“兴起而吻”的感觉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再也无法串联起来。他悻悻地坐着,看着江面,又呆呆地望着她,极力酝酿那已失去的情愫。
  “家里人跟你说些什么?”她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晓凡,你真美!”他说道。
  “真的吗?”穆晓凡莞尔一笑。
  “嗯!”他强烈地点点头,看着她脸上的桃红未褪,一股审美的情趣又悄然产生,他的手放在条椅的背上,继而不自主地“偷渡”到她的腰后,他想要去搂她的腰,搂着把她扳向他的怀里,让她感受他的胸怀。
  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手也开始了行动——应该是蠕动,他首先接触到了她腰部的衣服,感觉还是有些毛绒绒的,他的手继续往里渗透,他猛地觉得冬天衣服穿得多了,连搂个腰也要费事许多,厚厚的衣服多多少少会冲淡人的一些感觉的,或者让人的感觉变得滞后。孙维海明显地觉得自己的手忙活了半天,像是在搂一件衣服而不是在搂女人的蛮腰,他急得将手用力地轻轻一薅,像是触碰到了一些异于布料棉绒的东西,他心里窃喜,这种软绵绵的纤柔的知觉让他留恋而不思放手,他发现晓凡并没有躲避而是欣然接受,他悬着的心终于有着一些踏实的感觉了。
  “你们原来在这里啊,真让我们好找!”黎百川说着便走了过来,孙维海的手立马从她的腰部滑落下来,放在了椅背上。他手上的软绵绵的感觉还未消失,黎百川就坐了下来,坐在了穆晓凡的旁边,然后往后一躺,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孙维海的嘴唇咧开了,比接吻的幅度要大得多,但滋味却并不如接吻美妙,因为黎百川的后背一躺,可可儿地砸在了孙维海的手上,孙维海手上残留的那种软绵绵的感觉立刻褪去了,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疼痛,他忙不迭地缩回手来,缩回到自己的身体范围之内。
  “很疼吗?”穆晓凡关切地问。
  “谁叫你手不好好放着呢,伸到这边来!”不等孙维海回答,黎百川就数落起他来。
  “没事。”孙维海才懒得计较这些,有了晓凡的关切,他十指连心的痛也很快缓和了许多,倒好像那关切的话语具有神奇的功能,能抚平人身上的创口,消除人身上的疼痛。
  不一会儿,章氏兄弟也过来了。“黎百川,你怎么走得这样快,叫我们好赶。”章子兴说着便坐下了。
  “章子云,你也过来坐嘛。”穆晓凡呼唤着他,于是五人挤在了一张条椅上。本来属于两个人的空间却被五人瓜分了,孙维海只好认命。他的空间变小了,自然不能施展拳脚,也就只好将某些想法束之头颅内而没有实施的条件,所以他只好默默地望着江面。
  “半年没见,你走路的速度又加快了。”章子兴对黎百川旧事重提。
  “真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天天带女朋友逛街练出来的。连她现在都很能走路了!”黎百川很自豪地说道。
  “恐怕不只是带她逛街吧?”章子兴笑道。
  “当然了,逛街也能娱情啊!不累的时候牵着她的手走,累了搂着她走,再累的话背着她走。”黎百川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你是够浪漫够幸福的了!对了,你女朋友叫什么?”穆晓凡对黎百川说,她的脸上充满了些许向往的祝福,或许每一个女生心里都渴望着这份难得的浪漫与温馨。
  “她叫沈梦溪,沈括的沈,梦想的梦,小溪的溪!”黎百川仔细地说道。
  “哦,孙维海,还不祝福祝福你的好朋友?”穆晓凡说。
  “是的,黎百川,祝你们感情长存啊,可要给我们树立一个榜样!”孙维海还怔怔地望江沉思,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章子云说话了。
  “想什么呢?”章子兴推了推孙维海,“给黎百川个祝福呗,他可是我们几个中第一个有家室的人!”
  “哦!那……”孙维海回过神来,“愿君作磐石,她为蒲苇,感情坚不可摧。祝你和沈梦溪幸福。”
  “嗯,说得太庄严了!不好,不如祝他们感情甜蜜蜜的好。”穆晓凡说道。
  “说得真好,晓凡。”孙维海赞扬道,“那就借你吉言献与他俩了。”
  “黎百川,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穆晓凡问。
  “嗯,现在还早,且多逛一会儿吧。”黎百川回答,“对了,你今天晚上住哪?”
  “晓凡住她姐家里。”孙维海抢先回答。
  “对,这段日子我一直寄居在我姐家里。”穆晓凡说出了具体的地址。
  “哦,那个地方我知道,离这里不算太远,可以直接走过去的。”黎百川说,“那我们沿路再逛逛吧,就算是送穆晓凡回去了。”
  孙维海本来是想和穆晓凡多待一会儿的,但他不明地理,也不能撇开众位兄弟和她单独相处,只好应允了。章氏兄弟也同意,五人又开始了走马观花的历程。
  不知不觉的,五人已走出了汉口江滩,遗撼的是没有带上相机,没能留下大伙相处的任何回忆,孙维海也未能牵手吻唇,添了许多的恨意。
  “前面好像就到了吧?”穆晓凡问黎百川,就在一座天桥下面。
  “嗯,到了你姐住的地方了。时间还早,回去干吗,不如陪我们走走呗。”黎百川说道,他算是道出了孙维海的心里话,但孙维海觉得他有必要强调一下,所以他赶忙说道:“对啊,这么早就回去了?再逛一会儿呗。”并带着一种企求的眼神望着她。
  “好,我先回去放一下帽子与围巾,走路都走热了!”穆晓凡说着便去解围巾。
  “嗯,晓凡。早去早回,我们就在这条街上等着你。”孙维海与她作短暂的告别。
  “这样吧,我们沿着这条街再走走逛逛,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天桥上等我们就行了。”黎百川出了个主意。
  看着穆晓凡摘下帽子,披着一头秀发走上天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孙维海不舍地扭回头,跟着黎百川继续深进街里。
  “刚才你没有对她做什么吧?”黎百川拉过孙维海来问。
  “什么刚才?”
  “就是在条椅上的时候啊,我看到她脸都红了。”
  听到黎百川的发现,孙维海很紧张地回答道:“没什么啊。”一边抓耳挠腮的。
  “怎么不向她表白啊?”章子兴跟过来,“独处那么长时间,也要动手动口去做点什么嘛。”
  动手又动口——孙维海知道子兴兄的意思,与伊人独处时是不应该做纯粹的君子的,但是他动口未成,接吻未遂,搂腰伊始便被迫缩手。想到这,他长叹一声,心里懊悔极了,为自己的不够果决与勇敢。
  “走,进去买个小饰品吧。”路过一家门面店时,黎百川把孙维海推了进去。
  “买饰品干吗?”孙维海不解地问。
  “哎,送给穆晓凡啊!你个笨蛋。”黎百川解释道。
  孙维海恍然大悟,于是在四人的陪同下仔细地挑选着。黎百川看好的店面自然是价廉了,他应该逛过这种店面很多次了,肯定买过不少这样的小饰品给他心中的沈梦溪。孙维海不由得生起一种向黎百川学习与效仿他的心思,便认真挑选起来,尽管那只不过是几十块钱的玩意儿。
  就在他左挑右选,悬而未决的时候,身后的章子云开口说话了:“就这件挺漂亮的,她看了一定会喜欢的。”看着章子云很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孙维海采纳了他的建议,挑了一块绿色的小坠子,用小袋子很小心地包装起来,揣进了口袋里,虽然它只花费了二十元钱,但他觉得比兜里揣着二十万还要兴奋,因为兜里揣着二十万对他来说是个不现实的梦,而兜里揣着的价值二十元的小坠子对他来说已经是现实的了,并且它是送给伊人的,是传递情意的,他心里舒服极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他的笑意还未从脸上褪去,就听到手机响了,是穆晓凡已经出来了,正在天桥上等候。于是他招手呼吁大伙折身返回天桥,他则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最前面。
  孙维海一边疾行着,一边眼直直地往天桥上踅摸,快到天桥底下了,孙维海却并未瞅见穆晓凡,他心里着急得像在寻找一件宝贝似的东张西望着。
  “嗨!”随着一声柔美的嗓音,就见一人款款走了过来,一头秀发束扎着,头上没有戴帽子,项间没有系围巾,望脸上看,脸颊红润,越发的迷人了。孙维海定睛仔细看了几筹,认出了此人正是如假包换的穆晓凡,几人赶紧迎了上去。
  “咱们再往前走走吧!”黎百川似乎永远不嫌累,于是四人又簇拥着穆晓凡往前走着。穆晓凡此刻可谓是“轻装”而行,身上少了一些物什,连手提包也未带着,孙维海瞧着觉得她更加清秀了,他摸了摸兜里的礼物,想着要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来送给她。他觉得目下人多眼杂的,送给她必定少了许多的浪漫气息,也必然有着诸多的难言之隐,于是他隐忍着没有立即送给她。
  孙维海的脚步慢了下来,任穆晓凡前面走着,渐渐地,他落在了最后,看着晓凡的背影,那一头秀发,那匀称的身材,他心里更加激动了,手伸进兜里拼命地去摸捏那个小巧的绿色小坠子,眼睛却不辍地盯着晓凡的倩影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人又走了一个来回,大伙话不多,只是闲逛闲看而已。孙维海则始终没能找到暗递礼物的契机,他心急如焚,眼看就要与她分别了,难道还要等到下次机会才送给她?不,那样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他可受不了,他决不能让它在他手中过夜,他想让它伴她梦寐。
  复至天桥底下,穆晓凡轻柔地转过身子,同大伙告别:“我先回去了。后天我们一同搭车回家去,可要记得哦!”说完,她朝大伙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晓凡,你等等!”孙维海大声说着便健步奔到了她面前,“这个,是送给你的!”便用力地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小绿坠子,递到她的手中。
  “嗯,我收下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再见!”说罢,她上了天桥。
  四人回到黎百川的学校宿舍里,已是近十一点钟了,大伙都觉得累了,洗漱之后各自上床,由于黎百川的室友都回家了,所以大伙都有空床来睡。正因为独占一张床,孙维海便在上面翻天覆地地折腾,总是不能够入眠,遂与穆晓凡发起短信来。
  “晓凡,睡否?那个绿坠子的包装袋破了,是我一直不断捏,捏破的。”
  “呵呵,我刚上床,还没睡着呢。那个绿坠子好漂亮哦,我很喜欢。可是你为什么要捏破它的包装呢?”
  “嗯,那个是因为我太激动了,想到要送礼物给你。所以手不由自主地摸与捏以致弄破了。”
  “哦!你送我礼物有那么值得激动吗?”
  “当然了。因为我心中有你,我似乎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呵呵。”她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我知道。”
  “可惜我手头没钱,只能给你买二十元的小坠子,要不然的话给你买个攒珠累丝金凤!”
  “呵呵,我又不是《红楼梦》里的贵小姐。送什么礼物不重要,关键有你的一片心意就行了!”
  看到她发来的“心意”是用一颗红心表示的,孙维海眼前一亮,心头顿热,千方百计地寻找与她聊天的话题。
  “对了,我给你带的吃的东西还没给你呢。忘记了,真该打!”他猛然想起自己千里迢迢带过来的礼物还未赠与她,心里有些遗撼。他本想说自己“真该死”的,但他觉得自己还是眷念红尘的,所以不说“死”而说“打”,算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呵呵,没事。后天给我也一样啊。”她赦免了他的罪过。
  “晓凡,我送给你的礼物都是有寓意的,那包零食每一样我都注明了它们的涵义,在我送给你的那个本子上,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了!”
  “真的啊?孙维海,你真好,我觉得好幸福!”她立马回了过来。
  孙维海霎时也觉得一股幸福的电流贯通全身,他的倦意被一扫而空了,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兴奋感。
  他俩又畅聊了一番,终以晓凡的一句“晚安好梦”而结束,而孙维海更期待的是与她幽会于梦中,实现他白天未遂的愿望。
  旦日,孙维海早早地就起来了,问这一天在武汉有什么安排,毕竟第二天就在回家了。黎百川说上午带他们到博物馆随便逛逛,下午带他们去会见梅长青(高中时的同窗),孙维海觉得到哪去逛、去见谁都无关痛痒,只是要能带着穆晓凡一起就好了,所以他便迫不及待地联系她,结果她说上午要去见一位女同学,要视下午是否有空而定。孙维海于是只好孤独地与其他四人一起参观library,博物馆里的东西真是纷繁多样,黎百川带领他们专访了众多英雄人物的专栏与一些文物藏品,看得孙维海眼花缭乱的,不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索然无味了,只好孤独地漫步着,顺便打探晓凡的消息,晓凡说下午如果来的话会电话联系的,孙维海只好寄望于时间飞快地过去,但他忽略了时间过去,人的精力也会萎蘼的事实,因为他的早餐只是胡乱吃了一点,走路、挤公交外加用眼观光已经耗去了不少的精力,他觉得真的有些累了,便坐在条椅上略事休息,没多久,章子兴、章子云也过来了,只剩下黎百川一人“孤军奋战”着,过了半晌,他终于走过来了,大概是发现身后无人的缘故。
  “瞻仰历史文化呢!咋就累了?”黎百川兴致高昂。
  “太多了,让我目不暇接的,看着看着就疲惫了。”孙维海说道。
  “太没用了!这么容易疲惫的话怎么带女朋友逛街啊?”黎百川数落道。
  “那不同!”章子兴斩钉截铁地接过话柄,“秀色可餐是最好的解累的方法,比看这些玩意儿精神多了,这些陈列品怎么能与佳人相提并论呢?欣赏起来个中效果自然不同了。”
  章子兴说得振振有辞,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搞了对象。不过,他的一番话总算是应付了黎百川,本来孙维海是想“带”着穆晓凡与黎百川、沈梦溪媲美比帅的——幸好这个想法已然胎死腹中,不然的话沈梦溪“避战”,黎百川的脚力与精力都明显强盛于他,他岂不是以卵击石?
  由于三人都觉得无味,黎百川只好带着三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去逛了两个较小的景点——严格来说不应该称为景点,左右不过是些花花草草小亭小树之类的去处,总共那一抹地方,但花草树木毕竟有醒目的功效,所以孙维海感到有些缓乏了,只是肚子里稍有些饥饿,便问黎百川中饭如何解决,这一举动得到了章氏兄弟的响应,他们也提了出来。
  “还准备吃中饭啊,你们?”黎百川表现出一副惊愕的样子,接着语气一转:“放心,我给梅长青打过电话了,到了他学校自然好酒好肉地招待你们。”
  “那还要走多远啊?”章子兴不明白黎百川为何要用“走”的交通方式,故而发问。
  “不远不远,走的快的话个把小时也就到了!”黎百川嬉皮笑脸地说,“这条路我走过几回了,今天带你们练练脚力!”
  “黎百川,真有你的!”章子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哇靠!走这么远,哥的两条腿恐怕都要断了!”章子兴口中抱怨。
  “你不想走的话就待在这里吧!”黎百川一点也不客气,“反正也没人管你!”
  章子兴敏锐地朝四周看了看,相信他一定疑惑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他只好闭嘴迈腿跟着“长征”。
  两个小时后,黎百川一行人总算抵达了梅长青的学校,正式和梅长青“会师”了。
  果然,梅长青深谙待客之道,见面后就将大伙带到了餐馆,以慰大伙劳顿之苦。而且,梅兄点菜很大方,两个火锅,几盘家常菜,还有小瓶白酒很快就给大伙拿来放到桌面上了。看着那一桌丰盛的宴席,孙维海想到了不在场的穆晓凡,立马短信过去询问她的下落,结果没有收到回复,他急忙借黎百川的电话打了过去,穆晓凡却说她和牛烟云(她的女同学)已经吃过饭了,正在划船呢,两地相隔较远就不来了,明天八点准时和他们在车站会合。
  孙维海听完电话,将手机丢给黎百川,心里有些怏怏的,恨梅长青所在的学校与她泛舟的湖相离太远,大有迁校过去的冲动妄想。既然失落了,不妨将心思放在吃喝上,也算是对自身的一种慰藉吧。
  “穆晓凡来吗?来的话我去接她。”梅长青问道,他说去接她,当然是指她到了的时候。
  “她不来了,我们吃吧。”孙维海回答。
  “来,喝酒!”梅长青举起了装满劲酒的杯子,黎百川等四人便端起了关公坊酒,一场推杯换盏的酒宴又开始了,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和他们走路的时间差不多。
  吃罢了饭,梅长青带大伙在校园里逛了逛,又到寝室里休息一番。傍晚时分五人又一同出来游玩。五个大男人一起有什么好逛的呢?勉强支撑了个把小时,章氏兄弟便告辞离开了——章子兴当然是寄宿在章子云学校里了。
  于是,五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三人又开始轧马路了。他们到了黄鹤楼楼下,仰望了黄鹤楼一番(并未上去),有幸看到了刻于石碑上的毛泽东的《菩萨蛮·黄鹤楼》一词。接着他们仨又到了武昌起义军政府旧址,还看到了彭刘杨路,感受到了革命首义地的一点历史气息——他们仨都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的人,所以有这份闲情雅致。
  对历史的感觉终究也抵不过倦意对人的侵袭,再加上喝了些酒,酒劲也慢慢上来了,于是黎百川、孙维海便同梅长青握手告别,回到了各自的学校里。
  古琴台车站——孙维海与黎百川早早地来到了,不多会儿,章氏兄弟也如约而至。孙维海在车站外边翘首以盼,盼着伊人的身影光临。等待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一种心情。就在他沉溺于兴奋和无聊这两种心情当中时,他远远地看见晓凡下了车,手里牵着一个小孩走过来了。
  “这是我的侄儿,我姐的儿子,我带他一块回家过年。”晓凡作了介绍。
  看着小家伙那可爱的样子,孙维海不由得想去接近他——他多少有些想巴结小家伙的意思,这样子就能更好地与晓凡亲近——可是小家伙认生,见孙维海走过来牵他,就围着晓凡打转,弄得孙维海也围着晓凡转。孙维海见小家伙不领情,只好作罢,他觉得自己碰了壁,心里焦急地跟在晓凡周围,似乎在与小家伙争风吃醋,都想博得晓凡更多的青睐。
  “孙维海,你不要与他闹了。给我带的那包吃的东西呢?”穆晓凡直截了当地说。
  “带了,在包里装着呢!我先帮你提着。”孙维海说着便拍了拍他的那包礼物。
  “别磨唧了,先去买票,车上有的是时间闲聊。”黎百川提醒道。
  终于买票上车了,在古琴台坐车票价不高倒在其次,主要的是能与晓凡同车,这是莫大的快乐了。刚上车,小家伙就在晓凡的旁边占了个座。孙维海哭笑不得,本来他想要坐在晓凡旁边的,但他身子不如小家伙灵巧,让小家伙抢先占了座,他不由得生起一种莫名的嫉妒之心,有意驱他不成,让他“鸠占鹊巢”又心生不舍,于是他直杵杵地站立在座位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小家伙,谁知小家伙只顾自己玩耍,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顾及他的一片苦心。孙维海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他不由得觉得世上最痛苦的事要数不能占据小家伙的位子了。
  “孙维海,你怎么办啊?”坐在对面的章氏兄弟一唱一和地奚落着,明显他们已经看出了问题。
  “来,龙儿,我抱你!把座位让给叔叔坐。”晓凡放好随身物品,看出了孙维海的心思,便果断地将小家伙抱了过去,放在她腿上坐着。
  小家伙倒是很听晓凡的话,乖乖地坐着。
  一见龙儿“主动”让座,孙维海便迅速地跳上了座位,如愿以偿地坐在了晓凡身边。
  孙维海并不是第一次见穆晓凡,但坐在她身边,他依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怦然心动得连俩人的车票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急得他直冒汗,四面八方地找了又找,终于在座位底下发现了那两张小小的乘车券(不知什么时候它逃离孙维海的掌心,失落在那里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车票。
  车子缓缓开动了,孙维海看看身边的晓凡,心里感到十分满足,但眼皮底下龙儿老是晃来晃去的,不能够让晓凡的全貌尽入他的眼球,于是他那十分的满足感一下子短了三分,他只好无聊地闲逗着龙儿,把他安抚好了,才能更好地与晓凡聊天而不被打扰。
  “孙维海,我饿了,想吃东西。”章子兴说。
  “吃就吃呗,找我何干?”孙维海感到奇怪。
  “你不是有一包吃的东西吗?拿出来大家分享呗。”章子兴满有把握地说。
  “那可不行!那是送给晓凡的礼物,万不能给你吃。”孙维海也满有把握地一口回绝。
  “对了,我也感觉有些饿了。”黎百川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孙维海,拿出来吧!”说着就要去拉他的袋子。
  孙维海眼疾手快地护住了袋子,“不行!”他显得十分坚决。
  就在孙维海与黎百川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穆晓凡轻轻地说道:“孙维海,拿出来给他们吃吧,这么一大包我也拎不动啊,倒不如让他们给我减轻一下负担。”
  听到晓凡说话了,孙维海的手才不舍地松开,黎百川夺过那包“礼物”,在里面翻腾着,将那些凝结他心意的礼物挑出来一些,分而食之——当然五人都分了一杯羹。孙维海略感遗撼,认为那礼物已经残缺了,不能够与清单上的名目相吻合,奈何东西已然入肚,不能复出,孙维海只好作罢。
  “你心爱的礼物还给你吧!”黎百川将那包礼物递了过来,孙维海接在手中,感觉果然轻了不少,孙维海暗想:这几人胃口够大的,悔不该动礼物的——她实在拎不动的话他可以帮忙送回家去——连忙塞给穆晓凡以免他人觊觎这仅存的一份心意。
  龙儿眼尖地从那包礼物中挑出了一盒绿箭薄荷糖,在手中反复地把玩着,大概那包装盒设计得十分精巧,吸引住了他小小的好奇心,他安静了许多。孙维海和穆晓凡得以更好地聊天了,但终究有龙儿这个小电灯泡悬着,孙维海多少有点不自在,也只好忍受那弱弱却不免刺眼的灯光了。
  汽车在一个中途休息点停下了,穆晓凡将龙儿抱了出来,送到了章子云那里让他照看,自己又返身坐在了孙维海旁边。孙维海看着穆晓凡,心里忍不住心花怒放,暗暗称赞她的这一举动着实“英明”。在继续行驶的车子上,孙维海“一览无余”地注视着伊人,心底说不出有多美,他一路上看着她,又看看车上的客人,真想做点什么,但他还是觉得勇气不足又“贼心”不死,他只好裹挟着这种矛盾的心理坐在她身旁。渐渐地,他感觉她睡意来了,头倚在座椅上睡着了,他甚至感觉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与温柔的心跳声,他觉得他心中的她更加美丽了。看着她那安睡的面容,他料想她是幸福的,而他惟一能够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而不能妄动手脚与嘴巴的。
  “没事的话,睡觉吧!”穆晓凡突然醒过来,对孙维海轻轻说道。
  “嗯。”孙维海点头答应。他想到了一句话——惜玉怜香而心不动者,圣也;惜玉怜香而心动者,人也;不知玉不知香者,禽兽也。就在“人”的审美氛围里,孙维海心底不存邪念,却也抵挡不住旅途的疲倦而与晓凡一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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