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下的怪事

　　巴易见我没什么反应，又耸耸肩，放下表继续看我练习吸砂。巴西佬在一旁明显是泄气了，坐在河床上，也不搭理我们。干了一会儿，我觉得掌握得差不多了，就拖着管子离开这矿坑往前走，这时巴西佬才走过来，示意我不能离开这个矿坑，继续在这里干。好吧！巴西佬，现在你是前辈。我继续加深巴西佬开出的矿坑，继续期盼着能突然看到满眼的金黄。整整一个上午，抽出的全是那种红黄相间的砂子，血红还占大多数。我们出水吃饭的时候，特里的脸色明显没有了早上的那种兴奋。来回不停地在百叶门边踱步。
　　吃饭时，我问巴易在水下一个劲儿显摆他那破表是什么意思。巴易往我身边靠了靠，一脸无辜地说：“狐狸，我在下面想跟你解释，可是没法说话啊，我以为咱俩能挺默契，给你看看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谁知道给你看了两次你都没弄明白。”“操，你就拿个破表在我眼前晃了两次，我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我拿着吃饭的勺子伸到他鼻子底下让他看。巴易推开勺子继续说：“你没看到那表一直都显示是十点整吗？”“看到了啊，巴西佬给你弄坏了？我以为你要我跟你捉住他揍一顿，让他赔呢。”我让他说得越来越糊涂。
　　巴西佬在一旁听到了，不解地问：“我把什么弄坏了？”“没事没事，弄错了，是巴易自己弄坏的。”我解释道，转头又问巴易：“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那表是一直都显示十点整啊，是不是进水了？”“哎呀，急死我了，你还不明白啊？”巴易又拿起表塞到我眼前。“我操，你有事就说，别打哑谜。我怎么知道你这破表是什么毛病啊？”我也急了，巴易说话可从没这么拖泥带水过。
　　“我是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说，还以为你能弄明白呢。我在巴西佬从我手里抢过吸砂头的时候，看过表，十点整。过了一会儿我偶然看了下表，还是十点整。这表是防水的，我在林子里一直都带着它，从来都没出过问题，于是就想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第二次，我发现还是十点整，就有些奇怪了，表还亮着，说明没坏啊，于是就又拿给你看。谁知道，你还是没反应。事情就是这样了，你看。”巴易说着，又把表往我眼前凑了凑。我低头看，十点二十七分，绿莹莹的数字显示在电子表的小框框里。
　　我看着表上显示的时间，也有些糊涂了，又好了？我转头问巴西佬：“兄弟，几点了？”“差一刻一点。”巴西佬看看他的表回答。我转过头，看着巴易，一脸严肃地问：“你小子跟我说实话，你上来后有没有调表？”“绝对没调，你跟我一起上来的，你看见我动表了？”“那这表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还问你嘛。”“哦，拿过来我看看。”我从巴易手里拿过他的表。
　　表是卡西欧的潜水表，质量很不错，虽然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痕迹，不过按钮还挺好用，我试着调了几下，没发现问题，一切功能都正常。我把表还给巴易，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水下的时候表是停的。我们上来后，又正常了，可是巴西佬的表为什么没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对巴易说：“下午下水的时候你再注意看一下，是不是还会停。这几天怎么全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下午一点整，我们又下水了，顺着管道来到早上开出的矿坑前。巴西佬在平台上已经交代了，下午由我们两个轮流练习吸砂，他在一旁指导。第一个是我，巴易在我去拿吸砂头的时候看了下表，打手势说没问题。我心想，也可能真的是手表上午出问题了，不要再遇到什么诡异事情了，现在的这一堆就够我头疼的了。
　　矿坑在巴西佬的指导下，被我慢慢扩大，加深。矿砂依旧是红黄相间，期待的惊喜依旧没有出现，我渐渐开始怀疑那个红砂的说法了，后来，我索性靠在吸砂管道上休息，让吸砂头自己去抽砂，四周的黑暗已经不再恐怖，我很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现在我感觉，这片水底就像我常来工作的地方。那些红砂也不过是颜色不同的普通砂子罢了，这活儿其实挺简单，心里这么想着，居然有点睡意袭来。
　　除了偶尔挪动一下吸砂头，我就这么靠着管道任水流推动着我晃来晃去。很舒服，就这么睡在这里也挺不错，想着想着，我真的要睡着了。就在我恍惚的时候，巴易过来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递过来一个东西。
　　我从惬意的小憩中惊醒，低头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表，又停了？巴易看着我，点点头。我心里有种想骂人的强烈渴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拿着表不知如何是好，摘下手套，挨个儿按键按了一遍，没反应。操！见鬼的破表。我心里骂道。
　　巴西佬见我停止了抽砂，跟巴易对着头看东西，也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我拍拍他，指指巴易的表，他看了看，不解地看着我，一脸疑惑。我见他没明白，拿起巴易的表，指指他口袋，我知道他的表在潜水服的置物袋里放着。巴西佬终于会意了，从口袋里掏出表。两个表一对，差了快一个小时。巴西佬以为巴易的表坏了，拿起来放进巴易的置物袋。笑笑，走到一边去了。
　　我被这突然又冒出的怪事搞得脑子里乱哄哄，这几天真是撞鬼了，怪事一件接一件。我把吸砂头塞给巴易，自己坐在一旁，我要理一下头绪，日记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又冒出表的事情，还有前面那一堆什么库瓦猎手，王先生，见鬼的红砂，倒霉的营地死尸。我不想去理这些东西了，可是我的好奇心又让我不能不去想。好奇害死猫啊，这句话希望不要应验在我身上。
　　巴易指指上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着急上去。转身抱起吸砂头，继续扩大矿坑。一个班下来，除了巴易的表依旧是停止的，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矿坑已经被扩大了一倍多，坑的边缘，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河床下的岩石。换班的时间到了，巴西佬过来提醒我该上去了。我跟巴易要过他的表，看了下，时间还是上次看到的时间。妈的！我心里骂了一句。
　　夜班是扎克，阿兰给他拉线，我跟杰瑞还有巴易因为已经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任务，回去做晚饭。第二天我们就要单独工作了。想到要自己下水了，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回到营地，杰瑞又嘱咐了一些在水下的应急措施，像遇到危险可以用吸砂头做武器，照明灯的线可以拔下来用做轻刺激来吓跑一些大型鱼类，工作时，要时常观察矿坑四周的状态，防止塌方被埋，等等诸如此类，我一一答应着。
　　做饭时，我跟杰瑞详细说了巴易手表的事情。杰瑞显得很感兴趣，问：“这事情太奇怪了，巴西佬的表为什么没有变化？”“我不是很确定，后来我想过，巴西佬的表是机械表，巴易的是电子表。或许有某种东西只能影响其中的一个。”我回道。“只能影响电子表不影响机械表？会是什么呢？难道是？”杰瑞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然后又摇摇头道：“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奇怪他想到了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问：“杰瑞，是什么？”
　　巴易比我还着急，一把拉住杰瑞的胳膊大声问：“兄弟，你想到原因了？是什么？快说啊！”杰瑞到长桌旁坐下，点上一支烟说：“这个只是猜测，不能作为凭据。我猜可能矿坑附近存在某种电磁场的影响。”巴易疑惑地问：“电磁场是什么东西？”圭亚那人上学的不多，近几年才开始普及教育，象巴易这样常年在丛林中工作的人，对电磁场这类名词，基本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我知道给他细说只能让他更糊涂，就给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是一种能量，可以影响一些电子产品。可是，杰瑞，矿坑里怎么会有电磁场呢？这说不通啊，以前你遇到过类似的情形吗？”“没有，听都没听说过。明天到我的班次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遇到同样的情况。”杰瑞也对这件事情挺好奇。他的表恰好也是电子表。
　　“好吧，先不管这事儿了，我去看看那本日记。中午我不吃了，被这几天的事情闹的没食欲。”我说完，回到休息区，拿出日记本，点上一支烟，躺在吊床上开始看没看完的部分。
　　下面是日记后边的部分：
　　三月二十三日
　　今天，队员终于确定，我请到了好友朱利安和天启。他们在资金上面也给过我一些帮助，天启今早告诉我，去马蒂亚的车已经联系好，那边的机场也联系好了，到了以后，乘直升机到目的地。我无法用语言形如我对天启的感激，他真是一个好人，虽然我们仅仅是在北京机场有过一面之缘，来圭后交往也不深，却能如此仗义相助，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
　　三月二十九日
　　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马蒂亚，天启傍晚带我去看了预定的直升机，很不错，驾驶员看起来很善谈。告诉我一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期待明日可以早日到来。
　　三月三十日
　　经历了千辛万苦，今天终于要开始对梦想的探索了。上午，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本想拍几张雨林的航拍，可惜实在太模糊，只得作罢。雨林里的夜有些恐怖。晚餐时，随行的印第安工人告诉我，要注意白袜子，咬到会溃疡。呵呵，谁能想到那会是一种蚊子的尊称。这片神奇的雨林让我痴迷了。好累，先休息一下，明天需要整理下装备。
　　四月一日
　　今天开始正式工作了，收获不大，我不知道我得到的地图，是不是真如天启所说，是印第安部落里的古物。按照地图上标示的路线，我们试探着走了一段，发现沿途的一些标记物很正确，只是有某些应该出现的标记并没有出现。明天还需要在验证一下。
　　四月五日
　　今天我们按图行进了更长一段路，最后的事实太残酷了，图有可能是假的，我该怎么办？为了它，我已经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天启安慰我,或许是因为制图时间太久远，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善良的天启，我何尝没想过因为时间原因，而导致的地图与实际地理位置的偏差。可是，那条河，与地图所标注的偏离太远了。地理位置再变，也不能把一条河整个儿横过来啊，何况，这里近百年来从未有过大的地质活动。我要崩溃了，怎么办？？明天要做什么？还需要做什么吗？明天要找天启商量一下，这次拖累他了。
　　看到这里，我放下日记本。这个中国人的图是假的？难道他没有找到黄金国吗？可为什么库瓦猎手要杀他们？那个天启，他的同伴，看名字应该是中国人，他又去了哪儿？两个人一起失踪了吗？
　　我接着往下看。日记的记录时间已经不再是隔几天就写一篇，开始大幅度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