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险象环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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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虎捣毁第一个牧场，是在牧牛人没有过多防备的情况下，所以还算容易，后来就艰难多了。她每次都做足了准备工作，而且处处小心，但仍然险象环生、危险重重，有时甚至是九死一生。
　　一个月明星稀的盛夏夜，黑虎去攻击一个绵羊场。据白天踩点的情况看，这个牧场困难应该不是很大。羊圈在一座山顶的平地上，东西北三面环山，山上树林浓密，南边是一个缓坡，是上山的唯一通道。如果有人来撵，随便往那个林子钻去，都可以找到隐身之处。何况月光明亮，跑起来就快了。可哪曾想，事情就出在那夜？
　　第一牧场遭到毁灭，给牧场管理员敲响了警钟，他们的警惕性非常高，加之博洛耐茨为每个牧场增派了两名射箭手，牧场每晚都有人轮流值班。两名值班人员拈弓搭箭严阵以待，绕着羊群不停地转圈，丝毫不敢松懈。黑虎本想按部就班，先灭了牧狗再进羊圈，可说来也奇怪，她已经蹑手蹑脚靠近羊圈，也没听见牧狗叫。她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伏在离羊圈不远的一棵栎树下，想引牧狗靠近，可等到下半夜，也没有狗的影子。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黑虎趁两个值班人员转到羊圈背面，飞一般蹿到羊圈门口。不料，两条黑狗突然从羊圈旁的帐篷里，“汪汪”大叫着跳出来。黑虎没有时间过多考虑，张嘴就咬，两下就咬断两条狗的脖子，干净利落。
　　“快来，虎，黑虎！”黑虎刚想进羊圈，两个值夜人员已经冲到羊圈门口，大声嚷嚷开来。
　　“哪里？哪里？”帐篷里立刻跳出三个拎着长木棒的人。
　　黑虎想消灭羊群，却不能伤害像自己一样的下人，她只能转身逃跑。她在前面跑，牧人在后面追，喊声和“呼呼”飞来的箭响混成一片。她左躲右闪，可月亮太亮，目标太清楚，还没等她蹿进树林，臀部就深深的中了一箭。她忍住钻心的疼痛，呲牙咧嘴地爬进树林深处。
　　月亮胖乎乎的脸蛋，搭在西山顶上；密密麻麻的树缝间，洒下几块不成规则的月光；山下的公鸡，一声声次第叫了起来。黑虎痛苦地用臀部蹭着树干，蹭了好一会，才把箭蹭掉。箭掉了，臀部更是撕心裂肺地疼，走路都艰难了。她得就近找一个地方疗好伤，然后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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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虎出师未捷，受伤躺在一棵粗大的杉树下，回顾半年来的复仇历程，觉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但不达目的，她绝不罢休。她跟阿哥说过的期限，是三年三月零三天。不能耽搁太多，否则无法在预计的时间完成报复。她得赶快好起来！
　　她记起小时候，阿哥的腿被村子里的狗咬掉了一块肉，疼得昏过去。阿匹带着她到山上找了三味绿茵茵的草药，混在一起捣碎，熬成汤药给阿哥喝，又拿些来捣碎，敷在他血肉模糊的腿上。这么一倒腾，阿哥的伤口竟然没发炎，一周后奇迹般地好了。那三种搭配在一起的草药，她现在还记得。黑虎忍住剧痛，每天三次到深山里找草药吃。
　　伤了臀部，黑虎没办法坐着，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忍住痛去找填肚子的东西，找草药医病。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她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是痛苦的三十天，她行动不便，没法找到充足的食物，只能半饥半饱地熬着；又由于行动不便，怕被人们发现捉住，她不敢走出林子去看风景、晒太阳。
　　“得马上行动！再这样下去，饿瘦自己不说，乡亲们也没能吃到肉，最重要的是时间耽搁不起。”黑虎暗自想着。
　　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黑虎还是想先收拾伤到他的那个牧场。但他知道，自从那夜以后，这个牧场更难下手了。她想打一场持久战，每晚去牧场附近骚扰，然后逃跑。果不其然，黑虎每晚去牧场边蹓跶一转，弄得五个牧场管理员草木皆兵，整晚紧张地守着羊圈，谁都不敢闭眼。
　　一晚、两晚、三晚……七晚以后，五个管理员实在支撑不住了。那晚，天黑不久，黑虎依旧到牧场周围转悠，竟然看到五个管理员东倒西歪地靠在羊圈上，打起呼噜来。机会终于来了，黑虎喜出望外，她轻轻悄悄地进到羊圈，轻轻松松咬死全部绵羊，蹲在角落里饱餐一顿，又叨着一只跑走。那五个人管理员像死了一般，毫不知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啃下这块“硬骨头”。时序渐渐进入秋天，一年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可大多数牧场还没有消灭，黑虎着急起来，她玩命地行动。
　　由于时间紧迫，有时黑虎只能冒险。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秋夜，黑虎刚毁了一个山羊圈，正叼着一只大煽羊，走出羊圈门，却被点着火把迎面走来的一个牧羊人碰个正着。牧羊人吓了一跳，把火把扔到黑虎身上，黑虎丢掉嘴里的羊，仓皇逃跑，可身上的毛被烧了一大团，火辣辣地痛，毛焦味刺鼻难闻，让她恶心得想吐。
　　虽然危险重重，但黑虎还是在预计的时间内，毁了博洛耐茨家所有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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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洛耐茨家有万顷良田。春天，黄爽爽的麦穗，覆盖这田野；秋天，金灿灿的稻谷，翻卷着波浪。每一穗麦穗上，都滚动着奴仆辛勤的汗水；每一粒谷子上，都凝聚着劳动者辛酸的血泪。黑虎咬牙诅咒：“博洛耐茨啊，你这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你这披着羊皮的豺狼！多少人的辛酸血汗，养肥了你的肚肠；多少人的累累白骨，筑城你的房屋。我要让你也尝一尝饥饿的滋味！”
　　第二年，黑虎来到坝子里，她要把博洛耐茨家所有的庄稼踏平，她要让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奴仆，从艰辛的劳动中解放出来。可是平坝里毫无遮拦，黑虎的行动更加危险，她想来想去，只能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没日没夜地奔波。
　　春末夏初，田里麦浪扑打着田埂，蚕豆树低垂着头颅，豌豆爬满山坡，黑虎先在东边蚕豆地边逗留了一会，故意让人们看到。听到有人喊“黑虎下山来了”，她立刻绕了个圈，跑到西边麦田里，踏平了一大块麦子。
　　博洛耐茨家头一年派了不少射箭手去增援牧场，结果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黑虎竟然下山了！博洛耐茨焦急万分，他只能立马组织剩下的男人，成立打虎队，浩浩荡荡地奔赴东边。却听到黑虎在西边，大家掉转头跑到西边，结果累得贼死，却扑了个空。等到了西边，又听说黑虎在南边，又掉头。如此这般折腾了几天，打虎队的人个个疲惫至极，人人弄得神经兮兮，却连老虎的影子都没见到，怨声不由得四起。博洛耐茨站在被毁得一塌糊涂的低头，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骂天骂地骂人。
　　黑虎看到博洛耐茨家的打虎队，被她搞得晕头转向，心中又好笑又气愤。被博洛耐茨像牛马般驱使来吆喝去的，都是像她一样的下人啊！她要让这些人，从被奴役的境地中解脱出来。她想：“只要种出一块，毁掉一块，再把他家粮仓里的粮食偷完。过不了一年，博洛耐茨家就会因没有粮食而放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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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虎想到乡亲们，决定毁田和偷粮，见空进行。
　　相比较而言，踏平田地还容易些，偷粮食难上难。博洛耐茨家的粮仓在家园西面，原来有十个会些拳脚、伸手不凡的人守着，听到老虎下山后，抽调七人去打虎，只剩下三人。黑虎瞅准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地里的空挡，趁夜查看了粮仓周围的环境。她发现粮仓围墙右上角靠着一个小山包，凭她的能力，站在山包半腰的一块石头上，可以跳进粮仓的院子。
　　黑虎喜不自禁，想立马跳进去，但想起今夜又到了她跳崖而死的忌日，她得痛痛快快地吼几声，一是发泄心中的郁闷，二是惩罚博洛耐茨。她跑到曾经一跃而下的那座崖脚下，嘶声力竭地狂啸。
　　这几声震荡山谷的吼叫，让整个家园乱作一团，一夜乱到天亮。粮仓的三个守卫，也吓得心惊肉跳，整夜没眠。黑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不其然，第二晚夜深时分，所有的人都睡得像死猪一样，雷都打不醒。黑虎从山包的石头上跳进粮仓，拽起一袋沉甸甸的大米，撞掉门上的木栓，平安地回到娥依本施。
　　粮仓里的粮食太多，第二早粮仓管理员竟然没发现粮食被盗，仅以为头晚忘记关大门。也是啊！老虎会咬死牲口、踏坏庄稼，这都能理解，谁会想到老虎还会偷粮食呢？他们还暗自庆幸自己有这个好差事，不必整天被博洛耐茨为打虎而吆来喝去呢！
　　开头几次，黑虎只敢偷一袋，也特别谨慎小心，没出什么意外。可这样下去，博洛耐茨家的粮食什么时候才能完呢？黑虎有些着急了，她决定铤而走险。每当她跳进粮仓，都要搬好几次粮食到附近的山洞藏好，最后才拖着一袋离开。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仓库管理发现粮食明显少了，他们惶惶然起来，夜里也不敢熟睡了。一个夏夜，天空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黑虎刚跳进院子，蹲在院脚守候多时的三个人，同时举着木棍跳起来，大喊着“打老虎”，朝她追来。黑虎撞门时，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两下，痛得她仓皇逃窜。
　　从那夜后，博洛耐茨又调回一些人日夜守着粮仓，偷粮食简直可以说是赴汤蹈火了。毁庄稼难，偷粮食更难！可不管怎么难，黑虎还是想方设法，在预计的第二年内，毁掉博洛耐茨家所有的庄稼，偷完博洛耐茨家所有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