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焦急的等待 1

　　十月份，从公社传来消息，又有招工名额了。婉玉心里着急，她渴望自己能被招工，看着那些够条件的知青，婉玉心里好羡慕。但她知道自己没戏，因为比她插队早的还在前边挡着一串串呢，即使自己去了公社也是白搭，所以只在心里着急，不敢去公社跑。爱玲坐不住了，到公社跑了一趟又一趟，可名额就是落不到她头。，眼看着一个个填表，送表，爱玲急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一夜一夜失眠，就连说梦话都在求人。婉玉看着爱玲这样，也替她难过。
过了十来天，康家卫，二泉还有常胜利都填表被招工了，消息一出，爱玲越发的难受，她哭了一鼻子又一鼻子。婉玉在跟前不住的安慰，爱玲说：“婉玉，我插队都快四年了，年年有招工，年年轮不到我，如果搁给你，你可能比我还难受。”
谁说不是呢？自己不也心焦吗？只是自己还不够条件而已。一天，公社发来通知，让填表的去县医院体检，爱玲知道彻底的没戏了，一下子垮了，回来就用被子蒙着头，“呜呜”的嚎啕大哭起来。婉玉看着她颤抖的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她声音一点一点的嘶哑，婉玉也想跟着掉眼泪。这时，康家卫从外面进来了，看见爱玲这个样子，就走到炕前安慰她说：“爱玲，你别灰心，这次是铁路招工，只招男的，不招女的。我都打听了，甚至去求了他们，他们说一个女的都不招。我求了半天也不起作用。你就再耐心等等，不远的下次你一定被招走。”
爱玲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哭。婉玉知道爱玲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康家卫怕爱玲哭坏了身子就准备揭被子，爱玲使劲地拽着被角，康家卫就用好言相劝。婉玉这才发现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婉玉悄悄地走了出来，把窑留给他们俩。
婉玉站在门外心神不宁，看着爱玲想着自己，喉头一阵阵发紧，自己到时候会不会也这样？婉玉都不敢想了。
两个小时以后，爱玲和康家卫出来了，爱玲的眼睛肿得像俩个红桃，她一边出门，一边还在用手绢不断的擦眼泪。走到涧畔上，爱玲目送康家卫下了坡，就回到窑里，婉玉也跟了进来。爱玲说：“婉玉，你知道不，咱队这次一走就三个，和我一起来的全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站在那里不住的哽咽。
婉玉说：“爱玲，别难过，这次不招女的，下次肯定招，只要你耐心等待，幸运总会降临到你头上的。”
爱玲低着头不说话。婉玉从暖壶里倒了些热水，又掺了些凉水，拧了个湿毛巾递给爱玲，爱玲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说：“婉玉，你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婉玉说：“快了，快了，后半年一般是招工的高峰期，明年你一定有机会的。”
爱玲用泪眼瞅着窗外说：“但愿如此。”
队里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少了，知青点儿冷清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欢笑。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当兵走了，这下知青点就剩她们三个女的了，这给她们的心里造成了很大压力，她们期盼着能再次听到招工的好消息。
半年以后，听说又有招工名额了，可是名额有限。爱玲一下子急了，她如同疯了一般，急忙跑到公社去打听。公社人说名额是给插队时间长的人留的。爱玲就把她知道的人排了一下，发现比自己插队时间长的还有十几个，如果按插队的时间顺序，自己有可能还被挤出门外，排在自己后面的，后门抗硬的也不少，如果不想方设法去争的话，一点希望也没有。
婉玉也听到了消息，她知道自己还是不可能，所以，只在心里干着急。不过她发现了最近爱玲和往日不一样了。因为够条件的人掼烂鞋底地往公社跑，爱玲却不是往公社跑，而是往另一个地方跑。婉玉知道那是文化单位的一个团支部书的办公室。婉玉的一个同学在那里上班，听同学说爱玲好像和那个团支部书记谈起了恋爱。婉玉纳闷了，爱玲不是和康家卫早就是恋人了，怎么和他谈起恋爱来呢?婉玉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团支部书记叫葛怀州，二十九岁了，人长得不怎么样，小眉碎眼的，谈过几次恋爱，没一次成功。但和公社知青办的主任是同学，而且关系很铁。
看着爱玲踏破门槛似的粘着那人，婉玉对爱玲说：“爱玲，你和他谈恋爱要想想清楚，康家卫临走的时候不是叮嘱过你吗？他会回来找你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康家卫。”
“ 谈恋爱嘛，成不成的，谁又能把握得住？你没听说吗？，订婚不算婚，结婚算半婚，生了小孩才算全婚，我和他只不过谈了几天恋爱而已。”婉玉见艾玲这么说，就不再说话，只是笑笑。
这几天，婉玉，爱玲还有月梅都无心上山劳动，就呆在知青点里。这天早晨，她们吃过饭，爱玲说：“婉玉，你帮我洗一下锅，我出去有事。”
婉玉说：“行，你忙你就去吧。”爱玲下了坡就走了。十一点多，康家卫来了，他是回队看爱玲来的，到了知青点却不见爱玲踪影就问：“婉玉，见爱玲哪去了？”
婉玉说：“不知道，吃完饭就出去了，说是有事。”康家卫就坐在炕栏边等。等了快两个小时还不见爱玲回来，就对婉玉说：“婉玉，我到来生家走走，爱玲回来，你告诉她我回来看她，让她等我。”
婉玉答应一声说：“行，等他回来我告诉她。”
康家卫出了门向来生家走去。刚上了坡，就见来生和二阳几个人在涧畔端着碗边吃饭边聊天呢。康家卫叫了声：“来生！”
来生见是康家卫回来了，忙说：“你回来了？我回家给你舀饭，你就在这儿吃饭吧！说着就要往家里走。”
康佳伟说：“不用不用，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这会不饿。”
来生说：“你工作怎么样？”
“还行，工作是有点累，但工资高。”
来生说：“工资高就好，起码以后的生活不用发愁。”
康家卫说：“是啊。”
二阳笑着说：“刚走几天就回来了，还是有撂不下的人啊。”
二娃说：“你撂不下人家，人家可撂下你呢。”
来生白了二娃一眼。
康家卫发现他们神情有些不对就问：“二娃，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二娃说着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二阳也说：“你们啦着，我回家舀饭。”
康家卫觉着他俩神情怪怪的，就问来生：“怎么了，是爱玲有事？”
来生笑着说：“没有没有，你别多心。”
“不对，肯定有事。来生，咱俩关系不错，你要告诉我实情。”
来生犹豫着半天开不了口。康家卫说：“说呀，你今天不说，以后咱俩就不是哥们了。”
来生只好把爱玲的事情告诉了他。回到知青点儿，康家卫脸都绿了，他一屁股坐在炕栏边一句话也不说，看样子只要爱玲回来，就会有一场暴风雨。
晚上十点多了，爱玲才从坡里上来了，康家卫问爱玲：“你去哪了?”
“没去哪，出去转了转。”
“转了转就这么长时间？，如果专门去转，得多长时间?几天？几夜？”他转过头对婉玉和月梅说：“麻烦你们俩到别处转转，我跟她有话说。”
婉玉和月梅都躲到了外头。康家卫闭上了门：“爱玲，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看你们不普通吧？不然他怎么送你回家呢，而且是在这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到一块儿的?你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在这儿插队三年，朋友虽然不多，但也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你在这儿有什么动作，我能不知道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呀?”　　 爱玲无语。
康家卫接着说：“你说，这三年来我对你怎样?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尽着你，你们家的重活，哪一样不是我干?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你不觉得愧的慌吗?”
爱玲说：“我又没说你不好。”
“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你给我解释解释”\'，
爱玲又不说话了。康家卫急得都快跳起来了：“我们俩三年了，三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我真想不通。我走了才个月，你就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你让我怎么想？怎么想！”
爱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康家卫见说不出个结果，气得一摔门走了。婉玉她们目送康家卫下了坡赶紧进门，见爱玲靠着墙站着，脸上的表情僵着。婉玉问爱玲：“你们吹了?为什么?康家卫人不错，三年里对你那么照顾，你怎么忍心？就是要离开他，你也得事前说一声，让人家好有个思想准备呀。”，
“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呀?”
“我现在不能说，等以后再告诉你。”
婉玉不再问她什么了，觉得爱玲这么做也许真有她的苦衷。
半个多月过去了，招工终于有了结果，爱玲拿到了招工名额，喜悦洋溢在她的脸上，她就要到城里参加工作了。一天，爱玲收拾东西准备进城，婉玉问：“手续半办完了?”
“完了，也报道了，星期一就上班了。”
“恭喜你呀，终于有了好结果。”，婉玉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和那个人是不是确定了关系?”，
“没有。我昨天晚上跟他说了，我和他不合适。”
“啊！这么说你是在利用人家？我可是听说人家给你帮忙是把你当未婚妻的。婉玉有些震惊，就问：“那你和康家卫关系断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会找他向他解释清楚的。”
“那康家卫会跟你和好吗?”
“我想会吧，毕竟我们三年的感情了。”，
“那······她们正说着，葛怀州来了，爱玲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要跟我结婚的，现在怎么变卦？”
“我说什么你都信？我不这么说，你能帮我吗？”，
“原来你是在利用我？我怎么就瞎了眼，信了你这么个东西！”说着脸煞白，转身走了。婉玉明白了，原来爱玲是用这种手段，真有些卑鄙。
爱玲走了，几天后，婉玉偶然看见葛怀州一个人在树林里发呆，看得出他很痛苦，人也憔悴了不少。婉玉觉得爱玲真不该用这种手段，招不了工再想其他办法，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