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遇王先生

　　“你也发觉他很奇怪了？”我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赶忙上前问道。
　　我发现杰瑞抬起头和扎克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杰瑞微微压低声音道：“有机会我需要好好跟你聊聊。”
　　说完他拿起一根木柴敲着地面，转身看着河对面的那片林子不再说话。
　　我那个气啊，杰瑞这小子怎么遇到关键时候就神神叨叨的？我扭头看扎克，他也在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用下巴指指杰瑞，扎克笑道：“先做饭吧，有机会咱们再详细谈一下。”
　　我郁闷了，这两位可真够可以的。好吧，我等着你们找我谈。
　　咖喱虎鱼很简单，洋葱蒜辣椒熟锅，放咖喱粉炒一下，放鱼块。先不放水，在锅里把鱼块跟咖喱粉等调料一起煎一会儿，不停搅动，等咖喱粉变成糊状都裹在鱼块上后，倒水没过鱼，开始炖，等汤汁变浓后就可以了。
　　咖喱快好的时候，扎克把黄瓜虫倒进去。他说如果煮时间太长，黄瓜虫会煮烂，只剩一层皮，不好吃。
　　我把巴易弄回来的棕榈树芯用辣椒丝洋葱丝加盐，味精，玉米油拌好，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如果有点香油就好了。
　　午餐时，尼克又把他那收录机拿出来了，放了一盘多莉-帕顿的专辑。第一次听到她的歌，我被她迷人的嗓音征服了，说不出的温馨，收录机里传出的是《CoatOfManyColours》，她的成名曲。舒缓的旋律在诉说着一段回忆，我听得有些感动，拿着装满酒的搪瓷缸，呆呆地沉浸在其中。
　　特里并没有因为我们弄来丛林甘蓝而发火，反而对我拌的小菜大加赞赏。或许是第一次吃到中国北方的这种凉拌菜的做法，他甚至跟巴易说，有时间再弄点来让我做同样的菜吃。
　　看来特里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我奇怪他的转变，他跟杰瑞到底都商量了什么？让他从上午那种极度沮丧中完全脱离了出来。
　　我心想：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杰瑞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子让我心里的疑问都挤成团了。再不解开几个，我真能让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给憋出病来。
　　当然，现在是没法问了，美食当前，自然要大快朵颐一番。
　　虎鱼的肉质很结实，有些泛黄的颜色，不知是咖喱的原因还是本就是这颜色。鱼肉基本没有什么小刺，鱼皮的胶质裹着紧实的鱼肉，吃起来口感极佳。
　　我用叉子挑起一条已经烫直了的黄瓜虫，看起来有些像在国内吃过的豆虫。我对昆虫类的食物说不上喜好，也不讨厌，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到野外捉豆虫，蚂蚱，知了什么的烤来吃。
　　我用叉子挑着黄瓜虫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一股浓稠的鲜美汤汁涌入口中，居然还真有点鸡肉的味道。不过，那是鸡腹部那种肥肉的味道，黄瓜虫的皮很筋道，整条黄瓜虫嚼起来还是挺香的，如果烤来吃一定不错。
　　巴易在一旁有些自豪地问我：“怎样？好吃吧？是不是像鸡肉一样？”
　　“鬼的鸡肉啊，鸡油的味道。不过倒还真挺好吃。”我又挑起一条一边吃一边回答。
　　我对面的杰瑞笑道：“这个烤着吃也很好吃，狐狸，你这个丛林甘蓝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我把做法告诉杰瑞后，探过身子去小声问：“兄弟，你到底跟特里商量了什么？他跟早上发现红砂的时候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了。”
　　杰瑞喝了一口酒，瞥了一眼在桌子另一头喝酒的特里微笑道：“晚上告诉你，今晚我跟扎克出去下网，去不去？”
　　“去，当然去，到时叫我。”我很肯定的回答他，这种刺激又好玩的事情我是绝不会拒绝的。
　　午餐过后，队员们都去后边帐篷休息了。我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在吊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拿了一套鱼线砍了一棵小树做鱼竿，和了一小块面做鱼饵，来到营地的小码头钓鱼。
　　做鱼竿的这种小树是上午找黄瓜虫的时候扎克指给我看的，就在林子边上，有十几棵。拇指粗细，笔直的树干上有一层薄薄的淡青色树皮。砍掉树冠上的几根细叉，剥掉树皮，在树梢位置用刀刻一道浅槽，绑上鱼线，一根韧性很好，分量又轻的鱼竿就做好了。
　　这种鱼竿再经过阴干和烟熏处理后，韧性和强度都会有很大提高，使用寿命也会增加，比外面我们常用的竹子鱼竿好太多了。只是在这里没必要搞那么繁琐的工序，到处都是这种树，随用随取。
　　我坐到停在码头的船后舷上，捏一块小面团挂到鱼钩上，撒出去，静静等鱼儿来咬钩。雨基本不下了，细细的雨丝被风带起一阵阵的水雾，吹到脸上有些凉。
　　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包在塑料袋里的烟，点上一支，一手提着鱼竿架在腿上等鱼上钩。
　　不到半支烟的功夫，鱼来了。
　　我第一次见识了林子里鱼的凶猛，以前在外边钓鱼，鱼都是先尝试着点两下鱼饵，然后再假拖一下。如果这时你提竿，那么通常鱼就会跑掉，因为这第一拖它并没有咬死鱼饵，而是含在嘴里试探着往后拖。等这一下没有危险后，它才会完全把鱼饵吞进嘴里拉走，这时提竿就稳拿稳了。
　　然而，林子里这帮鱼类完全不按规矩出牌。我正准备抽口烟呢，鱼竿的梢子呼的就沉到了水里，吓我一跳。我手忙脚乱的提起鱼竿，一条半斤左右的鱼，张牙舞爪的被我提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它在半空急速画了个圈，落到了船另一面的水里。发出“啪”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中午异常响亮，我估计这鱼也摔得七荤八素了，一动不动平躺着被我拖了上来。
　　这会儿我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仔细看躺在船舱里的鱼，银白色的鱼鳞，纺锤形的身体中央位置有条红线。从没见过这种鱼，我拿起它，才发现，鱼钩整个被它吞进了肚子，要取出来，只有开膛了。
　　这鱼可真够贪吃的，我心里想着，用刀把鱼肚子剖开，取出鱼钩，顺便在水里把鱼洗了一下后扔进船舱，继续钓鱼。
　　渐渐地，我适应了这里的鱼凶猛的咬钩方式，越钓越顺手，大大小小钓了七八条后，鱼饵已经用完了。
　　正在我准备收拾鱼竿回去的时候。上游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达声，我一边收拾一边好奇的看着河面，想看看是什么人从这里走，自从来到这边我还没见过其他人呢。
　　很快，一艘银灰色的快艇飞驰而来，这是一艘真正的快艇，有驾驶舱，有挡风玻璃，船舱有座位。一个黑衣人站在驾驶舱中，船舱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在快艇经过我们的小码头的时候，速度减慢了一些。船舱里坐着人往我这边看了一眼，那男的微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我条件反射的也抬起手回应，就那么一瞬的功夫，快艇开过去了，靠！那是我们在马蒂亚路上遇到的墨镜王先生。
　　这家伙果然在这附近，前几天心里压下去的疑问又升腾起来，这王先生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每次他出现都给人神秘兮兮的感觉？
　　我边想边提着鱼竿和鱼往营地走，路上正好遇到巴易和扎克往码头走，老远巴易就喊：“狐狸，刚才是什么人过去了？”
　　“是你想不到的人，那家伙果然在这附近。”我站住，随口答道。
　　“那个墨镜王先生？”巴易很快就会意了我说的是谁，口气也有些惊讶，“他还真跑到这边来了？”
　　扎克并不认识那个王先生，问道：“你们说的那个王先生是谁？”
　　“你还记得咱们拖平台那天看到的直升机吗？”我把鱼竿杵到地上给他解释。
　　“记得，那天你们好像说什么伐木的。”
　　“嗯，就是那家伙，是一个中国人，总爱戴一副墨镜，姓王。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国女孩儿。他们说是埃斯库博一家木材公司的人，到上游考察木材资源的，刚才过去的就是他。看样子他们的营地也在这附近。”说完，我简单的给扎克说了我们认识那个墨镜王先生的经过。
　　扎克一脸疑惑的说：“到这里考察木材资源？库鲁邦上游极少有人来伐木的，运输不方便，资源也不如下游多。很久前，倒是有人在这边伐过木头，不过，都是个人小规模的采伐。我们第一晚住的那个营地就是以前伐木人住的。
　　但是，运输实在太麻烦，因为这边一到旱季到处都是瀑布，木头根本就运不出去。小规模的采伐还可以，如果是那种做木材生意的公司来采伐，就太不合算了。
　　这个营地基本就是丛林客在库鲁邦的界限了，从这里再往后已经没有其它营地。因为再往上已经不适合采金或者伐木，那里是一些原始部落的领地，他们轻易不会允许外人进入。”
　　“那他们来要做什么？”我问扎克，问完才发觉挺傻，呵呵，他都不认识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果然，扎克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他们。”
　　巴易抱起手臂目光越过我，看着河面方向缓缓道：“这个王先生真的有些古怪，扎克，有机会咱们出去找找，看看他们到底在林子里做什么。”
　　扎克一脸轻松的说：“我能猜到他们大概在什么地方，过几天不忙了我跟你们去找找看。”
　　我看着扎克，这个印第安也跟特里一样看不透了，自从认识他以后，我发觉他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仿佛已经预料到一样，甚至包括抽出红砂后他也是一脸淡然。
　　“你知道他们大概在哪儿？”我问道。
　　“嗯，不是很确定，去了才知道。走吧，准备下东西，下午我带你们去上边钓鱼去。”扎克说完掉头往回走。
　　我看看巴易，指指扎克的背影道：“你听到了？他能猜到那墨镜王先生在哪儿。”
　　“听到了。”巴易也往回走。
　　“你相信？”我跟在他后边继续问。
　　“相信，玛库士猎人不会说谎。”巴易很肯定的回答。
　　“操，你多说两句能死啊？你就没想想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有些郁闷，巴易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少言寡语了，这不符合他性格啊。我被他憋的想踹他。
　　“操，这几天你还不知道他跟杰瑞是什么样子吗？他们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都白搭，反正他说了带我们去，那就等着吧。到时他肯定会带我们去，告诉我们原因的。”巴易总算又回来了，这才是他。
　　“好吧，钓鱼去。”被巴易这么一说，我也懒得去想了。
　　回到营地，队员们都起来了，特里问：“刚才是什么人过去了？”
　　“狐狸说是什么王先生。”扎克在帐篷里存放物品的地方一边翻着一边回答。
　　我接着扎克的话说：“哦，是咱们在马蒂亚路上遇到的那个中国人王先生。他们三个人开着一艘快艇去了下游。经过小码头时还跟我打了个招呼。”
　　“他们在这附近？！”特里看起来也有些吃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