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步步下狠招

　　第二十一章 步步下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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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洛阿纳过去是花痴，现在变成情痴了。呵呵——”
　　“还是穷人的姑娘有能耐！嘻嘻——”
　　“真没想到，一个放猪姑娘，能让这么少爷神魂颠倒，让老爷颜面扫地。嘿嘿——”
　　“丢脸的还在后头呢！”
　　“这个家迟早是妮娥硕薇的了，想想都开心。”
　　“妮娥硕薇这么善良，要是她当家，不会亏待穷人的吧？”
　　“一定的!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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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洛阿纳娶亲的消息传开，整个庄园议论声不绝于耳。博洛耐茨家的下人，听到妮娥硕薇即将成为庄园的主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有机会就聚在一起谈论，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庄园内外，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人们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每次都很小心地避开博洛耐茨的耳目，可话语就像长了翅膀，不断飞进博洛耐茨的耳朵。听到议论，博洛耐茨又想起那个梦，气得牙齿痒痒，他对妮娥硕薇的仇恨更加深了一层，恨不能立马剥下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嘎巴嘎巴”嚼碎她的骨头。他恶狠狠地骂：“下贱坯子，想败我的家，你还嫩着点。等着吧，我会收拾你！”
　　“唉——”骂完，想到不争气的儿子，博洛耐茨心中无限郁闷，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惩罚妮娥硕薇，他心不甘；惩罚妮娥硕薇，肯定伤到博洛阿纳。这可怎么办呢？
　　夜幕笼罩着家园，火塘里烧起红彤彤的炭火，博洛耐茨召集全家人，围着暖意融融火塘，商量说：“妮娥硕薇这个放猪姑娘，这么不是抬举，还敢挑剔阿纳，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加之她一贯仇视富人，肯定是个灾星。大家看怎么收拾她，才能让阿纳不受影响。”
　　“老爷，绝对不行！阿纳为她寻死觅活，收拾她不是收拾阿纳吗？不管怎么说，我不准你伤害到阿纳。”博洛耐茨妻子态度强硬地说。
　　“照目前情况看，收拾妮娥硕薇显然不行。一是会伤害阿纳，二是难度非常大。”一个老者捋着胡须说。
　　“难度大？这话从何说起？”博洛耐茨望着老者，眨巴着眼，疑惑地问。
　　“听说她有一个哥哥，名叫鲁勾也弄。他拉弓射箭的技艺，娥依本施人没人胜过他，蚊子飞过头顶都能打下来。这次他来送亲，会让亲妹妹惨遭不幸吗？”老者回答道。
　　“老爷，你是不是多心了？难说妮娥硕薇肯好好跟阿纳过日子呢。”博洛耐茨妻子小心翼翼地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忘记我做的梦了？”博洛耐茨呵斥道。
　　“可怜我的阿纳！”博洛耐茨妻子想到儿子，眼眶不禁湿润，低声嘟哝。
　　“搬掉石头坝埂自己塌，砍断树根叶子自己落，撤掉柴禾篝火自己熄，只要除掉鲁勾也弄，妮娥硕薇就像离开水的鱼，折了翅的鸟，就是我掌心的面团，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博洛耐茨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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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掉鲁勾也弄的决心已下，博洛耐茨就开始部署。家庭会议结束，十五的月亮已经挂到头顶，但博洛耐茨毫无睡意。他叫管家找来他的几个亲信，一起商量着，确定参加这次活动的人数。
　　此次活动至关重要，因此一定要慎之又慎，人员的筛选也要特别严格。博洛耐茨认为这次的人，一要灵活、会看方头，二要嘴巴严、不多话，三要忠诚、勤劳。三条缺一不可。虽然活动的步骤不少，但涉及的人数不能太多，否则人多嘴杂，容易泄露，经过反复斟酌，最后挑选出九十九个强健的男人，让他们担此重任。这些人又分为四组，娶亲的八人，挖陷阱的八十八人，找孔雀胆泡酒的两人，找药在饭菜里下毒的一人。为了保险起见，博洛耐茨分别组织各组开会，亲自安排任务、宣布纪律。等四个组都安排妥当，公鸡叫了头遍，启明星已升起。
　　黎明的天气贼凉，博洛耐茨更加紧张，他打了一个寒颤，裹紧披毡，清了清嗓子，又忙开了。他立刻派管家通知保安，封锁整个庄园，除此次挑选的九十九个人，不得不出入，其他人员一律不得出进。还派专人守着花园，观察阿纳小院里的动态，不准让阿纳及其奴才看出苗头。
　　几声鸟鸣清丽丽想起，博洛耐茨一声令下，各组各就各位，开始准了起来。四个组中最难的是陷阱组，准备刀剑倒在其次，削竹签是一大工程，预计一个陷阱里插九十九根竹签，路上九十九个陷阱，加上青棚四角和棚门各一个，得要不少竹签呢。博洛耐茨不敢疏忽大意，亲自督促、指导陷阱组成员削竹签。他要求竹签的长和粗要与筷子一样，两头要削得特别锋利，而且每根竹签长短粗细都要一致。他耐心地一根根检查，稍有差池，就得返工。
　　八十八个人一起行动，先砍来竹子，再划成篾片，最后削成竹签。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一直紧张地忙到日上三竿，才基本完成。
　　按习俗，娶亲的人得去新娘家住一宿，第二天才能接新娘回来。毕摩算定的日子，黄昏时到新娘家。娶亲的路难走，路程又远，刚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博洛耐茨他把他们送到庄园门口，表情很严肃地，一遍又一遍低声叮嘱。
　　“竹签已经准备好，现在担心的就只有孔雀胆了。找好没有啊？”博洛耐茨看到管家急匆匆跑来，急忙问道。
　　“老爷，需要的九个孔雀胆，已找到八个。至于饭菜里的药，更不是难事。你放心，不会误事的！”管家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地回答。
　　“我要让鲁勾也弄死无葬身之地！”博洛耐茨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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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阳光像开炉的铁水，从蓝汪汪的天空倾泻下来，照得人们暖洋洋的舒服。博洛耐茨家的庄园里，人们马不停蹄地忙碌着。搭青棚的搭青棚，撒青松毛的撒青松毛，装饰院子的装饰院子，做饭菜的做饭菜，煮鸡蛋酒的煮鸡蛋酒……表面上看，整个庄园张灯结彩，笑语喧哗，喜气洋洋。实际上，一场肮脏的阴谋正在光鲜的外表掩饰下，悄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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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着鸟鸣叽啾，顶着蓝天丽日，博洛耐茨和管家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行人，在通向娥依本施的羊肠小道上弯来扭去。人群中，有的背着装有竹签和刀剑的竹篮，有的抬着锄头，有的拿着撮箕……留下三人挖青棚周围的陷阱外，这八十五人半天要挖好九十九个陷阱，还真不容易，何况这些陷阱要布局恰当、按质按量呢？
　　走不多远，到了一处山坳。此处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鸟声此起彼伏，树下铺着厚厚的落叶，是息凉的好场所。博洛耐茨勒住马头，看了看，下令大家坐下休息。明说休息，实则分派任务。他刚下马，就有奴才碎步跑来，从马鞍上取下花毡子，铺在枯草上。博洛耐茨满意地点点头，坐到毡子，捋着胡须说：“你们都知道今天的事非同小可，任务也很重。希望大家听从安排，不能掉以轻心！”
　　“是，是！”大家齐声附和。
　　“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信得过你们。”博洛耐茨严肃地说，“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谁偷奸耍滑，不按质按量地完成，我是不会饶过她的。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老爷！”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你来安排吧！我息一口气。”博洛耐茨对管家说。
　　“好的，老爷！”管家的腰弯成九十度，笑得眯缝着眼睛回答。
　　“先说要求，再分任务。”博洛耐茨提醒。
　　管家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挖的坑质量一定要过硬，要求做到长三米、宽两米、高三米，就算骑着马掉下去，也爬不上来。每个坑里插九十九根竹签，九十九把小刀或剑，竹签和刀剑要见空插。”
　　“一根挨一根，密密麻麻地插吗？”一个年轻人小心地问。
　　“不能太密!如果不懂，就想想田里的秧是怎么布局的。”管家说。
　　“哦！”管家一比方，大家都明白了。
　　“挖好坑、插好竹签和刀剑后，坑上面要铺上枯树枝，树枝上撒上青松毛。注意，千万不能露出痕迹！否则会引人怀疑。”管家神色凝重的说。
　　“按风俗，娶亲路上本来就要撒青松毛，别人怎会怀疑？”刚才的年轻人低声嘟哝。
　　“小心为妙！”管家说完，望了望博洛耐茨，见博洛耐茨点头，他就认真安排起工作。他把人员分成十七组，每组五人。路程近的多分任务，路程远的少分点，分派原则是，近的人完工，远的人正好赶回，所有人可以一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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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蓝得没有一点瑕疵，风一动也不动，太阳好奇地打量着热火朝天、挥汗如雨的人们，博洛耐茨和管家骑着马，跑前跑后，认真检查工作，不敢有丝毫马虎。
　　大家争分夺秒地干着，累了就在路边喘口气，渴了就在溪里喝口水。八十五个人大汗淋漓地一直忙碌到夕阳西下，才脚瘫手软地往家赶。博洛耐茨骑马走在后面，边走边回头欣赏“劳动成果”。望着天罗地网般的陷阱，他得意地想：“你鲁勾也弄再厉害，我也要让你插翅难飞。”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大家刚进庄园大门，苦荞粑一样圆的月亮，金灿灿地从东山顶上跃出。博洛耐茨赶紧让管家去检查其他情况，汇报说“都妥贴”，他忐忑不安了许久的心，也舒坦安定了起来。
　　“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只等明天鲁勾也弄丧命了。呵呵——”他喃喃自语着，得意地捋了一下胡须。
　　那一晚，博洛耐茨的头一挨枕头，立刻进入梦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甜蜜蜜地睡去的他，竟然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阳光暖洋洋地照到娶亲路上，博洛阿纳穿着华丽而喜庆的新装，站在陷阱边绿茵茵的草地上，笑眯眯的向远处的他招手。他刚想跑过去问儿子怎么在这里，那陷阱里插着的竹签，却一根根次第跳出陷阱，“呷呷”地飞向博洛阿纳。他想去救儿子，可嘴像被东西塞着，发不出声；脚像被拴着，动弹不得。等他拼命爬到阿纳身边，只见阿纳捂着眼睛大叫大嚎，鲜血从他的指缝“汩汩”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染红了树枝和松毛。再看，阿纳浑身上下插满了竹签，像一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