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青春校园>我与青春发生口角>第十六章 庆三人寿酒桌上逞能 尽当时兴寝室里妄语

第十六章 庆三人寿酒桌上逞能 尽当时兴寝室里妄语

作品名称:我与青春发生口角      作者:经世致用      发布时间:2014-01-03 20:46:38      字数:11536

  自从那次吃大餐、品美食、饮杜康、唱卡拉OK以后,孙维海觉得自己的嘴巴馋了,胃口发了,嗓子也哑了,幸好咽炎未犯,看来抽烟并没有引发旧疾,倒是学校食堂的粗茶淡饭不能够满足他与日俱增的伙食标准了,茶虽然没得喝,但怎么着也得蛋饭对付吧,蛋饭里至少还有些许蛋白质,淡饭则让人思之反胃,视之口中直冒清水,所以孙维海又出去吃了几回蛋炒饭,然而他肚子里的蛔虫却并不满足于仅仅摄取那可怜兮兮的蛋白质,勾得他直想打打牙祭,润润喉咙,饱饱口福,以遂食欲。
  昔日他曾沉醉于“吃道”,今朝他觉得自己啤加白,白混啤,竟然没醉,就越发相信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了。看来醉与酒并无多大关系,醉翁并非就是酒徒,只会酗酒滋事——当然高阳酒徒郦食其除外,酒仙也并非醉生梦死,全然不问世俗人情。
  孙维海认定了他的这种想法是经得起推敲的,有欧阳修、李白为他佐证,他感到自己有些思念“杜康”了,刹那间他又觉得对“杜康”的思念仿佛不亚于甚至超过了对晓凡的思念。他又期待着能够聚餐了,那种有酒喝有肉吃的幸福景况深深地诱惑着他,他翘首以盼那天或者说那几个小时能够早些到来而晚点结束。他的“初念”是好的,但支持他“初念”的理念是站不住脚的——他找的是两个死人,而且是两个非凡的死人为他佐证,一旦他牵强附会地去实践一回,那他就死定了,而后来的事实正是如此……
  就在孙维海找不到合理的由头去满足自己的私欲时,老四倪季承的一语提醒了他:“饭桶,你生日是暑假里过的吧?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蛋炒饭?”
  孙维海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吃蛋糕与过生日有关,但他着实不解吃蛋炒饭与之何干。此刻的他虽有这一丝疑惑,却无心过问,他想到了老三、老七的生日也是在暑假里的,不如三人一起庆祝庆祝,合伙请人吃饭,如此既过了一次生日,又过了一把胃口瘾,岂不一举两得?
  的确,暑假里孙维海已经过了一回生日了,他和高中时的好友黎百川、章子兴一起到章子云家中去玩,还一起游历了洈水大坝——据说那是亚洲第一人工土坝,玩得是优哉游哉,不亦乐乎。孙维海脑海中还浮现出四人一起在破游轮上临风而立的情景,但此一时,彼一时,此一地,彼一地,他急切地想要以庆祝生日为名大行“吃道”,聊过“酒瘾”,也就顾不得许多了,他一把遣散脑中有关生日那天的记忆,迅速对全寝室人员宣称了此事,(幸而重婚有罪,重过生日者无愆。)老三、老七乐于三人共庆寿辰,其余几位也全都同意出去撮一顿——不吃白不吃,更何况上饭馆去吃比较有感觉,是绝不会出现在食堂吃了像白吃(白痴)的那种状况的。
  本来孙维海是打算请寝室里的几位兄弟吃饭的,但就在出发前的半个多小时,老大叫来了他的老同学房绍,又约了班上的吴思成,一起去吃饭,并美其名曰:才子请客吃饭,这样总共有十个人聚餐了,大伙选中的是学校附近最好的饭店——川蜀饭店,傍晚时分十人如约而至。
  老大一进饭店,就在柜台上要了两大瓶白酒,提溜着和大伙来到了楼上包间,将两瓶酒潇洒地摆到了桌子上,又拿过菜单,一脱口点了川蜀饭店的两道菜肴——地锅鸡与五香月牙骨。瞧瞧老大那点菜的架势,一看就是多次光临的老顾客了。
  “对!地锅鸡很好吃的。”老七看见老大在点菜单上写上了这个菜名,马上说道,“这是该店的特色菜,我和阳光青协的同事来吃过几回。”
  “对!还有五香月牙骨,味道真的是——”老大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可以算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了。我和院学生会的几位也来吃过两回,入口不忘啊。”
  点完了一个特色菜,一道招牌菜,老大主动交出了点菜单,让其他人来忙活,自己则打开了白酒,给每个人都倒了点,不一会儿就将两瓶白酒分了个干干净净。
  孙维海是第一次来到川蜀饭店吃饭,没吃到该饭店的特色菜与招牌菜,只怪自己当初入了黑海香社团——他现在早就脱离组织了——而没有加入规模大一点、名头响一点的社团,要不然也不会落下这诸多口福了。
  他正在思量这个遗失的口福,忽见老二碰了碰他:“小弟,想什么呢?你可是三大寿星之一啊,老三、老七都点菜了,你也看看喜欢吃什么。”
  孙维海看看写的菜肴名字,除了那两道“名菜”,还有酸菜鱼、农家小炒肉、蚂蚁上树、糖醋排骨、紫菜蛋汤、韭菜末炒鸡蛋、酸辣土豆丝,他觉得纯素菜似乎少了点,便写上了青菜炒蘑菇,然后就将单子递给了服务员。
  “小弟,我想吃烤鸭。”坐在孙维海旁边的老二突然对他提出了个要求,孙维海说道:“老二,菜已经不少了,这回就不要惦记什么烤鸭了。”
  “小弟,都是‘湖北第一才子’了。请客吃饭就得豪爽一点,给老二买只烤鸭又算得了什么?”老七说道,又拍拍老二的肩膀,“老二,小弟不买,我去买。”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别,老七,我去。”孙维海连忙拦下了陈攻玉,陈攻玉迅速折身落座,冲着孙维海一乐:“你去啊?帮我带一包烟,回头再算钱给你。”
  没办法,孙维海话已出口,只好匆匆下楼,先买烟,后买鸭,然后飞快地上楼,因为他心里惦记着那一道特色菜、一道招牌菜,果然他刚刚上去,就见服务员端着地锅鸡上来了,接着又上来了五香月牙骨与酸菜鱼。
  老大看看这三道菜,又瞟了瞟老三、老七与老八一眼,说道:“今天是寝室里的三位兄弟过生日请客吃饭,哥几个待会要多多的祝福他们!”说完摇了摇那空酒瓶子,“酒不够我再去拿,不用担心,尽兴为好!”
  “哪三位是寿星啊?不是说才子请客吗?”吴思成问道。
  “就是这三位。”老大放下酒瓶子,用手指了指三人,又说道:“才子就是孙维海,同时也是寿星之一。”
  “到时候要多敬小弟一杯,才子、寿星兼于一身,可喜可贺啊!”房绍也跟着调侃,他是老大的发小、儿时的同学。
  “你们不知道,上周六我们吃龙虾,小弟给每道菜都取了个名字,那名字取得太有艺术气息,忒幽雅了。”老大对着吴思成、房绍吹嘘道。
  “那可惜了,没让我们见识到小弟的才气。”房绍说。
  老大听了,望了望孙维海,又看了看桌上摆的三道菜,朝他笑道:“小弟,湖北第一才子!能不能卖弄一下?让他俩见识见识。”
  “老大,你这也太难为人了。上次我想了几个菜名,脑壳疼了几天呢,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孙维海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那这么着吧,就取一个好听的菜名。”老大做出了让步,又指了指那道特色菜——地锅鸡。
  “是啊,就给地锅鸡取个好听的名字吧。”吴思成说,“小弟,露一手让我们也开开眼!”
  孙维海朝着地锅鸡看了一眼,锅的中央堆起厚厚的一层鸡块,锅的四周绕着几块炸饼,炸饼呈长条状,一半伸入到锅中央,一半爬留在锅沿上。孙维海小声嘀咕道:“这地锅鸡真的好吃吗?闻起来挺香的。”
  “当然好吃了。不仅鸡肉味美,就连卧在锅里的炸饼也是十足的美味。”老七接过话来说。
  “可就是缺一个美丽的名字啊!像这五香月牙骨名字就挺好的,同样是特色菜,地锅鸡这名字就俗了点。”老大说。
  孙维海觉得老大说得有些道理,他暗暗数了一下地锅鸡里的炸饼,共是十块,他一下子有了主意:“不如叫‘十面埋伏’?”
  “好,好个‘十面埋伏’!”老大连忙称赞。
  “可是没有涉及到‘鸡’啊!”老七挑理了。
  就在此时,三四道菜陆续上来了,倪季承连忙大声说道:“饭——”他正要说“饭桶”,大概想到了有外人在场,连忙改口:“范张鸡黍,情深意笃。孙维海,你倒是快点说啊,菜马上就要上齐了。”
  倪季承话音刚落,又有两道菜一齐端上来了,孙维海有些急了,他灵机一动,“不妨叫‘孔雀开屏’?”
  “但是颜色不对劲啊!”老三并不是色盲,所以瞒不过他的眼睛,自然堵不住他的嘴。
  “对哦,这下小弟江郎才尽了!”小寇也来打趣。
  “真的挺有难度的,菜名那么短,又要讲鸡肉,又要讲炸饼的,还要颜色一致,难为小弟了!”老二帮着讲话了。
  “要不你将菜名说得长一点,勉强对付过去得了。”老五给出了个主意。
  孙维海咬紧牙关,看了看桌上的菜,只剩下两个未上了,正好是一对菜,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对联,尽管他对对联一点也不精通,但它的字数较多,说不定能糊弄过去。想到这,他瞪大眼睛,使劲想着,终于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菜名我才拙想不出来了,不过看到地锅鸡,我倒是想起了一副对联。”
  “对联也行啊,快说快说。”老大说。
  “上联是:十面埋伏,凤凰落毛自西去。”孙维海刚刚说完,最后两个菜也上来了,他盯着那盘糖醋排骨,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下联——“十二生肖,兔死狗烹惟余鸡(虞姬)。”
  “那横批呢?”老七还不依不饶。
  “还不动手!”孙维海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了一块地锅鸡,又拖了一块炸饼到碗中——因为炸饼总共才十块,十个人一人一块也就没了,还是早点动手拿到属于自己的那块为好。没办法,如今竟争激烈啊。
  “怎么你就动筷子了?”老四倪季承有些不满了,“横批还没说呢!”
  “不是已经说了吗?横批是‘还不动手’。”孙维海边吃边说。
  “小弟,真牛逼!”房绍拊掌称赞。
  “小弟,太有才了!果然是‘湖北第一才子’。”吴思成也挑起了大拇指。
  “好了,动筷子吧!”老大吩咐一声吃菜,算是饭局开始了。
  孙维海发现了一个现象,凡是请客吃饭,喝的第一口酒一般都是大伙举杯同庆。以前聚在一起吃饭都是老大发布这个共同举杯的酒令的,但今儿个孙维海请客吃饭,况且他又是老大亲口封的才子身份,自然不能够落后,所以他率先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来,一起喝一个,随意着点,别拘束啊!”说完他凝聚着十个杯子碰在了一起。“生日快乐,才子!”“生日快乐,老三!”“老七,生日快乐!”
  关于喝酒时要碰杯这种习惯,据说是酒能闻其香,品其味,人的嗅觉、味觉上都有了享受,可听觉上存有缺撼,所以才要碰一下杯子以满足一下听觉上的感受。
  “小弟,带头敬酒要喝干啊!”房绍说。
  “是啊,小弟。你说喝一个怎么没有喝干啦?”老大也说。
  “我是说‘喝一个’,可也说了‘随意着点’啊!”孙维海解释道。
  “敬酒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弟,你要说‘我干了,大伙随意’,这才是敬酒之道!”老三作为寿星之一也发言了。
  “我没有说是敬酒啊!只是提议大家一起喝一个,不,喝一点。以前不都是有这个规矩吗?”孙维海显得有些夹缠不清,“都随意着点,makeyourselfathome!”孙维海一着急将洋文都说出来了。
  “小弟,说什么‘没课又在吼’的。”老二问道。
  孙维海听了哭笑不得,只好轻声地对老二解释一番。
  “那好,就算你说得有理。待会敬酒你可不许耍赖啊!”老七冲着孙维海说。
  孙维海一听,觉得自己不能轻易答应,以免落人口实,便试着转移话题说:“你不也是寿星吗?敬酒时你也不许耍赖。”孙维海想将老七与他绑在一起,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怎么能够跟你比呢?你是寿星兼湖北第一才子啊!不仅不能赖,一会儿还得多喝几杯,你是今晚的主角,我和老三是次角啊!”老七巧舌胜过弹簧。
  孙维海觉得自己不能再解释了,免得越来越夹缠不清。他正这样想着,只听见老大说话了:“对,对,小弟,你就是今晚的男主角,我们都是配角!”
  孙维海心想:大事不好,一旦酒席上出现了一个中心人物,与其说他是主角,不如说他是“公敌”,大伙搞不好就会群起而攻之——拼命灌他的酒的。况且老大酒桌上的话大多能一锤定音,所以他连忙正色说道:“老大谬赞,愧不敢当。但今天还有两个贵客在场,他们的面子不能不给足吧。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小弟酒量尚浅,在贵客面前失了颜面,也不好吧!”
  “没事,我就是来打酱油的。”吴思成说。
  “小弟,我和你老大关系挺铁的。没事,你喝酒自个儿喝好就行,不用管我。”房绍也表了态。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孙维海明显感觉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了,他想道:“才子”这个虚名真是害人不浅,“湖北第一才子”就更让人有苦难言了。
  “阿饭,放心。到时候喝不了我帮你代!”孙维海听到老四倪季承替他分忧的话,就顾不上什么“阿饭”的称呼了。没办法,人家肯替自己分担,自己失掉一下小小的面子又有何妨呢?他心里头着实感谢他的好老乡倪季承,有了他的承诺,孙维海心里也就能放心一二了。
  区区的每人二两酒是“杯水车薪”的,果然孙维海还没正经八百地敬酒呢,就感觉酒杯已经见底了,老大又去拿了两瓶白酒,首先给孙维海满上了,孙维海看着那满满的一杯白酒——那是三两的量,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怕了。他端起酒杯来,首先敬了两位“外宾”(房绍与吴思成),他这次的敬酒辞换成了:“来,我敬仁兄一小口,先饮为敬!”就这样他嘬了两口酒,杯子里的酒便只剩下一半了,他还在诧异酒怎么像长了腿似的直往他口里跑,喉舌也没能留住它,他顺其自然地让它下了肚,他感到胃里一热,脑袋也顿时热了起来,接着就觉得头有些沉了。他暗暗后悔不该如此“轻敌”的,他又不会“六脉神剑”,不能够将身体里的酒精逼出来,只好让其留在体内,迟钝人的思想,麻痹他的精神。
  他吃菜,听着酒桌上的人闲谈。有酒有话才显得热闹,才有聚会吃饭的气氛。此刻老大正和他的铁哥们房绍,还有老七、老三侃大山呢,他们打开了话匣子,谈论到了当今的大学生活以及高中时的日子,还有这两个阶段的心情与想法,慢慢的他们谈到了教育问题上。
  孙维海听着有些伤感了,当初是那么憧憬着大学生活,但现在进来了却也是觉得平淡而乏味,似乎缺少了许多新鲜感,也没有上大学之前想象的那种充实而丰富多姿的日子。能说自己不够努力或没有多少能力吗?但至少自己有大学读啊,还有许多的考生落榜了或者考上了更差的大学,可转念又一想,上大学这么久了,学到了什么,自己又会点什么呢?是我们大学生本身出问题了,还是教育出问题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孙维海着实不解。
  “像我们这样的大学读了有个鸟用啊?”房绍说道:“现在是讲关系,拼脸蛋的时代。”说完,他看见孙维海呆呆地望着他,连忙缓了一下语气,“小弟,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湖北第一才子好好读书,会有出人头地的那天的。”
  “没事,房兄,我就爱听大实话,尤其是关于现实社会,关于大学与大学生的。”孙维海说道。
  “唉,大学生不值钱啊!”老大感慨道,“难怪现在说上大学无用啊。”
  “什么上大学啊,没看见网上说现在的大学生是让大学给上了吗!”房绍有些义愤填膺地说。
  后来临近毕业之时,孙维海针对中国的教育写过一段比较深刻的话——厕所是用来上的,大学也是用来上的。但厕所是人非上不可的,大学就未必了,可见大学的重要性不如厕所。以前曾有人被问到学历的时候总是诙谐着回答“家里蹲”,其实他是省略了宾语“厕所”的,家里蹲厕所总比不远千里万里去上大学要方便得多,廉价得多吧。难怪不少人大学毕业后总爱说是“大学上了他”,而从未闻过“厕所上了某人”的话语。如果大学反映的是一部分教育问题,厕所是屎尿的载体的话,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教育似乎屎尿不及,而教育培养出来的大学生似乎也比厕所里厮混的屎克郎高明不了多少。看来,古代清者视金钱为粪土,当今学子视教育如粪土,实乃不遑多让啊!
  听到“大学上了人”的话,孙维海突然感到一阵悲凉,又听到老大说道:“现在的教育就是培养一大批的大学失业生,教育似乎是强暴了学生又不想负责的浪荡子,惹得怨声载道。没办法!”
  孙维海听完老大的骇人话语,一跃而起,提起那半杯白酒,冲着许武略大声说道:“老大,敬你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狗日的教育!你复读了两年,读了三个高三,参加了三次高考,连个三本都没考上,又有什么呢?值个鸟啊!”说着道一声“喝”与“干”——那声音高亢得似乎让桌子上的酒杯都震了两震——便一仰脖干了那一两半的白酒。
  此语一出,酒桌上霎时鸦雀无声了,连老大都端着酒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老二才拉孙维海坐下来,“小弟,你别喝了,脸都红了,说什么胡话呢!”孙维海这才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脸上好似架起了炭火盆。
  “你没瞧见当时老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的,小弟,你一语惊人啊!”这是事后一段时间老三告诉孙维海的。
  “没瞧见当时我一个劲地给你使眼色啊,小弟?还在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这也是后来一次闲谈中小寇对孙维海说的。
  其实,孙维海不知道当时为何会一语道出老大的秘密,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的确有些让老大下不了台。记得那年的夏天,老大和小寇、老三、孙维海经常晚上外出看人跳舞,然后在花园里闲逛,在湖边的石头上坐着聊天时老大抽着烟对他们说出了许多高中时代的事,其中就包括他三次高考的经历……
  孙维海被老二拉回座位后,他见杯中无酒,便吵着要给他来点酒,老二连忙止住了,老大也深恐他再酒后胡言,没有给他倒酒。孙维海此刻正是半醒半醉状态,他见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便舀了一碗紫菜蛋汤,独自喝着。
  “老大,没事吧!小弟胡言乱语呢,别往心里去。”老七劝说道。
  老大淡然一笑,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然后用力的抽着,老七见酒已过三巡,也把烟掏出来,散给众人,孙维海见那包烟是他买给陈攻玉的,便不客气地夹起烟抽了起来。
  不知是孙维海的这一惊人话语给大伙开了个不好的头,还是那晚是个极不寻常的日子,接下来发生的事也的确让人刮目相待的。
  小寇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吸完了一支烟,一抖身站起来,端着大半杯白酒冲着房绍和吴思成说:“两位,我一起敬你们一个!小弟让你们见笑了,我替他赔罪。”说完一饮而尽。
  “没关系,小弟挺厉害的,性情中人——我欣赏,就冲他刚才那样子!”吴思成说。
  “小弟也有发狂的时候啊,搞得我都有些怕了。”房绍加重了语气。
  孙维海抬头,正要说些什么,老二夹来一块烤鸭,堵住了他的嘴。
  “小寇,这么强悍,喝干了!”老三说,“我俩喝一个。”
  小寇听了,二话没说,拿过酒瓶来,又倒了大半杯,冲着老三道:“好,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不等碰杯就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我靠!小寇,你不要喝得太急了,我跟不上你的节奏。”辛默吟连忙灌下了杯中酒。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那么疯狂,真的喝干啊!”老七有些吃惊地说。
  “当然喝干了!你以为留着养金鱼呢?”孙维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他的话音刚一落,倪季承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了,大伙又是一愣,只听见倪季承开口了:“这酒杯也太不牢固了,我轻轻一捏它就破了。什么破酒杯,老大,给我拿过来一个一次性杯子!”
  老大听了“湖北第一猛男”的话,偷眼看了看那个破碎的玻璃酒杯,连忙递过去一个一次性杯子。
  “我靠!今天真是疯狂!”房绍大跌眼镜。
  倪季承在老大给他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晃悠悠地站起来,对准了孙维海:“阿饭,我俩喝一个,给不给面子?”说着握了握左手的拳头。
  此时孙维海的酒稍醒,他不明白倪季承没帮他代酒,为何喝成了这样?看来喝的比他还多,他原本指望倪季承帮他共御“外敌”的,现在用不上了,但老乡的面子必须给的(尤其是他看到了倪季承的拳头),想到这,孙维海猛地站起来,不顾老二的劝阻,左手推开了他,右手夺过来酒瓶,倒了个小半杯酒,眼看着孙维海还要倒下去,老二趁机又抢过了那瓶所剩无几的酒,“小弟,别逞能!剩下的归我了。”
  孙维海一把捞起酒杯,和倪季承的酒杯轻轻地一碰,“废物,我陪你喝,干!”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孙维海顿觉头上像戴了十几斤重的钢盔似的压得他坐了下来,接着又听见“啪”的一声,倪季承没坐稳摔到了桌子底下,老三、老五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坐定,却无法将他扶直,他一哈腰趴在了酒桌上。
  “老大,看来今儿个酒不够啊!”老五周文轩说。
  “好,我去拿,今天喝个痛快!”老大抽着烟说。
  “老大,拿个小的就可以了。大家喝得够多了!”老七喊道。
  不一会儿,老大拿着一瓶半斤装的稻花香上来了,孙维海迷迷糊糊地记得最后那瓶酒是老大、老三、老五、老七和房绍五个人分着喝的,他勉强抬起头来,望着桌上的十个人趴下了俩——倪季承与小寇,他决不允许自己现在就趴下,于是用手臂强撑着头颅,专等酒宴的结束。
  终于,酒宴over了,老三老七扶着小寇,老五、房绍架着倪季承,孙维海由老二搀着——他本可以自己走的,但是他特想感受一下让人扶衬的滋味,老二看在孙维海给他买烤鸭的份上,也就满足了孙维海这一小小的心愿——十个人一起回到了寝室。
  倪季承一进寝室门就翻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小寇手舞足蹈地让老三老七脱了鞋,胡乱地塞上了床。本指望他能够像倪老四一样老老实实地睡觉的,但他并不安分,他酒后的话多得好比乞丐身上的虱子,一下子全蹦跶出来,惊着了众人……
  寝室里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七都没喝醉,但绝对是喝好了,吴思成也回他的寝室睡觉去了,房绍却是没走,他酒后的精力似乎更充沛了。他和老三边抽烟边大肆海谈着,老大听了一会儿就起身对着南窗拼命地抽烟,突然之间,他哇的一口吐了,然后稳了稳心神,弹了弹烟灰,便与老三和房绍畅聊起来。老五、老七也都红着个脸上了各自的床铺,寝室里八兄弟独缺老二,不知其身往何处。
  孙维海坐在床上,挺着七分已醉的身躯,晃着六分晕沉的脑袋,听着老三、房绍与老大的酒后烟话,没几分钟就觉得疲累从身体里钻出来,勉强支撑着刷了个牙,上了个厕所,便再也扛不住了。他晃悠着来到了自己的床边,身子栽了下去,只觉得头像被抽空了,却又那般沉重难耐,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似乎在飘移……
  孙维海大约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觉得酒劲又涌上心头了,人们常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但决不愿酒劲来得更猛烈些的,但酒劲偏不听从人的主观心愿,它盘踞在人的心窝里,不断刺激着人的心扉,终于他忍不住了,经不起酒劲的再三挑衅,一折身也吐了,然后有气无力地躺回了原位,也顾不上清理他吐出的秽物了。
  “唉,才子也吐了!”一声话语传进孙维海的耳朵,他又迷糊地睡了,一整夜里只隐隐听见了说话声、笑声,还似乎有那扫地与拿东西的磕碰所发出的微弱得刺耳的声音。
  都说喝醉了酒吐出来后就能好受点,孙维海则不然,他吐后感觉还是那样难受,尤其是他的脑袋,倒好像他吐出的秽物原本就是装在脑中的,现在脑中的东西出来了,大脑更加轻飘飘的,根本镇不住他的思维,于是他更加迷糊了,思维也如浮萍一般到处飞荡,飞着飞着似乎飞到了某人跟前,一把拥向了她……
  正在他认清她是穆晓凡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刮下一片云来,挡在了孙维海面前,紧接着就听见模棱两可的说话声,孙维海意识到是咒语的同时便被吹到了九霄云外——他晕了,于是他的梦也就没有了下文,残梦悬着,他的心却随着他睡着的身躯一起眠着,直至平明。
  第二天起来上早课,孙维海是挣扎着起床、洗漱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去教室的,然后勉强支撑着听老师授课,孙维海边听边想:这要是“最后一课”该多好。还好下午没课,他中午回到寝室便接着睡回笼觉,早餐没吃,中饭也免了,晚饭到时候凑合点吧,这样想着孙维海又上了床,看了看窗外正南的太阳,他浑身无力地合上了双眼(并未断气)。
  夕阳西斜的时候,孙维海醒了,他本可以继续睡下去的,但他的肚子饿了,继而战胜了他想睡的欲望,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恰好看见老大走进寝室,手里拎着一个方便袋。原来老大是给寝室里的每人买了一瓶牛奶,他说喝牛奶能够解酒,大伙都嫌“解酒汤”来得太晚,纷纷拿过来大口大口地喝着。
  接着,老大建议晚餐大伙就在寝室里吃,便将两张书桌合并起来,让老二、倪季承和孙维海到食堂去打饭和菜,又吩咐老五和老七去学校附近的熟食店去买点凉菜与卤鸡翅,然后打电话叫来了房绍,老二也叫来了戴多禾。就这样,十个人围在一起又聚餐了。
  十人吃着,喝着,聊着,好不热闹。戴多禾靠着孙维海坐,他俩共同相中了一块鸡翅,可惜孙维海的近视程度较戴多禾的要高,所以他让戴多禾抢先夺去了鸡翅。戴多禾出于战胜者的大度,冲他一乐,“孙老弟,听说你昨天酒喝多了发飙,口不择言的。”
  孙维海感到奇怪,“多禾兄怎么知道的?”
  “是老贼告诉我的,他昨晚带着满嘴酒气跑到我的寝室里去,大谈特谈你们酒桌上的事。”戴多禾解释道。
  孙维海想,难怪昨晚没看见钱串子呢?原来他串门去了,还将酒桌上的糗事全部告诉了戴老头,肯定说了自己不少坏话。想到这,孙维海正欲发作——多吃些菜,尤其是放在老二眼前的菜,好让老二少吃点或面前根本无菜可吃而不是手到菜来——老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小弟,老二对你可好了,昨天扶你回来;你吐了,他帮忙打扫;怕你着凉,他帮你掖被子。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老二。”
  孙维海听罢,飞快地夹了一块鸡翅送到老二碗里,他也欣然接受——平时吃惯了鸭的老二今天换了口味吃鸡,胃口似乎特别好。孙维海暗想,鸡鸭鱼的地位真是不平等,鸡翅断然比不上鱼翅,而鸭脖子也比鸡脖子味美得多。孙维海众人身无长物,只好啖鸡了。
  “昨晚最疯狂的要数小寇了。”辛默吟爆料,接着就将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孙维海依据老三的叙说以及自己的所见所闻,将当时的情景还原如下:
  小寇被塞上床后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向寡言的他倒变得落落大方起来。他拉着辛默吟的手,说道:“老三啊,不瞒你说,我挺爱我家老妈老头(他管父亲叫老头)的,也挺爱我家老姐的,可是她找的那个男朋友……”接着他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我总觉得他配不上老姐,就他那副模样,不明白老姐为什么会相中他,看到老姐有时候那么纠结,知道她是为感情所扰,我真的很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老三听罢,一个劲地安抚他,请他早早地闭嘴休息,他却变本加厉起来,逐个评价寝室里的几位。别人酒后或许有诸多不敬之词,小寇却是句句说道人的好处,顶多也就用些中性词汇,他又不像孙维海那样习惯褒义贬用地挖苦人,所以他口中吐出来的话全是赤裸裸的,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他是个酒后坦言之人。他的这些话孙维海给取了个名字叫做:酒后万字真言。他醉眼惺忪地吐完真言,估计是动了真气,慢慢地睡去了。
  后来没多久,小寇“真气”逆流,他也吐了,此时孙维海正在上厕所,所以未能亲见,但据老三说,他全吐在枕头上了,孙维海睡在他的下铺,庆幸他没有“以邻为壑”,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弟,你说酒后会吐真言吗?”孙维海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鸡翅,听见老三请教他,算是给了他面子,于是他依依不舍地放下鸡翅,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道:“一般分为两种情况,如果一个人平时就巧舌如簧,夸夸其谈,那么他必定是酒后胡言;相反,如果一个人平时寡言少语,讳莫如深,那么他必定是酒后吐真言。”孙维海为了能够尽快吃到鸡翅,他选择了多说成语以便节省时间。
  “说得有理。”老三给出了评价,说完乐呵呵地望着老六,“小寇啊,看来你昨晚是酒后吐真言啊。你姐的那点事我全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老三像是得到了小寇的什么秘密或者把柄似的,言辞之中透露出要挟的成分,但事后看来这只不过是句戏言。
  小寇倒显得毫不在乎,既然酒后万字真言被人听去了,也就罢了。“你就会拿这个说道,怎么不拿点有意义的有价值的来说呢?怎么就不能学习学习那什么,鲁迅的拿来主义精神呢?”小寇一下子抬出了大名鼎鼎的鲁迅先生,压得辛默吟只好继续“默吟”了。
  “小弟,什么是拿来主义?”老二问。
  “拿来主义嘛,就是说要批判地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简单地说,就是要——”孙维海想找一个成语或短语来概括,但一时竟想不出来。就在这时,旁边的戴多禾说话了,“就是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孙维海一愣,没料到戴老头狗尾续貂的能力还挺强的,便将他的补充引用过来,急切地说道:“对,就是去其精华,取其糟粕!”孙维海急中出错,将话说反了,惹得大伙一阵哗然,在这一片哗然声中,他听见了一个很刺耳的声音——“饭桶”,那是从他的老乡倪季承口中发出来的。
  “好了,别笑小弟了。”老五周文轩说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梦游啊?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弄得一阵乱响的。”
  “什么梦游啊,那是我半夜起来去冲澡,拿东西搞出来的动静。”倪季承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打自招。
  “真有个性!半夜三更起来洗的哪门子澡?”老七说。
  “这不是拜你们所赐吗?喝酒喝醉了,半夜才醒!”老四一脸不屑地说。
  “你不会干洗啊?”孙维海把自己的经验介绍给他,却惹了一鼻子灰。
  “关我们鸟事啊,又没人灌你的酒,是你自己喝得烂醉的!”老大归咎于倪季承。鉴于大伙亲眼目睹,倪季承只好自己“领罪”——老四变得老实起来。
  老大镇住了倪季承,接着激动地说:“什么梦游,拿来主义的,都没房绍昨晚说的‘胸大胸小’的经典。对吧,老三?”
  辛默吟强劲地点了点头,“对,那是相当的经典!”
  “房绍,再跟哥几个讲一遍,找找乐子!”老大嬉皮笑脸地说。
  房绍倒也不怯阵,马上说了起来,此时大伙基本上都吃完了,所以兴致勃勃地听他说道“乐子”。
  原来房绍说的是他高中时候的一位同学的故事——每当别人问他喜欢胸大的还是胸小的女生时,他必慷慨陈词:“喜欢胸小的女生。”好色之徒惊问其故,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因为我手小啊!”接着立马伸出双手来印证。房绍边说边演示那伸手向前欲抓某物的滑稽动作(他的手也不大,表演起来正得其要,惟妙惟肖),引得大伙忍俊不禁,幸得大伙都吃完了饭,不然就要上演“令人喷饭”的丑剧了。
  “那后面呢?没问他喜欢后面什么样子的?”小寇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后面?”房绍纳闷。
  “哎,前凸后翘呗!”小寇急得直捣筷子。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房绍一时也被问住了,他连摆几下头,“下次碰到了帮你问问。”
  接下来,由老大引头,老三、老六、房绍着重参与,大伙又妄语了一番有关女性——女人与性——的话题。寝室里几度潮起潮落,尽兴不已。用孙维海后来的话说,那天晚上的聚餐是很有意义的,它正好有力地诠释了什么是“食色,性也”,什么是男性的共同话题……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