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焦急盼吉日
作品名称:妮娥硕薇 作者:拉基紫孜 发布时间:2014-02-04 17:31:48 字数:3608
第十八章 焦急盼吉日
1
自从阿爹答应他的请求,博洛阿纳的心,就像黑暗中突然透进阳光,特别开阔敞亮。他甩掉酒壶,按时吃喝,精心打扮,他要给妮娥硕薇看到一个英俊潇洒的阿纳,他想证明当初妮娥硕薇蔑视他,是有眼无珠。
人是衣装,马是鞍装。博洛阿纳一打扮,还真的很帅气,伟岸挺拔的身躯,轮廓分明的脸蛋,白嫩青春的肌肤,发黑油光卷,剑眉浓又长,鼻子高而直,眼睛黑又亮……昂贵华丽的衣裤,镶金戴银的打扮,更增添了几分英俊。
谚语说:虎美在爪子,鹿美在蹄子,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心灵。山珍海味养不出他半升才华,绫罗绸缎裹不住他的野蛮粗俗,博洛阿纳从小娇生惯养,游手好闲,顽劣不化,只懂得强夺豪取。人们见到他,就像见到豺狼虎豹;躲避他,就像躲避瘟疫,避之无可不及。他恶强霸道的天性,庸俗下流的手段,炫富卖弄的语言,糟蹋了他堂堂的仪表,让他在人们心目中变得狰狞可怕。可他哪里知道这些呢?你看,他正对着穿衣镜,一会摇头晃脑,一会扭动腰肢,沾沾自喜地欣赏着满意的外表呢!他想象着,妮娥硕薇见到他时,欣赏的眼神,满意的笑容,掩饰不住的喜欢……他得意地扯了扯华丽的衣服,摸了摸光滑柔软的脸蛋,捋了几下额头的黑发,笑意盎然地坐在椅子上,吆喝奴才端茶递水。
博洛阿纳每天打扮自己,欣赏着自己,等待着楚耄阿基的好消息。可太阳升了七次,又落了七次,还是没有消息。博洛阿纳由喜悦变得不安了。他一天三次找父亲,央求他去催促。到最后,他撒娇耍赖,威胁说:“没有妮娥硕薇,我活不了。就算抢,也要给我抢回来!”
“唉,我造了什么孽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博洛耐茨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他担心儿子又回到几天前,只好放下尊严,一次次派人催促楚耄阿基。
“嗯,嗯——成功了!成功了!”楚耄阿基快马回报“妮娥硕薇答应了”的那个黄昏,博洛阿纳高兴得拍着手,目光亮得像黑夜的星星,连声嚷着。拍酸了手,他又抱起身边的家奴阿甲,转了好几圈,放下后,又一遍遍跳起来摸天花板。
“少爷,祝贺你!”门外站岗的三个家奴也高兴地蹦进来,五人不约而同地说着,一起围着阿纳转圈。
小院的竹蓬里,一群麻雀吱吱喳喳地吵着,争夺最后几缕金线;屋内瓶子里的鲜花,展开笑脸,一瓣瓣张开、绽放;红彤彤的晚霞,探头探脑地钻进木格花窗,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疯狂的男人。
2
初冬的后半夜,下旬月冷冷地挂在窗外树梢顶,瓦楞上铺上一层白霜,人们都进入梦乡,博洛阿纳梦到父亲,对他的婚事漫不经心,拖拖沓沓,着急地大喊:“不行,就是不行!得快点,越快越好!”
“少爷,你怎么了?快醒醒!”刚进入梦乡的家奴阿甲,听到阿纳歇斯底里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来问。
夜静悄悄的,蛐蛐的“叽叽”声和树叶的“簌簌”声,组成奇特的二重唱,钻进窗缝来。阿纳没有被喊醒,他翻了个身,又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阿乙刚睡着,又被惊醒,有些不高兴。少爷整晚兴奋得疯玩疯闹,他们只得陪着,睡得晚,他觉得很累。他瞌睡不好,只要被惊醒,就很难再入睡。前久少爷寻死觅活地闹腾,他们被搞得疲惫不堪不说,还经常挨博洛耐茨夫妇的骂,他心中有怨气。他记起老人说过的话,如果把说梦话人的鞋子翻扑在地上,就可以和梦中人对话。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阿纳床边,恶作剧地把阿纳的鞋翻扑在地,用右手蒙着嘴偷笑着等待。
“快点,以免夜长梦多。”博洛阿纳又说,这次声音温和了许多。
“少爷,快点做什么?”阿乙问。
“快点,娶妮娥硕薇啊!”阿纳回答得很干脆。
“哈哈哈哈——”阿乙拿掉蒙在嘴上的手,一串清脆响亮的大笑,震荡屋宇。
“嘘——你疯了?想把整个庄园震醒吗?”阿甲右手食指按在唇上,压低声音说。
“天亮了吗?”阿纳被笑声从迷迷糊糊中惊醒,模模糊糊地说。
“少爷想媳妇都想魔怔了,你……哈哈哈——”没说完,阿乙又一阵大笑,笑得滚倒在地。
“死奴才,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深更半夜的抻什么疯?”阿纳彻底清醒了,他被弄得莫名其妙,抱怨说。
“怎么了?怎么了?”院子里轮流值夜的三个奴才,听到动静,以为出什么事,“咚咚咚”地敲着阿纳的卧室门,焦急地问。
阿甲边开门让他们进来,边抱怨说:“看看,把大家都惊醒了吧?都不要睡觉了。”
“反正也睡不着,分享分享少爷的梦吧!他的梦精彩得很呢。哈哈哈——”阿乙故弄玄虚。这几天少爷很随和,不时和他们玩笑、逗乐,他也放肆起来。
“笑什么笑?笑死你!”阿纳怒斥。
“别笑了,大半夜的。真的听说过,有人笑得倒往后,死了呢。”阿甲制止说。
……
“少爷,有什么事吗?”他们这一闹不打紧,小院子外巡更的奴才以为出事了,“砰砰砰”擂着小院的大门,着急地问。
“嘘——别出声!”阿纳懒得搭理,压低声说。
五个家奴拥着阿纳,人人掩嘴而笑,都没有出声。
巡夜的喊了一阵,狐疑地走了。走是走了,但他们不放心,就去报告上面。博洛阿纳的小院,是重点保护区,他们当然得谨慎。于是,一层层往上报告,终于惊动了博洛耐茨夫妇。大红公鸡刚叫头遍,他们就火急火燎地赶来。
3
经历了博洛阿纳死而复生的过程,博洛耐茨夫妇的神经变得特别脆弱,听到报告,他们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衣冠不整地赶来。看到阿纳有说有笑地坐在床上,他们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博洛耐茨大为恼火,他狠狠地赏了每个奴才一个耳光,说:“大半夜,这么闹腾,弄得上下皆知,明天全庄园的人都会传播开来。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阿爹,求求你,快点定日子吧!我怕夜长梦多。”阿纳扯着博洛耐茨的衣服,可怜巴巴地哀求。
“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博洛耐茨气得说不下去了。
“老爷,赶紧让毕摩合婚、选日子了吧!按阿纳的生辰,明年不宜娶妻。”阿纳妈顺着儿子的话说道。
“也是,可今年才剩下一个多月了呀?来得及吗?”博洛耐茨想了一会,说道。
“抓紧一些,来得及的。”管家说。
“那行!你派人找楚耄阿基,叫他问清妮娥硕薇的生辰八字,马上回话。”博洛耐茨对管家说,然后恍然大悟似地叹着气嘟哝,“唉,妮娥硕薇的生辰八字,是不会准确的。还合什么婚?”
“老爷,定亲的程序还搞不搞?我好准备。”管家弓着腰,小心地问。
“妮娥硕薇没爹没娘,唯一的哥哥又不在身边,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意思吗?送些彩礼去,让她打扮漂亮点过来就成。”博洛耐茨板着脸说。
“是,是是是,老爷说的有理。”管家一叠声说着,退了出去。
“彩礼多送点,别委屈了他。”阿纳笑成一朵花,插嘴说。
“你……唉!”博洛耐茨欲言又止。
东山顶有一线红光,随即太阳露出半边脸,瓦楞上有蒸汽袅袅升腾,博洛阿纳的心像跃进了整轮太阳,金灿灿地敞亮、温暖。他第一次这么有礼貌地送父母出小院。
楚耄阿基问了又问,核实了又核实,却只能搞清楚妮娥硕薇的出生年月,怎么也无法弄清时日。“怎么办呢?就把这残缺不全的材料送去,还是编完整再送去?生辰八字不全无法合婚,首领会不会生气?把材料编完整,要是首领知道是无端添加的,更不得了!”他翻来覆去想不出万全之策,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把残缺不全的材料送去。
幸好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博洛耐茨没吱声,皱眉头的动作都很轻微,只能从他抖动的两颗黑痣上看出。他立刻命令毕摩合婚、定日子。
这是少爷的终身大事,毕摩哪敢马虎?可他们翻遍了经书,掐酸了手指,都合不了两人的婚,只能根据博洛阿纳的生辰,选了一个吉日。
4
“妮娥硕薇啊,穿上金色的披风,你就像锦鸡展翅飞出林;穿上绣花百褶裙,你就像杜鹃簇簇开;戴上青丝头帕,你就像雉鸡林中穿;戴上银手镯,你就像鱼儿翻浪白晃晃;戴上金戒指,你就像天上星星金灿灿……”博洛阿纳喃喃的说着,亲自给妮娥硕薇挑选彩礼。他想象着,娥硕薇穿着配上银领扣子的绣花绸缎嫁衣,
盖着喜帕,羞羞答答地骑在枣红马上的情形,心中泛起一波又一波的喜悦。他要让所有见的人,都见证新娘的美貌,都叹服他的眼光。他交代楚耄阿基,让他派和妮娥硕薇相处得好的姑娘,帮助她缝嫁妆。
彩礼挑完,博洛阿纳亲自督促修缮和布置新房。整个小院,由里到外,他都是想象着妮娥硕薇的喜好布置的。院子里开得正艳的梅花和含苞怒放的山茶,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那五彩缤纷,艳丽迷人的花卉,引来蜜蜂嗡嗡鸣叫,逗得蝴蝶翩翩起舞。面对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博洛阿纳还不满意。他让园丁来认真地修枝打杈,整理出他满意的造型。他还指挥奴才,把树上干枯的叶子一片片摘了,把枯枝剪掉,只留下绿色。
卧室里的墙粉刷得焕然一新,墙上挂着特意向阿爹要来的《凤凰舞花图》,正好盖过整面墙体;墙角摆放着插着鲜花的花瓶,每一个瓶中的花色不同,香气也不一样;地面洗得一尘不染,连苍蝇落到上面都得拄拐杖;床上叠放着崭新的优质绸缎被子,被子上的红双喜特别耀眼……布置好后,博洛阿纳怕弄脏了,干脆搬到厢房里去睡,只等妮娥硕薇来才打开门。
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掐指一算,离吉日还有九天。自从唱歌惨败而归,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妮娥硕薇了,想见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如饥似渴。九个日升日落啊!在他看来,犹如一辈子那么漫长。人们都说,冬天日短。可他怎么觉得那么长呢?他望着太阳慢悠悠地挪移,恨不能拿起弓箭把她它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