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湖传奇【第五章】
作品名称:天水湖传奇 作者:钟羿 发布时间:2014-01-14 09:07:44 字数:3045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供奉老翁与鹿首的石像?这一连串的疑问,犹如重重迷雾,难见分晓。然而,更令秀儿头疼的是,那恶少岂肯善罢甘休,而自己又将困此多久?
秀儿在石桌前,踱了一个来回。抬头再看那翠鸟,早已不见踪影。秀儿方寸大乱,抱怨道:“神鸟啊,神鸟。你若真心救我,又怎撇下我一人?纵不是死在歹人之手,饿也便饿死在这里了。”
竹林里一片沉寂。秀儿走到石像前,仔细端看那老翁——鹤发童颜,慈眉善目,额部隆起,一手拄着龙头杖,一手托着大寿桃。秀儿心想:这里供奉的老翁,定然是一位神仙,何不求他一求,逢凶化吉,也未可知。
有云:“烧三支文明香,敬一片真诚心。”可是,这里非庙非庵,无法请香。秀儿折了三根细竹枝,权作香火,举至额头,闭眼祈愿,然后向石像拜了三拜。拜完后,将竹枝插入双耳香炉里。
说来也怪,就在竹枝进入香炉后,无数道刺目的光芒,从炉里散射出来。秀儿只觉眼前一片亮白,无法直视,急忙闭上双眼,抬起袖子,遮住脸庞。过了片刻,她慢慢放下胳膊,睁眼一看,强光已经消去,却见石壁上惊现一个洞口。
秀儿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喜的是,自己的诚心有了感应,或许能够绝处逢生;忧的是,石洞凭空出现,里面是何情形,又通向何方,无法预测。犹豫片刻,秀儿轻轻走到洞口,顿感一股寒气扑来,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探头一看,远处有一个圆圆的小亮点。
秀儿心想:那亮点就是出口了。不管通向哪里,只要能逃出去,见上老爹一面,便是死了也值得。
如此一想,秀儿胆子倒大了,躬身钻进石洞里,大约走出百余步,终于逃了出去。外面是一条林荫小道,格外幽深寂寥。秀儿深吸一口气,回首一望,古宅飞檐隐于苍翠之间,依稀可辨。原来,这里是大宅的后门小径。再看那石洞,竟如漩涡一般,转瞬之间愈合,已然无迹可寻。
秀儿沿着小径疾走,未见有人追赶,心中暗自庆幸,却不料在岔道口,撞见一白衣公子,足踏粉底皂靴,腰间束长穗绦,上系羊脂白玉,右手持象牙折扇。
秀儿一阵紧张心跳,只恐他与恶少是一伙的,便想低头绕过。就在这时,头上传来清脆的鸟鸣,一道影子闪过,翠鸟从天而降,竟落到了白衣公子的左手上。
“小翠,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四处寻你不见。若是把你弄丢了,教我如何向鹿姐姐交代?”白衣公子开口,其声似溪水击石,爽朗清扬,又如山泉入口,浸润心脾。
秀儿心想:原来这只救命神鸟名叫“小翠”。它既与这位公子关系亲密,可见此人也是侠肝义胆。想到这儿,情不自禁窥其相貌,只见他面目清秀,丰神飘洒,气宇轩昂,宛如仙人。秀儿腼腆地走上前,深鞠一躬,并不言语,侧身便走。
“姑娘且慢!”白衣公子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秀儿停下脚步,低头答道:“适才这只神鸟助我脱离险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此一拜谢过了。”
白衣公子道:“朗朗乾坤,风清气纯。莫非有人逆天,胆敢加害姑娘?”
秀儿欲言又止,虽有心如实相告,却又惦念老爹,不愿耽搁时间。正寻思间,只听身后人语嘈杂,接着一声吆喝,“少爷,我看见了,人就在前面……”
“不好。那伙歹人追来了。”秀儿惊道。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帮爪牙,簇拥着恶少,气势汹汹追来。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倒想问一问,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秀儿急道:“这些人禽兽不如,蛮不讲理。公子的好意,秀儿心领了。你还是快走吧,不必为我惹祸上身。”
“你叫秀儿?”白衣公子语气轻松,朝秀儿看了一看,那目光如水一般澄澈。
四目相对,不知怎地,秀儿的心“咯噔”一下,感觉脸颊一阵发烫。
白衣公子大步上前,拦住了恶少的去路。恶少见状,拨开众人,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冷笑道:“小妞还搬来救兵?就这细皮嫩肉的,也来充英雄,学好汉?识相点,把小妞留下,赶紧滚蛋。趁小爷还没生气,留你一条狗命。”
众爪牙哄然大笑。
“原来如此!我本以为这太平世道,人人奉公守法,家家安居乐业。没想到,你等泼皮无赖,居然天良丧尽,欺男霸女。若不惩戒,公理何存?”白衣公子这番话说得不缓不急,却是分量极重,掷地有声。
恶少感觉来者不善,稍退半步,问道:“你是何人?”
“何必多次一问?你若良心未泯,现在就放过这姑娘,从此改恶行善,做个好人,我就饶了你。”
“让我做个好人?”恶少看看左右,狂笑道,“你们听一听,他让我做个好人。”接着,换成冷面孔,骂道:“小子,你他娘的失心疯了吧?”
众家奴又是一阵哄笑。
白衣公子神态自若,轻轻一挥左手,翠鸟扑扇着翅膀,飞到枝头,摇头摆尾,好似闲看热闹。
这时,手牵狂犬的家奴窜出来,手指大树上,叫道:“少爷,我两兄弟的招子,肯定是这只鸟啄瞎的。”
“他娘的,胆子太大了,竟敢伤我的奴才?”恶少瞪着牛眼,面露狰狞,喘起粗气,“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来人,给我上,把他那对招子挖下来喂狗。”
前面两个家奴应了一声,扑了过来。白衣公子展开双臂,一手一个,抓住领口,像拎小鸡一般,将两个家奴拎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抛,将他们抛到恶少身前。
“快,放狗咬他!”恶少大惊失色。
家奴连忙松开狗绳,狂犬口鼻流涎,双眼紫红,喉咙里传出低吼,猛地蹿了出去。白衣公子也不惊慌,如炬目光紧盯狂犬的眼睛。那狂犬奔到白衣公子身前,突然收住四蹄,乖乖侧翻地上,袒露白色肚腹,变得温顺异常。
家奴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不要怕,他不过是会使障眼法的江湖骗子。”恶少怂恿道,“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打不死他。小爷重重有赏!”
十几个家奴闻听有赏,顿时来了精神,擦拳磨掌,蜂拥而上。白衣公子嘿然一笑,纵身跳进圈内,拳打脚踢,身手矫健,好似游龙入海,掀起波澜;又如秋风乍兴,横扫落叶。只是片刻功夫,一群家奴被打翻在地,哭爹喊娘,叫饶不止。
此时,恶少才知厉害,心里怯了。平日里欺压良善,作威作福,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就连官府也退让三分。没想到,今天撞见一个冤家鬼。
白衣公子摆弄着折扇,走到恶少跟前,笑道:“你不是要打死我吗?来啊!”
恶少吓得脸色煞白,两腿筛糠,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怎样?你……不要乱来。你可知我爹是谁?他……曾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我就是他的儿子崔彪。”
白衣公子故作惊讶道:“噢,如此说来,你还是官宦子弟?失敬,失敬。”
崔彪以为道出自家身份,白衣公子会有所畏惧,便挺直了腰板,强作镇定道:“完全是一场误会。刚才小弟言语冒犯,还望兄台见谅。请到府上一坐,小弟略备薄酒,以表歉意。”
“真的是请我喝酒?”白衣公子道,“恐怕是想把我灌醉,然后坏了性命吧?”
“岂敢,岂敢。”崔彪心中暗惊:莫非此人真会妖术,竟能看透我的心思?
白衣公子手起扇落,敲了一下崔彪脑袋,讥讽道:“我很纳闷,像你这样的蠢物,怎么能降生世上?既然你爹是一品大员,难道没教过你如何做人?这一下,是我替他教训你的。”说完,又朝崔彪的脑袋敲了一下。
崔彪只觉眼冒金星,犹如倒了五味瓶子,七荤八素的。他连忙捂住脑袋,已感觉两个脓包鼓了起来,疼得他一个劲儿哼哼。
“这一下是替姑娘教训你的。你本是官宦子弟,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反而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弱女子。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可想而知,你干过多少缺德事?”白衣公子言罢,又举起了扇子。
崔彪扑通跪地,泣而求道:“好汉,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这点银子孝敬好汉,求求你,放过我吧。”
秀儿站在一旁,看到崔彪的惨相,心里十分痛快。但她担心,公子万一失手打死崔彪,会惹上人命官司,便上前道:“他既知道错了,就饶他一次吧。”
白衣公子接过银票,说道:“如果不是这位姑娘为你求情,今日岂能轻饶你?你若再敢为非作歹,我一定会替天行道。快滚!”
众家奴纷纷从地上爬起,相互搀扶着,随崔彪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