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噩梦连连 长夜漫漫难明
作品名称:一路南下 作者:唐音宋韵 发布时间:2013-12-30 07:26:13 字数:3125
1
“给我进去!先饿你一天再说!”这是那个老六凶狠的声音。我被他一把推搡进屋内,紧接着,门被锁上了。
好半天,我才适应屋内的昏暗。
这是一间仅仅十多平方米的小屋,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墙壁上有一扇一人多高的小小的窗口,窗扇上没有安装玻璃,却密密地镶着几根手指粗的钢筋。斜风细雨透过窗口飘进来,把地面飘洒得很潮湿,更让这间小屋充满了凉气。此时,我全身的衣服已很潮湿,冷得瑟瑟发抖。我打开旅行包,摸索着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在一个稍能避风躲雨的角落蜷缩着坐了下来。好久,我才感觉好一些。两三个小时前,我还为找不到遮风挡雨的场所度过这个充满凉意的夜晚而发愁,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的我竟然却栖身在一个黑社会组织囚禁人质的黑屋。
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如同噩梦一般。只是,我不知道,这场噩梦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
……
“不行!与其坐而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我摸了摸紧锁的铁门,铁门很厚,锁得很严实,与地面及墙壁间无一丝缝隙。看来,想从房门逃走根本没有可能。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那扇小小的窗口。
我来到窗口下,踮起脚尖,双手紧紧地抓住手指粗的钢筋,用力地摇晃着。可钢筋镶得很结实,尽管我已使尽全身力气,可钢筋却纹丝不动。
我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歇了一会儿,求生的欲望促使我一次又一次用力摇晃着窗户。终于,我听见“咔嚓”一声响,定睛一瞧,原来是我晃裂了窗扇底部的木框。
我不由一阵欣喜,用力地将一根钢筋慢慢地抽出来。然后,再用这根钢筋轻轻地将另外两根钢筋撬离窗扇。我把旅行包先扔出去,紧接着,我双手抓住钢筋,身体腾空,钻出窗户,跳了下去。
脚一落地,我忙拣起旅行包,想抬脚就跑。然而,我的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开……
“起来!跟我走!”一声断喝,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只见又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老六,才知道刚才的逃生仅仅是一场梦。
我再次被带到了大当家的面前。
2
我不知道此刻已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房间里的灯光已不再像上一次那么强烈耀眼,很是柔和,也许此刻该是白天了吧。房间里依旧是三个人,大当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着烟。二当家和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坐在一旁。
我和大当家的目光再一次平静却又是冷冷地对视。
望着大当家抽烟的神态,我忽然也想抽烟,左手习惯性地放入上衣口袋内,可从家中带来的那一条廉价烟的最后一包昨天在劳务市场就抽完了,我只掏出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空空的烟盒。
大当家大概明白了我的意图,竟然凌空突然向我抛掷来一支烟。那支烟,如一支悄无声息的暗器,箭一般向我面前射来。
我本能地伸出右手,张开食指和中指,娴熟地夹住了。
“咦——”大当家一时怔住了,他用惊疑的目光望着我。
“还是都给你吧!”话刚出口,突然,他冷笑一声,拿起面前刚刚启封的那包烟,再次向我抛掷而来。那包烟带着一股劲风,直扑我的面门。我连忙退后一步,侧身伸手抓住。只是,我感觉我抓住的似乎不是一包烟,而是一块砖头,我的手一阵酸麻。
“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大当家站起身来,剑芒似的目光上下审视着我。
“练家子?”我一怔,但立时明白了,大当家的意思是说我是个练过武术的人。
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我哪里练过什么武术!他又哪里知道我小时候的一件趣事!
十来岁的时候,也许是看武打电影看得太多的缘故吧,我和小伙伴们特别钦佩那些能飞檐走壁、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绿林好汉们。因此,我和小伙伴们总爱手持用木棍削成的刀剑类兵器在一起打闹着玩,即使是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不例外。那时候,学校离家有三四里路,每天上学或回家的路上,便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练习施放和拨击“暗器”的场所。所谓的“暗器”俯首皆是,起初是路旁的小土疙瘩,一人在前,几人在后,隔上十来米,轮番向前面的人砸去,前面的人便操起手中的兵器拨打暗器或用手接。每轮十枚暗器,最后比谁接到的暗器多。在每一轮的比赛中,我总是名列第一。随着技艺的日渐娴熟,“暗器”也逐步升级,难度也一点一点加大。已由原来抛掷土疙瘩改为弹弓近距离发射石子或是一头削尖的细硬棍。这种有一定危险性的游戏,让我们吃尽了苦头,额头上不时带着大疙瘩或血痕。为此,总是少不了挨学校老师的责罚和父母亲的一顿饱揍。直到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差点被射瞎了眼睛,我们才暂时停止了此类的游戏。
再后来,小伙伴们都长大了,有的继续求学,有的外出工作,有的四处打工……天南海北,相聚不易。因此,每逢春节前后,总要聚一聚。一聊起幼时的顽皮和难以忘怀的游戏,不免技痒。只是暗器改成了香烟,你掷我接,乐不可支。谁失手了,罚酒一杯……
想不到,我练就的这手几乎百发百接的独门绝技,不想在这个场合用上了。当大当家以一种耍猴般的手法戏弄我时,出于一种本能和习惯,这种绝技让我不由自主地施展了出来。
想到这儿,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呵呵”地轻笑了起来。
不料,我的笑声激怒了大当家,也许他认为我的笑声是对他的蔑视。他望着二当家,语音冰冷地说:“老二,招呼他一下!”
二当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他目光冰冷,说一声“朋友接招!”铁锤般的拳头便带着一股劲风朝我前胸袭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躯已如一片树叶随风轻轻地飘起,撞在我身后的墙壁,重重地摔倒在地。我只觉喉咙一甜,几缕血丝从嘴角溢了出来。
我躺在地上,极力想爬起身。可胸口发闷,双眼金星直冒,口中发苦,一时动弹不得。
好半天,我才缓过气来,艰难地爬起。
“为什么不接招?”二当家有些诧异地问。
“我接什么招?你殴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和李连杰打去!”鬼才知道我当时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二当家的脸色难看之极,“你不也是个练家子吗?”
“什么练家子?”我立时想起先前我显示的那门自幼练就的凌空接物绝技来,“你是指我接烟的技艺吗?”我苦笑着,慢慢叙述幼时那件令我难以忘却的练武游戏……
二当家“哦”了一声,“幸亏我刚才没发尽全力,否则,你不受内伤,也得半死个十天半月。”他退回座位,那脸色,似乎很失落,也很羞愧。
3
我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忍着胸部的疼痛,极力使自己站直身子。
“怎么样?感觉滋味如何?还要再骂我们是贼吗?”大当家依旧冷冷地望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那表情,如同一只无聊的狗,慢慢拨拉着爪子下的耗子,兴奋地欣赏自己口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望着有些得意的大当家,我想,这家伙城府太深,我越是胆怯,他就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享受感。假如我不是一只装死的老鼠,而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让他无从下口,他失去了一种心理上的享受又会怎样呢?想到这里,强烈的自尊心促使我孤注一掷,与其在这个鬼地方干熬着,倒不如有一个痛痛快快的结果。想到此间,我胆气一壮,挺直了腰杆,昂起了头,我决定故意激他。
“还好!”我平静地说,“我正愁没地方安身呢,想不到你们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好住处,如此优待,我应该深表谢意才是,怎么还能再骂你们是贼呢?”我不无讥讽地说,故意拣起刚才我落在地上的那包他抛掷过来的香烟,放入上衣口袋内。
“你最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在对谁在说话!”大当家显然为我讥讽的语气显得有些恼怒,他那冰冷的目光逼视着我,指头重重地叩击着面前的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呵呵……”我轻轻地冷笑了起来。这笑声,半是嘲讽,半是蔑视。
“笑什么?”大当家眉峰一皱,喝问道。
“我笑你啊!”我依然笑着说,“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在对些什么人说话。可你们不敢承认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敢承认你们是些什么人。敢做而不敢当,显不出英雄好汉的本色。既然你们用关押、殴打我的方式否定我的说法,那请你能否告诉我,像你们这些劫持单身行人,强索他人钱财,且实施绑架并扣为人质的人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我的话一定会让大当家的恼怒得暴跳如雷。我已做好心理准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