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潜

　　
　　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让我无法一时都消化。我拿着本子，没搭理他们几个，坐到柜子上。心想，如果这黄金国真的存在，那么，红砂的事情也是真的了。也就是说，如果动了那些红砂，队里的人一定就会有危险了。不行，我要阻止特里，可是，杰瑞跟了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阻止他的办法，我去又能怎样？告诉杰瑞他们吧，他们族里关于黄金国的传说是真的，至少他们兄弟两个给我的印象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思绪总算有了点头绪，我从巴易手里拿过他刚点上的烟，抽了两口，合上本子，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给些建议。”
　　“操，快说啊，急死我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吓的本子都差点掉了。”巴易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抬手要抽烟，才发现他的烟不在他手里，骂了一句，又点上一支。
　　“根据这篇日记的记载，日记的主人似乎找到了通往黄金国的途径。他在跟老板申请未得到同意的情况下，自己变卖家产进了林子。我就看到这里，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我回去把日记看完后再告诉你们后边发生了什么。现在的问题是，黄金国的传说，很可能是真的。那样，如果特里动了红砂，队员们就会有危险了。你们说该怎么办？”说完，我把日记放进口袋里，等回去再好好看看。
　　“那传说是真的，原来是真的。”杰瑞自言自语道。
　　扎克还是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黄金国或许真的存在，库瓦人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这个写日记的中国人就能找到吗？红砂的事情，不用担心，明天照常工作就可以了。”
　　“扎克，继续往下抽会出事的啊，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传说。”巴易很不解的问，样子有些急。
　　“照常工作？万一出事呢？”我不明白为什么扎克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担心。
　　“没事，一个传说而已。动了会死人的事情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真的？”
　　“真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可是最初抽出红砂的时候，杰瑞担心的样子不是装的吧？你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红砂是什么？”我不服输的问。
　　“呵呵，他担心的不是你们担心的事情。你听他说过动了红砂会死人吗？”扎克依旧轻松地微笑道。
　　杰瑞这时也加入了：“狐狸，我想你误会了一些事情。有时间我会慢慢给你解释，至于红砂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跟扎克不也都在队里吗？我们知道的总比你们多吧？我们都不担心，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扎克那么问，我心想，也对，从没听杰瑞说过，动了红砂会死人。都是听巴易和特里说的，难道他们的说法有误？可是看特里的反应，并不像仅仅一个传说所能引起的。还有他那天跟我没说完的话，很明显，他知道曾经有人抽到过红砂，而且，后果也很严重。为什么杰瑞他们就不在乎呢？杰瑞和扎克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对很多事情仿佛了解甚多，又从不说明。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好吧，你说的对，既然你们都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了看帐篷里躺在吊床上的死尸，问：“这些人怎么办？”
　　杰瑞说：“让他们安息吧，不要去动了。去下网吧，过几天，等看完日记上的东西，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我们熄了灯火，离开帐篷。那六具倒霉蛋就让他们在里面安睡吧。
　　回到营地时，队员们早睡去了，桌子上两盏油灯的火焰跳跃着迎接我们的归来。巴易耐不住寒冷先跑去睡了，我们三个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吊床休息。我把日记本放进我的背包，和衣躺在吊床上，脑子里闪现着最近发生的一幕幕离奇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纷争当中，事情会怎样发展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特里早早就起床了，破天荒的跑去给大家煮茶，又做了小饼和煎咸肉。看着灶台旁欢快的肥胖身影，队员们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扎克这么镇定的人，都啧啧赞叹：“从没有过啊。”
　　早餐时，特里兴奋的宣布，今天正式开始工作，希望大家同心协力，保证淘金船正常运作。
　　我跟巴易继续跟着杰瑞学潜水，我们坐在平台潜水员下水用的扶梯旁，看着平台上忙碌的队员们检修机器，整理装备。等早班的潜水员下水后，我们才能下去。
　　今天的第一班是巴西佬，他穿好潜水服，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抬手笨呼呼的打了个ok的手势，抓着扶梯滑了下去。尼克跟在他身后做水手，帮他传信号。
　　杰瑞站在我后边讲这次下潜需要注意的事项：“因为时间紧，这次练习完以后，你们就准备正式工作。巴易，你不能再捣蛋了，在水里搅起沙子的后果我告诉过你们了。还有，这次你们要去更深的地方练习，水压会更高，我教你们一个缓解水压的办法。用手堵住呼吸器上的出气口，然后用力呼气，听到耳朵里有声响的时候，压力也就平衡了。”
　　巴易照样去做，杰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在水上这样做会损伤耳膜的，舒服吗？”巴易用手指扣着耳朵眼，抱怨道：“不早说，耳朵疼。”我见状笑道：“哈哈，你笨啊，杰瑞都说是平衡压力的，你在水上压力本来就是平衡的，你去吹气，耳朵不疼才怪。”
　　杰瑞接着说：“这次下水要给你们照明灯，上面有绳子，套在手上，或者挂在腰间。这次下水，你们要沿着砂砾泵的管道下去，下潜过程中，扶好管道，不要离开，否则，有迷路的危险。”
　　“管道？你是说，我们要到巴西佬工作的地方练习？”我不解地问。
　　“不错，今天你们除了尽快学会适应水压以外，还需要学习怎样抽砂。早上我已经给巴西佬打过招呼了，到了下面，他会教你们怎样使用砂砾泵，怎样找矿床，以及怎样在正确的位置抽砂。”杰瑞转到我旁边，坐到扶梯把手上接着说：“今天的时间会长一些，你们跟巴西佬一起上来，中间没有特殊原因，谁也不能拉绳出水。如果你们足够幸运，今天你们会见到你们人生中最灿烂的景色。”
　　我被他说笑了，问：“我说，杰瑞，你不像是一个单纯的猎手啊，你说的话都带着诗人的味道了。”
　　杰瑞不好意思的笑了，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是圭亚那大学的毕业生。”
　　“我操，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一大早就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简直不能让自己一下子就接受。
　　尼克在一旁笑道：“狐狸，他说的是真的。玛库士族里的第二个大学生，学的是人文历史。”
　　“我的天！杰瑞，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会跑到林子里来了？”巴易在一旁瞪着双眼看着杰瑞。
　　杰瑞微笑着说：“我上学一直都是我们族里资助的，条件就是学成后回到族里。好了，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准备一下，下水吧。”
　　“好的，我先来。”巴易按捺不住的兴奋表露无遗，满脸灿烂的笑容，大声说道。
　　我心里也很是兴奋，终于可以接触淘金船上最重要的工作了，我一边穿着潜水衣，一边看巴易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装备。
　　杰瑞在一旁提醒他：“巴易，不要急，装备一定要按要求穿好。你到了水下就没法再修正了，灯，灯，挂上。面罩的附带扣上，你想下去当鱼吗？”杰瑞一脸无奈的帮巴易纠正着他的低级错误。
　　在杰瑞的帮助下，巴易终于穿戴整齐，招呼都不跟我打，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杰瑞郁闷的喊了一句：“顺着管子走！”就坐在了尼克旁边，做我们两个的水手。
　　我抓着扶梯滑下水，临入水前，听到杰瑞又喊：“打开灯！”
　　杰瑞，你要被我们两个郁闷死了吧？呵呵。我心里想着，打开挂在手腕上的灯。找到砂砾泵的管子，扶住，慢慢往下滑。
　　开始，水下还挺亮，不用灯照着也能看清东西，我看到巴易在我下面抱着管子没往下潜。估计这小子也有些怯，呵呵。
　　沉到巴易头顶的时候，我用脚蹬了他肩膀一下，他抬头吐出一串气泡，估计是在骂。
　　我们两个沿着管子慢慢下潜，水里渐渐暗下来，防水灯淡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水压，我体会到了真正的水压，即使按照杰瑞的方法去缓解，我还是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我甚至感觉到四面八方沉重的河水，透过潜水衣在压迫我的身体，心底倏地升起一丝恐慌。或许是我们下潜太快了，我用脚踢了下巴易，打手势示意他慢点下潜。巴易看样子也不舒服，手一直堵着呼吸面罩的出气口做缓压。
　　放松，一定要放松，我想起杰瑞告诉我们的要领，在水下千万不能慌，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尽可能的先静下来放松，慢慢吸气，慢慢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