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牛丘波 第三章

　　牛爸爸和牛爷爷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跟着主人到田间去耕地，扒地。小时候，牛爷爷坐“领上”的位置。那时，牛爸爸坐“攀上”，就是简单地跟着牛爷爷拉着犁子。现在呢？它们爷俩的位置被主人互换了。其实，“领上”和“攀上”是一起并排拉着犁子耕地的。“领上”一般选用身强力壮而且经验丰富的牛来坐，起着主导作用。它能从主人的吆喝声中明白是该前进呢？还是转身，或者是往前探下身子，调转方向。牛也想轻快地工作，除了它们爷俩，别的牛都喜欢坐“攀上”这个位置。
　　牛爷爷最近变得沉默了。难道是当了爷爷变老了吗?劲头变小了吗？
　　“我走的不慢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牛爷爷找不出正确答案，又不敢跟儿子和老伴说，只能自己瞎琢磨。
　　它稀里糊涂地思考着。看来，服输，怕老，恐惧，懦弱，都会把一个人打败的。这边战场都没有上呢，心理上就输了。其实，男主人就是想让锻炼一下牛爸爸，顺便让牛爷爷休息休息罢了。
　　红小牛大声叫喊着：“救命！救命！Help！help！”可是，蚂蚁方阵走远了，洗衣的农妇回家了，至于趴在蛋上面作春秋大梦的公鸭，睡得更熟了。它的声音苍白无力，渐渐地，渐渐地，淤泥漫过了它的脖子。
　　丘波想起了妈妈的叮咛：注意安全，不要做独行侠，不能一个人乱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抬起右前腿，用力的抓住了一根干芦苇。左前腿到处找寻着，希望也能抓住点什么。一切都是徒劳的，无用的。右前腿握住的芦苇连根都让丘波拽出来了，它愈发觉得下沉的速度加快了。
　　淤泥已经漫过丘波的嘴唇，只剩下鼻孔在喘气。它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掉进了淤泥里，那股味道又臭又呛，它感觉胃里有股东西就要喷出来了。
　　“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快来救救我啊！”这是丘波从嗓门里最后喊出的一句话。无情的淤泥把丘波彻底淹没了。
　　牛棚里，一堆干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的热气。牛爸爸一家紧张极了。牛妈妈和牛奶奶守在丘波跟前，用热毛巾给它擦拭着浑身的淤泥，牛爸爸在一旁打着下手。牛爷爷跟老龟蹲在地上，交谈着。
　　“老哥啊！幸亏今天的天气热啊！要不，我还想再睡一个月呢！”老龟慢吞吞地对牛爷爷说。
　　“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出马，我的孙子恐怕早就去西天取经了。”牛爷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牛妈妈眼睛里的泪水，哗哗地滴在了丘波的脸颊上。
　　丘波觉得嗓子眼火辣辣的，脑子里面嗡嗡的。可是，身旁却有人在给它擦身体，身上暖烘烘的。这时，妈妈的眼泪撒落了下来。
　　“我还活着？我在哪里？下雨了吗？”，它偷偷地睁开眼睛，可是，它又赶紧闭上了。它看到全家人都在它的身边，伺候着它呢！
　　“这孩子受惊过度昏迷了。当时，我正想从家里出来透透气，也巧，你的孙子就用四只蹄子使劲踩在我的后背上面了。我心想，嘿！谁跟我开玩笑呢？我非把他抓住不可，于是，我就把它背上岸边来了。”原来是老龟救了丘波。
　　“给它喝点红糖水和姜汤吧！再睡一会就好了。我得回家睡觉了。”老龟头也不回地走了。秋波心中暗自纳闷，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这个老家伙怎么还在冬眠呢？
　　大门口东边有棵老榆树，往南不远处，还生长着两棵小一点的。榆树的每根嫩条上，生长着不超过三片嫩叶，绿微微的，还带着点小波浪，就像是刚烫过发的姑娘似的。嫩叶和树干之间可就热闹了，它们就像是一枚枚铜钱穿在了一根细线上；又像是赶集的人群，都朝着一个地方赶来；忽然听到一声枪响，乱七八糟的东奔西跑了；你挤我挨，越挤越攘。这便是榆钱儿了。
　　牛奶奶想起了儿子小时候也曾经受惊害怕过，当时就给它熬得榆钱汤。它招呼牛妈妈看着丘波，一个人跑到大门口，撸下两大把新鲜的榆钱儿，支起锅灶，给红小牛熬起了榆钱汤。这天然的榆钱儿作用可大了，它能清心安神，清热降火。
　　牛奶奶端着榆钱汤走进牛棚的时候，看见丘波正依偎在牛妈妈的怀里，跟着牛妈妈在哼唱着“月亮奶奶”歌！
　　“月亮奶奶，好吃韭菜，韭菜厚辣，好吃黄瓜，黄瓜有种，好吃油饼，油饼喷香，好喝面汤，面汤稀烂，好吃鸡蛋，鸡蛋腥气，好吃公鸡，公鸡有毛，好吃幽草，幽草焦酸，好吃栗子焦八干。”
　　“妈妈，月亮奶奶最后吃的什么？”丘波怯生生地问。奶奶马上接过话茬，“月亮奶奶啊，她喝了一碗奶奶熬得‘榆钱汤’，然后就去睡觉了。嘿嘿！我的大孙子，我就给你留下了这么一碗，赶紧喝了吧？”
　　喝了奶奶亲手熬的榆钱汤，丘波这一觉睡得可香了。早上醒来后，它又让奶奶给它熬了一碗榆钱汤。这时，大家伙都在准备着去汶河南边的“高楼山”墓地扫墓了。差点忘了告诉大家，今天就是“清明节”。
　　一路上，丘波高高兴兴地蹦着跳着，它早就把公鸭骗人的谎言忘记了。它一会儿闻闻这朵黄花，一会儿又去碰碰那朵红花。几只调皮的蝴蝶飞过来，它纵身一跃，还想飞到天上去呢！
　　黄狗、快嘴鼠、母鸡、猪爸爸、山羊、蚂蚁、麻雀早就到齐了，就差公鸭讲话了。丘波瞅瞅每个人挎着的篮子，心想，难道这些鲜花和美味是给公鸭准备的吗？
　　忽然，山脚下锣鼓声响起，半个小时的光景，公鸭夫妇终于来到了墓地。
　　公鸭今天穿戴的特别庄重，头上戴着一顶黑颜色的帽子，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燕尾服。它的表情十分沉重，一脸肃穆。丘波感觉到后背那条白线有点发凉，连忙躲到爸爸身后去了。只见公鸭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树叶，开始宣读：
　　嘎嘎！今天，在这里，我们夫妇和大家：快嘴鼠、黄狗、牛爷爷、牛爸爸、牛宝宝、黄狗、母鸡、猪爸爸、山羊、蚂蚁、还有麻雀，嘎嘎！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来缅怀你们——我们的先烈。嘎嘎！是你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来了今天的和平，我们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让我们大家一起，向先烈们默哀十分钟吧！嘎嘎！
　　然后，大家全部低头默哀。红小牛丘波也尾随在爸爸身后，低下了头。默哀是什么？嘿嘿！它还不知道呢！反正跟着爸爸，低下头就是了。
　　过了不到半分钟，丘波就觉得累了。它悄悄得往后面倒退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大家的身影在它面前消失了。
　　第一次上山，它觉得自己的眼睛太少了，耳朵也不够用的。它尽情的蹦啊！跳啊！没有人管它，没有人约束它。蜻蜓飞过来，蝴蝶又飞过来了，还有美丽的小草，可爱的小虫儿。突然，它觉得眼前发黑，接着，“扑通”一声，它掉进了陷阱里。唉！这个倒霉的家伙。
　　它拨拉开洞口的杂草，用尽平生力气，朝上空大声叫喊着。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来救它。它暗暗在想，要不就在这儿休息会吧，大人们肯定都在默哀呢！
　　忽然，洞口上面传来了通通的脚步声。丘波见希望来了，又开始喊叫了。
　　“救命！救命！help！help！”
　　可是，可是，红小牛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其丑无比而又狰狞凶悍的独眼狼。
　　独眼狼连续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正好遇上一只兔子，可是，兔子太聪明，三转两转，就找不到踪影了。只是勾起了独眼狼无尽的饥饿。
　　麻雀大婶头上盖着一块红褐色的方形头巾，嘴角和嘴尖嫩黄嫩黄的，两只眼睛乌黑透亮，特别乖巧，特别灵活。
　　忽然，它听到脚下“沙沙”的声响，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青虫在啃食小草呢！麻雀大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起大青虫，忘记了默哀，振动翅膀飞走了。因为，它的宝宝们还没吃早餐呢！
　　蚯蚓这几天是忙坏了。山坡上、山脚下，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出没者。
　　“哼！周末也不让人睡懒觉？是谁在叫唤呢？”蚯蚓睡眼惺忪的样子。
　　丘波看到面前出现的这个小东西，吓得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你是小蛇？”
　　“哈哈！我不是，我是大名鼎鼎的松土专家——蚯蚓。”
　　“松土？奥！那你能把我救上去吗？”丘波有病乱求医开了。话音刚落，它就知道，眼前这个小不点怎么会救的了自己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嗯！那好吧，让我去给你搬救兵吧！”蚯蚓天生一副热心肠，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爬上了土坑，消失在红小牛的视线里了。
　　独眼狼琢磨着，“农庄主啊，你不是想挖坑逮我吗？嘿嘿!这下可好了，你是害人害自己，竟然把自家的牛犊给我送过来了。”它一边想着，口水忍不住哗哗地流了出来。
　　“恩！你是谁？你能把我救上去吗？”丘波满脸无助。
　　“当然可以，我是见义勇为的大善人凶巴敌。来吧？小子，把你的前腿递给我。”
　　丘波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用两只后退使劲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的前腿顺着坑壁一点一点得向前挪。
　　“住手！丘波！它是独眼狼凶巴敌，它会吃掉你的。”
　　忽然，麻雀大婶出现在了土坑的上空。一只毛茸茸的大青虫跌落在了独眼狼的那只好眼上，吓的凶巴敌打了个哆嗦。
　　“哈哈！漂亮的麻雀大姐，我现在可是闻名遐迩的大善人了。你还不知道吧？老虎大王已经授予我森林卫士的勋章了。”凶巴敌从狐狸那里，也学会了不少花言巧语。
　　“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亲爱的凶巴敌？”
　　“鬼才会骗你呢？自从上次我起了贪念，吃掉了您那两只无辜的、可爱的小天使，我的心灵无时无刻不在内疚和自责，我天天都在忍受着良心地谴责。”凶巴敌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挤了挤那只独眼，流出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唉！别说了，都过去了。再说，这也不能全怪你，半月不吃饭，谁能禁得住美味的诱惑啊！”麻雀大婶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一双儿女，心潮澎湃。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位母亲不爱怜自己的儿女？切肤之痛啊！怎能忘却？可是，麻雀大婶是聪明的，它要给黄狗争取时间。因为仅凭自己的能力，要斗败恶狼，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牛爸爸和牛爷爷是牛慌无智。无头无脑地找寻着。可是，它们却离红小牛越来越远了。
　　蚯蚓先是遇见麻雀大婶，它听从麻雀大婶的安排，立刻去找黄狗和尖嘴鼠。因为，它们心里都明白，这里可是独眼狼凶巴敌的地盘。要救红小牛丘波，这两员大将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