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故事（十三）

　　
　　洞房……
　　闹洞房的人们因为新郎的酩酊大醉而无奈的取消了。
　　圆圆无奈的瞪着喝的醉醺醺，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大武。圆圆试着拉他，没有拉动。无奈了，她只好抱了一床被子盖在大武的身上。
　　圆圆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她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大武满身的酒气夹杂着满屋子的油漆味熏得圆圆反胃的想吐。
　　圆圆从床上爬起来，她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圆圆在这个家里很熟悉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感，只不过，以前来是客人，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圆圆靠在厨房的门边并没有要回房的意思。
　　小武从阳台上走出来，看见圆圆倒吓了一跳，问：“圆圆——嫂子，你干嘛呢？大半夜的？”因为大武要结婚，小武只好搬出了和大武同住的屋子，搬到了阳台改建的小屋住。这小屋子是当初给奶奶住改建的。小武说：“没事，奶奶来了，我就去单位住集体宿舍去。”
　　圆圆扫了小武一眼，哼了一声，说：“我喝水。”小武点头说：“哦，我上厕所。”小武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厕所。圆圆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扑”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小武从厕所出来，问：“怎么了？小嫂子”
　　圆圆瞪着他，说：“你……陈双武……”小武：“哎”了一声，说：“呦，这么快就改口喊我名字了，小武哥都不叫了。真是不一样了----嫂子。”小武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从小，他就喜欢逗圆圆乐，直至现在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圆圆瞪着小武，说：“你很可恶。”
　　小武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好嫂子，我怎么了，你结婚，我忙前忙后好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安慰我几句也就罢了。无所谓，我是心甘情愿的，可你也不至于说我‘可恶’。你说，我哪里可恶了？”
　　圆圆无语的瞪着他，“唉”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水杯，瞪了小武一眼，转身回房间了。
　　小武耸耸肩膀，说：“呵，脾气不小。”
　　圆圆站在窗户下，她拉开窗帘，让夜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淡了屋里那刺鼻的酒味和油漆味。
　　大武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提防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扑通”一声，吓了圆圆一跳。她回头看，看见大武躺在地上，依然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因为摔倒在地上而清醒的痕迹。
　　圆圆无奈的摇着头，过来想扶起大武。圆圆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把魁梧的大武扶起来。圆圆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大武说：“去死吧！”待要不理她，任由他在地上睡，心中终究不忍。圆圆想了一下，转身出屋，她敲着小武的房门，说：“小武哥，你睡了吗？”
　　小武开门奇怪的问：“怎么了？”圆圆说：“小武哥，你来帮帮我。”小武疑惑的随她来到新房。圆圆指指地上的大武说：“我弄不动他，你帮我。”小武笑了，说：“我当什么事，你不用动，我来。”小武果然很轻松地抱起了大武，把他放在床上。圆圆拉被子给大武盖在身上。回头咬着嘴唇说：“谢谢你，小武哥。”
　　小武想笑，想了一下，说：“圆圆，你们已经结婚了，以前的种种就不要去想了。”这是由始至终，小武说的唯一的一句很郑重的话语。
　　圆圆默默地低下头，看着睡得很沉的大武，说：“看不开的是他。”小武说：“哥跟何琪的感情很好，你是知道的，你得给他时间让他忘记何琪，忘记过去。”圆圆低低的叹气，说：“以后的日子很长。”小武笑着说：“没事，会好的。”
　　圆圆想了一下，唇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是吗？会好吗？”小武拍着她的肩膀，说：“当然。会好的，适应了就好了。好了，别多想了，不早了，睡吧！”
　　圆圆听见“睡吧”两个字，忽然脸上就发烧，顿时低下了头。小武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傻丫头。好了，睡吧，我走了，哥若是再闹，你就喊我。”他说着，还忍不住在圆圆的头上拍了一下，摆摆手走了。在小武看来，圆圆还是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小武哥”长，“小武哥”短的毛头丫头。
　　这一夜，圆圆没有睡得安稳。
　　大武沉沉的睡了一夜。圆圆离大武远远的裹着另一个被子睡了。黑暗的新房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大武的呼吸声，圆圆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呼吸了。因为，她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很久，圆圆才发现，是自己屏着呼吸，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呼吸声把大武吵醒了，她害怕大武醒来后的事情，她是害怕自己不能应付大武醒来后的事情。每当大武的一次翻身，都能让圆圆惊悚的坐起来。然后，当大武安静的睡去了，她又悄悄的倒身睡下。
　　大武翻了个身，他的胳膊压在圆圆的身上。圆圆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她已经不会呼吸了。然后，她听见大武沉稳的呼吸声，他又睡着了。
　　圆圆悄悄的拉着大武的胳膊，想把他的胳膊拉开，因为他的胳膊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大武“哼”了一声。圆圆吓的打了个机灵，不敢动了。
　　大武又“哼”了一声，他的手已经探进了圆圆的被窝中，他的手掌压在圆圆的胸口。
　　圆圆不动了，她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她已经没有了思想。
　　大武已经拉开圆圆的被子，把身子挤进了她的被窝中。大武的意识里还残留着他今天是新郎的记忆，他也知道，新婚之夜的职责是什么。圆圆没有动，一动也不动的从一个少女变为一个少妇。
　　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武还睡得很沉，他的一只胳膊压在圆圆的身上。
　　圆圆的脸又红了，她把大武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上轻轻拿开，轻轻地起身下床。
　　圆圆走出新房。
　　姑妈正在厨房做早餐，姑父坐在餐桌前在等着吃早点，他的手里一如既往的拿着一本书在看，姑父的这个习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圆圆早就习惯了，她很自然地叫：“姑父早。”姑父没有抬头，一如既往的点头说：“早，圆圆，来吃早点。”
　　小武正巧从房里出来，笑嘻嘻说：“早，小嫂子。”桃子看了小武一眼，又看了圆圆一眼，说：“小哥，你……”
　　姑父从书上抬起头，说：“嫂子就是嫂子，怎么还是小嫂子。”
　　圆圆瞪着小武，没有说话。小武故作没见，说：“嫂子是不假，可是……这……含糊着就这样了，我叫她小嫂子，她叫我小武哥，两不误。”姑父皱眉说：“什么话？以后可要改了。”桃子说：“怎么改？我改不了，她还叫我姐。”
　　圆圆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只好走进厨房帮姑妈做早点。
　　圆圆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她不知道早点是怎么做熟的，她从来都是吃的很现成的早点。
　　姑妈说：“你出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你弄得我手忙脚乱的，再耽误，上班就都迟到了。“
　　圆圆红着脸退出厨房。
　　早餐的时候，大武没有醒来。姑妈说：“不等他了，你们吃饭，吃了饭上班去。大武不上班，随他什么时候起来都行。”大武在休婚假，当然不用上班。
　　每个人都上班去了。
　　圆圆回到新房，看见大武站在窗子下，他在看着窗外，很专心的在看。圆圆好奇的从他的身旁也探头出去看窗外，问：“你看什么？”大武扭头看着圆圆，说：“你自己看。”
　　圆圆的心脏忽然似乎停住了一般，她整个人都僵硬的站在大武的身边，一动也不动了，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夏阳还在楼下的电话亭旁边正在四下张望，他的目光没有准确的目标，他在四下里寻找着……
　　圆圆呆呆的看着夏阳，她没有动一下。
　　大武说：“你不出去吗？”圆圆恍然未觉，只是在发呆。
　　大武皱皱眉，又说：“你不去见他吗？”圆圆一怔，茫然问：“什么？”大武倒是笑了，说：“他在找你。”圆圆的神思这才回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武，说：“也不见得……”大武摇头说：“自欺欺人。”大武说着，转身走了。
　　大武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等到晚上晚饭之后，小武才在母亲的不停的追问下，才在家里不远处的酒吧把喝的酩酊大醉的大武扶了回来……
　　小武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大武扔在新房的床上，冲着圆圆问：“你怎么办？”
　　圆圆摇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他便……”
　　小武“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晚上你有应付不过来的喊我就行。”
　　圆圆微微点头，含笑道：“谢谢……”
　　小武挥手大笑“死丫头，别跟我这么客气，做了嫂子，立即就分出亲疏远近了不是……”说着，哈哈笑着出去了。
　　圆圆默默站在窗户下，怔怔地看着夏阳站在马路上张望。这一整天，夏阳都没有离开，圆圆也在窗户下站了一天。夏阳始终没有看见圆圆。圆圆始终没有走出家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