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精神病（三）

　　冬天来了，子庄城迎来了冬天。
　　往年子庄城冬天最大的变化就是湖面结冰，一望无垠，由于冰很厚，很多人都会选择溜冰活动。子庄城的天气比起北方很多城市，并不算冷，人们穿的衣服也不算厚，不会有很臃肿的感觉。可是今年不同，入冬一周后，气温骤降，子庄城为数不多的卖羽绒服的店铺生意异常的红火。没过多久，就飘起大雪来，雪下得很大，延续了一周，使子庄城人看够了雪，玩够了雪，也明白了北国风光，万里雪飘的意境。子庄城是很少下雪的，子庄城的人都说这是个奇迹，年过八旬的老人看着雪兴奋的说，从小到大这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雪，见过真正意义上的雪。因为雪的缘故，子庄城人多了很多快乐。
　　当子庄城人充满喜悦的时候，王刚毅却毫无半点的高兴，满脸愁容，对着雪花狠狠的说：“雪，雪，我讨厌你……”接着又说：“老不死的，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死，埋在雪地里。”王刚毅的烦恼其实有两个，一是他并不喜欢当律师的漪蔹，为了自己的未来，却和她结婚了；二是自己一直想升官，做财政局长，不想一直跟在岳父的后面。王刚毅的岳父秦局长是五十六岁的人，有高血压，但是一向身体都硬朗，吃点药就没事，不出什么意外，局长还得当好多年。然而就在两个月前，在外面陪朋友吃饭，多喝了几杯，下楼梯时，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会动弹，话也不会说，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是半身瘫痪。医生说这个病能治愈的可能非常小，漪蔹叫医生用最好的药，尽最大能力把自己的父亲治好，王刚毅为了迎合妻子也和医生那样说，但他的心却希望岳父一辈子不要醒来，那么他就可以当上局长，过些年就有资格竞选市长了。岳父生病的时间里，他虽然不是副局长，却当之无愧的成了财政局的一把手，凡事都要向他汇报，得到同意才可以实施。岳父的病一直没有起色，这让他更是喜出望外，他不停的去市里拜访高官，送东西，说好话。市长向他保证：过三个月，如果秦局长还是没好转，说不了话，那么他就向子庄市推荐他当局长。王刚毅陷入了幻想中，他可以做局长了，可以伸直腰杆说话了，可以使用手上的权力，可以不要事事听岳父的了，可以不用向耗子怕猫一样怕妻子了……然正在他的幻想眼看要成功的时候，子庄城下起了大雪，下第一场雪的那一晚，连续打了好几个巨雷，第二天，秦局长的身子居然能动，嘴里也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医生告诉他们老局长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看现在这个样子，病治好的可能很大。这个消息对于漪蔹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对于王刚毅却是坏消息。他一到财政局就当了主任，财政局很多人已经不满意了，加之他的很多想法和岳父不符，在财政局岳父看中的是任副局的小刘。也不知为何，近一年来，岳父对他总是不放心，而且时时考验他，岳父常对他说：“做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有一个过程。我觉得你还不能胜任副局长一职，还需要在磨砺几年，陶冶和净化下心境，不然要出大问题的。”如果按照一般轮升来看，按照岳父的意思，他最多当个副局长，或者是主任。他等不及了，这样下去何日是个头？他痛苦、烦恼，心中也秘密的策划着一些人不知鬼不觉的事。
　　他从椅子上起身，把窗帘拉起来，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想着用何种方式杀死自己的岳父，然后又不被人知。他的脸上阴冷的露出了微笑，这一回一定要当上个局长。想了两个多小时，他的大脑太累了，于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先是梦见自己当上了局长，接着梦里出现了舞会上唱歌和弹琴的女人硕盈，被她的美丽和优雅所迷惑，接着居然胡乱的出现了幻觉，他向硕盈表达满心的爱意，硕盈答应了，两人成了情侣。然美丽的梦没延续多久，接着岳父变厉鬼情景把他从梦中惊醒。他醒来后，把噩梦忘了，只记得美丽的硕盈。他于是从手机里翻出了硕盈的电话号码，怀着万分矛盾和惶恐拨通了电话。过了几秒，电话拨通了。硕盈带着酒气说道：“神经病，谁呀？”王刚毅轻声细语的说：“我是财政局的王刚毅，你们学校晚会那晚，我们见过的，你在干啥？心情不好吗？”硕盈说：“是你呀，子庄城的名官呀，是不好，我在绿水谣咖啡厅喝闷酒呢，你要喝吗？”王刚毅委婉的说：“我也心情不好，想和酒，就是没伴。”“过来，一起喝，绿水谣咖啡厅111号。”
　　王刚毅挂了电话，下了楼，屋外还下着雪，他开着车来到了绿水谣咖啡厅，找到了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的硕盈。他到时硕盈已经喝得七八分醉了，脸微红，头发散乱的披着。
　　“来，喝酒。”硕盈举起酒杯。王刚毅也举起杯子。
　　王刚毅说：“不要喝了，我看你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没醉……”“来，继续喝。”
　　王刚毅也有心事。“来，那就放开的喝。”
　　不知道喝了几杯，一个小时过后，酒量很好的王刚毅头都有些晕晕的了，硕盈早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举起酒杯，酒杯就从手上滑落，嘭的摔倒在地上，像极了她心碎的声响。她嘴里还是嚷着：“我没醉，我没醉。”没过多久，就倒靠在沙发上，安静的不动弹，只是嘴里一直喊着“淙炼”二字。
　　王刚毅五六分醉了，车是不能开了，绿水谣咖啡厅的人认为他们是情侣，于是把他们扶到离绿水谣咖啡厅最近的宾馆睡下了。第二天太阳射进宾馆时，硕盈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一丝不挂，身边睡着的王刚毅也一丝不挂，床单上湿湿的一片，还有血痕，她意识到昨晚和这个男人睡了，她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的身体也被这个男人占有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哇哇的哭了，在之前她还是个处女，现在她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给占有了。她的哭声把还在熟睡的王刚毅吵醒了。
　　“你还我的纯洁。”硕盈哭着说。
　　王刚毅昨晚尽管喝了酒，但他还是清醒的，他是故意借着喝酒的原因做那事的。“我昨晚酒喝多了，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负责任的。”
　　硕盈想起自己爱的男人淙炼已经投到了红莲的怀抱里，而自己已经把第一次交给了这个男人，她的处境不允许她退缩的，她别无选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就要抓住自己能得到的。她凝神的看着王刚毅，带着阴森的目光盯得当了多年官的王刚毅身上起鸡皮疙瘩。
　　“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真的会为你负责的。”
　　“你怎么负责，你娶我吗？”
　　王刚毅从衣服里取出钥匙。“这是南门一处房子的钥匙，从今天起那房子就是你的了。”
　　硕盈一下子从感性回顾理性。“我知道你结婚了，要让我不揭穿你，你一定要和妻子离婚，然后娶我。”
　　“这事不急，慢慢来，我会考虑的，你要知道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你说的是真的？”
　　“比金子还真。”“但是离婚这个是大事，得从长计议，慢慢来。”
　　“我不催你。”
　　王刚毅把硕盈接进自己这些年偷着妻子在外面买的房子里，把钥匙给了硕盈，开着车匆忙的离开了。刚好是十二点，王刚毅买了土鸡炖胡萝卜，买了一床新毛巾，直接去了医院，他让护士休息，自己照顾岳父。外面下着大雪，天气冷，他关了窗子和门，拉起窗帘，把岳父扶了起来，招呼喝了几口鸡汤，岳父的嘴边有些油，他把鸡汤放在桌子上，从衣袋里拿出新毛巾，去给岳父插嘴。老岳父心里正高兴着，认为自己女婿没看错，真孝顺。他还没缓过神来，刚毅把毛巾迅速的堵着他的嘴和鼻子，此刻巨雷炸了一声，老岳父脚狠力的蹬了几下，没过几分钟，就断气了。王刚毅断定老岳父死了，赶紧整理窗和床单和岳父的表情，然后让他躺下，像睡着了一般。过了十几分钟，他走出去和医生打招呼说岳父吃的少，睡着了，过段时间去看看他，然后离开了医院。
　　等两个小时候，护士去看，秦局长还在睡着。又过了一个小时，输液时，才知道秦局长断气了，抽血化验也查不出什么，最后医院给出的理由是受巨雷惊吓而死。对于自己父亲死的这件事，漪潋很是觉得荒唐，父亲的病明明有了好转，为何突然就这样死去，巨雷，对于太过理性的她来说，不能完全让她信服。岳父死了一个月后，王刚毅在各方的支持下，当上了子庄城财政局局长，他看着头顶的阳光，心里想着：我这么年轻当上局长，有朝一日我一定当上市长。更让他兴奋的是他有权力了，他有话语权了，别人不会像以前一样说他凭借岳父而当上官，现在说他坏话的那些人也得对他点头哈腰，而他却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话，对他们大声吆喝，他突然间发现这样的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官。