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诡异的红砂
作品名称:雨林迷城 作者:九尾灬银狐 发布时间:2014-01-20 22:18:00 字数:4075
带着胶皮味的空气让我有点本能地抗拒,仅有一次下潜经验的我,还不能完全适应单纯用嘴去吸这种空气,好几次习惯性地用鼻子去吸气,结果,吸不动的感觉让人更难受。中途我们停了两次,巴易指着嘴巴吐着气泡,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看他表情,那是极度的困苦。我抱着管子抬头看,上面依稀还能看到一点光透过黑褐色的河水标示着天空的位置。往下看,漆黑一片,脚下空虚的感觉,让我有正在坠入无底深渊的错觉。放松,一定要放松,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终于,我看到了下面有一团红褐色的灯光,我心里一阵激动,仿佛在无尽的黑夜,发现了一座亮着柔和灯光的小屋。巴易也发现了,下潜速度明显加快,几乎是顺着管子滑下去的。我紧跟在他身后,水压因为我加速下潜突然增大。操,我心里骂道,堵住呼吸面罩不停吹气。这次缓压过程没有那么顺利了,好久才听到耳朵里“嗤”的一声响,总算可以了。我重重突出一口气,耳朵还是有些疼。妈的,你急个毛啊,我暗骂。
踩在河底那种踏实的感觉真好,巴易因为下潜比我还快,所受压力可想而知。只见他,灯也不拿了,一手堵着呼吸面罩,一手用力揉着耳朵,摇头晃脑,动作滑稽之至。我过去拍拍他,指指他的耳朵,做出一个大笑的表情。他一脸怒气地吐出一堆水泡。我手腕上的信号线被拉动了一下,是杰瑞询问我们的情况。我拉了一下,告诉他一切正常。巴西佬就在前面,管道被我们晃得在河底的沙子上拖出一条宽大的痕迹,他转过头,看到了我们。我抬手冲他打了招呼,他招招手让我们过去。远远望去,巴西佬被包围在一片红褐色的灯光中,怀里抱着一根粗管子,身形缓缓前后晃动,样子诡异极了。让我想起了某些鬼片中,黑白无常在雾气中走来的样子。
三盏灯,把水下照亮了很大一块范围,我刚到巴西佬工作的地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怎样恐怖的一副画面啊,血红的沙子在灯光照耀下,更显妖艳。整个灯光照射范围内的河床,都是这种颜色,我下意识地抬了抬脚,感觉站在这样一片颜色上很不舒服。巴易在我后边拍拍我,指指河床,我见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还好他不像罗吉那样,有晕血的毛病,否则,我现在必定已经看到一个挺尸的巴易。
这是一马平川的一片河床,我们三个人站在一片鲜血样的颜色上,巴西佬示意我们站到他身边,指着抽砂管道的钢头让我看怎样用正确的姿势去抽砂。他用胳膊夹着管道,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吸砂头上的手把,呈四十五度角缓缓前后移动。一股血红的砂有生命一般涌进吸砂口,我抬头看看四周,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颜色,就是浓墨一样的黑。我心里有种恐惧,有种站在地狱的错觉。幸好有手里灯光发出的柔和颜色,充满安全感的光亮。不至于让我陷入这黑红两色交织所引发的恐惧中。我看着看着,眼前开始弥漫这种红,铺天盖地的血红,想吐,那片红色太妖异了。
猛地,有人重重拍了下我的背,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巴西佬,他拽着我的腰带往后拖我。巴易在一旁抱着吸砂头,看着我们两个。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被巴西佬抽出的一个大坑中。我低头看看坑里几乎没过我膝盖的深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自己跑到这坑里来?巴西佬还在用力拽我的腰带。操,再拽就断了,我心里骂着。满心惊恐地跟着他一起走出砂坑。来到巴易身边的时候,他打手势问我是不是ok。我竖起拇指告诉他没事,巴西佬在我旁边指指上边,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就感觉手腕上的信号线开始抖动。哦,要拉我上去,好吧,我也确实需要上去缓缓我惊恐的心情,刚才的遭遇让我惊魂未定。缓缓上升的过程中,我还在回想当时是怎么走进那个坑里的,我想起了我中学时期的一次遭遇,那次也是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一片坟地,而我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怎样走进去,为什么要走进去。
光,是光。
头顶的光亮让我心情大好,虽然天色依旧阴霾,可是,在我看来是无比亲切。我出水的那一刻,首先看到的就是杰瑞那张满是担忧的脸。“怎么回事?他们呢?怎么就你自己?”杰瑞急急地问。“你先拉我上去啊,上去再说。下面的景象真他妈灿烂啊。”我因为瞬间的放松,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无力。一只手拽着扶梯把手,就是使不出劲儿把自己拉上去。杰瑞和尼克把我拉上平台后,我摘下面罩扔在一旁,躺在地板上大口喘气。扎克和特里这时也过来了,问杰瑞怎么回事。杰瑞告诉他们:“刚才狐狸的信号线在拉求救信号,我往上拽又拽不动他,就让尼克问巴西佬水下的情况,巴西佬回的一切正常。我也搞不明白了,后来,我想还是先把狐狸拉上来问问吧。就把他弄上来了。你们问他吧。”
特里问:“年轻人,水下什么情况?你拉的求救?”“不是,不知道谁拉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进坑里了。那里全是红色的砂子,血红的颜色。”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你走进了矿坑?巴西佬一直在工作着啊,你走进去不怕吸砂头伤了?”特里不解地问。“特里叔叔,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走进去了,我只看到到处都是血红的颜色,然后就发觉巴西佬在拉我,就这样了。具体情况你等着巴西佬上来问问他,他比我更清楚。”我无奈地回答,我何尝不想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呢。
扎克这时走过来,问:“狐狸,你看到到处都是红色?头晕吗?”我郁闷了,回道:“扎克,我不晕血。”“那好,你带着我给你的‘皮氏’吗?”“‘皮氏’?”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在下游的时候,我给你的那块驱蚊药。”扎克提醒。“哦,带着,在我上衣口袋里,在空压机那边的衣服架上。”我想起来了,那东西因为特里说是驱蚊的,我每次换衣服都会放到衣服口袋里,由于就听过一次那名字,脑子里只记得是驱蚊的,名字还真没什么印象。这次经过提醒,我才想起来是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扎克过去从我衣服口袋里拿出它,递给我道:“放到你潜水衣的置物袋里,再下去吧。”
我不解地看着扎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下去?你是说让我再下水?”我明知故问。“嗯,这个也有醒脑的功效,你带上,下去就没事了。”扎克解释道。“年轻人,既然扎克说没事,那你再下去试试,如果还不行的话,你今天就上来休息吧。”特里说完就回百叶门那里去了。我爬起来,把那块驱蚊兼醒脑的皮氏放进潜水衣胸口的置物袋。带上面罩,深吸一口气,抓着扶梯往下爬,扎克和杰瑞都冲我竖拇指给我鼓劲儿。入水前,尼克还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以示鼓励。等水没过我的头顶,我才想起扎克话里的问题。醒脑?放在密封口袋里怎么醒?印象里,好像醒脑的药物不是搽就是闻,这个皮氏放在口袋里就能醒脑?扎克你别逗我啊。算了,都下来了,是死是活就这一次了,不行我就上去休息一天。奇怪了,巴易这小子怎么会没事,难道我真的有晕血的毛病?再次来到水下,正在教巴易使用吸砂头的巴西佬,看到我回来,表情很惊讶。我摆摆手告诉他们没问题,走到矿坑前,想试试扎克给的那东西是不是真管用。
巴西佬见状一把拽着我的腰带,生怕我跑了似的。我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心说,这混血儿还挺仁义。巴易也把吸砂头往离我较远的一边挪了挪,仿佛怕我扑上去一样。我推了他一把,在面具里笑了笑。他会意,冲我竖起拇指。我心说,你现在佩服还早点,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把我拽上去。到时,你不笑话我就谢天谢地了。我站在坑边,凝神看着那一片血红,良久,再没有那种晕眩的感觉,四周还是黑红两色,红色的矿砂变得稀疏平常起来,心里没了起初时的那种恐惧。我甚至看到了别的颜色,是的,别的颜色,是闪闪的金色。
红色的沙子里面,闪出一片片金光,很快,吸砂口处的砂子已经成了红黄相间的颜色。我抬头看看巴西佬,示意他我没事了。他松开了我的腰带,操!都快让他拽掉了,腰带明显往下垂了一段。我紧紧腰带上的铜扣,指指巴易正在吸砂的位置,示意巴西佬去看。巴西佬转过头去看,突然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巴易身边,招呼都没打,从巴易手里抢过吸砂头。巴易被他猛然撞了一下,差点跌倒。我猜,这时巴易一定在心里大骂巴西佬。我看到巴易冲巴西佬竖起中指,巴西佬压根儿就看不到,他正用发疯一样的动作,抱着吸砂头在他所能达到的范围四处乱扫。事情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突然在红砂河床下面露出大片的金黄。巴西佬还在往深处抽,他整个人已经进到矿坑里,动作还是一样的疯狂,吸砂头在他怀里划着圈抽着他周围的砂子。
依旧是血红中夹杂着金光闪闪,巴易站在我身边,拿起他挂在脖子上的电子表,伸到我眼前,我看了眼表上绿莹莹的数字,十点整。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指指巴西佬,又指指表。我摇摇头,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巴易见我不明白,摊开双手,耸耸肩。把表放下,一屁股坐在河床上。
搞什么妖蛾子,一会儿上去再问你,我心里想着。觉得老这么站着也不舒服,看巴西佬的劲头儿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索性也坐了下去。
刚坐下,我手里的信号线动了一下,我也回了一下报平安。坐在河床上,我开始胡思乱想,这红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砂子,听都没听过。来这里真开了眼了。那本日记后边到底记录了什么事情,那中国人到底有没有发现黄金国?或者说黄金国的直接线索。当然找到了,要不他能来吗?他人哪儿去了?死了吗?扎克和杰瑞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大学生跑来淘金船工作?在圭亚那,大学生绝对可以轻松找到一个比这个好百倍的工作的。扎克给我的皮氏到底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用来驱蚊的药物,谁听过驱蚊药还能治晕血啊?不对,我不晕血,那绝对不是晕血的感觉。以前杀猪的时候也没晕过啊,那血量也足够一个有极轻微晕血症的人挺尸了。难道我的晕血症还有潜伏期?操,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我风马牛不相及的乱想时,巴西佬停下了。抱着管子垂头丧气地走出矿坑,我站起身走过去查看他的劳动成果,天,多半人深的一个大坑,下面还是那种血红,夹杂着闪闪发亮的金黄色。巴西佬抱着管子站在坑边发呆,我拍拍他肩膀,询问地看着他。这混血儿沮丧地摇着头,把管子递给我,一屁股坐在河床上。
钢制的吸砂头连着管道,即使在水里,分量也不轻,我抱着在身边试着抽了一下砂子,感觉还可以。巴易走过来纠正我的动作,等我用正确的姿势抱好吸砂头后,他再次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表,伸到我眼前。我扫了一眼表上的数字,十点整。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表坏了?还是巴西佬给你弄坏的?咱俩把他逮住,揍一顿让他赔?操,你扔了就是了,一遍遍给我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